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想到這個『姆大陸』會是用這樣的方式結束呢。」
「意料之內的事情,人類的天真與貪婪造就了這樣的結果。最後用這種方式結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情。」
黑暗的空間閃爍著星光,兩個身著黑袍的人影看著飄浮在空間中央的一個水晶球,在那當中,映照出的,是一塊浮空大陸在劇烈的爆炸以及炫目的火光中,在空中崩裂、瓦解,往海面墜落的情景。那些崩落的殘骸在海面上激起的是數層樓高的浪花。
「至少,這對他們而言,未嘗不是一件解脫。」
「可是這樣說起來,那個人終究是任務失敗了,那些少女兵器也沒有獲得認何的救贖,全都跟著姆大陸一起往下掉了哪…」
「怎麼?妳想去誘拐她們?」
「才不是!咱家真想做的話早就動手了!不過哪,這個世界發展的太無趣也是原因啊。」
「可想而見,連妳的懶得去理會了。」
兩個人影,一男聲、一女聲,似乎正在談論水晶球中那個崩落的大地。
「接下來妳打算怎麼做?這個世界已經邁向終局,就算後面還有波瀾,也不會是妳感興趣的發展了。」
「那還用說!咱家要讓這個『題材』更加的發展!」
「喂喂…妳該不會是想?先說,本少可不想參一腳。」
「哼哼~你猜的沒錯!因為這個世界的發展太無聊太無趣,咱家要回到這個世界的起源,去好好的給他搞七捻三一番!」
「妳想開拓出其他的平行世界?」
「沒錯!咱家要加進一些好玩的東西,只要這樣,一定可以展延出更好玩的故事出來的!」
「哼,隨妳去吧。」
「嘿嘿~」白光一閃,其中一個黑袍的人影不留痕跡的,消失了。
而留下的人影,則是看著已經完全墜落於海、正逐漸下沉的姆大陸說道:
「This is only a beginng﹑Is‘nt it?」
黑袍男子冷笑了一聲,一甩,也消失在這個空間之中。
徒留散發著幽幽光暈的那個水晶球,寂靜的飄浮著。
「Every world, will have its test; Every world, will haveits end…」
「Don’t blame this for what this world have become…」
在火光的包覆下、那逐漸崩毀的遺跡中,一個男人,渾身染血,他讓身體靠在牆柱上,吟唱著、悲嘆著…
「指揮官!」一個少女,滿面鮮血,從崩塌的瓦礫中轟然而出,看到攤坐在地的男子,連忙跑了上前。
「啊啊…可蘿嵐啊?過來,過來坐這裡…」而男子看到她,只是兩眼空洞的笑了笑,拍了拍自己身旁那還算完好的地板。
「指…指揮官?」
少女對男子這樣的反應有點不知所措,只是走進了幾步,沒有真的到男子身邊坐下。
兩人就這樣對望著,彷彿周遭的濃煙、和在火焰中逐漸瓦解的建築,都不存在似的。
而外邊隱約還可以聽到慘叫、怒號、炸裂、震波所交織成的共鳴曲。
名為戰爭的奏鳴曲。
「指揮官…對不起。」少女閉上了雙眼,憤恨的低下了頭,嘴邊呢喃著。眼角的淚珠混合著血滴,順著汙濁的臉頰流淌而下。
「啊啊...沒關係,我不怪妳…就算當時妳再怎麼選擇,總是會走到這一天的…」男子苦笑著,然後又咳出了幾口鮮血。
「噁喀…」
「指揮官!」少女見狀,失聲驚呼,連忙想上前把男子拉起。
而男子則是伸出了手,說著:「我這副身體已經不行了。倒是妳,可蘿嵐,我相信就算是這樣…」男子看了看四周,「妳也能夠逃出去的。」
「不要不要!我不要!」名為可羅嵐的少女大聲哭喊,劇烈的搖頭,然後衝上前,硬是想把男子從地上拉起。
豈知,男子卻如同生了根一般,紋風不動,少女手裡拉的重量如同千斤。
「指揮官!快點起來啊!」任憑少女怎麼施力,男子的身軀卻早已失去支撐,再也沒有站起身來的任何可能。
「可蘿嵐…」男子矇矓的眼神與呆滯的笑容讓自己的顏面轉正,向著少女說著:
「這是指揮官命令,妳,可蘿嵐,趕緊帶著其他人離開這裡,不準管我,知道嗎?」雖然虛弱,但是語氣當中殘留著的,是一絲僅存的威嚴。
「可是…指揮官…」少女的面頰早已經被淚水浸溼,她眼中的指揮官那垂死的身影在這浪淘之下早已模糊不清。
「聽話…這是命令。明白麼?」男子吃力的將手抬起,摸了摸少女的臉頰。
「乖喔…」少女回握著男子的手,私心與服從的抉擇在少女小小的內心當中,展開了異常激烈的爭執。
「可…可蘿嵐不要!絕對不要!」少女聲嘶力竭的哭喊,伴隨著的是拔山倒樹的蠻力,她硬是將男子扛了起來,背負在肩上。
「我們...我們一定會治好指揮官你的,所以…拜託你…要撐住…」
少女不知道,她悲痛的耳語,已經無法傳達到男子的意識當中。
而男子的意識在彌留之際,他竟發覺自己的神智格外清晰,他身處在一個白淨無暇的空間當中,但是整個空間因為太過純白,反而有種令人不寒而慄的異樣感。
這裡是天堂?還是地獄?男子不禁想著。
「唷,朋友。」這時,男子的背後傳來了一聲呼喊,轉過身去,看到的是一個全身黑袍戴著兜帽、手持巨大鐮刀的人影向自己渡步而來。死神終於要來收割我這份性命了麼?男子心想。
面對化為真實形體,逐漸往自己迫近的死亡,男子一臉坦然,他並不恐懼,而是有種救贖將至的感受。
黑袍人影將鐮刀舉起,輕輕的越過男子,讓後往回收,讓刀刃停在男子的後頸。
「我看你似乎不怎麼抗拒,看開了?」死神歪著頭,帶著笑意調侃著,兜帽底下不知是怎樣的表情。
「遲早會有這麼一天的。」男子低頭嘆氣,「是我們太天真、想法太天真了。」
「你真有自覺。」死神冷笑了一聲,「時間是巨大的洪流,而你充其量不過就是個路邊小石,丟進去,最多只能揚起一些泥沙而已。換句話說,無論你怎麼努力,『姆大陸』終將墜落,這個結局,是不可能翻案的。就算你真的搞一套鎖國政策,也不可能避免。」
「是呢…」男子對死神口中說出的一字一句,深感認同,沒有反駁之意。
「你不擔心那些陪著你這麼久的女孩子們?」死神問著。
「那是我的牽掛,然而就算是現在,我也什麼都做不到了。」男子說著,開始哽咽。
「我太弱小…太天真,什麼都…都辦不到…」
「哭也沒有用,你都要死了。」死神語氣冷漠,就算有人說自己無情又如何?正是因為人類自私自利的行為才會把這齣戲給搞成這番田地。自己終究是遵循命運之輪的引導去行正規之事,如此而已。
「是啊…」男子聲音頹然,千萬的掛念此時也無能為力了。
「哼…不過,今天我心情特別好。我就給你一個優惠。」死神語氣突然一轉,將鐮刀從男子的身上移開,而後者則是被這舉動一驚,不知所措的望著死神。
「我可以決定什麼時候讓你死。」死神說著。「只要我現在鐮刀一揮,你就會依照常理死去;但是我決定讓你多活一點時日,讓她們眼中能看見奇蹟。」死神笑著。
「為…為什麼?」男子對此是非常疑惑。
「兄弟,別試著去從我身上找到一個像樣的解釋,你不止拿不到,還可讓讓我反悔。」死神笑著說道。
「是的…」男子還是止不住疑惑,那表情看在死神眼裡只覺得好笑。有這種放你一馬讓你多活一點日子的特大優惠居然還要反過來質疑?什麼道理。
「我就很隆重的問你。」死神一收起前面輕浮的態度,讓鐮刀握柄重擊了地面,整個空間彷彿都為之顫動,也讓男子不禁瑟縮了一下。
「兩個選擇:一、遵循常理,我馬上就按照程序,在這邊把你的生命給收割帶走;二、我因為我的心情特別好、實在是好、好到不行,所以打算讓你多活一點時日,期限不定。」
死神把鐮刀單手舉起,以將要砍下的方式對準了男子的頭頂;另一手指著男子的鼻頭,把這個重大的選擇題給刺入男子的心中。
「選吧!別考慮太久!」死神說著。
「我…我想活下去…」男子低頭,渾身發顫,戰戰兢兢的說出自己真實的心聲。
「我還想活下去!哪怕是一分一秒也好,我…我想…至少我要陪她們走到最後啊!」猛的抬起頭,男子哭喊著,放任自己的情緒成為感情的波濤,化為淚水而奔流。
「你還是必須一死,這劇本也不會改變的。」死神的冷靜與男子的激動成為強烈的對比。
「沒關係的!就算是一瞬間也好,我…我要繼續活著!陪在她們身邊!」男子的語氣當中充斥的是不可再度動搖的堅定。
「那好!」死神收起鐮刀,把左手往回一拉,白色的光芒在死神枯槁的手指之間舞動。
「讓我…讓我們看看,你還能演出多少的戲吧!」一推,白光被送進男子的心窩。
數秒之後,炸裂。
等白光消散,整個空間只剩下黑袍的死神。
「雖然這個世界終將完蛋,然而這種奔向滅亡的抵抗還是別有一番風味。儘管從根源的改變已經開始著手,就讓我們看看,還有多少好戲可以演吧,人類唷!」
死神的高狂笑聲徘迴在空間之中,久久不散,即便死神不知何時消去了自己的蹤影,那份笑聲-諷刺、不屑但是又抱有期待笑聲,如同呼應著那還不甘就此結束的意念。
持續著、徘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