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雙子R5紀念文】The Beginning

　　※期末崩潰點文系列／櫃姐篇

　　※作品為Unlight，指定為恐怖雙子（伯恩哈德&弗雷特里西）親子向。

　　※伯恩哈德＆弗雷特里西R5劇情透露與捏造有，慎入。

〈The Beginning〉（恐怖雙子R5紀念文）

　　黏稠。

　　舉步維艱。每個跨出的步伐都像踏在泥沼之上，本該是堅固岩層的地面，此刻卻裹上了一層稠密的鮮紅果醬，令伯恩哈德必須費上不少心力才能站穩腳步。

　　儘管自己的速度已是連隊之中首屈一指的快，但隨著整場惡戰下來，伯恩哈德的體力也幾近枯竭，若非憑藉著身為隊長的執念，他恐怕早就倒下去了吧。

　　就跟這些倒在身後道路上的夥伴們一樣。

　　瘋狂揮劍的右手趨近脫力，連隊配給的聖劍因砍擊魔物身上厚重的鱗片而鈍化，原先寒氣逼人的劍鋒上沾滿凝固乾涸的血跡，伯恩哈德身上的軍裝同樣濺滿了怵目驚心的鮮血，有死在他劍下的魔物的、也有死在他身邊的弟兄的。

　　已經不曉得砍殺了多少的魔物。

　　已經不曉得目睹了多少同伴的死亡。

　　伯恩哈德的腳步幾乎虛浮，卻仍在他執著的信念下保持堅決，垂下尖端還滴著血的劍，伯恩哈德奮力地踩過塗了滿地的血紅，跨過弟兄們的屍體、踏過魔物們的臟器，噴滿他渾身的血還漸漸地從他的瀏海上滴落，染紅了他半邊的臉。

　　染了血的軍服變得沉重，翡翠綠的瞳孔也微微渙散，但伯恩哈德仍然緊咬著牙關，一步一步地朝著前方走去。

　　就在這片猩紅的盡頭──他終於看見了他執念的彼岸。

　　「伯恩哈德。」

　　那個有著和他相同髮色、和他相同身高、穿著相同軍裝的背影，像是擠出最後一絲力氣般地回過頭，要綻放出他如風中殘燭的生命最後的微光。

　　右眼劃過一道銳利的傷痕，大量湧出的鮮血同樣染紅了他半張臉，但弗雷特里西依然堅強地側身，向伯恩哈德露出笑容。

　　向他的兄長、露出最後的笑容。

　　伯恩哈德從小看到大、早已習慣的那燦爛笑容裡，帶著了卻一樁心願的感動，與壯士斷腕的堅決。

　　能再死前再看到老哥一眼，真是滿足啊。

　　和伯恩哈德相同的翠綠眼眸裡，映照著伯恩哈德訝異的面容。

　　弗雷特里西笑著，拋下手中滿是缺口的刀，伸手拉開了什麼。

　　「要活下去啊……」

　　要是可以再快一點就好了。

　　要是可以再快一點的話，也許他就能挽回這一切了。

　　要是可以再快一點的話，也許他救得了那些死去的弟兄，也許他趕得上阻止那場可怕的陰謀。

　　也許，他可以救得了弗雷特里西。

　　再快一點，他就來得及救他弟弟了。

　　要是可以再快一點。

　　要是可以再快一點……

　　耀眼的光芒在眼前炸開。

　　一句話也來不及說的伯恩哈德，耳邊只剩下弗雷特里西最後的呢喃，在洪流般沖開的光輝裡頭繚繞他耳際，深深銘刻在他心底。

　　下一秒，伴隨著轟然巨響的爆炸聲，他弟弟的身體已變成模糊的血肉飛散在四周，伯恩哈德的臉甚至沾上一塊肉沫。

　　就那麼一眨眼的瞬間，與他雙生的弟弟，與他一起並肩作戰了這麼多年、和他一起在艱苦的環境裡活下來的弟弟，就這樣變成毫無價值的碎肉。

　　燦爛的微笑還僵在臉上，但弗雷特里西的腦袋咕溜溜地滾到伯恩哈德的腳邊，這才滿足地停了下來。

　　巢穴裡最後的魔物逃不出弗雷特里西賭上性命引爆的炸彈範圍，全被捲進他燃燒性命點燃的燦爛煙火裡，從張牙舞爪的怪物被燒成了更單純的焦屍、與冒著煙帶著殘火的肉塊，與弗雷特里西的軀體碎片一起漫天飛舞、然後散落一地，宛如曇花。

　　只剩下伯恩哈德，站在這一片恐怖的猩紅間，仰起頭望向巢穴的末端。

　　在他們的世界裡未曾見過的、異世界的月亮高懸在頭頂上，血紅得像是要滴出血的色澤，讓這片佈滿屍體的赤紅空間更顯妖異。

　　然而，那兩人卻像是對這一切視若無睹，只是悠然地站在巢穴末端的台階上，以伯恩哈德所無法理解的機器，將置於檯子上、正發出柔和白光的核心收納了起來。

　　伯恩哈德本來還想開口質問，但像是為了要確保羅索的行動不會被伯恩哈德打斷，米利安淡淡地舉起長柄戰斧，果斷地擋在羅索的面前，盯著伯恩哈德的目光裡帶著歉意，卻有更多不容侵犯的敵意。

　　現在的伯恩哈德已經沒有餘力理會那份歉意了。隨著所有的弟兄死在自己的身旁，弟弟的死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的燃燒了伯恩哈德心裡的怒火。

　　灼熱的憤怒與憎恨像沿著四肢百骸遊走焚燒，堆積在細胞裡的疲憊一掃而空，翡翠綠的眼眸像是要冒出火焰般地燃煮著殺意。

　　道歉根本毫無意義。如果你們要道歉，打從一開始就不該這麼做。

　　到底為了什麼？為了什麼欺騙我們這些長年以來並肩作戰的弟兄的信任？

　　難道一直以來將背後託付給對方的信賴，這種連隊弟兄之間的熾熱情誼，對你來說如此不屑一顧？你對連隊的照顧與付出，全是為了謀劃這場騙局？

　　弗雷特里西的命，也是為了你們的私慾而被捨棄的嗎？

　　是嗎！

　　伯恩哈德沒有開口拋出他的質問。已經不需要了。

　　只見他的身形模糊一閃，本該精疲力竭的身體在仇恨與怒氣的支配下激盪出不該存在的力量，踩過遍地的血紅與碎肉──包括弟弟的屍體──伯恩哈德的劍風馳電掣地劈出！

　　──殺了他們。

　　──我要殺了他們。

　　──殺了這些出賣連隊弟兄們的叛徒。

　　──殺了這些欺騙了我們的信任的叛徒。

　　──殺了這些奪走弗雷特里西性命的叛徒！

　　──你們通通都得死！

　　──死！

　　還要更快。

　　染滿血跡的聖劍已經看不見光芒了，取而代之地，乾涸的血液醬成一片詭譎的黑紫，令整把劍像一把發出邪光的魔劍。

　　還要更快。

　　伯恩哈德的劍已經快到看不見軌跡了，劍身化作紫色的長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快地朝米利安遞招。

　　米利安無論如何翻轉手中戰斧，也無法完全招架住伯恩哈德狂風暴雨的劍，狂亂的殺氣像滲透出伯恩哈德被血染成深色的軍服，宛如妖異的氣息縈繞他模糊的身影。

　　還要更快！

　　現在的伯恩哈德已經不像能以人間常理判斷的生物了。米利安左支右絀的防禦終於抵抗不了伯恩哈德快到肉眼無法辨識的劍，長柄戰斧被伯恩哈德一個上挑盪開。

　　下一秒，伯恩哈德大步前跨，踩進米利安絕對無法防禦的懷裡，大劍劈落！

　　「噗嗤。」

　　難以想像的力量，斬釘截鐵地剖開了米利安橫擋在身前的左臂。

　　即使是體格魁梧的米利安，那粗壯結實的手臂也不可能攔下伯恩哈德毫不留情的劍，只見紫色劍光一閃，米利安的手臂旋即被砍了下來，帶著鮮血在空中飛轉。

　　然而，把握住自己噴出的血擋住伯恩哈德視線的這剎那，失去左手臂的米利安面無懼色、像是從一開始就打算犧牲自己的左手來解除自己的罪惡感，他反身迎向甫揮落劍的伯恩哈德懷裡，用右手肘重擊伯恩哈德的胸口，將伯恩哈德撞了開來。

　　儘管被砍斷了一隻手，但生死交關、米利安也沒有留力的餘地，這一撞同樣雷霆萬鈞，強悍的力量令伯恩哈德整個人向後彈開，但伯恩哈德幾個俐落的翻滾後勉強撐住了身體，倚著大劍準備再次起身。

　　只是，就在伯恩哈德抬起頭的這瞬間，羅索捧起了手中的儀器，白色的光芒在血紅的空間中炸裂，幾乎朦朧了伯恩哈德眼中所存的最後景象。

　　──別想逃！

　　──要再更快。

　　──殺了他們。

　　──不能讓他們活著離開這裡！

　　──我要殺了他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想要力量嗎？】

　　焚燒著怒火的心底傳來聲音，宛如煉獄中的惡魔發出的耳語。

　　【想要得到可以復仇的力量？】

　　伯恩哈德一點也不畏懼，只是惡狠狠地睜大眼睛，將羅索與米利安的身影用力地映在瞳孔中，表情猙獰得比渦中的魔物還更像惡鬼。

　　我要殺了他們。

　　我要殺了他們！殺了這些奪走我弟弟的傢伙！

　　不。這整個世界都不需要了。

　　如果這個世界打算否定我們的存在，那這個世界也沒有存在的價值。

　　毀掉他們。

　　我要把這個世界通通毀掉。

　　把這個捨棄了我們的世界通通毀掉！

　　通通毀滅掉！

　　一股恐懼的力量在他的體內橫衝直撞，但他卻一點也不在乎地任由那股狂暴的力量竄進他的體內，支配他所有僅存的意志。

　　他只是牢牢地記得這件事。

　　他要毀滅這個世界。毀滅這個從他身邊奪走一切的世界。

　　把他們通通都毀滅掉！

　　「成為我劍上的繡斑吧。」

　　伯恩哈德揚起閃耀魔光的劍，口中發出野獸般的瘋狂咆哮。

　　　　　＊

　　「伯恩哈德，有好一點了嗎？」

　　「嗯，好多了。」

　　聽見身後弟弟的問候，將劍倚在一旁、坐在巨岩上的伯恩哈德回過頭，看著臉上掛著燦爛笑容的弗雷特里西。

　　「好多了就好，哎，真搞不懂老哥你在搞什麼耶，找回最後一層記憶之後像變了個人似的，害我現在走在你旁邊都要警戒，免得你突然暴起傷人。」弗雷特里西哈哈笑著，吊兒郎當地將雙手插在口袋裡，走到伯恩哈德的旁邊跟著坐了下來。

　　「……說得好像我是什麼猛犬。」伯恩哈德瞥了弗雷特里西一眼。

　　「嘿，什麼猛犬，如果是老哥你的話，一百頭地獄雙頭犬你都不放在眼裡吧。」弗雷特里西笑道。

　　「你還是很在意？」伯恩哈德指的是在弗雷特里西解放記憶、找回力量之前，因為戰力高強、又擁有類似的招式，而被謔稱為「真閃閃」的那種魔物。

　　「當初還蠻介意的啊，不過後來就不太在乎了。」弗雷特里西笑著，把和哥哥一樣修長的雙腿縮到岩石上：「當初在老哥你來之前啊，會一直想著要變得更強，免得到時候老哥你來了會讓你看笑話，所以還比較放在心上。嗯，不過後來就無所謂了，反正有老哥你在，我自然而然就會變強啦。」

　　「胡說。」伯恩哈德說，滄桑的臉上卻露出淡淡的笑意。

　　「才沒有咧，我可是很認真的，現在的我跟當初的我已經完全不一樣囉，一個人單挑個幾隻地獄犬也沒問題啦。」弗雷特里西笑道：「不過當然啦，有老哥你在的時候，大概會再強個一點五倍吧？」

　　「哼。」伯恩哈德淡笑，看似不置可否，卻是寵溺的喜悅。

　　他不會再讓弗雷特里西死在他的面前了。

　　那是前世的他留下的遺憾，就由今世的他將那個缺口填上吧。

　　「幹麻，不相信啊？不然打完這個任務，我們回去較量較量啊。」注意到兄長的目光，弗雷特里西燦笑著提起繫在左腰上的刀，將之拔出刀鞘。

　　「可以。」伯恩哈德也站起身來，將靠在旁邊的劍扛了起來。

　　隨著他的手觸碰到劍身，棲息其上的惡魔彷彿又在他的耳邊低語，意圖召喚他的仇恨、貪婪地啃食伯恩哈德的憎惡與怒火。

　　然而，有弗雷特里西在身旁──那種情緒，是伯恩哈德不需要的。

　　安撫住惡魔的傾訴，伯恩哈德壓抑身上的魔氣，翡翠綠的瞳孔炯炯有神。

　　將自己的背託付給對方，伯恩哈德背對著弗雷特里西，緩緩地執起了劍，面對逐步朝他們靠近的魔物。

　　然後，還是忍不住低聲提醒了一句。

　　「弗雷特里西。」

　　「嗯？」提著雙刀擺出架勢的弗雷特里西挑眉，聽著身後兄長的聲音。

　　嘴角藏著幾不可見的笑意，伯恩哈德輕聲地開口。

　　「你也給我好好的活下去啊。」

　　「哼，這還用得著你說，也不想想我是誰的弟弟啊。」弗雷特里西愉快地開口，感到前所未有的戰意沸騰。

　　「回去打輸了可不要後悔啊。」

　　「這句話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啊，伯恩哈德。」

　　背靠著彼此的兄弟笑著，各自舉起手裡的武器。

　　那劍不是為了斬殺眼前的魔物──而是為了守護背後性命相托的親人。

　　他們的半身，他們的兄弟。

　　「就讓你見識一下、比死還要更深沉的黑暗吧。」

　　「那、麼，就讓我好好享受一下吧。」

　　只要他們兩人聯手，天底下就再也沒有什麼難關無法度過。

　　星幽界最強悍的兄弟背對著彼此笑著，踩著堅毅的步伐迎向前方。

　　──這裡，只不過是開始而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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