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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2014-04-09 23:28

滲血的文學 第二章(1) 〈名為文學競賽,實質卻是作家互相殘殺的生存遊戲!〉

作者:夏懸/今生再無悲喜



名為文學競賽,實質卻是作家互相殘殺的生存遊戲!

滲血的文學 第二章(1)
 
 
  夕陽西斜,殘陽如血,校鐘清鳴,洛陽高中的學生又是過了一天。
 
  鐘響後二十分鐘,校園內人去樓空,導師室裡,只剩一些忙於批改作業的老師,以及一對正在談話的師生。
 
  「嘉偉啊,昨天不是說好的嗎?怎麼今天還是沒看到人呢?」
 
  「抱歉老師,我有去找她談過了,不過依她目前的狀況,可能還需要幾天才會......」嘉偉還沒把說完,老者插了他的話:「夠了!不要跟我講理由,如果她再曠一個禮拜,那就會直接被校方勒令退學!你知道這代表甚麼嗎?」
 
  「我知道。」
  嘉偉點頭,心理卻暗罵這老王八蛋真是太過分,既然這麼在意錢,那就不要來當老師啊!
 
  老師這時像是聽到嘉偉的思緒般,說:「哼!嘉偉,我知道你在想甚麼,不過其實我老早就已經做好被扣薪的心理準備了,現在的重點是你,如果你沒達成我們之間的協議,那你就繼續忍氣吞聲地看班上那些人作弊吧。」
 
  「喔。」
  嘉偉冷冷回應,只要對方說了他不中聽的話,他就會這樣答覆來表示他的不快。
 
  「唉......都幾歲了,談吐還那麼不成熟.......」
  老師直搖頭,嘉偉便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離開時還重重把導師室的門關上,這讓另一位正認真批改作業的女老師嚇了一跳。
 
 
  當嘉偉走出校門,幾位學生就上前將他團團圍住,嘉偉一瞧,是他的同班同學,而且還是那群他最厭惡的作弊學生。
 
  其中一位瀏海蓋過眉頭的男生,將手勾在嘉偉的脖子上笑:「嗨!嘉偉,跟我們去個好地方聊聊吧。」
  
  爾後,嘉偉被帶到一條小巷子裡,男同學靠向前問:「康嘉偉,聽說你最近是不是常在放學後找班導聊天啊?」
 
  嘉偉搖頭否認,他知道這些人是來找碴的。
 
  「喔?可是我們剛剛親眼看到你從導師室出來捏?」
  
  嘉偉隨口辯解:「那是因為我最近作業寫得太爛,所以才被班導叫過去的啦。」
  
  另一名平頭男靠過來說:「所以你的意思是,平時成績都是第一名的資優生康嘉偉,卻忽然在我們“揪團”後變爛了,而且還是爛到會被班導私下叫去導師室斥訓的程度,你是想說這些都純屬巧合嗎?」
 
  「對啊,不信的話,你們可以去找班導問問看。」
  嘉偉滿臉堆笑,但心理只想趕快遠離這些糟糕的傢伙。
 
  「呵呵......」平頭男冷笑,右手冷不防朝嘉偉臉上一揮,一把折疊刀便這麼貼在嘉偉的鼻頭上。

  「最好真的是這樣齁!」
 
  刀身冰冷的觸感從鼻頭傳來,嘉偉被這幕嚇得有些不知所綽,平頭男見狀,咪起眼說:「哼!我就相信你吧,不過要是哪一天我們被退學,你那天也就休想回家了,懂?」
 
  「嗯嗯!我懂我懂!」
  嘉偉連忙點頭,平頭男將刀收起,示意要其他同學撤了,而他們離開時,還不忘隨口罵了幾句「娘砲」、「連反擊都不會」、「沒那個種就不要跟我們槓上啦!」之類的話。
 
  當他們都離開後,嘉偉才怒相外露,嘖了一聲。  
 
  這就是他為何不直接當面阻止那些同學的原因,因為那些同學都是私生活很亂的人,誰知道他們在外面還認識哪些牛鬼蛇神?
 
  不過即使是被這麼明白地威脅,但嘉偉卻是越想越不悅,父親自殺慘死的景象不停刺激他的神經,讓他覺得胸口異常煩悶,全身直冒冷汗。
 
  「該死的.......你們這些人,全部都死定了!」
  一股衝勁旋即而上,嘉偉立刻朝著楠祐家狂奔。
 

  一來到楠祐家的門口,嘉偉就猛敲著銅色鐵門大喊:「黃楠祐!快出來!是我康嘉偉,快出來啦!」
 
  鐵門乒乓作響一會,楠祐才緩緩從裡頭推開了門。
 
  「怎......怎麼了?」楠祐畏畏縮縮地問,這時嘉偉奮力扯開鐵門,強行把楠祐給拽了出來。

  「黃楠祐!妳下禮拜最好來學校喔!」
  
  「咦?」
 
  「咦甚麼啦?告訴妳!老師就是要看妳來學校,他才會去管班上那些作弊的學生,懂嗎?」
 
  楠祐被嘉偉吼得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她想起嘉偉昨天曾說他和老師之間有個約定,看來那個約定就是指這個了。
 
  「可、可是......我還有幾篇文章需要......」
  
  「不要管那些文章了!」嘉偉斥喝同時還怒敲鐵門,「反正妳那些作品根本不會紅!我勸妳不要再白費力氣比較好。」
 
  「蛤?」楠祐聽到這裡,雖然心生畏懼,但仍是鼓起勇氣反問:「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你有把我的作品全部都看完嗎?」
 
  「當然!」
  嘉偉回憶起昨晚下班後的事情,因為楠祐有在他的FACEBOOK留下她的伊甸文學作家專欄,所以嘉偉有點進去閱覽一會。
 
  「你一定是只有看前面一點點對不對?」
 
  「我全部都看完了!」
 
  「全部?怎麼可能?我寫了七篇,字數全加起來超過三十萬字耶!」
  
  「才三十萬字而已,有很多嗎?我三小時內都可以把多達一百萬字的參考書合輯讀完了,區區三十萬字,根本花不了我一個小時的時間!」
 
  「你......你在胡說吧?」
 
  見楠祐一臉狐疑,嘉偉不耐煩道:「不相信嗎?好,我現在就秀給妳看!」
 
  喊完,嘉偉就拉著楠祐的手進屋,一到電腦前,嘉偉便硬生生將她甩到電腦椅上,楠祐還因此發出一聲驚叫。
 
  「把妳的文章打開!!」

  嘉偉一個口令,楠祐一個動作,螢幕立刻顯示出一篇名為“台灣凶宅檔案”的短篇合輯。
 
  「第二篇,也就是凶宅的詛咒那篇,從第二十五行開始就有錯別字!」
 
  楠祐照著嘉偉的話,用定位快捷鑑迅速找到嘉偉所說的段落,內容如下:
 
 
  「來看看你的書包裡面還有甚麼豪了。」阿晨說完,將那位身材肥胖的同學書包拿起,並將袋口朝下,「唰!」的一聲,一堆帶有卡通圖示的小說、漫畫與雜誌就這樣滑了出來。
 
  「幹!都是宅物,好噁心喔!」
  黃犬用種像是看到穢物的表情,對著散落一地的書籍說道。
 
 
  嘉偉指著該段落的第一行第十四個字說:「看到了吧,就是這裡!」
 
  楠祐立即訂正錯字,但還是不太相信嘉偉的話。
 
       「你挑這篇才第二篇而已,而且只看前面幾段的話,誰都可以挑出那個錯字。」
 
  「還是不相信嗎?那我換個方式!在第五篇──誤入凶宅的少女中,第四十七行那段內容是這樣子的,『所謂的凶宅,即是情緒管理能力低弱、憤世嫉俗又仇女的一群人,他們還因為無法與同齡的異性正常溝通,所以只能藉由性侵小女孩來安撫心理......』」
 
  嘉偉將那段內容背誦給楠祐聽,楠祐聽完,用快捷鑑搜尋該段落,而該段落的內容,居然真的就跟嘉偉所說的一字不差!
 
  楠祐懷疑嘉偉事先背好段落,於是她決定向他隨機抽問,不過嘉偉仍是完美地把那些段落的內容背誦出來,這才讓楠祐不得不相信事實。
 
  「真是難以置信......速讀,以及如此驚人的記憶力......」
  楠祐顫抖的口吻中帶些敬佩,嘉偉氣盛回:「這下妳沒話說了吧?」
 
  其實嘉偉因為要打工的關係,平時都得在極短時間內念書,久而久之便習得如此高超的速讀技巧,在狀態良好的情況下,甚至能夠在一分鐘內讀完六千個字,加上他擅長宮殿記憶法則,讓他能夠將龐大資訊統合在一個空想的迴廊中,並在需要時能隨時從中抽出查看,這也就是他即使過著半工半讀的生活,但成績卻總是位於同年級第一的原因。
 
  「對了,雖然我是不知道妳為何會寫出這種鬼東西,不過連我這很少在碰小說的人,都看得出妳的作品有問題。」
  
  「哪裡有問題?」
  楠祐瞪大眼睛問。
 
  「就是妳的文章內容啦!天底下有哪個作者會在自己的作品內羞辱讀者的?難怪人氣直直落,根本不意外,如果妳想在比賽中獲勝,那我勸妳還是換個方向寫比較好呢。」
 
  「等一下!你是哪一隻眼睛看到我的作品裡有在羞辱讀者的?」
 
  「妳還問我?妳不是作者嗎?我想妳自己最清楚吧!在伊甸集團出現後,御宅文化已經從次級文化升級為主流文化了,但妳的作品卻盡是充斥嘲諷宅男的情節,這不叫羞辱讀者,甚麼才是羞辱讀者?」
 
  「你......」楠祐被嘉偉這番話氣到,她站起身怒喊:「你甚麼都不懂,別把我的小說跟那些廢萌讀物相提並論!!」
 
  「喂!我可是好心跟妳建議,妳這甚麼態度?」
  嘉偉怒喊完,動手扯起楠祐的領口,楠祐不甘示弱,狠狠把嘉偉的手給推了回去。
 
  「我受夠了!你給我出去!」
  楠祐喊完,怒指大門,嘉偉見狀,便是笑說:「唉呀?趕我走?呵呵.....不知道是誰在昨天哭得一蹋糊塗地向我求救耶?」
 
  「康嘉偉,你......」楠祐氣到渾身發抖,滿臉通紅:「我真是沒想到,原來你是這種人......」
 
  「對啦!我就是這種人!」嘉偉收起笑臉,再度扯起楠祐的領口怒吼:「還有妳他媽不要在我面前裝無辜!說實話,明明就是妳自己自願參賽的,那就別用這些懲處來當藉口!因為比起妳死掉,我更受不了上課時,還得跟一群垃圾在同一間教室裡吸一樣的空氣啦!!」
 
  就在這時,楠祐的電腦突然白光閃爍,接著,螢幕兩側的喇叭開始傳來男子高昂的廣播聲。
 
  「參賽中的作家們請注意!現在,本站即將為大家宣佈今日的懲處名單!!」
 
  說完,螢幕上便出現一個倒塌的巨型看板的畫面,而在看板底下,則露出了一條血淋淋的手臂。
 
  「陳映帆,筆名益大俠,作家等級為五級,因文章推文數未達昨日要求,因此在今晨六點零五分處以死刑!」
 
  此時嘉偉不自覺鬆開了手,楠祐因此跌落在椅上,姿態狼狽,不過接下來畫面一出,楠祐立刻遮起嘴巴,眉頭還皺成一團。
 
  「靠.....這是......」
  就連嘉偉也不禁感到反胃,因為在那幾乎是血紅的畫面之中,一名男子宛如就像是被炸彈炸到般,整個人四分五裂,臟器散落一地,而在男子的屍骸旁,還有一張面目全非的椅腳,嘉偉看到這,頓時明白發生了甚麼。
 
 
  ────是椅子爆炸!!
 
  由於大陸過去也有過類似的新聞,所以嘉偉才明白怎麼回事,那則新聞主要是在說一名女子,因辦公椅氣壓桿爆炸,導至下體遭鐵桿擊穿,當場血流成河!
 
  不過嘉偉也對伊甸集團的殺人手法感到有些敬佩,因為他們總是能把凶殺現場佈置像意外一樣,難怪從來沒人察覺到這名為文學競賽,但實質卻是作家互相殘殺的生存遊戲。
  
  當男子的廣播聲結束時,已經是十五分鐘後的事情了,嘉偉算出當天被處刑的作家是五十七位,其中有四十三位都是推文數未到站方要求而被處刑,其他十四位則是因其他理由而死。
 
  或許是剛剛那些照片太過怵目驚心,以致嘉偉又想起父親自殺的場景,其實當時的第一位發現者並非是嘉偉,而是小他五歲的妹妹──欣怡。
 
  那年的欣怡只有八歲,不過在她驚見父親懸吊的屍首後並沒有嚎啕大哭,她只是用著一種很呆滯的表情靜望著嘉偉,而那雙黯然無雙的眼神,嘉偉到現在還是記憶猶新......
 
 
  ───對!就跟現在的楠祐一模一樣!!
 
  當欣怡與楠祐的身影在嘉偉眼前重疊,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罪惡感湧現而出。
 
  「天啊......我......我剛剛到底......是在做甚麼?」
  嘉偉雙手緊抱自己,因為他實在不敢相信,剛才他居然為了捍衛心中的正義,就這樣子對楠祐......
 
  不!他根本連要捍衛公平正義的意思都沒有,純粹只是因為他氣不過被那些廢物威脅,才把這股氣亂發洩在無辜的楠祐身上而已!
 
  「抱......抱歉......」嘉偉渾身發抖,愧疚地說:「我......我剛剛不是有意要......」
 
  「夠了……你走吧......」
  楠祐低著頭,直長的金色瀏海遮住她的顏面,也遮掩住她的情緒。
 
  「可是......我......」
 
  「我就說你給我走啊!!」
  楠祐發出嘶啞的吼音,嘉偉這時才停止道歉,他咬起牙,轉身就跑。
 

  當倉促的腳步聲逐漸在楠祐的身後遠去,她才緩緩抬起頭來,用滑鼠點開了伊甸文學網中的好友圈,並看著那個已經離線多時的暱稱。
 
 
 
  魄天蒼龍。
 
  他曾是楠祐的指導師傅,也是在這死亡競賽中,唯一跟楠祐一起聯手與他人競爭的作家。

  由於在“那個意外”發生之後,楠祐就此少了一位能夠傾談的對象,只有魄天蒼龍他,願意向無助的楠祐伸出援手,並還細心指導她創作方向。
 
  但他卻從上禮拜開始就一直沒上線,本來楠祐以為他已經遭到處刑,卻又不曾聽過他的暱稱出現在處刑名單上,於是楠祐不禁懷疑,難道他已經放棄了嗎?對於用文學來改變世界這件事情,明明兩人一起約定好,一定要在這場文學競賽中取勝,並利用商業的力量徹底扭轉現在氾濫的御宅文學,但他卻忽然在比賽結束的前一個月搞失蹤?想到這裡,楠祐就感到有些沮喪。
 
  不過既然都已經走到這個地步,那她還是得從挫折中站起,因為這是她的義務,既然她身為暢銷作家的女兒,那就要繼續用作家的職位來走完這條路!
 
  「等著吧,父親......那個把你搞到身敗名裂的御宅文學,我黃楠祐.....一定會為你將其粉碎!」
 
  楠祐抬頭對著樓上大聲宣示,不過位於二樓盡頭處的那扇房門,依然只是在黑暗之中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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