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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2014-03-18 23:40

[達人專欄] 《我買了25顆魔法石,卻被人拿去抽巨像》星海下的妳 (IV)

作者:午夜藍

星海下的妳 (IV)



  我已經不明白了,身邊到底有誰能夠信任。
 
  瓦爾基麗也聽到那些真相了,還會跟我們站在敵對面嗎?
  烏爾德隱藏事實,但她為什麼不在一開始說清楚,是不是從頭到尾都不信任我?
 
  斯庫爾德就只是個笨蛋,我也不想再連累妹妹了。
 
  至於小翠和薇兒丹蒂──我對她們始終無法抱持負面情感,就算做了那些事情,但告知事實的也是她們。
  
  各懷心思的眾人,只會把事情弄得更加複雜。
 
 
  最終──在親眼目睹小翠突如其來的那個吻後,水晴逃跑了。
  
  被建地上的石頭拌了一跤跌倒,腳步踉蹌著逃跑了,越看只越讓人心痛。
  烏爾德面帶慍容瞪著瓦爾基麗,但瓦爾基麗也是一臉凝重的表情,被她懷抱著的小灰兔則是掩面哭泣,我當下立刻想到了,如果薇兒丹蒂所言屬實……
 
  暗遊俠和木遊俠的每一次攻擊,對水晴的身體來說都是致命傷,她差點就親手殺死了小綿羊……
  
  烏爾德跟瓦爾基麗無言對視了數秒,才轉向了剛被小翠推開的我,她的表情雖帶著前所未有的悲傷、我卻覺得烏爾德已暗自下了某種決心。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便往水晴的方向飄去,丟下我們。
 
  我本來也想跟在烏爾德後追水晴,就算要狡辯、就算要下跪,也想要水晴諒解,明明已經狠狠傷害她的心。
 
  但,現場往更糟糕的事態繼續演變。
 
  妹妹在不知不覺中已經來我們中間,站在小翠面前,盡管發生了這麼多變故,只有小翠還是面帶淡然的笑容。
 
  一巴掌,打在青梅竹馬的臉頰上,留下火紅的掌痕。
 
  「自私鬼!每次都不替哥哥著想!」
  「日尋!」
 
  我連忙架住妹妹,但脾氣火爆的日尋似乎沒有收手的打算,準備再揮下巴掌,而小翠看來也沒有閃躲的意願,只是低垂著頭。
 
  「如果這能讓妳開心點的話……」
  「羿弦一定還記得,是誰催促你們上那班公車的……」
 
  我為此呆愣,胃液也不斷上湧,日尋則是一動也不動,突然就冷靜下來。
 
  每個人的出發點,明明是為對方著想啊……
  當初日尋吵著要去找媽媽時,我雖然想阻止她,但青梅竹馬則是面帶笑容催促我,希望我真的帶日尋去找,就算媽媽已不在這個世上了。
 
  即便我不想承認,但當時確實有小翠的鼓勵,我才能下定決心,帶著妹妹去遠行,青梅竹馬和妹妹對過去的我來說,是無比重要的存在。
 
  快點喔,哥哥帶妹妹去旅行吧,如果這能讓日尋妹妹開心點的話!
 
  結果,搭上了那班死亡國道客運,從此三人的命運各自被扭曲,沒人能夠再找回過去的光輝,全部傷痕累累。
 
  「小翠還記得呀……」
 
  到了現在,我也從不認為小翠要負責任。
  但她──完美的隱藏起了傷口,直到今日。
 
  「當然還記得啊,是我讓你不再能射箭的喔。」
  「是我喔。
 
  青梅竹馬的聲音帶著哭腔,原本的自信笑容也崩潰了。
 
  我想說些什麼,但日尋已經抓住我的手,用力拉著我往荒地外跑去。結界似乎在混亂中變得薄弱,日尋招出了斯庫爾德大剪,火焰刺穿那不可視的邊界。
 
  沒有一個人,能夠改變得了命運。
  在我心頭,始終迴盪著這句呢喃。
 
 
  在那之後,一直渾渾噩噩的度過這段時間,天曉得路人用什麼奇怪眼光,直到被日尋粗魯換了一聲,我才拿出公車卡上公車。
 
  這時段的公車內有雙人座簡直可說是奇蹟了,日尋把我趕到靠窗的那位置、才一屁股坐下。
 
  出門時,明明是浩浩蕩蕩一行人、中間還加入了小灰兔,水晴也躲在某個地方偷窺吧,直到現在,卻只剩下我們這對兄妹。
 
  心情,意外的空虛。
 
  「對不起。」
 
  斯庫爾德也跟著她的主人過來,一臉愧疚看著我。
 
  我搖了搖頭,事到如今,我還是相信女神們的隱瞞有原因。
 
  「妳們為甚麼,要隱瞞水晴的身體狀況?」
 
  但我還是想問清楚,想試著在我空洞的內心裡填些什麼。
 
  「不,我沒有意對哥哥大人隱瞞。」
 
  可斯庫爾德搔了搔頭,語氣帶點尷尬。
 
  「我也是女武神,換句話說就是除了打架以外,其他可能就不太行了。雖然不想承認,我跟瓦爾基麗姐姐終究算同類吧。」
 
  「水晴的身體我有發現異樣,但我去詢問姐姐的意見時,她只說不要多管閒事。」
  「這樣啊……」
 
  這麼說來,或許是烏爾德想獨自承擔一切吧。
  那個──笨蛋。
 
  「哥哥大人!我希望您不要怪罪姐姐!」
  「妳突然叫我哥哥大人,我不太習慣啊……」
 
  一開始似乎也有這種叫法,不過後來比較熟識後,斯庫爾德就不這麼叫了。
 
  「姐姐總是這樣子,一個人想承擔所有責任,所以薇兒丹蒂和我都不是很開心。」
  「確實是呀,這種壞習慣要改掉。」
 
  但要我去說的話,烏爾德也沒有錯吧。
  只能說,每個人都隱瞞一點心思,最後積聚成不可挽回的錯誤。如果大家都能自私點,純粹為自己著想的話,或許根本不會有今日的局面。
 
  上公車後就不再發言的日尋,也趁著我和斯庫爾德展開對話,突然插了一個問題進來。
 
  「我,會不會做得太過火了?」
  「可不管發生什麼事,我一定會站在哥哥這邊……」
 
  平常總是在跟我吵架的日尋,卻說會站在我這邊,胸口因此感到暖和。或許這就是兄妹的親情,平常打打鬧鬧,出事還是挺自家人。
 
  是指搧小翠一巴掌的事吧?關於這個問題……
 
  「我不知道。」
 
  只能坦率回答了,日尋也因此變得沮喪。
  現在的我並不可能明白小翠的內心想法,我還是伸出了手掌,拍拍妹妹的頭。
 
  「妳敢跟小翠打架,其實是很大的進步了喔。」
 
  以前的我們,總是跟在青梅竹馬後方,聽著她的鼓勵去改變現狀,是小翠為我們帶來“現在”。
 
  可日尋的那一巴掌,也許從根本上改變了三人的關係,帶來了不同的“未來”。
  現在大家都還悶悶不快,不過終有一天,我們能再和解、找到新的方向吧?
 
  如果,真有那天的話……
  一想到水晴的狀況,我就開心不起來。
 
  「斯庫爾德,妳對巫女了解多少?」
  「並不是很多,不過剛剛二姐有給提示,我馬上就知道了。」
  
  「水晴的體質,似乎是“冰封之心”。」
 
  斯庫爾德緩緩道來了,有關那個體質的狀況。
 
 
  巫女──就算在我以為很平凡的這個世界,也是一個總會聽到的名詞。
 
  如果綜合薇兒丹蒂和斯庫爾德的解釋,即是天生擁有魔力的人類,總地來說所有人類都有一點魔力、不會完全沒有,我和水晴她們的魔力則超過正常人的數值,而巫女更是“魔力的泉源”。
 
  其實如果對照東西方神話傳說或歷史,總會有關於強大魔力的巫女之描寫,西方從希臘北歐神話開始、到中世紀的女巫狩獵,東方則有日本傳說,將身軀奉獻給神明的巫女與陰陽術、中國道教的道姑、苗疆的下蠱……
 
  儘管類別五花八門,乍看之下也是各自成一個系統,不過由異世界的她們來看,都是利用魔力去驅使特殊能力。當然,這是在“能控制”的前提下。
 
  不是每位巫女,都能夠完善控制自身的魔力,更別說連魔法都沒意識到的巫女。
  水晴,就是最好的例子。
 
  水晴的家庭,就我所知的片面資訊,算是很有錢的雙薪家庭。
 
  父母都是有錢人、常常出國往外跑與經商,為什麼我會知道呢?多虧某次幫請假的她送作業,順便跟路過的阿伯套交情,問到她家的情況,當然對更深的情形就不了解了。
 
  我所認識的愛睡覺公主在現實中確實也受著公主的待遇,至少衣著是不愁吃穿,住在一棟看來價值不斐的豪宅裡,如果仔細去研究她便服的牌子,或許會驚訝於衣著的昂貴吧。
 
  但過著富足生活的水晴,有帶給她幸福嗎?
  一點都不快樂,我看得出來。
 
  身體的疾病,或許是最大的原因吧。
 
  這部分是從小灰兔那邊問到的,水晴從小身體就不是很好,但還不是要到動手術補救什麼的地步,一開始只是小感冒……
 
  小感冒治好後,下次再感冒時高燒卻退不了、小感冒演變成肺炎,嚴重到要進入病房療養好幾天,從那之後身體狀況只有越來越差,各種小病都足夠要她的命,到醫院報到住院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小灰兔不得不承認,她跟我相處的這段時間,似乎是狀況最好的時期。
  嬌小的身體裡留下好幾道手術過的痕跡,儘管醫師做了很多的努力,他們也只能延長水晴的生命,很正常吧,畢竟生病的原因,竟是來自她的巫女體質。  
  
  直到現在,已經在生死關頭徘徊。 
  儘管表面若無其事,但身體糟到不能再糟,已經是一個事實,是再怎麼偽裝都藏不住的。
 
  冰封之心,似乎是那個世界對這類巫女體質的統稱。
 
  心臟猶如缺了個口,一滴又一滴的冰冷魔力由此溢出,同時奪走巫女身體的自我免疫力。當魔力不再流出時,心臟將就此停滯失去跳動,逐漸失去生命力的慘況、加上溢出的魔力屬於水屬性,才被稱作冰封之心。
 
  如果是從小訓練、歷經磨難的巫女,有機會學會駕馭這個體質,進而將她運用在自身的魔力增幅,希臘神話中著名的悲劇公主──卡珊德拉即以此能力聞名,在烏爾德那個異世界。
 
  但她受詛咒的一生沒有得到一個完美的結局,終生受到命運之嘲弄。
  水晴只是普通的女孩子,她的人生也被詛咒了。
 
  不,或許烏爾德會想刻意隱瞞,就代表水晴和我,都不是她想認定的一般人類了吧。
 
 
  「沒有──覺悟嗎。」
 
  我關掉手機躺到床上,不管哪邊都沒有任何進展。
  在我們回家後,晚餐草草買超商的便當解決,不知不覺已到晚上十一點。
 
  在這段時間,我們試著連絡那三個人,斯庫爾德也派出她的火鳥幫忙搜尋。
 
  我打了電話給小翠、水晴、和小灰兔,可正如預料中的結果,沒有一位有接電話,全是關機的狀態。
 
  被我們丟下的小翠會就此回家嗎?以直覺來判斷我認為不可能,卻又沒有管道能再連絡上她,薇兒丹蒂或許也跟著她的主人行動吧。
 
  小灰兔的狀況也很讓人擔心,我擔心她會想不開,真的去生吃胡蘿蔔。雖然想用輕鬆點的心態去面對,但她的心理打擊絕對很嚴重。
 
  最讓我煩惱的──還是水晴的情形。
  我有萌生直接去她家找人的想法,踏出家門的那腳卻又縮了回來。
 
  我該用,什麼心態去面對水晴?
 
  明明約定好明天要進行約會,並順利對她表明自己的心意,但今日卻又在別的地方偷情,她還全程目睹了一切,最後被青梅竹馬稱心奪走了初吻。
 
  初吻嗎?雖然青梅竹馬這麼說,不過……
 
  總歸來說,非常狼狽啊我。
  我的自私行為,還可能讓水晴的病況更加嚴重,影響她的心情……
 
  「該怎麼辦……」
 
  我重新坐起,下足了決心。
  果然!還是主動去找水晴吧,好好跟她道歉,看她要用什麼方式惡搞我,我都必須接受。
 
  犯錯的人,沒有資格要求。
  我也只是想讓水晴在這段日子裡,能夠重拾往常愉快的心情。
 
  但是,她會在家裡嗎?
 
  漸感不安的我準備打開房門,恰巧在這時……
  叩叩叩,以前好像在哪聽過?某位女神到訪的時候,似乎也有同樣的聲響……
 
  我急忙拉開陽台的落地窗簾,卻不是冰鵝、而是木雕成的燕子,持續碰撞玻璃。
 
  我一低頭──就看見薇兒丹蒂以手和頭都貼地,也就是“土下座”的最高規格下跪,面對我。
 
  我立刻拉上窗簾,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要不要再跪一次呢?看你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
  「該跪的是我吧……」
 
  被女神用下跪求個原諒,我感覺會不安一輩子。
 
  我本來就對薇兒丹蒂沒有怨言,她卻用嚴肅的跪姿想爭取我的道歉,這下反讓我不知如何是好。
 
  薇兒丹蒂發脾氣時,我確實嚇了一跳,跟方才她的動作又有著極大的落差,這或許就說明她是一位善解人意、能屈能伸的女神吧。
 
  可惡,只有我的良心被狗啃了嗎?
 
  「妳誤會了,我們完全沒生妳的氣啊……」
 
  薇兒丹蒂咬著髮圈,以撩人的跪姿整理因土下座而凌亂的頭髮後(為甚麼靈體狀態還會弄亂頭髮?恐怕是永遠不解的謎團),便以相當認真的表情注視著我。
 
  「不過,小翠確實偷親了妳喔。」
  「而且,是確定水晴在附近的狀況下,刻意做的行為喔。」
  
  我沉默了,就算早就預料到是這個狀況。
  在小翠吻了我之前,我並沒想到她會有這一步動作。
  在童年時代,我確實喜歡著青梅竹馬,我只是沒想過,在前頭的她會對我有同樣的心思。
 
  在她們一家搬離開這裡後,也是我開始認識水晴的轉折點,我就陸續分享有關於那位同學的趣事給她,她從沒說過什麼,只是開我玩笑、給我建議。
 
  為了車禍而耿耿於懷,到現在還記得一清二楚。
  明明暗戀著我,卻看著我喜歡上別的人,直到今天這動作前,都鼓勵著我。
 
  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著青梅竹馬的心……
 
  「小翠她,現在還喜歡我嗎?」
 
  然而,我還是以試探性的語氣詢問。
 
  「喜歡喔。」
  「那……」
 
  我的心底,其實有一個很沒用的答案,卻相當堅持。
  我想要,拒絕小翠的心意。
  或許以相處時間的長度,身為青梅竹馬的小翠無法被取代。
  但──以對事物的切合度來說,還是水晴比較跟我合。
 
  少了跟她耍白癡的日子,或許會出乎意料無聊呢。
 
  「是“現在”喔,以我薇兒丹蒂的女神之名起誓。」
  
  我抬起頭,困惑注視著眼前的女神。
 
  「別把小翠想得這麼脆弱喔羿弦,我跟她相處的時間或許不比妳長,但我可是一眼就看出來,她比你有用多了。」
 
  「哈,是啊……」
 
  雖然被薇兒丹蒂當面數落了,卻意外沒有很難過。
  
  「小翠也是抱著一定覺悟才做出這個行為,我很意外呢。不過她卻說:『如果這舉動能激起水晴的忌妒,想要占有羿弦的佔有慾更強烈,我就成功了!』,這樣子。」
 
  女人的戰爭,果然很恐怖啊!聽著我都要冒冷汗,就算想要幫助我們的感情,這一步怎說都是險棋。
 
  是賭上我們彼此原本的關係,差點整個翻盤的一步。
 
  「所以──你儘管去追水晴囉!我已經從小翠那邊得到保證,她也會祝福你們……」
 
  要放開喜歡的人,我不可能辦到這點……
  從頭到尾都輸給她,這就是青梅竹馬。
 
  如果是敗給她,確實也覺得甘願。
 
  「被奪走初吻的話,就再親個一百遍回來!」
 
  妳們的鼓勵,真讓人不敢恭維啊。
 
  「但不是──初吻呀。」
  「疑?」
 
  一直表現出自若的薇兒丹蒂,只有在這時愣住了。
  我只感覺到血氣湧上腦,關於這事我自然沒講給青梅竹馬聽,怎麼說呢、畢竟是跟女生親吻這事嘛,我還沒犯蠢到跟另一位女生分享這點……
 
  「我很早以前就被偷親過了,被水晴。」
 
  親吻到底成不成立,我其實沒什麼印象。但我認為小翠的激將法還是有效用,不然水晴不會難過得跑走。
 
  不過要說獨佔欲──我一直不覺得水晴在這方面的慾望有所缺少,畢竟是會對溫吞的我下達最後通牒、有時能看出其強勢的女性。
 
  「沒有料到這點,你沒跟小翠說過吧?竟然失算了……」
 
  薇兒丹蒂先是若有所思的樣子,卻又開心笑了。
  
  「輸了,徹底認輸。」
  「想想也對嘛!畢竟是大姐選上的宿主,沒有一定心機,肯定不會受到大姐的青睞。」
 
  心機?我好像聽到這個詞。
  薇兒丹蒂掩嘴微笑,站起身來拍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說道。
 
  「加油囉羿弦,我想你以後會過得很辛苦……」
 
  姑且,能當作是鼓勵吧?雖然聽得很讓人不安。
 
  「啊對了,一開始就沒有測驗了,不管怎樣我都不會見死不救喔,又是這麼可愛的女孩子。」
 
  「明天我們還會在這裡,我們再聚一聚吧,你趕快去跟水晴恩恩愛愛。」
 
  夠了,這像大叔的發言。
 
  「那我回去跟小翠開單身派對了,掰掰。」
 
  薇兒丹蒂隨便揮了揮手,就這麼颯爽飄出了陽台,單馬尾也配合著被夏風吹起。
 
  看來沒打算主動收拾殘局,還是要我自己出面。
 
  不過聽了薇兒丹蒂的發言,暫時能對小翠的狀況放下心吧,雖然交通意外的死結還解不開,只希望她不會找一處公園搭帳棚,她的野外求生技能點非常高。
 
  我關好陽台拉上窗簾,這次總算能好好準備了,出發去找水晴。
 
  只是,時間好像有點晚,這時間點衝去女生家,會不會被對方家長當作變態……
 
  搖了搖頭,我換好方便外出的服裝,但剛穿上襪子沒多久,陽台的玻璃門又傳來叩叩叩的聲響。
 
  「又是誰……」
 
  我以為是薇兒丹蒂忘記什麼而折返,一拉開窗簾後,卻對來訪者感到無比驚訝。
 
  是借用水晴身體的烏爾德。
 
  不──直接帶入先前的印象去判斷,就犯了先入為主的錯誤。
 
  烏爾德借用水晴身體時,她會換上自己的水藍色禮服。
  但眼前的水晴,是穿著白色上衣和藍色短褶裙,居家服的打扮。後面還背了一個長袋子,昏暗中看不太清楚。
  
  還有叩叩叩的聲響,一般都來自女神們愚蠢的僕從,可現在水晴身旁根本沒有天鵝,依稀能見到她那白皙的手背略微發紅,該不會……
 
  「妳用手去敲玻璃門?」
  「逼啵。」
 
  被用電波語回應了,果然是水晴本尊。
 
  「我正想去找妳,雖然時間很晚了……」
 
  有個疑問也在內心擴大,如果是本尊的話,她是怎麼來到這二樓的陽台呢?
 
  算了,水晴像小翠那樣學了一些魔法,或者是烏爾德幫忙,本來就有無限多種可能性。
 
  「太晚了,魔王城的魔王都睡了。」
  「私闖民宅的勇者,沒資格這麼說喔。」
 
  我以為見到水晴後,會陷入說不出半句話的窘境。
  但多虧了她的電波語,我跟她又像往常一樣聊起來,真不知該不該為此慶幸,水晴周邊一直有著能輕易讓人無力化的氛圍。
 
  「敢問找我有何貴幹?」
  「巖流島決鬥。」
 
  一瞬間變成生死之戰了嘛!
  我微瞇雙眼看著她背後的球拍袋,看來是某種球類運動。但在我記憶裡,我幾乎沒邀請水晴打球成功……
 
  「這樣好嗎?時間也很晚了喔……」
  「吾乃潛伏於鬼島的第五真祖吸血鬼,你有監視我的義務……」
 
  夠了,別再捏它!
 
  「好好,陪妳去打球吧。」
 
  水晴點點頭,轉身往後走去。
 
  穿好布鞋、我就跟在女孩後面來到陽台,趕快從護欄探頭往下望去,不出所料又是一道冰階梯。
 
  藉著一個小冰梯,水晴先緩緩步上了護欄,突然就此坐下、側身注視我。
 
  那一瞬間,我確實呆住了。
 
  在柔和的月光下,水晴的雙瞳閃爍著淡藍色的光芒,美得讓人無法直視。
  但她的雙瞳和髮色,原本應該是東方人的黑色吧?是受到魔法的影響嗎?
 
  然後,宛如某位女神故意做過的那件事,水晴的一隻粉紅運動鞋──看來是新的一雙鞋,鞋帶都沒綁好就掉在地上,是根本沒綁。
 
  我們互相注視了幾秒。
 
  「妳是故意弄掉的吧。」
 
  雖然想學烏爾德裝出撫媚至極的微笑,但一向給人冷淡印象的水晴不出我所預料,模仿失敗。
  
  「幫我穿鞋子。」
 
  結果變成一句單純的要求。
  我搔了搔頭,露出無奈的笑容、隨即蹲下。
 
  「是是,我的公主。」
 
  雖然撇開了,但為此漲紅的臉頰我可沒看露,我也覺得很害羞啊。
  我想你以後會過得很辛苦,好像有點明白薇兒丹蒂的意思了。
 
 
  我們找了附近的一處籃球場,因為這裡才有好幾盞路燈提供光芒、地也比較空曠,雖然光源不是很充足,不過應該是足夠打球啦。
 
  籃球場被鐵欄所圍繞,這時間當然也鎖上了,幸好只要有能像麥塊那樣、堆出一個個冰磚塊的水晴就沒有任何問題,我只能祈禱監視器永遠拍不到我們。
 
  「為什麼要突然打球啊?」
 
  簡單做個暖身動作,我插腰望著蹲在地上的水晴、她開始取出球拍和羽毛球的,原來是打羽毛球,以前我也想找她打過。
 
  水晴沒有直接回應我,她拿起球拍朝我丟來。但太久沒運動的她,顯然對力氣的拿捏也有問題,球拍只飛到一半就掉到地上,我趕快撿起來。
  
  「決鬥。」
 
  水晴只說了這兩個字,就逕自離我遠遠的。羽毛球要打應該不難,我想很少運動的她也能輕易上……
 
  於是在五次發球失敗後,一次羽毛球還掉到她頭上,我來到水晴身邊。
 
  「如果這種發球法不行的話,就改成這樣吧。」
 
  水晴一開始是想把羽毛球往上拋,再將之擊出。偏偏她怎麼樣都瞄準不到空中的羽毛球、一再揮空。
 
  我拿走她的羽毛球,想用另一種方式示範給她看。收回握住球拍的手臂,將羽毛球放在球拍上,手臂彎曲、以較小的幅度輕推擊出羽毛球,雖然這種發法比較沒什麼威力,看起來就真的跟羊毛一樣軟綿綿,但我覺得很適合水晴使用。
 
  果不其然,我一教她就上手了。不過雖是順利擊出球,羽毛球卻飛不到我這頭,還不到一半就掉落了,看來力氣也是個大問題。
 
  我調整自己的位置跟力氣,盡量配合水晴的狀況,經過無數次的磨合,從一開始互相接不到球、我打過頭的情況,到能夠互相回擊兩、三次,默契似乎越來越好了。
 
  夏夜的悶熱倒是殘酷的現實,運動了一段時間,我和水晴同樣汗流浹背。尷尬的是,女孩的衣服似乎只穿薄薄的一件,打球時某地方變得若隱若現,我只能避開視線。
 
  然而,我其實沒有餘裕去思考這些臉紅心跳的事情。
 
  在某一次的回擊後,羽球落在女孩的腳邊、跟著是球拍碰地的聲響。
  水晴,面帶痛苦倒了下來,身體似乎非常難受,還發出了嗚嗯的悶聲……
 
  「白癡啊……」
 
  是在罵自己,愚蠢的自己。
  以前還自以為是,想邀請她來打球,以為運動對她身體比較好。
 
  現在只是證明了,水晴的身體比我想像要更加脆弱。運動是可以,但或許只有散步之類的輕鬆運動適合她,羽毛球對她來說太過激烈了……
  
  我衝到她面前,想要扶起女孩,趕快帶她到別的地方休息。
  但水晴搖搖頭,制止了我。
 
  「打球,很愉快。」
  「對不起,我接不到你的球。」
 
  一字一字咬牙擠出的話語,看得出水晴在逞強。
  那一瞬間,我的心情如墜谷底。
  很多事情,到這一刻才明白、為此更加後悔。
 
  「我一直──很想跟你打羽毛球。」
 
  縮在樹陰下看著大家在運動的女孩,眼神透露出的不是無趣、而是渴望。
  她是真的,想要過上普通人的日子。
 
  「小時候,我常常跟爸爸打羽毛球喔。」
  「但隨著我長大後,球卻越打越不遠,也看不清飛上天空的一切,雲朵、鳥、飛機……」
 
  不知不覺,已經不再抬頭挺胸了,天空的藍不再是藍。
  而是猶如這片被框起來的籃球場,被封閉的黑暗。
  因為,不覺得自己有那份自信和美麗,繼續在這世界活下去。
 
  所以睡覺、所以對喜歡的人發出電波語,拒絕一切於外頭。
 
  女孩輕聲說道。
  宛如夢囈說著。
 
  「羿弦──我想,你跟那位充滿自信的女孩在一起,比較適合喔。」
  「我是發自內心,這麼認為的……」
 
  「別說了……拜託。」
 
  淚水和汗水混雜一起,說什麼蠢話!
  但被我扶住肩膀的女孩抬起了手,手指扶去我的眼淚。
 
  「儘管如此,我還是喜歡著你。」
  「從前世,就一直喜歡著你。」
 
  在睜大雙眼的我面前,水晴全身都泛著淡藍的光芒,猶如夜空中最美麗的一顆藍星。
  
  「烏爾德幫我喚醒了,我前世的記憶。」
  「現在,我把這段記憶,轉交給你……」
 
  在湊近臉龐的我還沒有理解水晴的話語前。
  是一個吻,夾帶著淚水鹹味的雙唇主動吻上來。
  還有伴隨而來的,一幕幕衝擊性的影像,夏季廣闊的星空、屍橫遍野的兩方、在草原上痛哭失聲的男子……
 
 
  希望你看完後,不要恨任何人、包括自己
  那是──我最後的願望。



這回有8293字,雖然沒往前翻,不過應該是字數最多的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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