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於幸福中的人，因為現在實在太過幸福了，反而開始害怕這份幸福何時會結束，從而感到焦慮。因此比起困在不知何時幸福終結的恐懼，不如自己先親手將幸福結束掉，人會有這種想法。
——高坂麗奈 論《莉茲與青鳥》
遲了些看完這一季的動畫，也閱讀了好多心得
巴哈版上的、Youtube上的、聲優與監督的訪談...等等
然後終於打算也寫篇自己的心得，並決定採用麗奈為主要視角
雖然開頭引了一句小說的台詞當引介，但其實我小說也尚未全冊補完
所以正文中還是盡量只使用動畫世界線的材料
請仍將它看作純粹動畫的心得，謹分享
防雷線
前言：大吉山對話裡的留白
▲最後一次大吉山的表白場景，幾乎是久美子的主場，麗奈沒有發言的機會。
12話大吉山的對話，幾乎都是久美子在表述心跡，麗奈幾乎沒有反駁的機會。久美子說著「麗奈是特別的」，如同麗奈當年所做的一樣，按住了麗奈的嘴，好似不希望麗奈再多說些什麼。
因為麗奈是特別的，她總是會做出理性、正確的選擇，走在正確的道路上。久美子就算再不甘心，依然希望為這樣的麗奈自豪，也想為支持麗奈的自己自豪。久美子的自白真誠、溫柔、又殘酷，既給了麗奈華麗的台階，也彷彿試圖揮去自己剩餘的留戀。
久美子都說到這個地步了，麗奈就算還有其他意見，又能再說什麼呢？連那位能言善道的奏都泣訴「這樣我不就只能向前看了嗎」。更何況是總是站在「正確」一邊的麗奈呢？
然而，久美子真的替麗奈說完全部的理由了嗎？
「你覺得1號吹得比較好，所以你選擇了1號。」
「不是這樣的！我怎麼可能認不出你的聲音！」
但我們仔細把兩句話擺在一起看的話，它們彼此並不衝突。麗奈的反駁似乎沒有全部說完。「不是這樣的」，究竟不是在哪裡呢？
「你在後悔嗎？」
「妳果然性格很差勁。」
與初中時一樣性格很差勁的久美子，再度讓麗奈啞口無言。麗奈雖然傷心，但沒有後悔。
▲如果從初中兩人的對話反推，「你真覺得能打進全國？」→ (其實不覺得) → (那你哭屁) → (你性格很差)。可以輕易推論出麗奈回答「你性格真的很差」是什麼意思。
一般來說，理性與感性打架時不管怎麼選擇都會後悔。選擇了理性會因違背了感性而後悔，選擇了感性會因違背了理性而後悔。
麗奈沒有後悔。
麗奈選擇了1號，並不全然是根據音樂的理性判斷。麗奈的選擇中至少有一部分，含有感性甚至情緒化的因子。那麼，那股情緒究竟占了麗奈選擇多大一部份？而那股情緒又究竟來自何方？
麗奈對失去久美子的恐懼
▲高二末的合奏比賽，久美子等不到麗奈的組隊邀請，而被霙認為心裡在哭泣。但同時麗奈也因害怕被久美子拒絕而遲疑。
在一起的第三年，麗奈與久美子兩人的關係悄悄爬升到了一處陡峭的波峰，久美子的聲優ともよ稱這份關係為「共依存」。在越黏越緊的同時，兩人卻也開始會對彼此的關係感到焦慮與不安，因而更加需要從對方身上獲取安全感。兩人越是不安，黏得越緊，黏得越緊卻又更加不安。
在第三季開播前的合奏比賽，就已經能見到麗奈與久美子之間的患得患失。久美子苦苦等不到麗奈的邀請，被霙認為內心在哭泣；但另一方面麗奈遲遲沒有邀請久美子，卻也是因為害怕久美子已有其他想法，擔心被久美子拒絕。
久美子兩年來努力的其中一項重要動力，便是希望有朝一日與麗奈並肩，見到同樣的風景，因此渴望麗奈的認同這點一直是清晰可見的。但麗奈同樣在與久美子朝夕相處中，對久美子的依賴逐漸加深，不知不覺間已在久美子身上越陷越深了。
一年級時，麗奈邀久美子出去約會時總帶著一股自信與霸氣。但到了三年級，在邀請久美子一起去泳池或其他場所時變得有點畏縮遲疑，雖然傲嬌得到久美子稱讚可愛，但可愛的背後已經顯露出不安。
麗奈第一次直接把這份不安表達出來是在第5話。久美子說了不想去念音大，之後，麗奈送久美子離開的路上，麗奈提到擔心兩人未來失去接點。而同樣也是因為久美子說了不想去念音大，麗奈說了想和久美子一起在全國吹奏soli，並邀久美子到自己的音樂室一起練習。藉由一起吹soli，此刻的麗奈仍想用音樂維持住自己和久美子的聯繫。
▲面對久美子可能要走向不同的道路，麗奈第一時間的反應是想用音樂強化兩人的聯繫。
在soli一事上，麗奈對久美子的評價一直是有些盲目的偏心。因為麗奈一直彷彿劇中音樂實力的客觀量尺，這份偏心很容易被忽略。
在真由剛出場時，包含久美子在內的所有人都評價真由與久美子不相上下，只有麗奈表示偏愛久美子；在關西大會甄選前，已經明顯出現練習中真由表現優於久美子的跡象，麗奈仍在嘴硬說真由只是直覺強，並再次強調要和久美子吹soli；直到真由選上關西大會的soli，種種跡象都顯示，甚至包括久美子自己的觀察，真由至少在關西大賽這個時間點表現比久美子還要好。只有麗奈(或許再加上奏)沒有承認，麗奈僅稍微讓步說兩人的確「不相上下」。
而到了此時，久美子「沒有和麗奈一起吹soli」的可能性已經出現。繼久美子可能不想念音大之後，第二個兩人可能消失的接點出現了。而馬上迎來的第三個接點消失的危機：兩人對社團發展方向出現分歧。可以想見麗奈此時的焦慮已然累積到高點。
放手前的掙扎
▲一直與麗奈彷彿天生一對的久美子，想法竟也開始與麗奈出現歧異，更加深了麗奈的焦慮。
以麗奈對失去久美子的不安為角度，來再看一回第9話後半的衝突吧。
前半回合在便利店前，綠先發難質疑瀧老師的做法，葉月則表達和綠不同的立場，當久美子在意起麗奈的看法時，麗奈已經落跑了。光這裡對麗奈來說就已經不可思議了，三年來麗奈聽到有人在背後說瀧老師壞話，一定會跳出來反駁，但便利店前這次是麗奈第一次也是唯一次選擇默默離開。
綠有什麼好怕的呢？麗奈在更大的壓力與更強勢的對象都爭執過。更何況葉月看來這次會站在麗奈這邊；久美子至少不會在公開場合反對麗奈，可能會保持中立，說不定還會與和秀一時一樣就算口不對心還是選擇站隊麗奈。這局對麗奈來說是至少二打一、甚至可能三打一的局面，但麗奈卻撤退了。
▲從不害怕與人作理念爭論的麗奈第一次選擇了逃跑，因為那裡有比爭論更讓麗奈恐懼的東西。
麗奈一向不害怕與人做理念爭論，但這一次麗奈心中已有更大的不安在萌芽。
而這份不安在後半回合，麗奈與久美子橋上的單獨對話終於實現了。
久美子終於承認自己與麗奈理念不同，兩人的分歧終於血淋淋的出現。而麗奈則說出了那句歷史性的暴言。
關於麗奈暴言的原因，負面看法認為麗奈就是瀧的盲信者，從而論述麗奈心目中瀧比久美子重要；而諒解麗奈的看法則認為麗奈在堅持原則。這兩種原因我覺得都佔了一部分，可能是第二、第三名的原因，但恐怕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因為若說純粹為了瀧老師而發言，早在便利店那裏麗奈就該參戰了，而不是悄悄撤退。若說是為了理念或原則，如大家所知，麗奈過往也為了堅持原則與他人激烈爭論，可是麗奈過去未曾在爭論中對人做出人身攻擊。
發現自己與久美子的心靈距離越加遙遠，恐怕才是麗奈焦慮，並開始出現情緒化發言的最大原因。
但就算如此，麗奈可能還在試圖欺騙自己兩人的關係仍可如過去繼續下去。所以她在交換日記上寫著彷彿如常的話語，而當久美子再次邀請麗奈出來談話，麗奈也馬上就答應了。
▲與第二季的冷戰、故意已讀不回相異。就算如此激烈爭吵，麗奈這次收到訊息很快地回覆，可窺見麗奈其實偷偷在嘗試讓步。
這裡可再做個對比：第二季後期當麗奈刻意與久美子冷戰時，可是久美子私訊都已讀不回的，好像在故意擺臉色給久美子看。但這一次就算如此激烈的爭執，久美子一發訊息邀請，麗奈馬上就出來與久美子見面。
雖然是不明顯的小動作。但對久美子的依賴，實際上已經讓麗奈悄悄比過去還放低姿態了。
可惜默然微小的姿態放低，挽救不了兩人的分歧。若說第9話麗奈還維持住高冷的態度，對久美子撂下狠話；第10話的麗奈在與久美子河邊對話時，已經無法維持冷靜。
大家可能都還記得，上一次麗奈轉頭前還看似高冷堅定，轉頭後卻發現麗奈露出脆弱一面甚至開始鬧脾氣，那是什麼時候呢？是高一solo事件時：麗奈頂著全社團的壓力，面對優子的質疑仍態度堅定，同樣高冷地撂下狠話離開教室。那時候久美子追了上去，卻見到了麗奈脆弱的一面，麗奈開始發脾氣，最後抱著久美子尋求安慰。
▲第一季的麗奈頂著巨大壓力，高冷地撂下狠話離開。但當久美子追上麗奈，卻見到麗奈脆弱的一面，甚至對久美子撒嬌。但這一次，麗奈已經沒有對象可以脆弱與撒嬌了。
——麗奈沒有表面上的那麼堅強，在孤單堅持自我的道路上，她仍需要心靈的支柱。
但這一次，她所依賴的心靈支柱已經站在她的對立面，麗奈已經沒有人可以讓她鬧脾氣了。當麗奈對久美子說著「你不是部長嗎？」的時候，我想她的隱語其實是「你不是久美子嗎？」。為什麼你不像以前一樣，在我頂著壓力往前衝時在背後挺我？為什麼不像以前一樣在我孤單時站在我這邊？
當年，同樣在solo事件中，上台一決勝負前，麗奈再次從久美子身上尋求心靈支援。也是在那個時候，兩人留下了如血色般深沉的誓約。
「你不會背叛我嗎？」
「若我背叛你，你可以殺了我。」
名為迷惘的背叛
進入這一節前想先表示：無論站在久美子的角度或麗奈的角度，個人心底都不認為一切有上升到「背叛」這麼嚴重的層級。但為了尊重劇中用語以及它帶來的青春感和戲劇張力，下文會繼續使用「背叛」一詞來論述。
早在「部長失格」事件的時間點，包括ともよ和一些評論者都認為久美子和麗奈就算後來和解，她們的關係也永遠回不去了。老實說我在看的當下感受並沒有這麼強烈，但若回頭細看，端倪的確正在悄悄浮現。
在11話突然得知麗奈要前往美國留學，久美子一定是受到些許打擊的，但她僅僅是瞪了麗奈一眼，就寧可把話題帶過，對麗奈事後的解釋亦不置可否。後來在與麗奈和解擁抱時，在麗奈見不到的視角，久美子雖然笑著，但眼裡流動的哀傷之色，讓人不禁聯想起另一部青春作品的說詞「那溫柔笑容裡彷彿寫著她已經放棄」。
▲與麗奈和解後的久美子，對待麗奈的溫柔中，卻彷彿架著一道隱形的牆。
在全國大賽的練習中，奏對久美子說「請一定要拿下soli」時，久美子閃過的半晌動搖的神情是什麼呢？
儘管與麗奈重修舊好，久美子心裡已經在悄悄為從麗奈畢業做準備。
而這份心裡準備的具象化，便是久美子終於決定不以音大為進路，要走與麗奈不同的，屬於自己的道路。
麗奈不可能沒察覺的。從前陣子的衝突雖然經過和解，但現在的久美子，對待麗奈溫柔中彷彿帶有一層看不見的牆，再加上久美子決定不讀音大，麗奈應也察覺了兩人的關係一直在往自己害怕的方向前進。麗奈已經經過了好多笨拙徒勞的掙扎，恐怕也瀕臨放棄了，麗奈主動提出提早結束兩人的關係也已鮮明地表現出麗奈的價值觀。被久美子輕易地勸住，只是麗奈也還沒下定決心而已。
▲麗奈在做出幾近放棄的宣言前，已歷經了許多徒勞無功的掙扎。
兩人各自帶著還在成型中的新想法，迎來了soli選拔的對決。
我們終於又要來看那場久美子與真由的單挑對決，以及久美子自述「決定不念音大的迷惘」究竟在其中扮演什麼影響。
首先如前面所提到，麗奈並不是評量久美子音樂實力的最佳指標，麗奈的評價在前面幾輪一直與世論有微妙的誤差。我們的信心只能保持到麗奈不會故意去選明顯較差的一邊——話又說回來，麗奈這輩子從來沒有親口表示過真由吹得比久美子好，就算在麗奈選擇了1號之後。1號吹得比較好全都是久美子說的，麗奈沒有承認過——
然後是「決定不念音大的迷惘」，這條所謂突然套上來的debuff真的是debuff嗎？如果以世論作為衡量標準，真由在關西大賽那段時間肯定是比久美子強的，但是顯然，久美子在全國大賽甄選階段，實力已經追回來了。這點不用看麗奈，光從投票平票的表現就可以肯定。就算投票演出中暗示人情票的存在，但明顯的只有久美子這邊三個人情票、真由一個，抵掉剩下兩票人情票就算倒灌回去，最多最多也只差4票而已，這在90人的社團是很小的差距。
▲若用更嚴格的標準來看，燕、綠、秀一在投票時都仍稱果斷。真正猶豫到最後，終於放棄自己人生信念投下2號的只有奏一人而已。所以若用最嚴格標準看，全場甚至只有一票人情票。
顯然久美子的心態在這時間點已經清理得乾淨許多，練習也沒放下，這些反映回了演奏實力上。決定不念音大帶給久美子的，不如說是buff。久美子的演奏水準回升到了與真由伯仲之間，它至少有一部分的貢獻。
久美子所說的「迷惘」，我想給它下的註解是「還在成型中的決心」。不念音大，不往職業演奏者發展，是這份決心的其中一部份，或是說最先具象化的部分。這份決心的整體樣貌是從對麗奈的依存中畢業，展翅飛向屬於自己的未來。
這份新的決心滲入了一點點到演奏中。準備獨立走自己的路的久美子，稍微吃掉了一點點那個想和麗奈肩併肩走在一起的久美子，侵蝕掉了一部份那個想和麗奈吹soli的久美子。
當然，就算在這個時間點，久美子依然非常喜歡麗奈，久美子也還是個想吹得更好的演奏者。一直以來與麗奈一起吹soli的強烈渴望，不可能因此瞬間消失，否則久美子也到不了這個平手的對決舞台。它僅是在演奏的一角悄悄侵蝕了這份渴望。
所以麗奈耳裡聽到的那一絲不小心滲入的「迷惘」，很難說在客觀上影響了演奏水準(甚至提高了水準也說不定)。流逸入麗奈耳裡的那縷異音顯露的，是主觀上，久美子準備拋棄麗奈的意圖。那是久美子「背叛」的意志。
——可能有人會覺得正好相反，這裡是麗奈背叛久美子吧？但這本與視角與立場有關。這邊繼續用麗奈的視角說下去——
麗奈在下決斷前，腦海中閃過了當年兩人的血誓。
「若我背叛你，你可以殺了我。」
「我真的會殺了你哦。」
「我就是知道麗奈會這麼做，所以才說的。」
久美子與麗奈，都無比重視她們對彼此的承諾。
那天，麗奈在台上聽見了久美子的叛意，終於也跟著下了決心。
腦海復播著當年的誓言，麗奈的眼神更加堅決。
麗奈處決了久美子。
……
……這就是我們故事的結論了嗎？顯然不是！我們不是在看心動心跳系的病嬌鉅作，也不是在看友情人倫大悲劇。久美子與麗奈還要一起迎接畢業與未來，她們還要一起拿下全國大賽金獎。
——以及無論麗奈還是久美子，她們當然都不是恐怖情人。不說她們都支持各自的戀情，就算在友情層面上她們也未曾因為彼此交了其他朋友而嫉妒——
這邊我想幻想一個狗血的場景：在處刑場上，麗奈揮下了刀。刀卻沒有砍在久美子身上，而是砍斷了久美子身上的枷鎖。麗奈哭著往久美子的背推了一把，將久美子推向前方，寬廣而遼闊的大地。
彼此的莉茲與青鳥
▲在電影中，麗奈與久美子合奏了莉茲與青鳥第三樂章「愛的決斷」。
在電影《莉茲與青鳥》中，麗奈與久美子合奏了一段莉茲與青鳥的第三樂章，麗奈吹莉茲，久美子吹青鳥。樓上的學姊們聆聽了這段演奏。
「高坂是那種強勢的莉茲呢。說著『就保重啦！』的感覺。」夏紀女士有云。
「真有高坂的風格。」優子女士表示。
在電影中暫時轉任配角的麗奈，留下了會用強勢果斷的態度道別的身影。
這是只有動畫世界線存在的情節素材。雖然我想這段電影情節的也是從小說中借用了材料來轉化，小說中的麗奈談到《莉茲與青鳥》故事時，認為人因為害怕幸福不知何時失去，寧可先主動斬斷幸福。小說中麗奈這段看法實際是偏向負面的，電影用正面的角度描寫了——畢竟《莉茲與青鳥》是一部溫柔的電影，原作中的負面情緒、衝突情感多用溫柔婉約的方式輕拂而過——
一年過去了，當年的演奏已成回憶，學姊們也早已畢業各赴前程。莉茲與青鳥的象徵卻仍在大家心頭繼續縈繞。北宇治誕生的許多兩兩組合都可以用莉茲與青鳥的框架來理解。看，連轉學來的真由都彷彿轉學口試般，要對莉茲與青鳥的故事申論幾句。
在道別前準備期的11話，麗奈眼前一直浮現莉茲與青鳥的意象。
▲演奏結束了，但莉茲與青鳥的意象，仍不時在人們腦海中盤旋。
和久美子一起受學姊們邀請，前往觀賞霙的演奏會時，久美子與麗奈看著學姊們的身影，恐怕同時想起了兩人自己的關係吧。希美與霙，是一對已經從彼此畢業，但還會偶爾相聚的莉茲與青鳥；優子與夏紀，方向性不同卻依然重視著彼此，是一對現役的莉茲與青鳥。
久美子與麗奈看著她們，同時露出了欽羨的神情。但久美子始終用正面的態度看著學姊們，在學姊們邁出腳步後，久美子說著「走吧」，搶先一步向前行。落在後方的麗奈，在久美子身影離開鏡頭後，閃過了落寞的神情，然後才跟著往前走。
久美子先向前邁進，留下佇立原地的麗奈，已經是一次久美子作為青鳥飛離的暗示。
演奏會結束後回程的路上，再一次地，久美子掠過麗奈的肩頭，搶先邁步在麗奈面前。再一次地從麗奈身邊飛離的象徵。
▲11話反覆出現久美子先一步掠過麗奈向前離去的鏡頭。
這一次麗奈主動提出了提早結束兩人關係，再度莫名收穫了一句「真有麗奈的風格」。不過麗奈的申請被久美子輕盈地駁回了。此刻的麗奈決心尚未真正足以做出「愛的決斷」，而這個狀態下的麗奈是突破不了準備期久美子架起的透明牆的。
音樂人的對話終究要通過音樂，我們再度回到了久美子與真由對決的舞台。
所以麗奈在久美子的音樂中聽出的，說是「背叛」，卻也可說是久美子想單飛的躊躇。其實麗奈應已察覺這點已久，久美子有自己的道路，與麗奈不一樣的道路，為了面對這個事實，麗奈已經做過好多掙扎，也已經考慮過放手。而這一刻，權柄被塞到了麗奈的手裡。
在音樂的驅動下，這次麗奈下定了決心。麗奈終究決定放走青鳥。她重新想起自己是那個強勢果斷的莉茲，就算她手中有權柄可以把青鳥再多留一會，但當她發現青鳥嚮往天空，再多把青鳥放在身邊一秒都已成強求。
親手放走自己的幸福，便是麗奈任性與情緒化的決斷，這也才是她在大吉山哭泣的緣由。
而接下來輪到久美子的主場。這次是作為莉茲的久美子，放走了同樣即將作為青鳥遠行的麗奈。
▲與當年希霙揭示的一樣，莉茲與青鳥的立場可以同時存在與調換。在莉茲解放青鳥的儀式中，青鳥是沒有話語權的。
當年，久美子在人生徬徨的時期遇到了麗奈，高中生涯彷彿塗抹了色彩明亮鮮豔了起來；而麗奈在原本孤獨前行的茫茫人海中找到了久美子，替自己漫長的道路上點亮了光輝。兩人都是彼此的青鳥，曾帶給彼此好多的幸福，度過了無數彌足珍貴的時光。
但兩人的未來有不同的天空。在某個時間點，她們終須從相互依賴依存中畢業。為了未來還能夠坦率地面對彼此。
最難的總是道別
▲放手了的麗奈，連帶對瀧老師的戀心都變得豁達了些許。
道別總是最困難的，漂亮的道別方式很難定義，總容易在某處留下疙瘩，所以像動畫中的麗奈與久美子這樣提早釐清彼此的關係，很難說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方式。說不定在某個世界線，她們最後來一場激情的分手多重獨奏同樣適合她們，畢竟希霙當年也是用這種形式分手的。我只敢說提早做出割捨「也」是好的方式，適合那個用果決的身姿走在特別路上的人，也適合那個性格果然很差勁的人。
麗奈與久美子放下了對彼此的依存與執著，回到了走在不同道路但互相認同的朋友關係。她們繼續在團隊內各司其職，最後一起拿下了全國大賽金獎。
久美子最初的優勢原是站在客觀的角度，冷眼旁觀著一切。高中吹奏部改變了她，讓她把自己投入其中，全身全心栽進去，體會到在漩渦中拚命努力「每天好不甘心好不甘心，但是好幸福好幸福」的心情。但這些經歷並不是要把久美子從此改造成一頭栽進去的人類。而是當久美子回到原本旁觀俯瞰的視點時，因為理解過栽進去的心情，她原本就具備的客觀眼光變得更全面而細緻，更重要的是帶了溫度，能夠給人溫暖。
相反地，盯著眼前目標一路前行的麗奈，她需要在路上摔出去的經歷。因摔倒而失焦的目光讓她反而因此見到周遭更多的事物。重新聚焦目光的途中，她也可以再度反思哪些目標對自己真正重要。我們在13話甚至可以發現，麗奈對瀧老師的戀心變得比以前更豁達了。麗奈可能會就這樣繼續維持著這份純粹的戀心吧，但也說不定未來某一時刻，純粹的戀心會再昇華成其他的東西。
各自飛向青空的久美子與麗奈，期待她們未來再度重逢，能夠坦率地笑著面對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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