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楓林之中,紅葉遍地,狄韻與沈洛年在其中爭吵嬉戲。
"欸,老頭,我看你根本這麼一副不太可靠的樣子,為什麼我媽會這麼崇拜你?老是說得你一副英雄蓋世、天下無敵的樣子,害我從小聽闇神傳當作床邊故事長大,也把闇神當成偶像來崇拜,哪知道你這老頭是這副模樣?當初我才會一直沒猜到你的真實身分,還一直誤會你這混蛋老頭是我老爹,拋棄了我媽呢!"
狄韻靠著一株楓樹坐下,拍了拍身邊,示意沈洛年在她身旁坐下,同時一臉疑惑的看向沈洛年,提出了自從狄韻猜出沈洛年真實身分之後,就一直記掛在心裡的問題。
"欸?這問題妳應該要去問妳那笨蛋老媽吧?我又沒叫她要崇拜我,呿,有甚麼好崇拜的?我也不過就是這樣,妳對我跟妳媽都算了解,沒想過為什麼?"
沈洛年故意貼著狄韻坐下,弄得狄韻眉頭大皺,但坐著又沒辦法一腳踢過去,正當狄韻想要偷偷給沈洛年一個肘擊的時候,沈洛年已經用問題來回答狄韻了。
"我就是覺得你這老頭雖然能力古怪,但是又不可靠又沒擔當,懶惰的要死,真不知道我媽怎麼會這麼崇拜你?你當年到底幹了些甚麼?不過就是救我媽脫離睡覺作夢的生活,應該也還不至於崇拜你到這種程度...我媽講的那些都不可信,她只會把你這老頭講成神一般的英雄人物,我怎麼能拿那些東西來判斷?"
狄韻斜眼瞄著沈洛年,一副沒好氣的說著從小被狄純灌輸的床邊故事,英雄蓋世、天下無敵的闇神沈洛年,在四二九大劫之後,拯救全人類於水火之中,又在祝融憾地的時候保護了數十萬人類,當然還有數次單槍匹馬、孤身潛入當時的世界權力核心、守衛嚴密、高手如雲的道武門總門總部之中,於槍林彈雨、刀光劍影之中大發神威,舉手投足之間將狄純拯救於暗無天日、水深火熱的生活之中,之後更是以一人之力擊敗三名虯龍皇族聯手,一夫當關、萬夫莫敵般的孤身一人守住半片歲安城,最後更是一人單劍殺入十萬鑿齒大軍之中,殺得鑿齒滿地屍骸、血流成河、遍野鮮紅,如此神人般的事蹟,誰能不崇拜?可是...這怕麻煩的懶惰老頭能做到這些事?
"欸,小惡女,早知妳不信,我特地找人幫我弄來了這套書,妳看過便知。"
沈洛年露出得意的笑容,翻手拿出一個艷麗的紙盒,上面畫滿了數名少年少女,其中正面有一隻白色狐狸更是佔了半個版面,狄韻定睛一看,旁邊寫了一行字,正是"噩盡島第一部,作者:莫仁"。
"這...這是甚麼?噩盡島的故事?"
狄韻一把搶下紙盒,打開後發現裡面是十三本書,驚訝中望向沈洛年,同時也已將第一集順手從紙盒中抽出。
"這是百年前的故事,這書本來應該是不能出現在這裡的,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請我的一個粉絲偷偷幫我弄一套來的,妳看了就知道百年前發生了甚麼事。"
狄韻雖然充滿疑惑,但也不再言語,低頭開始閱讀這百年前的闇神傳說。
沈洛年看得心中大為驚訝,狄韻看書速度之快,簡直是一目十行,而且沈洛年相信狄韻應該也有過目不忘的能力,這...聰明人真是討厭!連看個書都可以看這麼快,沈洛年想起當初狄韻在法務部看卷宗時的動作,就是一目十行、過目不忘,隨即釋然,轉眼又想起,自己若開啟時間能力來看小說,該可比狄韻看書速度更快...不過過目不忘這個部份就絕對沒辦法了。
四個小時之後,狄韻呼出一大口氣,放下手中最後的第十三集,閉目休息片刻後,神色複雜的望向沈洛年。
"怎麼樣?知道妳媽為什麼崇拜我了嗎?"
沈洛年得意洋洋,看著狄韻全身透出那複雜氣味,崇拜、鄙視、信賴、無奈、羨慕、妒忌、厭惡、愛戀...等許多不同的情緒混雜在一起,沈洛年差點忍不住要笑了出來。
"算是知道了吧。沒想到我媽說的那些事情,其實大部分都是真的,只不過...你這老頭也真是笨得可以,很多時候都不用把事情搞這麼大的...算了,沒甚麼好說,那時我也還沒出生,沒辦法幫你,雖然很多次你都是運氣好,不過光靠運氣就能創造出這麼多奇蹟,也真是不容易。還有,你對我媽...我媽真的是少數你會主動關心的人,為她付出這麼多,幾次為了救她殺人盈野,還照顧了她好幾個月,也難怪她想要嫁給你了,別說是她那個古板個性,就算換作是我,在這樣的狀況下我也會想要嫁給你的。"
狄韻說罷,微微嘟嘴望著沈洛年,看得沈洛年心裡大讚,這小惡女骨子裡雖然黑心,這容貌可是百分之百遺傳到狄純,而且不像狄純那樣身形單薄、總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狄韻不僅可愛、貌美,再加上少女般的青春、活潑,而且自從猜到沈洛年真實身分之後,就沒再騙過沈洛年,表裡如一的態度更是贏得沈洛年的好感,也因此沈洛年能夠真實的欣賞狄韻的美貌。
"欸!老頭,你一直丫頭丫頭的叫我,對你來說我應該是妹妹的女兒吧?"
狄韻眼神微暗,側頭靠向沈洛年肩膀,幽幽的輕聲說著。
"小惡女妳打甚麼鬼主意?妳應該知道有話直說對我比較有效,想騙我是沒用的!而且妳本來就是小純的女兒啊,哪兒不對?還有妳那老爹,敖歡可是叫我姊夫的喔!"
狄韻轉身緊緊的抱住沈洛年,將頭埋進沈洛年胸口,一股連狄韻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緒升起,淚水無聲的潺潺流下,落在沈洛年胸膛。
"哎?丫頭妳幹嘛?"
沈洛年被狄韻的動作弄得心慌,低頭望向狄韻,發現沒出現甚麼不該有的氣息,反而有種熟悉的感覺,沈洛年歪頭想了想,這種感覺似乎跟狄純當年很像?沈洛年放下心,伸手摟住狄韻,一手輕撫著狄韻的背,另一手輕輕揉著狄韻的頭,把狄韻的髮型整個弄得一片混亂。
沈洛年抬頭望向遠方天際,沒發現懷裡狄韻身上的氣味正不斷改變,仍然輕柔的搓揉著那靠在自己胸膛的腦袋。
"老頭,我現在總算知道為什麼我媽總喜歡黏著你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狄韻淚水早已止住,但她仍然親蜜的抱著沈洛年,並未離開沈洛年懷中,一陣銀鈴般輕柔的話語,柔柔的自狄韻小口中傳出。
"怎麼?知道妳媽是怎麼想的了嗎?"
"嗯,算是吧。在我的生活之中,本來就很少有男子出現,我的容貌,可愛又討人喜歡...別誤會,我可沒有自誇的意思,再加上我的身分:十聖後代與司令候選人的身分,對於未來夫婿的挑選也必須要謹慎,不然怎麼會讓亨利有想像的空間?你...這個怪老頭,對我也沒有任何非分之想,能夠這樣讓我抱著的男人,歲安城我想大概找不出第二個,這段時間,你也果然像我媽說得一樣,可以完全信賴,雖然個性古怪加上笨到極點,卻也是盡心盡力的在幫我,剛才看完你那百年前的事蹟,我大概也可以感受到我媽的想法了吧!"
"喂!妳這臭丫頭到底是在罵人還是在稱讚我?還有,妳到底抱夠了沒?怎麼跟妳媽一樣,老愛黏在我身上?"
沈洛年好笑的抱怨著,想起不只狄純老是黏著自己,小山芷也老是愛坐在自己頭上,拍著腦袋說甚麼我的、我的,還有懷真也是,從剛認識的時候就是了,總是用很曖昧的動作貼上來,還一天到晚都在討抓抓。
"愛黏在你身上,是因為在心底知道你是個可以信賴、依靠的男人,而且對我沒有非分之想,這樣抱著不會惹出甚麼麻煩,要是換成其他人,早就要請他作夢了吧。"
沈洛年聽到狄韻的回答,雖然感到好笑,但也知道這是事實,似乎以前懷真那狐狸也說過一樣的話?
"再讓我抱一陣子吧,難得今天沒有顧忌,這麼肆無忌憚的抱著一個男人,你以為我不會害羞的嗎?"
這...千萬不要害羞啊!不能看、不能看,千萬不能看...
害羞的女人最可口,沈洛年自知擋不住這種誘惑,連忙抬頭望向遠方天際,只要不低頭、沒看到,就可以眼不見為淨,要是忍不住對狄韻下手,要怎麼跟狄純和敖歡交代?還有懷真,醋罈子打翻可是很麻煩的。
沈洛年正襟危坐,看著遠方天色逐漸轉變為滿天紅霞,心中卻回想著,百年沉睡醒來也快一年了,過得挺充實的,如今同時身負道息炁息,再加上鳳體能力,天仙以下已無敵手,而就算遇到天仙,瞬移魔法加上道息破炁,即便是天仙也難以抵禦,就算仍非無敵,要死應該真的很難了。
"欸,老頭,在你老婆回來以前,跟我在一起好嗎?"
狄韻直起身子,離開沈洛年懷中,雙眼正視沈洛年,一本正經地對沈洛年說著。
"欸?我住在山裡,妳在歲安城當妳的官,無聊時可以來找我,這樣不好嗎?"
沈洛年被問得一頭霧水,仔細看了看狄韻,發現並沒有透出甚麼不該出現的氣味,看起來不是指那回事,那這是在問甚麼?
"臭老頭!一定要人家講這麼明嗎?我要嫁給你啦!"
"臭丫頭又發甚麼神經?妳知道我看得出來...妳並沒有喜歡我啊!"
沈洛年聞言大驚,再次定神細細審視了狄韻,確認的確是不帶有愛戀的氣息,皺著眉頭問回去。
"老頭果然很笨!很難理解嗎?我媽不是也想嫁給你?感情可以慢慢培養,對現在的我來說,你是最適合的人選,只有跟你在一起我不用演戲,而且也只有你可以讓我百分之百信任,你自己說吧,除了你我還能選誰?反正你老婆還要幾百年才回來,我看我大概也活不了這麼久,歲安城這官我也不想當了,給我點時間培養個接班人,我們一起去東大陸幫司令建新城好了,那應該會有趣的多,況且百年前司令對你...可不是沒感覺唷!"
狄韻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解釋著,後面提到葉瑋珊,狄韻揚了揚手上的書,對沈洛年露出狡黠的笑容。
"這...那要怎麼跟妳媽...還有敖歡交代?"
沈洛年抓了抓頭,不知該怎麼回答,他對狄韻也頗有好感,只是並非男女之情,雖然未來並非沒可能發展感情,而且懷真還要幾百年才會出關,只是不知該怎麼跟敖歡和狄純交代,自己要吃了他們的女兒?
"老頭,你是在騙我還是在騙自己?你會在意要給別人甚麼交代嗎?"
"呃,這倒也是...那小芷、小霽、小丹那三個懷真派來的監視者就交給妳應付囉?"
這樣就答應了?沒想到這麼好說話...
狄韻心中微訝,她本來以為可能還要多費點唇舌才能騙到這個性詭異的老頭,沒想到這麼容易,看樣子這老頭對自己該也是挺有好感的。
"麟犼、窮奇、畢方那三個小仙獸?她們個性都很耿直,我媽跟...老爸他們就都交給我應付好了,唔...我們先訂好暗號,我看著你嘆氣的時候你就出來發個脾氣怎麼樣?"
唔...這暗號好熟悉?跟聰明人在一起挺麻煩的,幾百年前的事情都記得,隨時可以翻出來碎碎念...
"那就這麼說定了,天要黑了,我們先回去吧?"
沈洛年看著微暗的天色,對狄韻說著。
"老頭,那個...既然說定了,不給我一點紀念?"
紀念?是要甚麼紀念?
沈洛年大惑不解的轉頭看向狄韻,但只看了一眼就讓沈洛年大為震驚。
"呃...妳...這是..."
卻是在這一瞬間,沈洛年發現狄韻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羞澀、愛戀的氣息,剛才明明還沒有的,怎麼就這麼一會兒,就冒出了這麼濃郁的氣息?
狄韻小臉燒紅,向沈洛年走近了點,狄韻伸手摟住沈洛年的腰,抬頭望著沈洛年,水汪汪的大眼閃動著羞意,凝視片刻後狄韻閉上了雙眼,小嘴微翹,等待著沈洛年的侵襲。
這丫頭...故意的?
既然狄韻閉上了雙眼,沈洛年老實不客氣的上下打量了狄韻一番,雖然確認了那羞意與愛戀之意並不假,但卻多了幾分做作。
"哼,丫頭,才剛長大就急著賣萌?跟妳媽一個樣子...我們先回去吧?這些事以後再說,時間還很長呢。"
既然發現了是刻意為之,沈洛年就可以抵擋,沈洛年伸出右手用指節用力敲了狄韻的小腦袋。
"臭老頭!你竟敢打我!我可是美少女耶!痛死了...可惡耶!死老頭、臭老頭、混蛋老頭!孤僻、薄情、負心、始亂終棄、不憐香惜玉的可惡老頭!"
狄韻雙手抱住頭上被敲的地方,對著沈洛年破口大罵。
沈洛年只是仗著鳳靈直透本源的能力看透狄韻的刻意為之,卻不知道這是狄韻已看透沈洛年,若不如此逼迫,等這木頭主動出手,只怕等到地老天荒都等不到,這才散發出羞意,主動貼上沈洛年,卻沒想到被沈洛年當頭賞一個爆栗。
狄韻雖然恨得牙癢癢的,但轉念一想,反正來日方長,既然已經抓到沈洛年的弱點,就不怕他不來吃了自己...
狄韻轉身跑到沈洛年背後縱身一躍,左手勾住沈洛年脖子,右手握拳高舉,並張嘴大叫:
"好!那我們就回去吧!老頭出發!駕!!"
"駕妳的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