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衣的父親死了。
他的頭被獸父的長條物給叼走了。
芽衣的班導也死了。
被獸父用芽衣父親的頭給K死了。
前所未有的惡寒襲向芽衣。
她跪在父親無頭的屍身旁,臉色鐵青,欲哭無淚。
像是按了緩速鍵般,四周的景象變得緩慢,慘叫聲拉得又沉又長,狂亂噴湧的鮮血如飄雪般緩緩落下。
好像來到異世界,在這裡,人類的臟器翱翔在空中,斷裂的四肢也在空中炫舞。
突然,有人搖起她的肩膀。
「班長!」
長髮女孩猛搖她的身子。
「班長!班長!!」
「…...小......夢?」
「振作點!」小夢湊近芽衣說:「我爸發瘋了!牠會殺光這間學校所有人,快逃!」
膚色長條物高速揮來,小夢趕緊將芽衣推倒,在她們身旁的男教師就這麼被削成兩半。
物體破碎的巨響接連從周圍傳來,膚色長條物正高速掃蕩整間導師室,教師倉皇四處逃逸,被長條物掃到的人不是支離破碎,就是軀體撕裂、臟器橫飛。
牆壁、辦公桌與天花板沾滿鮮血與碎肉。
一名靠坐在辦公桌旁的女教師發出微弱的呻吟,她的腹部開了條大縫,滑膩膩的腸子從中流出半截。
本來有二十人的導師室很快剩不到五人。
現場屍橫遍野,簡直就是大屠殺!
芽衣劇烈顫抖,雙腿軟而無力,她已嚇得六神無主。
小夢硬是將芽衣從地上拉起,快速帶她奔向導師室的前門。
「夢醬!」
獸父的怒吼從身後傳來,幾塊屍塊往她們方向高速射出,小夢趕緊將芽衣身子壓低,屍塊便像草莓口香糖黏在長廊的牆上。
小夢拉著芽衣的手奔出導師室後,迅速往長廊盡頭前進。
獸父從導師室破窗而出。
渾身是血的他雙腳落地,大地劇震,一百八十公斤的重量,連黏在地上的屍塊都被震起!
「別跑啊夢醬!那是妳朋友對吧?我要殺了她!」
獸父吼完,長條物前端竟長出一對巨型顎齒!
獸父將長條物重重往地上擊去,用顎齒緊緊抓牢龜裂的地面,接著牠向後跨步,將釘牢的長條物拉得如橡皮筋般長後,再來雙腿一鬆,便如彈弓上的石子高速朝小夢飛去。
小夢立即將芽衣推向牆面,獸父就從她們背後擦身而過,撞入前方轉角處的輔導室裡。
「哇啊啊啊啊!」
輔導老師的慘叫聲從裡頭傳來,只見大量鮮血噴濺在輔導室的窗戶上。
小夢見狀,趕緊轉身往反方向逃去。
「夢醬啊啊啊啊!!」
獸父的咆哮再次傳來。
小夢頭也不回,見到樓梯口後,便拼命向上狂奔。
當她們跑到二樓後,十幾名同學聚集在樓梯口,各個臉色鐵青,顏冒冷汗。
「樓下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這麼吵?」
「對啊,老師他們一直叫,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別問!」小夢推開面前的同學喊:「這裡很危險,大家都快離開這裡!」
「等等。」一位男同學將小夢攔下,「妳得先向大家解釋清楚為什麼妳身上都是血,不然我是不會讓妳走的。」
一位女同學戰戰兢兢說:「老師他們......不會是被妳們給怎樣了吧?」
此話一出,同學立刻陷入騷動。
小夢知道部分同學不信任她,畢竟她和芽衣全身上下滿是鮮血,頭髮上甚至還黏了幾塊小碎肉,因此她直接大喊:「我和班長不是殺人兇手!之後會跟你們解釋清楚,總之你們都先跟我來。」
「才不要!妳現在就給我解釋清楚!」
「對啊,誰知道妳是不是在騙我們。」
小夢不悅道:「白癡喔!我左手骨折是要怎麼殺人啦?是沒看到我左手綁三角巾嗎?別再鬧了,快點離開這裡啦!」
「夢醬!歐哆桑來了呦~~!」
所有人回頭望去,便見一條長約二公尺的膚色長條物正在肥胖男子的胯下前搖頭晃腦。
「糟糕!所有人都快逃!」
小夢大吼。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當長條物的前端垂下,一位綁螺旋雙麻尾的女孩雙腿便這麼騰空。
她連人帶頭被膚色長條物的顎齒叼起,在雙腿微晃一會後,身首分離,無頭的屍身摔落在地,抽搐的雙腿溢出黃色液體。
如此駭人的一幕深深重擊在場許多小朋友的心。
他們均被嚇得神不守舍,魄散魂飛。
小夢見他們僵在原地,急喊:「你們還愣在那做什麼?快逃啊!」
「咻!」
長條物猛然襲來,一位小朋友的身軀就這麼被貫穿,殷紅的內臟伴隨大量鮮血從他身後噴發出來。
「哇啊啊啊啊!」
女同學發出尖叫,長條物迅速轉向,直直往那女同學的裙中鑽去,女同學那尚在發育的小小子宮就這麼被長條物的顎齒扯出,這使她雙腿間破了個洞,濕淋淋的大小腸從裡頭滑落而出。
其餘同學見狀,在腎上腺素的分泌下,雙腿總算能動了。
他們屁滾尿流慌張逃跑,全員朝走廊盡頭拔腿狂奔,不過長條物速度驚人,隨便一掃就死了五個小朋友,長廊登時血肉四射, 斷肢肉塊血濺八方,獸父腰再一甩,又是死了七位小朋友。
「怪物啊啊啊啊啊!!」
「幹別擋路啦!」
「你才給我滾一邊去!」
沒公德心的小朋友爭先恐後逃命將長廊擠得水泄不通,小夢見此,腦筋一轉,直接把芽衣帶入空無一人的教室中。
果不其然,擠在長廊上的小朋友全都被高速掃動的長條物活活撕成碎片!教室窗戶瞬間化為一片鮮紅,小夢將芽衣壓在書桌底下,就是不想讓獸父知道她們躲在教室裡。
一會,沾染鮮血的長條物「噗嗤嗤!」地爆出大量黃色足肢,表皮的膚色也轉為鮮豔的紅色。
「哎呀,興奮了呢。」獸父輕撫胯下那紅色巨型蜈蚣說:「果然還是小學生最棒了,嘻嘻......嘻嘻嘻......」
躲在教室的小夢注意到腳步聲離教室越來越遠。
獸父就這麼經過小夢躲藏的教室,繼續狩獵其他逃竄的小朋友們。
小夢從書桌下爬起,將頭探出教室,確認獸父遠離後,走回來將芽衣攙扶起來,不料芽衣卻將小夢推開。
「這全都是妳害的!」芽衣指著小夢吼:「事情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為妳之前不肯答應我!」
小夢深怕芽衣的吼聲會將獸父引來,慌張道:「班長妳先冷靜點。」
「我爸都死了是要我怎麼冷靜!」
「妳別再吼了,萬一我爸跑回來殺妳怎麼辦?別忘了,牠可是揚言要殺光我所有認識的人啊!」
「那就讓牠殺啊!」芽衣哭嚎:「都變成這樣了,活下去還有什麼意義?」
「趴!」
響亮的巴掌聲響徹整間教室。
不過這一巴掌不是小夢打的,而是一名體態臃腫的小朋友。
「咦?」芽衣輕撫烙上紅印的臉頰,睜大雙眼望著那位小朋友說:「小......小肥?」
「對,是我!」小肥將雙手放在芽衣的雙肩上說:「芽衣,妳別說這種喪氣話,不管發生什麼,妳都一定要活下去!」
「先等一下。」小夢拽起小肥的肩膀說:「你這傢伙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被退學了?」
「我雖然被退學了,可是為了芽衣,我仍要來學校。」
「蛤?你在說什麼鬼?」
小肥不理小夢,轉回頭對芽衣說:「愛液洗爹乳!」(註:我愛你的日文)
芽衣滿臉盡是不解,小肥再說:「芽衣,雖然我被退學是因為妳向老師檢舉我行為不正當,可我還是喜歡妳,妳知道為什麼嗎?」
芽衣搖頭。
「因為我之前被小夢欺負的時候,就只有妳會為我挺身而出,對於像我這樣的邊緣人來說,妳簡直是黑暗中的一道曙光!」
芽衣直搖頭。
「所以我要救妳,為了和妳共築愛巢,我是不會讓妳死在這裡的!」
芽衣三度搖頭。
接著,她將視線投往小夢。
倆人互相對視,點頭不語,隨即「嗙啷」一聲,小肥被扔出陽台了。
「剛有發生什麼事嗎?」
芽衣問。
「除了我爸在校大開殺戒外,沒有。」
小夢說。
「好。」芽衣情緒緩和下來,直問:「妳總算了解我是對的吧?」
「嗯......抱歉,要是我早點答應妳,和妳一起殺我爸就好了......」
「現在後悔太遲了!小夢,今天我父親、老師還有同學的死,妳都要給我負起責任!」
「我不會逃避的!」小夢瞭解事態嚴重,決定不再猶豫,她握起芽衣的手說:「我保證,我會和妳一起殺了那個瘋子!」
芽衣嘴角上揚,直說:「很好,這樣就對了。」
「不過要怎樣才能制伏我爸?妳剛也都看到了吧?我爸生起氣來,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對付的。」
「這妳不用擔心,我早已想好對策。」
此時,芽衣手中出現一罐白色塑膠瓶,上面印著大大的三個紅字。
巴拉松!
巴拉松是一種農用殺蟲劑,其毒性非常兇殘,就連你家隔壁的阿伯都能被毒死!過去就常有人利用巴拉松自殺,更有人將巴拉松倒入鄰居的米缸中滅掉他祖宗十八代。
小夢驚道:「哇!只要有這罐,我爸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芽衣點頭:「嗯,但光是這樣還不過,跟我來。」
芽衣拉起小夢的手,帶她走出教室外。
長廊地上全是小朋友碎裂的屍塊,斷裂的腰身流淌血水,撕裂的手臂在地上抽搐。
許多小朋友因死後失禁而排屎放尿,因此空氣中還瀰漫著濃烈的尿騷味。
如地獄般的景象讓芽衣小夢膽戰心驚,她們每走一步,就越是覺得鞋底黏稠,在碎肉和鮮血上行走就是會這樣。
見到昔日的同學全都化為不成人形的屍骸,芽衣緊握拳頭,咬牙切齒地說:「這個王八蛋......我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突然幾聲尖叫從樓上傳來,獸父正在她們樓上殺小朋友!
芽衣聞聲,拉起小夢的手說:「我們快走吧,在傷亡擴大之前。」
「好。」
小夢點頭。
她們穿過長廊,下至樓梯後,便跑到校舍後方。
在這裡有一間小型的鐵皮屋,芽衣帶小夢來到這後就停下腳步。
小夢問:「這鐵皮屋是?」
芽衣說:「這是學校的工友室,工友要除草還是修剪樹枝就會來這裡拿工具。」
由於校方怕有調皮的小朋友進去亂玩器具,因此鐵門有上鎖。不過窗戶並未裝設鐵欄杆,芽衣隨手撿起石子,窗戶便碎。
「小心喔,別被玻璃劃傷了。」
芽衣慢慢帶小夢從破窗爬入鐵皮屋。
悶濕的味道撲鼻而來,由於梅雨季剛過,不通風的鐵皮屋才會有這種異味。
鐵皮屋裡放置許多器具,有竹掃帚、樹枝剪、割草機、鐵鏟、鋤頭、吹葉機,還有......
「找到了!」芽衣舉起汽油引擎鏈鋸機說:「這是之前工友用來鋸蔣公銅像的,就用這個來對付妳爸吧。」
「等等!用這個太危險了吧?」
「沒辦法,非常時期只能用非常手段。」
芽衣將電鋸交給小夢,道:「妳爸不會殺妳,就由妳來送牠下地獄。」
「咦?那妳......」
「嗯,我當誘餌,雖說牠不會殺妳,可是還是能把妳打到重殘,我會想辦法吸引他的注意,等到我用巴拉松弱化牠的髒東西後,妳再給牠致命一擊。」
小夢聽完,看向手上的電鋸,再抬頭看向芽衣,內心便湧出一股感慨萬千的情緒。
「班長,對不起。」
「怎麼了?」
小夢雙眼湧出淚水。
「要是我早點聽妳的話,大家就都不會死了。」
「傻瓜。」芽衣輕輕彈了小夢的額頭微笑,「現在哭也無濟於事,專注當下吧,小夢。」
「哎呀~~原來夢醬的朋友在這裡啊?」
芽衣緊急回頭,滿身鮮血的獸父映入眼簾。
巨型蜈蚣就在獸父身前搖頭擺腦。
「呵,你來得正好。」芽衣將巴拉松藏在背後說:「你有種就直接用你那髒東西殺我!」
「哇!夢醬的朋友好凶喔,叔叔我嚇得都不敢動了呢。」
「少廢話了,快點殺我啊!你這又胖又醜又肥又臭又噁的怪物!」
此話一出,獸父額頭爆出青筋。
「哎呦?嘴巴很厲害嘛,看來應該能給我寶貝不少快感喔~~」
獸父腰身一挺,巨型蜈蚣立刻朝芽衣的口部襲去。
只見芽衣嘴角上揚。
「上當了,白痴。」
芽衣直接將巴拉松扔往巨型蜈蚣的頭部,巨型蜈蚣的顎齒反射性咬碎巴拉松的瓶身,裡頭的液體噴灑而出。
「嗚哇啊啊啊!好辣啊!妳剛剛丟了什麼?」
「盡量喝吧,那是恐懼。」
芽衣冷笑。
巴拉松的液體大量滲入巨型蜈蚣的口器之中,巨型蜈蚣左右搖擺痛苦掙扎,千百足肢如嗑了殺蟑藥的蟑螂劇烈蠕動!
「好辣!好燙!好痛!哇啊啊啊啊!」
獸父驚聲尖叫,巨型蜈蚣開始萎縮,鮮豔的紅色逐漸退卻為皮膚色。
「小夢,該妳上場了。」
「好。」
小夢因左手綁三角巾的關係,所以她用牙齒咬起拉繩,鏈鋸立刻高速運轉發出刺耳的躁響。
獸父見小夢單手高舉電鋸疾走而來,趕緊揮起手說:「夢、夢醬等等!別這樣對歐哆桑!」
「別聽牠的,小夢,快給我鋸下去!」
然而,小夢卻遲遲不出手。
「小夢妳還愣在那幹嘛啊?」
小夢不理芽衣的吼叫,她面無表情對獸父說:「歐哆......不,爸爸,你有什麼理由可以要我別這樣對你嗎?」
「有什麼理由?那還用問嗎?妳殺了我的話,這世上就沒有愛妳的人了!」
在小夢背後的芽衣聽到這話,馬上站上前說:「你說這什麼鬼話?你根本打從一開始就沒愛過小夢吧?」
小夢悚然將電鋸移到芽衣的面前說:「班長,妳先不要說話。」
「小夢,妳......」
小夢轉回頭看向父親,說:「爸爸,你曾說過你是因為我這張臉長得像媽媽的關係,所以才將我養大的對吧?」
獸父苦笑道:「哎呀~~那只是開玩笑的啦,不管妳的臉變得如何,我都還是會繼續愛妳喔。」
「真的嗎?」
「真的!我發誓!」
「那這樣勒?」
小夢將電鋸靠向自己的臉,獸父見狀,直呼:「哇啊啊!小夢妳別做傻事啊!」
「放心吧,我只是要鋸掉我的鼻子而已。」
「我就是在說這個啊,幹!妳不知道為了保持妳那張和妳媽一樣的臉,這些年來我到底費了多少苦心......」
電鋸的鏈條瞬間轉向。
「啊!等等......我剛說錯了......小夢等等,我可以解釋,真的!妳別過來,妳不要再過來了......」
電鋸直直往獸父的眉間揮下。
鮮血大量噴出。
獸父驚駭到喊不出聲音來,他只能感覺冰冷的鏈鋸正高速削碎他頭蓋骨與大腦,接著,因體脂肪過多的關係,他充滿油脂的腦與高速運轉的鏈鋸摩擦生熱,獸父的頭便這麼燃起火焰,然後他就死掉了。
享年,四十五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