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面對讀者,相信讀者能接受而畫下的結局
——《黃金神威》完結,作者分享的幕後祕辛(前篇)
以明治末期的北海道為背景,描寫退伍士兵與愛奴少女在金塊爭奪戰中如何活躍的當紅漫畫「黃金神威」,為紀念連載完結,目前正在東京巨蛋城Gallery AaMo(東京都文京區)舉辦展覽。本作以縝密的取材為基礎描繪愛奴文化,受到好評,內容也兼具嚴肅和搞笑,個性強烈的角色縱橫其中,被稱為「和風闇鍋西部劇」,讓許多人看了內心都熱血沸騰。這次本報特別專訪作者野田智老師,請他分享對完結的感想、作畫過程的祕辛,以及對展覽的看法,全文將分三回刊載。(撰文:讀賣新聞文化部 川床彌生)
【關於黃金神威】 明治末期,在日俄戰爭中被稱為「不死之身杉元」的退伍士兵杉元佐一,跟好友約定要治好他暗自傾心的青梅竹馬的眼睛。為了實現這個約定,杉元渡海來到北海道,企圖大賺一筆。在這裡,他得知網走監獄的死刑犯從愛奴人手上搶走黃金並暗藏起來的事。後來他遇到愛奴少女阿席莉帕,跟她一起依照暗示埋金地點的逃獄犯的暗號,踏上尋找金塊的旅程。而另一方面,大日本帝國陸軍第七師團的鶴見篤四郎中尉,以及逃獄犯之一的新選組鬼副長土方歲三,也都想找到金塊,三方人馬於是展開激烈的爭奪戰。
——在畫完最終回最後一格的瞬間,您心中湧上什麼「感情」?與相處八年的作品「別離」,有什麼感覺?
「終於要結束」的感覺是一定會有的。不過這次的稿子明明不能遲交,卻在我的主動要求下追加五頁,其中包括下一作的預告。好不容易畫完,單行本製作、動畫監修及真人版電影等不得不做的工作,又在後面排隊。這狀態根本稱不上「別離」,我也沒什麼時間沉浸在感慨中。
——請問當初您是基於什麼契機,才會想創作這部以日俄戰爭為背景,描寫愛奴人、和人,甚至連北方少數民族和俄國人都被捲入金塊爭奪戰的作品呢?
我的曾祖父以前是第七師團的士兵,也去過二O三高地(日俄戰爭的主戰場),所以我一直想畫那段故事。剛好那個時候,我的責任編輯大熊(八甲)先生拿來一本名為「銀狼王」(熊谷達也著),以北海道為背景的小說,內容非常有趣,而且小說的主角,還是個姓二瓶的獵人。我的前一部作品(『SUPINAMARADA!』)中,剛好有個性格強烈的冰上曲棍球教練也姓二瓶,讓我覺得這絕對是老天爺的安排。於是就想把這些要素組合成一個故事。如果描寫那個地區和時代背景,愛奴人、和人、北方少數民族和俄國人一定都會登場。
在連載初期,有人指出黃金神威和手塚治蟲老師的「Syumari(シュマリ)」,以及(寺澤武一老師的)「眼鏡蛇」很相似,可是我並沒有看過這兩部作品,可能就剛好撞題材吧。
不過到了現在,黃金神威已是形同「闇鍋」般的作品,被認為「相似」的要素也被蓋過去,所以我就沒再聽過類似的評語了。
「土方歲三的登場是必然的」
——為什麼您會讓土方歲三等實際存在的歷史人物登場,當故事的主要角色呢?刺青犯人也有參考實際人物,請問您是以什麼角度來尋找模特兒呢?
我只能說,土方會出現是必然的。
首先,我有想過等演到解開暗號,得知藏金塊的地點時,要選在全日本的讀者都能一目瞭然的地方。以星形著名的五稜郭算是首選吧。在那裡進行決戰,讓土方歲三大展身手的話,一定能為故事帶來高潮。
另外,在電影「阿甘正傳」中,雖然阿甘見證了歷史大事,但那其實是他的無心之舉造成的結果,讓我覺得很有趣,也想把這種元素放進作品中。比如(在作品中登場的)石川啄木那首歷史性的短歌(※1),其實是以宇佐美上等兵(※2)的下流發言為基礎所作的。
至於齋藤一(※3),雖然知道當時他也在世,不過他已經超出北海道的歷史框架,放進去太勉強了,所以就沒讓他登場。當然他登場的話也會很熱鬧就是了。還有那些變態犯人,即使乍看不像是真實存在的人,一旦知道他們背後都有模特兒的話,故事就變得莫名地有說服力了。
尤其是杉元更是如此。只要知道他的模特兒舩坂弘(※4)的生平,應該就無法輕易否定杉元的不死之身了。
※1 指短歌集「一握之砂」收錄的其中一首「我不斷工作 我不停工作 然生活困頓如舊 只能凝視雙手」
※2 宇佐美時重。隸屬於第七師團,醉心於鶴見中尉。
※3 新選組三番隊隊長
※4 參加過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前帝國陸軍軍人,在激烈的戰火中倖存下來。戰後開了大型書店「大盛堂書店」。
「以實物為參考資料,是為了讓作畫品質上升」
——展覽上也有展示杉元的三十年式步槍的模型。您作畫時這麼堅持用實物資料的原因是什麼呢?
這是為了同時提升作畫的品質與效率。為了配合動作,需要畫各種角度的槍,有實物在,助手要畫也比較容易。就算把槍側面的資料交給助手,要他們畫「槍口朝這裡的圖」,如果不是相當熟練,是畫不出來的。而且也很花時間。還有,要畫拿槍的手非常困難。所以我會拿槍擺姿勢,請人拍成照片再畫。
至於(鶴見中尉的)雷型驅逐艦,當初是有人做了小巧精緻的模型,所以畫網走監獄的劇情時,是以這模型為基礎作畫的。但即使如此,畫特寫時有些部分還是很難畫,於是又請不同的模型師做了大型的驅逐艦模型,前後耗時一年。多虧這樣,我們才能畫出魄力十足的船的畫面。
——許多在作品中登場的野外料理,也以模型的形式在展覽上出現。那些都是野田老師您實際吃過的料理吧?其中讓您印象特別深刻的「味道」是什麼?
說都有吃過太誇張了。去獵蝦夷鹿時吃到的腦子,以及去樺太(庫頁島)時吃到的俄國菜,還有尼夫赫人做的料理,都在我心中留下深刻的回憶。
——在您收集到的實物資料中,有沒有什麼特別難入手,或是印象特別深刻的物品?
阿席莉帕的Makiri(短刀),是我第一個拿到的物品,所以印象很深刻。愛奴的道具全都獨一無二,依做法不同,有些甚至得等上好幾年。
——聽說除了展覽品外,您手上還有很多實物資料。請問全部有幾樣?
我無法用「幾樣」來定義。因為有些真的微不足道。比如步槍彈匣的彈殼,鶴見中尉持有的小指指骨,也是我買手部骨骼模型自行拆解,再拿來作畫的。
——槍戰、劍術、柔道、格鬥技等戰鬥的描寫,都能讓人感受到魄力。是有參考什麼實際的動作嗎?
我很努力想表現出速度感和重量。要擷取哪個瞬間,是非常重要的。依照選擇好壞,漫畫的速度感也會變得截然不同。不是潦草畫一畫,靠氣勢來蒙混,而是一邊放進能交代身體如何動作的訊息,一邊畫出有魄力的畫面,是很困難的。我有時自己做動作,請人拍照,有時用素描用的人偶擺姿勢,做了各種嘗試,並從錯誤中學習。
「谷垣成為『最愛』的理由」
——以第七師團的士兵身分登場,後來幫助杉元他們的秋田又鬼.谷垣源次郎,為何會成為野田老師的最愛?
因為他毛髮濃密,肌肉又結實,很可愛。很可愛對吧?
——您為這次的展覽所畫的插畫「毛」,主角也是谷垣,讓人能感受到野田老師對他的愛。您這是在想像什麼場景呢?還有谷垣手上拿的是什麼?
是金餅(一種麻糬,秋田的傳統乾糧)。我希望看畫的人,都能感受到谷垣分享金餅的溫柔與愛。我用不慣顏料,無法照自己的意思去畫,有好幾次都差點放棄,但只要有人看了會心一笑,我的努力就有回報了。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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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好久沒在巴哈發文了。
因為只看過日文版的黃金神威,如果名詞翻譯上跟繁中版有出入,還請留言告知。
自從薔薇守則後,已經好久沒這麼熱血地主動為一部作品翻譯了。
中篇和後篇我會繼續努力的,先謝謝大家的賞光。有任何感想或指教,也請不吝分享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