第六章(下)
西考斯帶著寇班到前甲板上,無視他們尖銳的目光以及低聲的吠吼。寇班覺得因為他們的目光,自己也有點火大了,隨即連想到了陶斯。如果他跟這幫壞傢伙打起架的話,這已經不只是他能不能揮出幾拳打得不錯的事情了。他是會死的。這個念頭讓寇班一貫的冒失鬼本質冷靜了下來,他選擇緊緊跟著西考斯。他們經過一個黑色毛皮黃色眼睛的夏爾,他在一條皮帶上打磨著一把長而嚇人的匕首,磨刀的霍霍聲隨著寇班的步伐不斷回響著。而另外一個夏爾,他的毛皮有些斑白,他的身子因年紀大了而有點向前彎,當人類經過時他低下頭發出嘶吼的警告聲。
「參見,哈洛百夫長!」西考斯的大吼聲差點讓寇班嚇得魂飛魄散。一個體型更龐大的夏爾站在船首處,轉過頭來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們。他的頭銜應該是百夫長,不需要任何解釋,寇班能感覺到一股船長才有的嚴厲氣氛。這名士兵是船上的頭兒。
他就是寇班剛上船時,曾經恐嚇過他的那名淡白色毛皮的夏爾。哈洛比西考斯還要矮一點,但是身形更為魁梧,白色的毛皮上帶點灰色,嘴上露出一條銳利,兇狠的曲線。他的臉上跟毛皮上帶著許多的傷疤,他的左腳膝蓋下方是一根粗厚的鐵製假腿。他的衣裝像是一名人類,但是他穿得比寇班所認識的船員們都還要少得多:一些皮帶讓他把武器帶在身旁,簡單的一雙馬褲;沒有帽子,沒有上衣,也沒有鞋子。
寇班的膝蓋抖個不停,不過他控制住了雙膝,在那群野獸之間一陣靜觀其變的無聲之中,他意識到了他正在噗通噗通的心跳聲。寇班勉強裝出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此時他卻發現自己很好奇眼前那位夏爾的鐵腿,那是被綁在上面的嗎,或者是某種可怕的外科手術,將金屬直接熔接在百夫長的大腿殘骨上呢?然而,不管它是怎麼被固定在上面的,很明顯這位夏爾領導認為這是一個值得驕傲的傷口,因為當寇班靠近時,他也毫不遮掩他的跛腳。突然間,寇班很慶幸他的另一隻腳並沒有穿靴子。
百夫長一隻爪子的手指輕敲著塞在他皮帶裡的一片羊皮紙。他揮手讓聚起來的夏爾們散開,他們乖乖地退開了幾步,好讓百夫長可以好好地瞧一瞧寇班。
「長官,這名人類醒了。」西考斯說了這句話,頓時讓寇班一整個定下心來。
「我知道了,」百夫長一臉不爽的低吼著。
另一位手腳粗壯,黃褐色毛皮的夏爾發出了一道憤怒的咆哮聲。「這是什麼愚蠢的遊戲嗎,長官?我們這裡不是動物園!我跟你說過了,人類一點用處也沒有…我們正打算要把他掛在船邊折磨他,把他當作魚餌來吊我們的晚餐。」甲板上其他的船員之間一陣咕噥,傳出迫不急待的輕笑聲。寇班緊張地咽了一口口水,他敏銳地意識到了一件事,在場只有他沒有爪子。百夫長舉起一隻手,拳頭握起來示意出一個叫大家噤聲的指令,船員們馬上就停止,服從地沉默下來。百夫長放下他的手,指向寇班的押送者。
「寇班.馬里納,這位是百夫長,哈洛.天候帷幕,帷幕戰隊的領導,也是浩劫號的船長。」西考斯挺直身子行個敬禮。「長官,這一個就是被海水沖到我們船邊的人類。他剛才試圖用一個枕頭攻擊我,不過自從我告訴他事情的始未之後,他都表現得很不錯。」
真是直言不諱啊,寇班的臉部抽動了一下,不過他說的都是事實。
哈洛百夫長前後搖動著他的鐵腳。看起來似乎不像是被寇班的挑釁表現給惹到了,船長看起來有一種難以言愉的愉快。「你該不會是想要用一顆枕頭,就幹掉整船的夏爾船員們吧,小老鼠?」人群間傳來一陣竊笑,哈洛瞪了一眼要他們安靜。
「是的,長官。」寇班抬起他的下巴,迎上百夫長黃褐色的眼睛。「我建議你們現在全體投降。你們完全想像不到,我能用一撮雞毛幹出什麼事情。」
圍繞的夏爾們爆出一陣大笑聲。哈洛百夫長也吃了一驚,他的眉毛豎了起來直沖他的頸毛,他猛地閤上牙齒覺得很有趣。「你膽子蠻大的嘛,是吧!」他咯咯地笑著,笑聲從百夫長寬大的胸膛裡響亮地傳出來。他的嘴角向後笑開露出白色尖銳的虎牙,寇班這下才知道,原來哈洛是在笑。「很好,我挺喜歡你這種精神。」
「西考斯跟我爭論說,讓你活下來對我的船來說會比較好。現在看來,讓你活著真的是有比較好,所以你若能證明自己的價值,對你是有好處的。懂了沒?」最後一個字眼是用吼出來的,用一種簡短而嚴厲的軍事口吻說的。
寇班跳了起來。他立正站好,結巴著說道:「是,是的,長官。」
「很好。」百夫長挑著一邊眉毛說道。他的唇角彎起,露出一個淡淡的邪惡笑容。「在這邊,你是船上的一名士兵,一名孤劍者,身邊沒有戰隊的人,船上最底階的職位。你在船上有兩件要務,孤劍者寇班。第一件事情,任何被交待的工作你都要做,第二件事情,服從你收到的命令。我們現在人手短缺,我的爪啊,你最好勤快點,否則就把你抓去當壓艙材料!」
「是,是的,長官。」寇班設法說道。他不知道孤劍者是什麼意思,不過他才不會亂發問。至少不會在一堆夏爾圍著他時發問,他們就像飢餓的貓群瞪著一隻燒烤的石犛牛腿。
「另外呢,我希望,他能去捅一些爛攤子。」最年老的夏爾,格里斯特.兇猛蒸汽咯咯地輕聲笑,並微微地喘息著。「嗯,好吧。他太瘦了。拿來煮的話可能連一頓都不夠吃。」
「所以我們也得要好好的大幹一場了,對吧,格里斯特?」夏爾首領同意地點點頭,盤繞的頭角下,四隻耳朵前後擺動著。哈洛轉身回去面對寇班,他舉起一隻帶爪的手搔搔他下巴的毛皮。「當我們抵達獅子拱門的時候,你跟西考斯要搭上一艘救生艇,然後划到港口去。告訴他們我們不是來宣戰的。如果你沒有成功說服獅門守衛,讓我們靠港並且進行維修的話,西考斯就會殺死你。之後在港口上的人類,也會把他殺死。」
「如果出現這種情況,我們的船就無法靠港了,而且我們再不維修的話也無法航向另一個港,然後浩劫號就會沉船。我們就會淹死。」哈洛像隻兇猛的動物瞇起他的雙眼,他銳利的爪子搔著他粗糙的鬍鬚。「這個情況下,所有的人都會死。包括你。明白了沒,士兵?」
「同意,」寇班保證說道。「為了活命,我說這是一場公平的交易。」
「明白了嗎,工程師?」哈洛百夫長轉向西考斯,他用一種命令的低吼聲說道。
「是的,長官!」西考斯反射性地喊出口令。隨後才瞭解到他剛才答應的是什麼樣的事情,鏽色毛皮的夏爾也只能點點頭,他巨大的頭角底下,四隻耳朵同時擔憂地往下垂。他行了一個敬禮,眼睛注視向前,挺直身子,翹起尾巴。寇班盡可能地模仿西考斯的姿勢,但是他沒有尾巴,就顯得有點無精打采的樣子了。
「在那之前,你就跟西考斯在引擎室工作吧。解散。」哈洛百夫長的尖牙反射著光芒,他咬牙擠出了這些話。
西考斯與寇班謹慎地退下了。當他們來到前甲板的邊緣,然後往下跳到主甲板上時,西考斯嘆了口氣。「現在你要我幹嘛,去收東西嗎?」寇班碎念道。
「那個,嗯,並不是啦。我是在想說關於要殺死你的那個部份。」
「太好了。很高興知道有些事情朝你預計的方向前進了。」寇班的眼睛迎上一名黑色毛皮的夏爾船員,他的背脊裡竄出一陣惡寒。不管百夫長的命令如何,這名士兵看起來比較想要宰掉寇班,而不是想跟他一起工作。寇班碎念道:「如果被他們發現我落單了,他們會殺死我的,對吧?」
「是啊。有可能。對人類的仇恨已經是我們血液裡的一部份了。你們膜拜假神社,你們背棄你們的誓言,還有你們聞起來有點像是一隻泥濘的瘟疫熊。存在著許多舊恨。幾個比較沉痛的仇恨,還可以追溯到好幾個世代以前,像是在阿斯卡隆的戰役。」
「那人類這邊怎麼辦?夏爾偷走了我們的家園。」很不爽,但寇班仍然小心地壓底他的音量。「要不是你們的族人試圖征服阿斯卡隆,埃德伯恩國王也用不著去咒詛整個王國,而且人類還能繼續住在那裡。」
「我想你可能漏了一些故事沒說。要不是人類幾百年前就先從我們手上偷走阿斯卡隆的話,我們也用不著去搶回來啊。」西考斯反駁道。「而且至少,我們夏爾還算有點良心,並不會毀了整個城市,並且奴役居民的靈魂,去追求所謂的極致。你們的埃德伯恩國王,算那根蔥啊,我想問候他。他是個爛貨。」
寇班一時找不到話回應,有點火大了。「我可以告訴你,我開始討厭跟你爭辨了。」
「辨論就像戰鬥一樣。如果沒有優勢火力的話,就別開戰。」西考斯一臉笑嘻嘻的。
「那你呢?為什麼你不像他們一樣那麼恨人類?」
西考斯低頭打量著他。他聳了聳肩表示,「我能理解在那張纏著你與主桅的三角旗背後,所意味的事情。瞧,我是在育幼院長大的-這像是一間幼崽學校-靠近科瑞塔的邊界。我們花費大量的時間學習有關住在獅子拱門的人類。你就能猜出我有多麼想要能遇見一個人類。」他抬起一隻手掌舐一舐,用沾濕的肉趾在他糾結的鬃毛上摩擦以順順毛。「別擔心其他的船員了,小老鼠。你會在引擎室裡工作,而我會在那邊陪你的。在海嘯襲擊我們之後,有幾個風箱爆開了,大多數在下面跟我一起工作的夏爾都死於那場爆炸之中。我試圖要拯救船,但是我救不了他們。」西考斯把頭轉向另一邊,假裝是要去順另一撮的毛,但是寇班看得出來,在那位面貌猙獰的士兵眼中,有痛苦在打轉著。」
「你的組員對你來說那麼的重要啊?」他比較溫柔地問道。
「他們是我的戰隊。我跟其中幾個小傢伙是一起長大的。這個就是戰隊對於一名夏爾的意義。家庭,這是一名夏爾所唯一知道的家庭。也是他們唯一需要的一個家庭。」
寇班根本沒想過,他會跟一名夏爾進行有意義的對話。以前如果有人問他的話,他會說這些嗜殺的,野蠻的夏爾連一句話都湊不起來,更妄論要表達他從西考斯口裡聽到的這些悔恨與悲痛的情感。鏽色毛皮的夏爾甩甩頭,喉嚨深深地咳了一聲之後就改變了話題。「跟我來吧,人類。我要帶你到底下的風箱室去讓你瞧瞧本船脈動的心臟。」寇班露齒而笑,跟著他的奇怪夥伴前往底艙去。
浩劫號有一種奇怪的特質,有一種生硬的嚓嘎聲是寇班在其他船上從未感受過的。當他們走下一座旋轉樓梯時,他發現到空氣變厚重了,還冒著惡臭的酸氣。在堅毅者號上,後甲板室是給船長還有其他軍官們住的地方。而這裡,浩劫號的後甲板室則是完全敞空的,從船身的龍骨一直到頂層甲板的屋頂,因此裡面的空間是兩倍高。沒有彩色玻璃的窗戶,也沒有擦得啵亮的蠋臺,整個空間又黑又悶,是洞穴裡的兩倍熱,跟地獄一樣熱。
有一個用鋼鐵及銅打造的古怪玩意兒,就建在浩劫號的後方。看起來像是一隻蹲著的蛤蟆,有著一條冒著橙色火焰,搖曳不定舌頭,在牠的鋼鐵牙齒之間快速地吞吐著。整堆的煤炭堆在一個巨大的金屬箱旁邊,還有兩個大鏟子插在煤堆上像是墓園裡的墓碑一樣。引擎的兩側各有一個具巨大的循環曲柄,滴滴嗒嗒地與引擎內部的某種工作連動著。鏈條抖動地運作並且叮噹作響,連結著這具古怪的玩意兒,使其連結到後方的一個超巨大的齒輪上面。當它卡嗒地轉了一圈時,其動作就會轉動一具安裝在船身下方的螺旋漿,並且驅使浩劫號前進。
「這是你打造的嗎?」寇班看得目瞪口呆。
「它是我打造的,也是我在操作的。」西考斯撿起其中一隻鏟子,把它從煤堆裡拔出來。西考斯將手柄端推到寇班的胸前,然後說道,「現在你也來操作它。」
「這些東西是如何運作的?」寇班捲起他的衣袖,吃力地用一隻手握住鏟子,再用另一隻手擦去臉上的煙灰。
「如何運作,這與你無關,小老鼠。」西考斯微笑道。「只要一直把煤炭鏟進去,直到我們靠港為止。」
「那等我們靠港之後,然後咧?」一個新的聲音插入對話。帶有一點鼻音,每個音節都有高高在上的揚聲。「我們再被獅門守衛給轟下水嗎?你真是個樂觀過頭的皮毛水桶,西考斯。要去獅子拱門真是一個蠢計畫。」
「我記得,你不是說過底下這裡沒有其他的夏爾嗎,西考斯?」寇班說道。從引擎主齒輪附近的黑煙之中,有一道身影走了出來。這個身影很小,頂多只到寇班的腰部那麼高,而且它的動作顯然不是一名夏爾。
「妳是怎麼知道我們要前往獅子拱門的?」西考斯盤問性地脫口而出,揮舞著一隻帶爪的手掌。「我是昨天才跟哈洛百夫長提起這個計畫的耶!」
「拜託,這艘該死的船上所發生的一切我都聽得一清二楚好嘛,你這大嘴巴的大笨蛋。那麼,告訴我,當我們抵達前述的這個港口時,我們接下來要幹嘛?」這個身影走進了引擎的火光底下,寇班終於能清楚地看到它了。它是一個女子-好吧,就他所能分辨出來的,至少是一名女性。她向前邁步,雙手叉在屁股上,帶著一種囂張態度,頭一甩使得她的長耳朵貼在她的肩膀上。她頭上有一條辮得很厚實的皮環,用來固定住後面傾洩在她的背部及一邊肩膀上的彩色髮辮,髮辮顏色是用色大膽的大雜燴-每種顏色看起來都不像是自然的色系。有橘色,綠色,藍色,還有粉紅色,爭艷著要贏得搭配能小傢伙蒼白膚色的主導權。寬大的雙眼有如黑矅岩晶片般閃閃發光,她噘起的嘴巴形成一種心情不悅的小嘟嘴。
她穿著一件有繡花的藍色罩衫,胸口上面繡有一隻魔法般的鳥眼圖案,藍黑色的羽毛從金色的袖口上露出,掛在她的手肘上方。當她說話時,她會揮動雙手,這個動作讓寇班連想到一隻要奮力飛行的鳥。雖然寇班已經汗流夾背了,而可憐的西考斯看來快被他的厚重毛皮外衣給烤熟了,但是這個干擾者似乎感到非常舒適,無視引擎裡強烈的高溫。
西考斯粗魯的吃吃笑,對著寇班比出大姆指。「寇班,見過瑪嘉,我們的阿蘇拉偷渡客。瑪嘉,這位是寇班,我從海裡網上來的小老鼠。」
「偷渡客?」那名生物雙眼冒光。「你這是造謠的,誹謗的,額外掠奪的指控,蒸汽帷幕!你竟敢對我如此說話!」瑪嘉向前蹦跳,然後伸出責難的手指指著西考斯的肚子,再一直往上指向大夏爾的鼻子。「我是受邀請來成為船員的一份子,你這絨毛球!我說,是受邀而來的!」
「受邀。」西考斯哼了一聲,趣味地說著。「我看妳比較像是上船來勒索的,瑪嘉。」
「如果你說的是螢火蟲的話,我就會說是生物電能化學的螢光體。」阿蘇拉從她華麗的袍子上,拍拭掉根本不存在的灰塵。「或許有一些針對我的嚴厲批抨者,在某天早上起床時會發現,這是相當有解剖難度的,是的,又或許這些議題會讓我離開營地去渡個假,我猜測,是的,但是我要很誠實的說,你的船上有我的存在,那可是大有幫助的。我認為我的才能所發揮出來的作用,將遠超過投宿這間陋室的費用。」
「她到底在講啥東西?」寇班輕聲發問。
「一些其他的阿蘇拉說,瑪嘉上次的實驗太危險了,」西考斯碎念道。「他們醒來後都死了。」
「如果他們當時肯調整他們的切線值到適當的係數,並且用我跟他們說過的方式重新計算的話,他們就決不可能經歷那次異常的副作用。」瑪嘉傲慢地抬起她的鼻子。「我讓他們的後繼者們,去處理他們因為缺乏前瞻性所產生的不幸後果」。
「也就是說,」西考斯滾了眼珠子說道,「她偷偷躲藏上了浩劫號,以免被一群人給私刑處決掉。」
「簡化過頭。修飾成曲解。天差地遠的說錯了。」瑪嘉挺直了身子,有華麗羽毛裝飾的雙手叉著胸。「事實是這樣的,我進行了一場有利可圖的談判:讓我安全登船的話,我就在這趟航行中,提供一項天才巧妙的發明作為回報。」
「是在我們出海之後才談判的,不過她會說那是相當不恰當的。不管怎麼說,自從我們離岸之後,瑪嘉就一直在修補這些引擎。」
「她…是什麼生物?」寇班試圖問道,試圖不要引起那個小傢伙的注意力。
「她什麼生物?」瑪嘉不停擺弄的手指筆向了他。「她是一名阿蘇拉!你又是什麼生物,你這蠢人,難道你遇見了一名阿蘇拉卻認不出來嗎?」
「阿蘇拉?」 寇班知道這個字眼,但是他從未遇過。他只知道阿蘇拉是舉止奇怪的,住在梅古瑪叢林深處的地底生物。
「是的,阿蘇拉。他的語文能力不太好嘛,是嗎?」瑪嘉挑起一邊眉毛。
「用不著太好,只要他能鏟煤炭就行。」西考斯重拍寇班的肩膀後方,將他往前推去。「去打個招呼啊,寇班。」
寇班羞怯地笑了笑。「我從未見過一名阿蘇拉。很榮幸。」他伸出他的手,不確定阿蘇拉的打招呼方式是否跟人類一樣。還好,瑪嘉也伸手握他。
「我也要回覆你,很榮幸,不過我見過許多人類。」這個迷你女人甩著她的頭,讓耳朵擺到另一邊去,然後用一種評估的眼神凝視著他。「所以,寇班。你會做些什麼有用的事情嗎?」
寇班微笑回答道,「我會讀星盤。」他從背心裡拉出那件銅器裝置,然後看到阿蘇拉的眼睛亮了起來,如同爐子裡的火焰一般。
「唉呀,唉呀,唉呀呀!」瑪嘉笑得合不攏嘴,雙手撮在一起。「一名受過教育的人類。太反常了。真是沒料到啊。靠著你的裝置以及這具引擎,也許我們真的能夠抵達獅子拱門呢。」
西考斯微笑道「就跟妳說過了嘛,瑪嘉。船到橋頭自然直嘛。」夏爾大笑著吼了一聲,把他們兩個都堆向煤炭堆去。「有我們三個協力合作的話,一切都不會有問題的啦。你們等著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