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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評文服務】你寫的,我來看──評文裡面請。(6/23新增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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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評文服務】你寫的,我來看──評文裡面請。(6/23新增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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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君 (kala4781) 2019-11-26 01:31:10
#81
作者(帳號+筆名):周君/周君
作品名稱:天職
作品屬性:西歐封建世紀、魔法、哲學

我一直很苦惱如何寫開頭、對話、敘述。
以及是否要描述主角外貌之類的
希望得到一些指點、教學

P.S:目前編輯為最新版本,造成你的困擾我很抱歉。

"我們所擁有的天賦,是與生俱來的藝術,而真正去驅使它的,都只有英雄。"

   「啊!」羅蘭受到驚嚇的摔下床,並摸著自己的脖子緩緩的說:「我這是死了嗎?」但...不會痛?。

  「我的天啊,大哥。你沒事吧,到底是怎樣的惡夢才能把你嚇成這樣?」
  羅蘭瞪大眼睛看著前方這位奇怪的人士,他身旁還站著一男一女,而且這還是他的房間。

  「等一下!你們是誰!為什麼在我房間!」羅蘭這舉動不經讓對方瞪大眼睛,不過對方卻笑了笑說:「哈哈哈,我都忘了自我介紹,我叫做傑瑞。這兩位呢,是我該死的保鑣,昨晚的事你還記得嗎?是你救了我。」

  昨晚...?確實,我在外面散步然後...是他!可我記得我被捅了一刀。

  「到底...發生了什麼...?」羅蘭疑惑的問。

  對面三人相互對望,他真的不曉得他昨晚發生什麼事情嗎?傑瑞把羅蘭攙扶起來,然後說:「你被斷手斷腳之後呢,就在我準備被殺了,那兩位該死的保鑣還不來救我的時候,你突然被一股神祕的魔法壟罩。呃,說起來蠻噁心的,你斷手斷腳的地方似乎都復原了。」傑瑞指了指羅蘭的手臂跟腳,羅蘭也檢查了一番,看不出哪裡有什麼問題,傑瑞又問:「你確定這不是你的『天賦』所造成的嗎?」

  天賦?我根本沒有天賦啊!

  時間回到幾天前。

  這裡是北博克的一個小村莊,每年都會舉辦成年禮,成年禮是讓剛滿十八歲的年輕人獲得他與生俱來的天賦。而羅蘭今年已經滿十八,可以參加成年禮並得到天賦,雖然自家是以務農為主,但他很希望去大城市並闖蕩一番。

  「羅蘭,記得去田裡澆水,我要去附近砍柴。」羅蘭的父親丟了這段話後,扛著斧頭往外走去。羅蘭望著離去的父親,然後轉頭面向鏡子,看著即將成為十八歲的自己,希望...能有個騎士之類的天賦,羅蘭內心這麼期許著。

  沒多久,他便往外走去並拿起放在門口旁的水桶,在村莊中央水井裝了一桶水後,往家裡旁邊的農田走去,這便是他平常的工作。經過來回好幾次後,他便在自門前休息,吉爾也算好時機來找他。

  「呦,休息啊?」

  「怎麼?又想找我練劍?饒了我,我才剛忙完。」羅蘭無奈的說。

  吉爾不在意的微笑並坐在他旁邊看著天空說:「你覺得我能當上騎士嗎?」

  一旁聽到的羅蘭白了他一眼,吉爾的劍術是自己練的,村子裡沒有一個人劍術超越他,使的村裡的大人都很怕被一個比年紀輕輕的小夥子打敗。所以吉爾才常找羅蘭陪練,羅蘭自己也想成為騎士,當然是一口答應。只是羅蘭自己萬萬沒想到,自己完完全全被對方打得落花流水,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當然,吉爾也有教羅蘭如何應對,羅蘭也算是有收穫。

  「一個能屌打全村的人,竟然問我能不能當上騎士,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哈哈哈,還是會擔心啊,說不定我適合當別的職業。」

  「別笑死人了,你就天生是當騎士的料,我才該擔心吧。」羅蘭皺眉的看著吉爾。

  「不,不會的,我相信你能成為騎士的。」說完吉爾便站了起來,離開前對羅蘭說:「如果要來跟我陪練,一樣到老地方就行了,我會準備好裝備的。」

  當天下午,羅蘭還是如約而至,吉爾早已站在場地中央並威風凌凌的握著插在地上的木劍。

  「呦,果然來了。」

  吉爾很清楚羅蘭一定會來,早就在旁邊放好裝備,羅蘭沒說什麼只是乖乖穿好裝備。吉爾的父親是位商人,他很常往返皇城去做買賣,雖然只是賣一些普通東西,至少在那邊能賺個零頭。而回程時,會給吉爾帶一些他想要的東西,他父親只買個便宜的護甲給他,吉爾卻很知足。

  羅蘭整裝好後,站在場地上,雙方互相看了一下,便舉劍衝了過去。雖然沒有跟鐵劍一樣的火花,但是木頭的撞擊聲卻是響亮的,他們比了幾下後又退回去。

  「才幾天沒練,就變弱了?嘻嘻。」吉爾笑笑的說。

  「閉嘴,我又不像你這麼有天賦,我敢打賭你一定能成為騎士。」

  接著他們又互相比試了一下,羅蘭幾乎是被吉爾單方面的壓制,但羅蘭也是找到空隙才反擊回去,可反擊的同時,吉爾似乎是明白什麼便馬上擋了下來。

  「很好!羅蘭!你做的不錯!」

  「該死!為什麼都打不到你!」羅蘭情緒一時激動了起來,便越打越快,出手甚至更重。吉爾似乎察覺不對,便轉為防守,他一邊擋一邊說:「冷靜一點,羅蘭。你這樣出手
,反而更不妙啊!」

  羅蘭似乎沒有聽到,只專注攻擊吉爾。吉爾眼見沒辦法,情急之下,直接打掉羅蘭的木劍,並用木劍抵住他的脖子。

  「好了,今天就先這樣吧。」吉爾慢慢放下木劍並看著羅蘭說。

  「呵啊...呵啊...抱...抱歉。」羅蘭意識到自己突然暴走感到非常抱歉,吉爾笑笑揮手表示沒關係。

  「你們兩個又要吵架啦?」此時旁邊突然走出一位少女,她站在旁邊的樹陰底下,她的名字叫做嵐,是羅蘭跟吉爾的朋友,她們三位也是今年要參加成年禮的人。羅蘭跟吉爾見到嵐,馬上放下手上的武器。

  「怎麼會呢?我們這是訓練,為了後天的成年禮啊。」吉爾如此解釋著。

  嵐輕笑回應,她拿起手上的菜籃,裡面都裝著嵐自製的三明治,兩位大男人正好也肚子餓了,眼睛瞪大的看著那精美的排放。他們坐在嵐原本待的樹陰底下休息,羅蘭跟吉爾很快拿起一塊三明治就吃了下去,但吃沒多久,羅蘭臉色直接變了,他慢慢咀嚼嘴裡的食物,細細的感受那份藥草味的草,不是吧...三明治加藥草?

  羅蘭將食物吞下後,轉頭看著吉爾,吉爾似乎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吉爾意識到羅蘭又詭異的眼神看他後,他便疑問的聳肩看著他。羅蘭確認吉爾根本沒感覺後,馬上轉頭問嵐說:「這裡面...你加了藥草對吧?」

  嵐高興地點點頭,終於有人發現了,他還以為不會有人知道他加了藥草。吉爾突然轉頭張大嘴巴並瞪大眼睛看著嵐,嘴裡的食物咬到一半也掉了出來。羅蘭雖然明白,嵐的父親是一位藥劑師,家裡的田多數種植藥草,但不至於連一般的菜都不能種吧。

  「這可是能夠恢復體力的藥草欸,你們不是才剛剛訓練完嗎?這是我替你們製作的新配方。」嵐笑笑的看著他們,你甚至能看到這單純的微笑絕對不是故意放藥草給他們吃,而是真的為了他們好才放的。

  羅蘭最終還是敗給了這個笑容,乖乖的將藥草三明治吃完。吉爾雖然蠻驚訝,但他其實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一樣把三明治吃得乾淨。

  吃過午飯後,三人開始討論自己未來可能會是什麼天賦。羅蘭跟吉爾完全不用講,他們目標非常明確,成為一名騎士。至於嵐呢,他想成為跟他父親一樣的藥劑師,想待在村莊並醫治人們。

  他們聊的很晚,時間近乎飛逝,晚上村外突然來了一群騎士團,眾人開始好奇的聚在一起,這吸引了正在聊天的三人。他們在外圍一直努力往裡面鑽,好不容易鑽到最前面後,一名騎士跳了下來並嚴肅的看著四周,默默的拿出一張紙條:「北博克的同胞們,因為北國正在被外來族群攻打,我們需要徵收各地的物資,至少每個月要繳交百分之三十的食物,後天早上我們會派人來領,請記得繳納。」

  「百分之三十!你開玩笑嗎!我們就不用過冬嗎!外面還有一群山賊欸!你們不去處理嗎!」一名老村民站出來大喊著。

  一名騎士直接拔刀指著該名村民,嚴肅的騎士直接阻止那名騎士並回答:「這對我們來說並不重要,反正要繳交正確的數字。否則...整村的人視為抗命。」

  「我...我們之後要辦成年禮,會有新的人才出現的,可以緩緩嗎?」又一名村民怯懦的回答著。

  嚴肅的騎士往回看了一下,又轉頭說:「亨,你們這裡是能出什麼人才?好好為國家盡力就好。」

  這句話讓羅蘭非常憤怒,他大喊:「你說什麼!騎士了不起啊!我也能成為比你厲害的騎士好嗎!少瞧不起人了!」

  嚴肅的騎士看到羅嵐出來便慢慢走過去,一把抓起羅蘭,用嚴厲的聲音說:「小子,我不管你天賦是什麼,但我的經驗絕對比你豐富,少在那邊說大話了。」說完便將羅蘭直接往後丟出,羅蘭一屁股摔在地上,一旁的吉爾跟嵐便著急的上去詢問羅蘭傷勢,羅蘭卻憤怒的拍開他們的手。這一瞬間,羅蘭的世界仿佛被吞噬了一樣,他忍住悲痛,直接往回家走。

  羅蘭曾經想成為跟他們一樣的人,劍術了得、風度翩翩。直到剛剛,這些幻想就像鏡子一樣--破裂。羅蘭回到家後,馬上回到房間,一股腦兒的躺在床上,眼淚不斷從眼角流出,他發誓要成為比騎士還要強的存在,一定要成為眾人敬畏的存在。

  隔日,羅蘭難過到睡著,起床後的他揉了揉眼睛,而外面傳來了他熟悉的聲音,他探出窗外,吉爾跟嵐在外面等著。今天正是成年禮,由於北博克經濟能力有限,所以也沒什麼特別去搭建跟活動相關的布置。他們舉辦成年禮的地方往往是教堂,待羅蘭急急忙忙的穿好衣服後,三人便滿上前往教堂。教堂的祭司看到羅蘭他們來了,便微笑的看著他們三位。

  「恭喜你們。」祭司非常替他們高興的說。

  三人微笑的看著祭司,但由於時間還過早,祭司要他們三位在稍等一下。他們三位便在長椅坐下,吉爾很快就詢問羅蘭的傷勢,羅蘭擠出強硬的微笑說:「沒事,放心吧。」吉爾非常擔憂羅蘭,但羅蘭一直堅持沒問題就作罷了。

  教堂算蠻大的,中央有一座噴水池,據說是噴出聖水的噴水池,村民們保平安都會用勺子撈起一匙水並往頭上淋。過沒多久,教堂開始陸陸續續的來了一些村民,其中也包括他們三位的父母親。接著,祭司在水池前方站著,羅蘭他們注意到祭司看著他們,他們便慢慢走過去。羅蘭他們就定位後,祭司遞給他們三位聖水給他們,然後喊了一段祈禱文,祭司朗誦的期間,聖水不斷發光回應著祭司的祈禱文,最後光芒慢慢消失,祈禱文也念完了。此時祭司示意他們喝下,三人便一起喝下聖水。

  「......」一陣寂靜後,三人沒有感覺到什麼,但祭司還是持續保持微笑,沒多久,吉爾突然感應到什麼並站起來,他看著自己雙手,好像意識到什麼一樣,喃喃自語著:「我是...騎士。」然後瞪大眼睛又把剛剛的話大聲地重複一次,他的父親很高興的衝了過去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至於嵐,她一個人默默的哭泣,她似乎很難受,她父親也為此過去安慰她。實際上,嵐已經知道她是什麼天賦了,但並非是她所想的天賦,她父親慈祥的詢問嵐是什麼天賦時,嵐哭紅雙眼的看著自己父親說:「是祭司...嗚...哇啊...」她父親開心的說:「即使是祭司,也是一個救人的天賦,你應該高興的。」說完便將愛女抱在自己懷裡,任由嵐哭泣。

  羅蘭這邊等了很久都感覺不到什麼,他發現自己在一個漆黑的世界,這個世界漆黑到伸手不見無止且感覺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拉著他往下,這股力量沒維持很久就沒了。

  羅蘭的父親開始擔心羅蘭是不是沒有天賦,在一旁焦急的跺腳。沒多久,羅蘭站了起來,他的眼神充滿難以置信,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對於沒辦法感覺到自己的未來感到恐懼。此時羅蘭的父親也走了過去,他拍拍羅蘭的肩膀並微笑的說:「沒有天賦也沒關係,至少我們還活著,說不定未來你也找的到屬於自己的天賦。」

  羅蘭哭紅著眼睛看著自己的父親,他覺得他讓父親失望了,這是他人生最絕望的時刻,吉爾見狀也連忙過來安慰。

  「別擔心,羅蘭。明天,你一定會知道你是什麼的,我可以跟你保證。」吉爾笑笑的跟羅蘭說。

  聽到這句話,羅蘭心中的大石頭也就放下了,嗯,一定是我要等久一點才會有天賦。羅蘭很快就振作起來,他父親見到羅蘭這樣也就安心了。羅蘭跟吉爾也趕忙去安慰嵐,三人的狀態很快的都好轉了起來。

  「恭喜你,吉爾,真的成為了騎士。」羅蘭一邊說一邊伸出手。

  「...謝謝你,羅蘭。」吉爾面有難色,但還是禮貌的跟羅蘭握手。

  「別擔心,一定可以的,我們不是一起訓練這麼久嗎。」

  吉爾難過的抱住了羅蘭,他沒有哭出來,但淚水卻從眼角流了下來。他很擔心,羅蘭會因此走偏,因為這是他的夢想。羅蘭難為情的推開吉爾,傻笑的說:「喂喂喂,堂堂騎士怎抱著一個男人哭啊。」

  「我是,為你、為我們感到高興。」

  成年禮結束後,村民各自解散,該工作的都回去工作,羅蘭也不例外。羅蘭回到田裡,不斷思索剛剛的畫面,他確實是摸到一片黑暗,但什麼也無法感受,不知道吉爾他們的感受是什麼。羅蘭在工作結束後,馬上跑去詢問吉爾,吉爾這邊還在訓練,當吉爾發現羅蘭的時候,他便停止揮劍的訓練。他擦了擦汗說:「怎麼了,羅蘭?」

  「在得到天賦的時候,你有看到什麼嗎?」

  「看到什麼?嗯...我記得我看到我成為一名光輝的騎士跟一名...不知道是什麼的對抗著。」

  羅蘭心想,不對啊,他能看見畫面,為何我卻是一片漆黑,那股感覺又是什麼?吉爾見到羅蘭一直在思考著什麼,便揮一揮手檢查他是否還在。

  「嗯?啊...不,沒...沒什麼,我先回去了!」羅蘭講完後便匆匆忙忙回家。

  羅蘭把自己關在房間思索了一下午,最終,他選擇出去走走。穿好衣服後,他便小心翼翼的離開家門。今天月亮很大,晚上視野非常好,比起上午的漆黑感,還是夜晚的比較舒服些。羅蘭往村外走去,村外旁邊是一大片草原,草叢幾乎都超過腰身,草原旁便是一大片樹林,樹林那邊有一群山賊,時不時來村莊掠奪,這使得村莊的食物量原本就不多。想到這,羅蘭又想起那位騎士的話,心中又更生氣了。

  走沒多久,羅蘭注意到森林突然有火光,有一位揹著大背包的冒險者,匆匆忙忙的跑了出來,似乎在躲什麼。沒多久,森林跑出三位山賊,山賊們其中一位包著頭巾,恐怕是山賊的頭目。羅蘭眼見不妙便先蹲了下來,從草叢縫隙觀察對方的動向,那位冒險者似乎躲在草叢裡面,山賊們也在努力去尋找他。過了一段時間,羅蘭打算慢慢爬回家,可沒想到山賊已經找到了那名冒險者,那名冒險者很快就大喊著:「救命啊!」

  羅蘭沒辦法,只好突然站起來並衝過去大喊著:「給我住手!」

  山賊們吃驚的看著衝過來的羅蘭,除了帶頭巾的沒有任何變化,其餘兩名小嘍囉卻驚慌失措的想逃。

  「那小子沒武器,殺了他。」山賊頭目冷冷的說了一句。

  小嘍囉們聽到後,便有了些許的勇氣駕著馬兒前往,羅蘭見狀便趕緊後撤,但人跑的也沒比馬快,在快被追上的時候,羅蘭一不小心就跌倒,剛好小嘍囉也沒砍到。羅蘭趕緊站起來往冒險者那邊跑去,希望他身上有帶點什麼有用的武器。

  羅蘭跑到冒險者旁邊,眼尖的剛好看到背包有個劍柄,他迅速拔起,但萬萬沒想到只是把匕首,這讓他心都冷了一半,可有武器總比沒武器好。一拿到武器的羅蘭,信心力直接大增一半。小嘍囉們看到他得意的笑容便不敢貿然前進,他們觀測了頭目的眼神,頭目確實怒視並大罵:「一群廢物!不是有馬嗎!還不給我上!」

  兩名小嘍囉害怕的衝向羅蘭,羅蘭看準時機直接將匕首丟出剛好直接插到一名小嘍囉的頭,他有些驚訝,因為這不在他的計畫之內,他想讓馬受到驚嚇並讓小嘍囉摔下馬,這時候再搶走他的劍。雖然跟預期想的不一樣,但結果差不多就好了。

  他馬上撿起小嘍囉的武器,順便將他頭上的匕首拔出,另一個小嘍囉眼見情況不對便遲遲不敢上前,頭目再也看不下去,決定親自下馬。他很悠哉的走向羅蘭,帶著一臉輕蔑的表情,這讓羅蘭的自信有些動搖。

  「你知道?天賦可以讓我們學習一些特殊的魔法嗎?」頭目一邊說一邊召喚了一顆黃色帶有電的氣體,接著又繼續說:「這種魔法鮮少人知道,所以...對我來說,非常有利呢。」

  「不要碰到那顆球!它會爆炸並產生氣體!碰到的生物都會麻痺!」旁邊的冒險者這樣大喊,另對面的頭目非常的不愉悅。

  「閉嘴!等等我就殺了你!」

  「啊!」

  頭目非常憤怒的衝向前,一旁的小嘍囉見狀便開始撤退到不遠處避難。他將魔法球向羅蘭的腳下丟去,羅蘭跟冒險者很快就往後撤退,但羅蘭萬萬沒想到的是,冒險者撤退的速度比他想像中的快速很多。羅蘭一邊撤退一邊注意頭目的動向,頭目丟出的魔法球此時已經變成一團黃色煙霧,而頭目也剛好從煙霧出來。

  「怎...怎麼會...」羅蘭吃驚的看著頭目,他又準備一顆魔法球衝了過來。頭目邪笑著衝到了羅蘭面前並高舉劍往下砍,羅蘭馬上停止後撤並轉身格擋下來。頭目此時趁機捏爆手中的魔法球,煙霧瞬間佈滿四周,羅蘭難以置信的看著前方的霧,然後盡量不讓自己呼吸,但似乎沒什麼用。頭目慢慢從煙霧裡面現身,一臉不悅的抓起羅蘭的頭:「我以為是什麼很強的人呢,連個天賦都沒有就想保護別人,真可悲。」說完並砍掉羅蘭的右腿,頭目又笑著說:「哼...但我很快就會讓你解脫的。」接著又砍掉羅蘭的右臂。

  羅蘭很想憤怒的看他,但他全身都被麻痺了,一點知覺都沒了。就這樣,頭目直接把羅蘭從煙霧裡面抓出來,冒險者看到邊害怕了起來。

  「聽...聽著,饒了我!我可以給你很多錢財以及寶物!」冒險者跪著拜託頭目求饒。

  「哈哈哈哈!聽著,我也不想饒過你。在森林裡,你確實很聰明,剛好今晚月亮還蠻大的,而你又跑來草原。只能怪你運氣不佳啊。」說完並直接把羅蘭的頭砍掉並隨手扔掉。

  冒險者害怕的往後跑,嘴裡喃喃自語說:「那兩個王八蛋!怎麼還不來救我!」

  遠處,有兩位神秘人士在樹上觀看遠方的戰鬥,其中一名靠在樹幹上說:「真的不去幫忙嗎?」

  另一名蹲在樹枝上正用望遠鏡觀望:「不,讓他多「運動」吧。」

  冒險者跑沒多久,小嘍囉突然出現在冒險者前方阻擋著他,冒險者錯愕的看著前方的小嘍囉,而後方的頭目正一步步逼進,冒險者放棄了,他跪下並接受這個命運。

  「哼哼,倒是挺痛快的。」頭目高舉著劍,準備解決冒險者的生命。

  「咻」的一聲,小嘍囉的頭突然被一把匕首刺穿,這是頭目始料未及的事。他驚恐的往回看,一名斷頭斷手斷腳的黑色騎士正在他後面,神奇的事,身體斷掉的部位正被一股黑色的霧連結起來,最終慢慢癒合。黑騎士握了握手,感覺恢復後拿起地上的劍往頭目走去。

  「不可能!怎麼會有這種事情!復活術可是禁忌啊!」頭目怒斥著黑騎士。

  冒險者驚覺救星來了並馬上大喊:「哈哈哈!看到沒!這就是我傑瑞的護衛!受死吧!」

  頭目轉頭「呿」的一聲,傑瑞很快就縮了起來,頭目看著黑騎士說:「等等我解決他,再來殺你。」這句話是對傑瑞說的。

  頭目又召喚一顆麻痺球,由於黑騎士走路緩慢,頭目便直接丟到他的腳下,煙霧瞬間瀰漫黑騎士四周。

  「哈哈!這下子你可死定了吧!連躲...」當頭目話沒說完,黑騎士安然無恙的從裡面走出來,這令頭目非常錯愕:「怎麼可能...」

  黑騎士一步一步的走向頭目,這個威壓感另頭目無法動彈,他從沒有這種害怕的感覺,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並拿著劍指著他說:「走...走開!離我遠一點!」

  黑騎士走到他面前後,一刀直接劃過他的脖子,頭目當場噴血而亡。黑騎士看著頭目慢慢死去後,馬上看向傑瑞,傑瑞又害怕的龜縮了起來。此時,在遠方的神秘人士突然現身到傑瑞旁邊,他們在遠方看到這奇怪的變化便馬上趕來,剛剛死掉的羅蘭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兩人也不敢隨意攻擊,畢竟剛剛他還在救傑瑞。可黑騎士並沒有發動什麼攻擊,只是突然往前倒,像是暈了過去一樣。倒下後,黑騎士的盔甲像是化成灰燼一樣飄散在空中,盔甲下方羅蘭的臉也顯露了出來,傑瑞趕緊吩咐兩名守衛抬到最近的村莊給他休息,而這最近的村莊也就是羅蘭的村。

看較舊的 45 則留言

小然: B46 2019-12-20 02:13

[kala4781:周君] 對了,想到一件事。有時候角色的名字也會還讀者有一種既定印象。例如叫霸天的一般會想到是古惑仔,又或是龍傲天,總不會聯想到是個俊俏美少年

小然: B47 2019-12-20 02:16

[kala4781:周君] 叫春嬌的,要麼是個鄉下姑娘,又或是很俗氣的女生,總不會是校花的名字。當然,你是可以故意玩角色反差的梗,但一般來說名字也會影響讀者對角色的印象

小然: B48 2019-12-20 02:18

要是你想強調角色有很特別的外表,特別帥特別美或特別兇之類的,不防在取名時下點功夫,取一個和角色形象相符的名字

周君: B49 2019-12-20 17:57

[myy6588:小然]收到

顧天晴: B50 2020-02-22 18:38

評文已完成,請至樓下查看。

顧天晴 (qwe0226) 2019-11-30 20:22:53
#82

作者(帳號+筆名)糟糕天 awfulday
作品名稱:我的影子是殺手
作品屬性:輕鬆
 
 
一、關於劇情
 
  言簡意賅地說吧。
 
  我覺得這個劇情真的是太有趣了。
 
  第一人稱的日系輕小說,很輕很輕的那種,不外乎由以下幾種要素組成:
 
  第一是讓人充滿意外的「神展開」。
  第二是吐槽台詞到位又有張力的主角。
  第三是能與這個吐槽相輔相成的眾多角色們。
 
  這三點,光是在你的故事第一章就全部備齊了。
 
  故事用事發之後的最近時間點,回頭再去對事件的始末進行補述,這是面對現今小說市場時非常好的一種做法。
 
  比起慢慢地引導讀者進入故事的世界,再讓讀者看清楚故事是怎麼發生的,不如讓讀者保持原本的一頭霧水,讓讀者跟著主角一起,從茫然到了解,逐漸淪陷在你的故事世界。
 
  不管是前面影子戴倫出現與主角傑克對話,或是再往後初次殺人的段落,由於你的「事件」都發生得比「解釋」還要早,讀者順著事件,很自然地就能往後讀下去,並不會發生突然出戲的情況。
 
  這就是我說的「演」比「說」好,儘管很少人能做到,但我認為你已經掌握到了。
 
  不過,我覺得劇情雖然精彩好看,對我來說仍有一些存疑的部分。
 
  例如,如果是我的影子告訴我要殺人,我會真的乖乖帶他去犯案現場嗎?
 
  再來,我的影子突然被人入侵了,代表我要跟這個真的會殺人的殺手日夜相處,我真的能這麼平心靜氣地與他共處嗎?在故事中,傑克甚至沒問太多關於戴倫的事,除了愛爾蘭人、殺手以外,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另外,提姆可以很快跟影子聊天這件事,我覺得還算能接受,但是,為什麼這兩人要答應提姆的提議?
 
  說難聽點,提姆在這件事裡,就只是個無關緊要的路人。路人突然擺出高姿態地開條件要你遵守,一般而言,應該不會理會吧?
 
  舉個例子。你今天打算要開一間加盟便利商店,隔壁的鄰居突然跑過來拍拍你的肩,告訴你,要開便利商店可以,但你要答應我,只能選全家,不能選統一,因為我比較喜歡全家。
 
  關你屁事啊?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
 
  傑克先生現在可是殺人現場的唯一目擊者喔?像這樣悠悠哉哉地在外面閒晃,難道警察都是吃素裝忙的嗎?
 
 
二、關於角色
 
  從目前的劇情看起來,角色們都很生動活潑,不管是吐槽或是互動都讓讀者很有看下去的興致。
 
  不過,綜觀這三章的劇情,對我來說,還沒看到角色的「強制性」。
 
  就像我前面說的,傑克為什麼願意帶戴倫去犯案現場?隨便舉例,如果是戴倫威脅他不照做就死定了,那我就覺得還算合理。
 
  由於角色們的行為都沒有一個必然的因果邏輯,很容易造成讀者在看的時候不解「為什麼會這樣發展」。
 
  再一步來說,由於角色本身缺乏行動的強制性,連帶著感覺起來,好像也就造成了故事看起來沒有「主線劇情」。
 
  不過,畢竟才三章而已,看不出主線劇情也是再平常不過的事。由於前面真的夠有趣、夠精彩,這樣的節奏完全是可以被接受的。
 
  針對主線這一點,雖然應該寫在關於劇情,不過我還是在這個章傑說點個人的想法。
 
  以我自己而言,我會認為,故事的後半段的看點可能是「影子人種族的祕密」、「凡人被迫成為殺手後的生活改變」、「戴倫相關的背景故事」。
 
  我不知道跟你的構想是否一樣,而實際上,這也無所謂,一樣或不一樣都沒關係,畢竟作品很好看。
 
  但是,歸根結柢,如果要走劇情向的作品,終究會需要一條明確穩固的「主線」來讓讀者有目標可循。
 
 
三、關於篇幅
 
  這一點我好像很不常拿出來討論。
 
  我並不知道你想要的,是單純的網路興趣寫作,還是有打算往商業出版的方向進行。
 
  以商業出版的角度來說,一本成書大約會落在6至10萬字,其中6萬字的書,指的是那種非常非常薄,往往只會出現在租書店的超長篇玄幻小說。
 
  如果你想出的是蓋亞、天使這種出版社的台式輕小說,那一本成書的字數通常會在八萬字以上
 
  而你的一回大約會落在兩至三千字間,也就是說,如果要成一本八萬多字的小說,你會需要……
 
  三十多回。
 
  也就是說,以目前的寫法,之後勢必要做一次規模不小的篇幅整理。
 
  會提到這點,並不是叫你要開始塞填字數,把每一回的字數都給塞爆,只是,我認為你目前的劇情內容、節奏都已經很不錯了,如果一味增加內容,把故事硬是塞成一團,說真的,我蠻擔心會不會反而造成讀者疲勞。
 
  寫得太拖會被我說節奏不好,寫得太快又會被我說容易疲勞,這樣看起來,總覺得我好像是挑剔媳婦的壞婆婆。
 
  不過,節奏這種事說到底就是這樣。用低谷來顯得高峰更高;用高峰來襯托低谷更低。
 
  沒有經歷過痛苦與掙扎,稍微被戳一下就爆氣開光環的主角,在這年代已經行不通了。
 
  說了這麼多,其實我想說的是,也許你可以試著在不影響閱讀節奏的前提之下,試著將敘述補得更紮實完整。
 
  不管是對於人物、景物的外貌,或者遭遇事件時的反應都好,讓人物有更多「表現空間」。

 
  總結一下。
 
  我認為這是一部很好看、很有趣的作品,很有發展的潛力。加油。

看較舊的 2 則留言

別再打了我認錯就是了: B3 2019-12-02 22:15

目前在小屋還有在繼續連載,如果寫得快一點的話可以在年底完結。看了大大的評文後我會想在全部寫完後再來修整故事中的bug

別再打了我認錯就是了: B4 2019-12-02 22:16

看到有人喜歡自己的故事真的很開心!再次感謝大大(>Д<)ゝ”

顧天晴: B5 2019-12-04 22:44

好的,這部作品真的很有趣很好看,希望你一定要堅持寫下去。

顧天晴: B6 2019-12-04 22:45

撰寫、修改、思考,只要有意識地在做這三件事情,其實想不進步反而很難。

顧天晴: B7 2019-12-04 22:45

如果日後有任何想要討論的地方,也歡迎找我。

#83此文章已由原作者(tobystory)刪除

顧天晴 (qwe0226) 2019-12-07 16:19:54
#84

作者(帳號+筆名):犬上黑子 aa6773aa
作品名稱:身為勇者後裔的我決定培養下任魔王
作品屬性:空想、異世界、輕小說
 
 
一、關於序
 
  很多奇幻風小說都喜歡以序作為開頭,就如同來我這邊參加評文的小說家們,也有很多都寫了序。
 
  但是,究竟為什麼要寫這個序呢?
 
  我認為序的目的是,用最快的方式,拋出一顆很大的球給讀者。讀者一旦接住這顆球,就會有更強的慾望往下繼續閱讀。
 
  也就是說,我認為序的重點在於:
 
  球,和接球。
 
  我認為你的這顆「球」做得算是不錯,至少劇情本身算是鮮明,讓人馬上就感覺得到故事的看點在哪。
 
  不過我認為,這一段也可以嘗試反過來寫。
 
  先寫精靈族長艾蕾娜被迫簽約的心境,再回頭去寫過去魔王、勇者與各種族間的關係,最後再寫下精靈族被迫淪落為奴的窘境。
 
  以這種編劇方式的話,讀者會先接收到角色面臨的「困境」,而後才進展到「前言設定」,最後是「結果」。
 
  我想,這種方式應該能表現出很不錯的劇情張力。
 
  而劇情張力,則很大一部份就是前面所提到的「接球」。
 
 
二、關於劇情
 
  就我閱讀下來的感覺,會認為設定還是拋出得過早了。
 
  在讀者還不太認識作品世界觀的情況下,出現了非人類的物種,以及對於街景的些微描述,能夠很快讓讀者捕捉到作品的「感覺」。
 
  中古世紀氛圍的魔法世界?中國風仙俠?或者是現代都市?
 
  單就這點,我認為前面的「劇情」並沒有問題。講述主角帶著兩名亞人在街上採買的情況,來切入作品世界觀。
 
  不過,更細部的解釋,卻沒有用劇情來點出,而是用講解設定的方式帶過。
 
  例如說到「亞人」的時候,就直接把亞人這個物種的設定,用旁白的方式講得清清楚楚,再進一步談到「亞人的亞種」時,比起商店老闆的反應,也是先把亞人的亞種很特別這件事,又一次用旁白的口吻全部拋了出來。
 
  一般來說,為什麼讀故事會比讀課本有趣?因為故事有劇情、人物,讓讀者欲罷不能,但課本沒有這些要素,只是不斷地拋出既定事實,要求學生記下。
 
  既然如此,在寫故事的時候,就要盡量避免「維基百科」式的寫法,以防讀者覺得沒意思,甚至覺得作者在自說自話的尷尬感。
 
  對於奇幻類作品而言,由於被拋出的大多是作者腦中虛構的要素,像這樣百科式寫法,在很多時候也很難避免,不過,如果能夠透過劇情來帶動設定,那肯定還是讓劇情先動起來會比較好。
 
  再往下說,以整體來看,我認為劇情含量太少了。
 
  從故事的最開始,就已經是雷斯恩帶著兩名亞人採買、遊覽的狀態,一直到章節的最後還是在做同一件事。
 
  儘管中間有遇到幾件事,例如精靈少年小偷、肥子城主……但嚴格說起來,都沒辦法構成一個緊湊劇情所要的「懸念」和「衝突」。
 
  用圖形來看,就是劇情沒有低谷,也沒有高峰,只有一條直直的線而已。
 
  不過,最後亮黨政的地方,可能因為有小當家的特級廚師既視感加持,儘管吐槽太多且重複性太高,但我個人還是覺得蠻好笑的。
 
 
三、關於角色
 
  必須要說的是,主角雷斯恩的大雜燴情況太過嚴重了。
 
  儘管第一人稱作品時常都會有這種情形,就連我自己在寫的時候,也會覺得自己筆下的第一人稱主角個性不夠明確,只是,我這邊所說的大雜燴,情況貌似又更嚴重了些。
 
  就我看見的雷斯恩,身上同時具備了溫柔、謹慎、妹控、外向、正義,至少五種的屬性標籤。
 
  當一個角色同時有這麼多的屬性,本身就已經很雜了,更重要的是,我認為,這些屬性在故事中呈現的方式,往往是彼此衝突的。
 
  首先,溫柔指的是雷斯恩與鷹可、愛莉絲的互動。他喜愛著這兩名亞人,看起來將這兩名亞人視為重要的對象。
 
  而外向指的是,身為旅行商人的雷斯恩,能夠很自然地與人交際,處理業務這件事。
 
  然而,當外向要素出現的時候,溫柔元素就被抵銷掉了。
 
  因為,雷斯恩與老闆對談的過程如下:
 
  「我說,客人您這是亞人吧?怎麼好像和一般的亞人不太一樣?」
  「喔?」
  我正在清算商品的價格,聽到對方的問題時有些漫不經心。
  不過由於很多人都會問這個問題,也不是第一次回答了。
  「是呀,她們是亞人,而且是亞人的亞種。」
  亞人是很常見,但亞人的亞種,可就不是隨處可見的了。
  對於商家老闆來說,他可能是第一次遇見亞人的亞種,況且還有兩位,這似乎勾起了他的興趣。
  「亞人的亞種?我可沒見過。」
  「愛莉絲是狼人的亞種,鷹可是鳥人的亞種。嗯,其他方面我不方便多說囉。」
 
  雖然雷斯恩表現出喜愛兩人的態度,但另一方面,卻又很自然地到處宣揚,我旁邊這兩個女孩是很少見的亞人亞種喔!
 
  此外,這篇第一人稱的故事時常使用「亞人」、「亞人」來稱呼鷹可和愛莉絲。我認為,如果雷斯恩真的把兩人當成自己珍愛的對象,應該不會用這麼隨便且貶低人的稱呼。
 
  例如,動畫裡面時常會看見喜歡用「女人」來稱呼人的角色,這種角色,大多都是性格暴躁且看不起女人的男人。
 
  「女人」、「亞人」這兩個稱呼,對我來說是有異曲同工之妙的。
 
  而雷斯恩和商店老闆說的「其他方面我不方便多說」這句話,也只會讓我覺得,這簡直就是兩名商人在討論商業機密時的對話,鷹可和愛莉絲完全被矮化成商品了。
 
  而謹慎和正義這個要素,出現在精靈小偷的段落。
 
  偶爾就會有到了極限狀態的人,只能像這樣偷竊。
  但是也不能放任他們偷東西,倒不是因為我不同情,而是如果被抓住,那可是真的會失去一切的。
  那麼,身為人類的我,能為少年做的事就只有一個了。
  「愛莉絲,制住他。」
  少年回頭,我遞出一塊麵包。
  「給你。有這種體力,與其偷東西,不如去找份工作。而且,即使這次成功了,下次就會成功嗎?大家都知道你偷過東西,你要躲躲藏藏一輩子嗎?」
  這是我真心的意見,也是給予那些被欺負的種族的憐憫。
 
  由這兩段可以知道,雷斯恩明白其他種族的困境,雖然能做的不多,但至少,他會努力讓這些弱勢種族免於陷入更糟的情況。
 
  儘管教訓精靈少年時那段發言,實在是有些自以為,但整體來說,我還是能勉強將他歸類在「正義」裡面。
 
  只是這個正義,在妹控屬性出現的瞬間又消失殆盡了。
  「啊啊,我沒事,妳做得很好喔,愛莉絲。」
  愛莉絲還是一樣可愛啊!摸頭摸頭。
  雖然無法拯救所有奴隸,但至少我要保護好身邊的人。
 
  總之,我想說的是:
 
  大哥,你知道你剛剛面對的,很可能是關乎精靈男孩一輩子的轉捩點嗎?
 
  明明親眼見證了弱勢種族的困境,但雷斯恩竟然在下一秒,就像沒事一樣直接表現出「真可愛、真香!」的一面,而且,到最後甚至連追求種族正義的心思都沒了,決定要明哲保身,只顧好自己和身邊的人……
 
  這個正義,未免也太脆弱了吧?
 
  由於前面的劇情,已經讓我對於雷斯恩的「正義感」不敢恭維了,以至於後面的劇情,不論雷斯恩目睹多少亞人受虐的情景,心情有多麼憤怒,甚至訴說了關於救助亞人可能的困難……
 
  坦白說,由於心理層面的因素,我已經對他不抱期待且無感了。

看較舊的 5 則留言

顧天晴: B6 2019-12-08 15:51

譬如你希望主角是有勇氣有智慧,全能英雄一樣的角色,讀者感覺到了嗎?還是讀者其實覺得,又是一部無腦龍傲天呢?

顧天晴: B7 2019-12-08 15:51

而你希望讀者情緒激動熱血澎湃的橋段,讀者是沉浸其中,或是覺得作者又在自說自話了,尷尬感爆炸呢?

顧天晴: B8 2019-12-08 15:53

這個敘述能力,我認為不僅僅是文筆,其實也是用字時的「目的性」。而多閱讀、多分享、多修稿,則可以很有效地幫助敘述能力的提升。

顧天晴: B9 2019-12-08 15:53

以上,稍稍做一點補充。

蒸的...蠔油甘蕨...: B10 2019-12-08 18:33

好的,謝謝您!

顧天晴 (qwe0226) 2019-12-14 17:54:09
#85

作者(帳號+筆名):火柴 q8902658a
作品名稱:戴爾街角咖啡
作品屬性:第一人稱、片段式、實驗性質


一、關於文體

  這是一篇詩化散文,屬於散文的一種變體。

  詩化的散文由於採用詩的筆法來書寫,所以相較於一般散文,詩化散文的結構會更為鬆散,語句更為破碎。

  簡單來說,詩化散文的句與句之間,並不必然要存在著因果承接的關係,很多時候描寫的只是一個「感覺」。

  不過,有件事我認為必須要提醒。

  如上述所言,對我而言,這是一篇「詩化散文」而非「小說」,也就是說,就我作為讀者來看,我會覺得這篇作品的「故事性」相對薄弱。

  所謂的故事性薄弱,並不是說你的作品沒有故事,而是說,你的作品無法像一般的作品那樣「讀到故事」。

  原因就如前面所說,因為結構鬆散、語句破碎。

  如果你有看藝術片的習慣,也許更能明白我的意思。譬如《刺客聶隱娘》,在劇情上就表現得讓人相當迷茫,即便整部看完,到最後也沒辦法真的明白每個人物之間的關係。

  然而,若你上網翻找相關資料,你會發現,其實這些人物都有被好好地設定,不論是該角色的過去、現在、未來目標,或是各角色之間的關係,甚至還有許多未出場的角色。

  只是電影裡面「完全沒有提到」。

  這是藝術片一種強烈的風格,既隱晦又發散的意象。我認為,雖然你的作品並沒有這麼深層晦澀,但相比市面上的「小說」,這確實比較類似你的作品風格。

  那麼,這是你預期的,你想要的嗎?

  如果是,那斷然是沒問題的;如果不是,那就要再重新審視一次,你想要的風格,真的應該用這種方式來書寫嗎?


二、關於結局

  你在前言有說到,已經構思好結局的雛型,以至於我其實很好奇,你所說的「結局」會是什麼樣的內容。

  是「結局」還是「寫完」呢?

  這是個有點莫名其妙的問題,不過,我確實對此感到好奇。

  首先我想先定義一下,我在這邊所稱呼的「結局」和「寫完」分別指的是什麼。

  結局,意謂作者將作品中的故事線、伏筆都回收乾淨,將角色之間──包含主角群以及一部份的配角──的關係與未來做個整理總結。

  例如童話中,王子與公主從此過著快樂的生活,這就是結局。

  而寫完,就是寫完。

  好比一本詩集,寫完了就是寫完了,我們並不會認為它有「結局」。

  會問這個問題是因為,在我看來,這篇文章的故事是破碎且隱晦的,故事性並不強烈,呈現手法很類似於短篇集。

  所以,如果說這部故事有「結局」,我就會產生疑惑:

  對這部作品的讀者而言,他們想看到的結局是什麼?

  既然你選擇了這種筆風,這種結構來書寫,那麼,喜愛這個風格的這群讀者們,心中想看到的「結局」又會是什麼呢?

  我不知道,這是我的提問。

  我隨便舉個荒唐怪異的例子,希望你別介意。

  譬如,這篇《戴爾街角咖啡》一直都是用某個外部的目光,在旁觀著咖啡廳內的某個人。

  結果,最後的五個段落,是咖啡廳突然變成機器人爬起來,跟外星生物來一場激烈的肉體碰撞,打個半死。

  對,讀者這時候想的一定是「這三小?」。

  當然,我相信,除非你是正港奇片,不然很少有人會寫出這麼嗑藥的作品,但我要說的重點其實是:

  你的作品風格,並沒有很明確的劇情線,既然如此,這部作品會需要具有強烈完結感的「結局」嗎?

  不是「Good End」,也不是「Bad End」,而是「沒有結局」,單純地將相關的短篇故事集結起來就好,這種做法,會不會也是一種很對味的完結?

  這些都只是我對這部作品的好奇而已,稱不上什麼指導,也絕對沒有對錯之分。


三、關於文字

  "A poem should not mean."
  "But be."

  這是麥克利許在〈詩藝〉中對詩的觀點,他認為詩並非意有所指,存在即是詩。

  我認為這個註解下得很好,讓人能夠一眼就能意會,何為詩,又如何閱讀詩。

  由於你的文章對我來說,是富有詩意的散文,所以我認為,這句話也能與你的文章,有著一定程度的相互呼應,而我也會用自己對詩的觀點來給予評論。

  不過,我很可能是錯的,所以你參考就好,不必盡信。

  我認為詩化散文中,文字如詩,必須字字珠璣,且充滿想像力。

  這種想像力可以是透過轉化造成虛實交錯的意象,也可以是單純的譬喻,但我覺得最重要的是,要斷絕我們所習慣的「語言邏輯」。

  語言邏輯,就是文法,像是S+V+O(主語+述語+賓語)標準格式。

  詩句並不需要總是符合平時的語言邏輯,甚至,為了營造出更好的意境,詩人還會刻意地破壞語言的邏輯,試圖藉此留下意境。

  這邊分享我很喜歡的一首新詩,是鄭愁予的〈夢土上〉:

  森林已在我腳下了
  我底小屋仍在上頭
  那籬笆已見到
  轉彎卻又隱去了
  該有一個人倚門等我
  等我帶來的新書
  和修理好了的琴
  而我只帶來一壺酒
  因等我的人早已離去
  雲在我底路上
  在我底衣上
  我在一個隱隱的思念上
  高處沒有鳥喉 沒有花靨
  我在一片冷冷的夢土上……
  森林已在我腳下了
  我底小屋仍在上頭
  那籬笆已見到
  轉彎卻又隱去了

  詩重感覺,所以我不做多餘的評論,僅僅分享就好。


  總結而言,我認為你的作品有著非常好的文字,不過對我來說,好像還缺少了那麼一點「不可言傳」的體會感。

  這個體會,簡單來說,就是在讀詩或聽歌時,那種「沒為什麼,反正我就是覺得很好」的感覺。

  但這些事其實急不得,所以,儘管我的評論如此,但你大可放鬆自己的步調,在閱讀間感受,透過感受來閱讀,如此便好。

笑破紅塵 (x1122337744) 2019-12-15 00:05:03
CC
#86
只是序章也可以給你評嗎
謝謝大哥

作者: x1122337744 笑破紅塵
作品名稱:還沒想到
作品屬性:黑色幽默


序章
 
  儘管外頭相當乾冷,酒吧內的空氣卻是燥熱不安。他穿著純黑的高領毛衣,修長的腿穿著黑色西裝褲以及純黑的鹿皮卻爾西靴(Chelsea Boots),頭髮短且全部梳到後面,露出光滑的額頭。他把雙排釦大衣放在腿上,背靠著吧台,翹著腳欣賞著台上的歌手嘶吼。
  「Crawling in my skin. These wounds, they will not heal. Fear is how Ifall…」歌手狂吼,像是要把生命給吼出來,台下觀眾有些跟著怒吼,有些忙著搭訕女人,有些只是喝著酒和朋友聊天,而昂諾是輕啜著啤酒,輕鬆地觀察著一切。昏暗的燈光下歌手吟唱、酒精瀰漫,鼓點配合著狂熱的氣氛,想把所有人都融進這團燃燒旺盛的火焰裡,但是還是有些人低頭滑著手機,隔絕在這股狂歡外,昂諾不曉得這些人來的目的是甚麼,不過他並不好奇,每個人的目的也許都有不同,而昂諾的目的讓他出門時不能帶上他的手機。
  絕對不行。
  昂諾喝下最後一口啤酒,轉身放下酒杯,然後起身穿起大衣,拉起毛衣的領子遮住嘴巴,只露出鼻子以上的臉,像是要避寒。他邁開步伐,看似走向酒吧的大門,卻在離開前一刻走向廁所。
  對比酒吧的昏暗,廁所的明亮及潔淨程度讓昂諾有所驚訝,除了一些新鮮的嘔吐物外,廁所整體來說相當乾淨,甚至連隔音也不錯,在這裡只能聽到微微的吵鬧。左手邊是洗手台,右邊是一間一間的大號間,前面則是小便斗,有一個穿著酒紅色襯衫、黑色西裝褲及皮鞋的男子在小便斗前輕吹著口哨,隱約能聽見雨聲般的撒尿。
  「這廁所可真乾淨啊,不是嗎?」昂諾開口,並且走向門口數過來的第三間大號間。
  「啊,你說這裡啊?」男子回頭看向昂諾,渾身酒氣,他比昂諾矮了快一顆頭。「我可也沒想到,竟然廁所比外面還乾淨呢。」他抖了抖身子,拉上拉鍊。昂諾在第三間的大號間,掀起馬桶的水箱蓋子。
  「那歌手可真能唱,」昂諾手伸進水箱,同時沉靜地說道:「只是吼的也太兇了。」
  「可能他只是很生氣,」男子說,手開啟洗手台的水龍頭。「唱的像在殺人一樣。」酒紅色的襯衫在燈光的渲染下像血一般紅。
  「殺人就算了吧,他別自殺就好了。」昂諾走出大號間的門,男子低頭沖臉,背對著昂諾。
  「我好像看過你?」男子抬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雙眼血絲,心情愉快。「你太高了,讓人很有印象,你是一個隨扈,只是我忘了你在誰那值勤,為什麼你會在這?」男子忽然帶著疑心,轉身看向昂諾:「現在應該不是你──」
  一顆子彈倏地穿過男子的額頭,冒出一顆血洞,然後他便倒地,再也沒有起身。
  昂諾走上前,再對他的頭開了兩槍,開槍時的聲音是多麼微小,以至於廁所外的所有人都難以聽聞。昂諾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上拿著一把加裝了消音器的未知型號手槍,漆黑的槍口帶走了男子的生命。
  確認男子死透了後,昂諾將手槍扔在屍體旁邊,從大衣的內側口袋拿出一根麻雀的羽毛放在男子的胸口,接著離開這裡。整個過程像是在執行公事一般,按照標準流程行事,事實上這就是一項任務。
  酒吧還在喧鬧,歡騰到麻痺了五官,沒有人發現異狀。昂諾像是融入了背景一般低調,緩緩走向門口。
  玻璃門被一把推開,吹拂的風聲取代了瘋狂的喧騰。昂諾站在門口外環伺周遭,寒冷的黑夜裡路燈亮著,天空沒有半顆星星,這個時間街道上已經沒有行人,唯一肉眼可見的生機是身後酒吧的鼓動。寒夜裡穿著衣長及膝的雙排釦大衣的昂諾如同一尊石像,聳立在酒吧門口,大衣讓昂諾顯得更加高大魁梧。
  冷風吹著,昂諾手插在大衣的斜式口袋,移動他的雙腳,低頭離去。
 

看較舊的 26 則留言

笑破紅塵: B27 2020-02-22 18:48

[qwe0226:顧天晴]感謝你的講解

笑破紅塵: B28 2020-02-22 18:48

[qwe0226:顧天晴]那要多厲害才能出實體書啊啊啊

顧天晴: B29 2020-02-22 20:51

[x1122337744:笑破紅塵]這問題沒有標準答案欸,跟市場最近喜歡的題材也有很大的關係。譬如RE:0很紅的那段時間,就冒出很多異世界題材作品(雖然本來就超多)

顧天晴: B30 2020-02-22 20:51

同樣盜墓筆記紅的那段時間,市面上就出現一堆盜墓OO、OO筆記

顧天晴: B31 2020-03-01 12:51

評文已完成,請至樓下查看。

顧天晴 (qwe0226) 2019-12-21 21:42:40
#87

作者:小然 myy6588
作品名稱:止不住,怪力亂神
作品屬性:群像戲、靈異、微推理、修真、港風
 
 
  哈囉,很高興能遇見香港的朋友。
 
  我相信台灣跟香港在書寫上肯定會有差異,我會就自己的看法去進行評論。不過,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請記得,參考就好!
 
  另外,要特別提醒的是,文章裡的這個標點符號:
 
  再往上走,經過一間廢棄的建築物後,馮先生便來到通往後山的捷徑一一人稱「猛鬼橋」的古老石橋。
 
  這邊的「一一」,我看起來,你打的是中文的「11」,但實際上這應該是一個,在台灣被叫做「破折號」的標點符號。
 
  至於香港用的輸入法要怎麼打出破折號,這我就不知道了。
 

一、關於寫法
 
  首先要說的是,我認為你在故事中的鋪陳太多、太久了。好比最前面,馮先生登山行,一路到猛鬼橋的傳說。雖然對於作者來說,背景設定是很重要的,但對於讀者來說……
 
  這種單純的設定既沒有劇情、沒有激情,也沒有「看點」。
 
  綜觀這幾年,中國最紅的兩大作品,大概非《魔道祖師》、《全職高手》莫屬了。這兩部作品的開頭,都是非常直接了當的。
 
  《魔道祖師》在最開始就直接告訴你:夷陵老祖死了。
 
  《全職高手》的動畫版第一集,葉修就被趕出去了。
 
  也就是說,不論日本、中國,甚至是韓國漫畫,都有一個明顯的趨勢──開頭一定要又狠又快又準,務必讓觀眾在最短的時間裡「陷進去」。
 
  陷進去,並不一定要等讀者搞清楚前因後果,甚至,讀者根本不用知道這部故事的背景設定、角色……
 
  唯一需要的,只有一個具有懸念的看點,這就行了。
 
  同樣的,在故事中某些段落,也太著重於「陳述」而非「演出」。
 
  就像是:
 
  阿肥正在跟便利店裡的打工少女小瑪搭訕。小瑪是應屆會考生,現在正等待放榜,在家中閒著沒事便去打工賺些零用錢,是個嬌小可愛,活潑開朗的少女。
  她是哪種典型的對靈異又愛又怕的人,平日最大的樂趣做就是找人陪她看鬼片,邊看邊被嚇得雞皮疙瘩,最後整整一個星期不敢關燈睡覺。每次她都躲在被窩中瑟瑟發抖,發誓再也不看鬼片,但每當有新的鬼片上映時,又會好了傷疤忘了痛,故態復萌。
 
  在這個段落裡,你的做法是「告訴」讀者小瑪嬌小可愛、活潑開朗,以及喜歡靈異。
 
  實際上,這整個段落都只是「角色設定」,對於讀者而言,一樣是沒有劇情、看點,甚至沒有「萌點」。
 
  如果想避免這種告訴讀者的情況發生,最好的方法就是讓這些設定實際發生在故事中。
 
  譬如你想寫一部嬌小可愛傲氣少女的戀愛故事,也許就可以寫這名少女踮腳想拿架上的東西卻拿不到,男主角幫忙拿下後,反而還被少女一頓飆罵。
 
  用「拿不到」來顯示出少女的嬌小;用「一頓飆罵」來顯示少女的倔強。
 
 
二、關於差異
 
  實際上我認為,所謂的風格差異,是可以分為很多個部分來談的。
 
  第一個是「社會文化」的風格差異。
 
  例如,如果你跟我一樣愛看日本漫畫,偶爾也會看韓國漫畫的話,你一定會發現他們的「日常」並不等於我們的「日常」。
 
  以台灣而言,我們的高中生活並不像日本是三學期制,也沒有前夜祭、學園祭、後夜祭,充其量只有個活動為期一到兩天的園遊會。
 
  再者,我們的運動會通常也不會分成紅白隊,玩騎馬打仗、借物賽跑……
 
  而台灣的整型風氣也和韓國不同,所以台灣並不像韓國,會有這麼多的整形題材漫畫。
 
  這種社會文化的差異,被我歸類為「難以改變」,甚至是「無法改變」且「不該被改變」的。
 
  為什麼我會認為文化性不該被改變?
 
  因為,在我看來,台灣人模仿日本風格,硬是寫一部日本式的高中生活故事,永遠都不會比「日本人寫的日本高中生活」來得深刻。
 
  我是台灣人,我才不會想看台灣人寫的假日本小說,我要就看原汁原味的日本小說;我是日本人,那就更奇怪了,我看一個「假裝是日本人的台灣人寫的日本小說」要幹嘛?我大可看本土日本人寫的日本小說。(這一段好繞口啊)
 
  反過來說,台灣人寫的台灣小說,就有著明顯的優勢。
 
  對台灣人而言,台灣小說可以引起最強的共鳴,像是藤井樹、九把刀等人的故事就是很好的範例;對從沒體驗過台灣生活的日本人而言,台灣小說中與日本不同的文化,也就成了最吸引人的看點。
 
  總而言之,我要說的是──故事中的社會及文化差異不該被改變,反而應該好好地發揮,成為優勢。
 
  不過,近幾年台灣作品中的台灣價值,實在是有點氾濫過頭了。這點日後若有機會再談吧。
 
  第二個風格差異,是「選題與劇情」上的風格差異。
 
  有些東西在這裡很難賣,也許去了那裡反而很好賣,或者相反的情況也是有的。
 
  這一點,光是從日漫、港漫的差異就能看出來。日漫題材千奇百怪,譬如校園、純愛、奇幻、科幻……或者一些更稀奇古怪的,而港漫相對日漫來說,就明顯地偏重戰鬥武打,且內容大多參雜中國歷史元素,再不然,至少也是個架空武俠。
 
  我的印象啦。港漫我看得不多。
 
  由於各地的讀者習性不同,所以我認為,這個問題的根本,在於「目標客群」的選擇。
 
  舉例而言,霹靂布袋戲在《東離劍遊紀》上就做了不少改變。
 
  傳統布袋戲是由一名男性操偶師,同時替不分男女的所有角色配音,而且講的是台語(又有人說是古漢語,這我沒有研究太透徹)。
 
  這一套在日本顯然吃不開,所以,當霹靂到了日本,除了讓所有角色都講日文外,也仿造日本動畫的配音方式,請來配音員替每個角色配音。
 
  配音以外,在劇情上,霹靂也捨棄以往讓自家編劇撰寫劇情的方式,這一次,他們請來日本極有名氣的虛淵玄來執筆編劇。
 
  說了這麼多,重點不外乎一個──你的目標客群是誰?
 
  歐美奇幻暫且不談,我認為你的作品完全不適合這一類讀者。
 
  日系幻想我也覺得不太適合。以目前日系輕小說市場來看,最關鍵的決勝點,往往在於題材夠不夠吸睛,以及角色設計夠不夠戳中讀者,這也是為什麼日本動漫的名字會越來越長、越來越怪。
 
  相比之下,你最適合的讀者群,應該是喜歡中國玄幻的讀者群。這類讀者比較想看的,會是主角如何凌虐反派,逐步逆天的故事,這也跟我印象中的港漫比較類似。
 
  而且,玄幻的讀者對於風水、道術、精怪鬼魅的設定多半熟悉,閱讀起來並不會覺得生澀。
 
  至於玄幻故事的重點,我認為是「爽快感」,也就是透過不斷地吹捧主角,並讓各種頭腦簡單的反派角色被主角輾壓,藉此堆高主角的地位。
 
  不管《全職高手》、《鬥破蒼穹》都是這樣的。
 
  然而,即便已經知道你的作品適合中國玄幻風,我依然覺得,你的作品很難直接地被玄幻小說讀者給接受。
 
  最主要的問題,在故事節奏不夠緊湊,且主題不明。
 
  故事節奏就如我在前一節所說,由於和劇情無關的陳述太多,儘管替讀者解釋了許多事情,但讀者卻沒辦法看到劇情被推動,造成節奏緩慢,甚至沒有進展。
 
  而主題不明,則是與節奏緩慢的衍伸。
 
  坦白說,我一直不知道這部故事的「主題」究竟是什麼。儘管我知道,這是一部跟鬼、靈異有關的故事,但說到底,跟鬼有關的故事千奇百怪,你的究竟是哪一種?
 
  搞笑?像是泰國電影《淒厲人妻》?
 
  溫馨?美國電影《靈異第六感》?
 
  恐怖冒險?例如日本遊戲《屍體派對》?
 
  一直等到毛名登場,開始出現抓鬼、世家,我才知道,哦!這可能是一部「戰鬥」類型的靈異故事。
 
  尷尬的是,一般讀者如果讀了這麼久,還看不出故事到底想表達什麼,很可能就索性直接不看了,你也就沒機會把故事「重點」呈現給這些讀者看了。
 
  第三個差異是「用字」。
 
  譬如你的故事中會出現屋苑,台灣多半就不這麼稱呼。還有一個是我自己念大學時,聽澳門老師講到的,在台灣叫做「熨斗」,在廣東話裡叫「燙斗」。
 
  用字我覺得沒什麼差,大致上還是看得懂,只要不是直接拿廣東話來寫就行了。
 
 
  總結來說,雖然這一篇特別談了「差異」,不過我認為,只要故事本身的劇情、節奏都是好的,那差異反而不會是什麼問題。
 
  以香港作品來說,我最有印象的是天航的《術數師》系列,雖然我剛才查了一下,才發現他其實是中國出生、香港長大。
 
  當初在讀《術數師》的時候,即便不看天航的個人經歷,其實我多少也感覺得出來,作者應該不是台灣人。
 
  但我從不覺得這是劣勢,實際上,《術數師》也確實賣得非常好。所以,針對差異性這點,我認為你大可安心,儘管寫、儘管貼吧!

看較舊的 49 則留言

小然: B50 2019-12-22 00:54

[qwe0226:顧天晴] 因為我想寫一個無情的人,卻不想很套路地寫面癱無口屬性

顧天晴: B51 2019-12-22 00:54

嗯……對我來說就是個反應比較冷淡的人,所以我會認為,故事中太刻意強調這件事情,像是作者故意在做高這個角色。

顧天晴: B52 2019-12-22 00:56

應該說,我覺得這些設定沒有問題,但應該讓角色自己做出這些行動,讓讀者自己感覺出這件事,而非這麼明白地說出這件事。

小然: B53 2019-12-22 00:59

[qwe0226:顧天晴] 我明白了

顧天晴: B54 2019-12-22 01:17

好的。我覺得貼上小說網站肯定還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別放棄機會了。加油。

閱書小宅 (tobystory) 2019-12-22 10:42:53
#88
作者(帳號+筆名):閱書小宅/Toby
作品名稱:梅特希斯之森
作品屬性:奇幻、魔法師、架空世界

第一次在巴哈發小說,還請天晴大多多指教
預計是中篇小說,五萬到六萬字,十到十二章左右的篇幅。

另外,其實有參考某個遊戲的地圖背景。
但我發現我改編得不多,擔心會不會太過相似,怕是有抄襲的嫌疑。

-------------------------------------- 
 
  兩個小時?三個小時?也許已經有半天了,西爾在心中計算著。汗水從臉頰旁滴落,在森林日不落的溫暖光芒之下,他已經有點飢渴了。
   
  儘管是一片平坦的地形,但在森林中走了那麼久,肚子也不安的噪動著,雖然還想繼續巡視有沒有旅客遺留的禍害,他決定還是稍微休息片刻。

  他走到前面大樹的樹根,將魔杖放好,倚靠著大樹而坐。在森林中,西爾一直都有種安心感,有種熟悉的人時時刻刻陪在他身旁的感覺,他閉上眼睛休息。

  一陣鳥鳴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將腰際的魔法束袋打開,心中一邊憑藉著對餅乾的想像,一邊在袋中摸索著。手中忽然有種抓住實物的觸感,他拿出東西看了一眼,綠色的包裝上寫著「梅特希斯手工餅乾」。

  就是這個。

  西爾將包裝撕開,準備恢復體力時,某種動物的呼嘯聲,破壞了他的胃口。他停下手邊的動作,側耳仔細聆聽。

  急促的呼喊聲及忙亂的腳步聲,響徹於森林之中。土地開始為之震動,過了沒多久,他看見了一隻巨大的野豬從不遠處的地方,沿著河流奔逃。

  他迅速站起身,丟掉手中的餅乾,拿起魔杖對準一路暴衝的野豬。

  剎那,野豬前方的植物瞬間變長,像是活過來般一條條纏繞在野豬身上。

  但即便如此仍然無法阻止他龐大的身軀不斷的拉扯,纏繞著的植物開始根根斷裂。

  啪一聲,僅存的最後一根也斷裂了。

  野豬重獲了自由。
  
  牠就像是沒有目的似的一直往前衝,前方是森林主要的大道之一,如果放任牠繼續直行,將有許多人會因此受到傷害。

  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他用最快的速度衝向野豬。忽然,野豬前方衝出了一個人影,他對野豬舉起了手中的東西,但馬上被撞了開來。

  不過他的努力不是白費的,野豬減緩了速度。

  他馬上用盡全力追了過去,高舉手中的魔杖,頂端的寶石在空中閃動著深藍色的光芒。

  旁邊的河流頓時衝出一道強勁的水柱,將野豬沖到了大樹旁。

  他停下腳步,發現剛才被撞開的人是森林的守衛,他在地上試圖站起身來,看起來是並無大礙。

  西爾轉頭看向野豬,野豬忽然朝他衝了過去,他馬上張開魔法防禦,但還是被猛烈的衝擊給撞飛。

  他在地上翻滾了幾圈,可能還吃了幾把泥土。當他意識過來時,手中的魔杖已經被撞飛到後方了。

  而野豬正要對他發起第二波衝撞。

  他連滾帶爬的趕緊將魔杖撿起,轉身奮力往地上一插。

  當野豬就要撞到他時,周圍的土地塌陷成一大個洞,出現在野豬的正前方,即使牠想停下來也為時已晚。

  伴隨著淒厲的鳴叫,野豬掉進了坑洞。

  魔杖上閃動著紫色光暈的寶石漸漸黯淡,他大口喘著氣,汗水滑過他的臉龐,泥土的味道在他口中散開,西爾這才意識到嘴裡殘留的泥土,他把口中的土吐了出來。

  一陣腳步聲從後方傳來。

  「小子,謝啦。」穿著銀色盔甲,配著劍的中年男子以及後方四個同樣穿著盔甲的人,跑到西爾面前。

  「最近真是不太安寧。」思爾拉夫搔了搔自己的頭:「南部邊境與西部邊境都有動物暴走的情況,現在連東部也遭殃了。」

  思爾拉夫是東邊森林守衛隊的隊長。防止可疑人士進入並整治周邊環境就是森林守衛的責任,時代的變遷使魔法師大量出現,而思爾拉夫是目前森林守衛隊裡面,唯一剩下的劍士。

  他走到剛剛被野豬撞開的守衛旁,將他扶了起來,順便拍掉他鎧甲上的泥土。

  「對了,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新來的小子,跑步速度很快,是個得力的助手。」他拍了拍新守衛的背。「可惜施展魔法的速度還不夠快呢。」

  西爾看著他一跛一跛的走到他面前,看來似乎得花一段時間靜養了。「謝謝幫忙,我從沒見過這麼熟練大地魔法的人。」新守衛伸出手,西爾基於禮貌,只能勉強握一下。

  「沒什麼,我該做的。」

  守衛看著他,若有所思地打量著:「你看起來年紀比我小,是學院生嗎?」西爾遲疑了一下,接著點了點頭,這是他能給不認識的人最大的反應了。

  野豬的一聲嚎叫,讓所有人都回過神來,他們圍到坑洞旁邊,巨大的野豬即便被困在坑洞內,仍然發狂般的不斷爆衝,渴望這樣能讓牠脫困,但這還不是最奇怪的地方。

  野豬的眼睛如同血紅色般的,憤怒的瞪著他們。

  「這是怎麼回事?」新來的守衛問道,得到的是眾人的一片沉默。

  思爾拉夫看著異常的野豬,搖搖頭道:「做這份工作十幾年了,還沒見過這種狀況。」他轉過頭。「安德魯、艾利克,你們去回報魔法協會此事,請人將野豬帶去調查。」

  他回過頭來:「差不多是該交班的時候了,剩下的人去站崗點準備交班,我等等就過去。」思爾拉夫說完,守衛們便往南方走了。

  思爾拉夫轉過身,他的雙眼直直盯著西爾:「不介意跟我聊聊吧?」

------------------------------------

  思爾拉夫坐在樹根旁,而西爾站在坑洞旁看著不停發狂似的野豬暴衝。森林是不會有動物暴走的情形的,照理來講,各種動物都安安穩穩的生活著,基本上不會發生這種情況。

  「多久了?一個月?」思爾拉夫接著說:「西爾,接下來你得休一個月的假,不准來這邊,而且你也很久沒去學校了吧?」

  西爾將魔杖收回到魔法束袋中,他緩緩的說道:「學校教的東西,森林與河流都教給我了。」

  聽起來有點自傲,但西爾覺得這是真的。思爾拉夫嘆了一口氣。「好吧,但是森林是保護你的地方,家才是睡覺的地方。」他拍拍西爾的肩膀:「野豬的事不用擔心,我們會將森林守護好的。西爾,是時候該回家一趟了。」

  思爾拉夫總是知道他在想什麼,連擔心的餘地都不留給他。

  西爾點了點頭,準備離開。

  「等等。」思爾拉夫叫住了他。「這個月的酬勞。」思爾拉夫拉起迪恩的手,將幾枚硬幣交到西爾的手掌心。西爾算了算,雖然不足購買新的魔杖,但買幾本魔法研究書倒是沒什麼問題。

  「還有一件事。」思爾拉夫低下頭,接著又抬了起頭,他的視線飄移到西爾的臉頰旁,西爾知道思爾拉夫在看什麼。

  那是一道淺淺的疤痕,隨著歲月仍增長,仍然留在他臉頰旁。

  「沒什麼......快點回去吧,小子。你父親還在家裡等你呢。」西爾知道思爾拉夫在擔心什麼,他點了點頭。

  他鞠躬完便轉身走入森林。

------------------------------------

  西爾邊走邊想,自已經有一個多月沒回家過,他幾乎每天都睡在森林邊境的守衛休息室。除了思爾拉夫及幾個老守衛,大部分的守衛都需要習慣一下,有次還把新來的守衛嚇了好大一跳。

  踏在結實的泥地上,即便走在人來人往的森林大道上,卻不會有任何過於吵雜的叫喊,只不過面孔有著多元的樣貌。

  梅特希斯森林就像個文化大熔爐,人類、精靈、矮人、妖精全都生活在這座森林中。

  妖精在頭頂上飛來飛去,忙著把信交給森林中的住家,和煦的陽光將他們的翅膀照耀的晶瑩剔透。

  樹木如同想要延伸到天之頂端般的聳立,每棵巨樹上都有許多住家,而底層的傳送魔法陣會將他們傳送到家旁邊。迪恩的家是位於森林底層,因為家裡經營木工藝品店的關係,為了讓觀光客能夠方便光顧,所以定居在不用傳送魔法也到的了的地方。

  這裡每天都有許多外地來的旅客、旅客喜歡來到梅特希斯森林拍照,當然這裡的生態確實很不一樣,但越多人來到森林,失去秩序的狀況就會越來越常發生。

  「喂!來這邊拍照啦!」西爾前方不遠處的上方吊橋,正站著一群觀光客,開心的使用魔法相機拍照,嬉笑怒罵聲傳來。

  即便吊橋寫著嚴禁在此處逗留。

  突然一陣香味撲鼻而來,麵包店就在他的前面,一名矮人正忙著把剛出爐的麵包擺在架子上。

  他突然想起,剛剛因為野豬的關係,打斷了他的進食,餅乾還遺落在森林裡。他覺得自己現在快餓扁了。

  「啊啊啊!」一陣尖叫聲從上方傳來。

  西爾抬頭往上看,有人從吊橋旁墜落了。

  這種事果然遲早會發生,他趕緊從束袋中拿出魔杖,幾個送信的妖精見狀馬上衝了過去。

  但似乎是來不及了。

  就在旅客要接觸地面的那一刻,地面颳起一陣旋風,將他捲入其中,既不會太劇烈也不會過於弱,讓旅客安全的著地免於變成肉醬。

  這不是西爾的魔法。

  兩個妖精郵差降落在遊客身旁,關心他的狀況。而他清醒過來後,第一眼卻看向了西爾,他將妖精們推開,直直的往西爾的方向跑。

  他肯定是誤會了什麼。

  「是你嗎?是你救了我嗎?」旅客興奮的看著西爾以及他手中的魔杖:「我竟然被魔法師用魔法給拯救耶!我可以跟你合照嗎?」

  「並不是。」西爾希望自己此時的臉看起來不要太臭,他對應付熱情的旅客實在不太擅長,雖然魔法和魔法師在梅特希斯森林是很普遍的,但對某些地區的人來說,魔法是很罕見的事物。

  「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一名看起來約莫二十幾歲,手上拿著鐵製魔杖的女子,面帶微笑的走過來,鐵製魔杖頂端的寶石呈現淺藍色的光芒,那是屬於風之魔法的顏色。

  「可以跟妳合照嗎?」旅客水汪汪的大眼看著她。

  女子微笑道:「可以喔。」

  「喔喔喔!謝謝妳!」拍完後,旅客興奮地大叫,接著邊跳邊叫的跑走了。西爾準備轉身離開。

  「你是西爾對吧?」

  西爾轉過頭,深棕色的捲髮從她的肩膀兩旁垂下,木製的眼鏡裡頭是一雙溫柔的眼眸,西爾覺得這個人挺面熟的。  

  「你應該忘記我了,不過我還記得你,你在召喚術的考試測驗表現很亮眼。」

  西爾想起來了,她是學院的教授,教導的魔法是......召喚魔法?

  他禮貌性的點了點頭。

  「聽你父親說,你在邊境守衛那邊打工。」她說:「未來想成為森林守衛嗎?」

  「我在那邊打工沒錯。」西爾微微低著頭,看著這名身高比自己矮一點的女子,她大概是西爾印象中,學院最年輕的教授了。「請問有什麼事嗎?」

  他從袋子中拿出一疊資料不斷翻來翻去。「你的缺席率很高,上次來上課......是一個月前。」

  「其實你過去課堂成績都不錯,發生什麼事嗎?」她推了推眼鏡。「如果遇到什麼困難,記得來跟我們反應。」

  「我知道了,謝謝提醒。」

  「剩兩年就可以從學院畢業了,先忍耐點吧。」她拍了拍西爾的手臂。

  看著教授離開的背影,西爾過了幾秒才回神過來。

  她剛剛肯定是去家裡找父親了,大概是通知缺席的事情,上一次教授直接登門拜訪,已經是去年了,而那時正是因為西爾兩個月沒去學院。

  正當西爾還在回憶過去時,他已經走到家門前了。木頭搭建的家就如同森林中所有房子般,不特別也不突出。

  西爾呆站在門口,左手不自覺的捏著魔法束袋,他正思考著該如何與父親打招呼。

  推開門,鈴鐺聲響起,一如往常的整齊的木架上擺滿著各式各樣的雕刻品:貓頭鷹、魔杖握把、象徵梅特希斯森林的巨樹。

  「回來啦。」低沉的聲音從店裡頭的工作坊傳來。

  西爾走到後面的工作坊,周圍散落著許多大塊大塊的原木以及各式各樣未完成的木工藝品。

  父親正坐在裡面雕刻著新的木工藝品,木屑在他的腳下堆積成一座小山。黑色的頭髮裡參雜著白色的髮絲,厚實的背影彎曲著。

  「爸。」

  「是思爾拉夫叫你回來的吧?真要感謝他幫我看著你。」西爾最近在思爾拉夫的提醒下,才會意識到自己已經多久沒回家了。

  「最近生意還好嗎?」

  「還不錯,至少有客人願意上門。」他將一塊木頭削了下來。「你們教授剛剛有來。」

  「嗯,我剛剛在路上有碰到她。」

  瑞斯特站了起來,拍拍腿上的木屑,走到桌子旁,從桌上拿起了一張紙。

  「拿去吧。」

  父親遞給了他一封信,上面寫著「梅特希斯魔法學院」。西爾接過那封信,大概是剛剛教授交給父親的。缺席的警告單。

  「時間過真快,在過兩年你就二十歲了。」父親看著雕刻到一半的作品,眼裡流露出一股哀傷的神情。「森林最近還好吧?」

  「有動物暴走的情形......不過有思爾拉夫在,森林不會有問題的。」父親也曾是一名森林守衛,不過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現在的父親是一名木工藝師傅,專門雕刻出梅特希斯森林的各種樣貌。

  「對了,剛剛拿到工錢,我把它放在桌上......」

  「你留著用吧,店裡的收入還夠。」父親揮了揮手,便坐回位置上繼續雕刻。

  「好。」他看著父親忙碌的背影。「那......我先上樓了。」

  他帶著疲憊的身體踏上了樓梯,回到了二樓的房間。

  西爾的房間,已經很久沒有打掃了,父親不會進入他的房間,自然是保有一個月前的模樣。

  木桌上積了一堆灰塵,旁邊有個書櫃,書櫃上面擺滿了許多書,大多都是很研究魔法有關的書。有一扇窗戶,他習慣把窗戶關起來,再拉上附有魔法的黑色窗簾,能夠完全遮蔽梅特希斯永不落下的陽光。

  叩叩叩。

  窗戶外傳來了敲擊聲,西爾知道那是什麼,但他不想理會。他坐在書桌前,把信封撕開,將裡面的紙拿出來,上面寫著:

親愛的 西爾 道格拉斯:

基於您的缺課率實在太高,於是我們開會考慮了你的狀況,決定再給你一次機會,請您參加下週的訓練指導課程,否則我們將會考慮你的退學處分。

梅特希斯魔法學院  謹致。

  訓練指導課程?西爾沒聽過這課。但學院都發出退學處分,看來是不得不去了。

  或許那個煩人精會知道些什麼。

  西爾十指交扣,將下巴放在手上,想著自己的求學生涯,自從兩年前,他向思爾拉夫申請守衛的打工後,就不怎麼去學院上課。不過這還不是主要原因......

  叩叩叩,又是一串敲擊聲。

  西爾將窗簾拉開,看到的是一個米黃色頭髮的矮人,他有著精靈耳朵和酒窩的臉頰。他站在西爾家的屋簷上,敲打著他房間的窗戶。西爾將窗戶打開。

  「嘿,書呆子。」

  「你來做什麼?」西爾問。

  「剛剛我在路上遇到伊妮德教授,她說有遇見你,我就猜想你會不會在家囉。」洛德的人脈圈很廣,總是消息靈通。

  西爾走回書桌前,突然,他的肚子發出一陣叫聲,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洛德絕對有聽到。
 
  「哇,你餓多久啦。」洛德從魔法束袋中拿出了麵包來。「想吃嗎?還是你想吃其他的,我這邊有草莓、肉桂......」

  「隨便一個都好......謝謝。」

  西爾將包裝紙撕開,開始咀嚼麵包。

  「森林那邊是不是很忙啊?聽說最近動物暴走,發生了什麼事?。」洛德露出了一副很想聽八卦的表情,臉頰上的酒窩若隱若現。

  「不清楚原因。」西爾緩緩的將最後一口麵包吞進去。「不過......動物和平常不太一樣,變得衝動且沒有目的。」

  洛德發現了他桌上的信,一把拿了過去閱讀。

  「天啊!」他驚呼一聲。「他們竟然要你參加訓練指導課程!」

  「怎麼了?」西爾問。

  洛德收起驚訝的表情,嘴角微微的上揚。「其實也沒什麼事,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西爾看著和煦的光線從窗戶透了進來,灰塵在空氣中舞動著,他嘆了一口氣。

  看來,這次真的必須回學院一趟了。

----------------第一章完----------------

還有我認為自己的題材算滿平淡的,沒有特別的吸睛點,想知道天晴大怎麼看
顧天晴: B1 2020-03-07 13:35

評文已完成,請至樓下查看。

顧天晴 (qwe0226) 2019-12-29 16:50:16
#89


作者(帳號+筆名):隱名 sirb6703
作品名稱:渡蓮之鄉
作品屬性:同志、奇幻、古風


  評文前的小提醒,文中使用波浪號(~)的地方,應該改為兩個破折號(──)。


一、關於敘述

  首先,如果要為你的文筆評分,滿分十分,我給十分。

  你的文字用得真的是非常好,三言兩語就把古風該有的韻味帶出。不只是用辭別緻,在單獨的用字上也把握得很精準,很好地發揮了每個字的字義。

  不過,我認為十分的文筆,更需要努力往「十一分」的目標去嘗試。

  這句話聽起來很像是在刁難,所以我想解釋一下。對我來說,我認為滿分的文筆,和超越滿分的文筆,最大的差別在於「精煉」。

  正因為你的文筆出色,能夠選出非常典雅艷麗的詞藻,這也就造成了你的故事很「不易讀」。

  不易讀代表的不是「不好看」,而是很「不容易看」。

  舉個極端的例子,假如我是個審稿人,一天要審上百篇的稿件。現在,我只有十分鐘能讓我決定這篇作品好不好、要不要採用……

  當我花十分鐘順著讀完你的作品時,我會覺得,我讀到一篇經典文藝範本,但讀完之後,卻很難對於其中的劇情段落留下印象。

  因為,你的每一個段落都敘述得太細膩了,細膩到像是每一幕場景、每一名角色,甚至角色的每一次動作,都是故事的重點。

  當故事處處都是重點,相對來說,也就代表著處處都看不到重點。

  在讀唐詩、宋詞的時候,我們都會提到「詩眼」、「詞眼」,講的是整篇詩詞中,最關鍵的那一個字。

  小說也許沒辦法找出這麼精確的「文眼」,但總結來說,能做到「少即是多」,用老嫗能解的文字來寫出醇厚綿長的情意,才會是我心中超過滿分的文筆。

  例如李清照的〈一翦梅〉的最末兩句:

  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這兩句話簡單到不行,卻讓人在一瞬間就理解了,李清照說的愁,究竟是什麼樣滋味的愁。

  除了宋詞以外,我想再舉兩個比較現代的例子。

  第一個例子是《鬼滅之刃》最厲害的第十九話。為什麼這一話的戰鬥場景會被當成是「最棒的」?

  因為,其他段落跟第十九話的這個段落相比起來,都顯得比較普通,唯獨這一段厲害到前所未見。

  也就是說,它比其他段落都還要「突出」。

  另一個例子是,如果你跟我一樣有在看《獵人》的漫畫,你一定會發現──哇靠這到底什麼鬼,畫得這麼簡陋都可以喔?下次乾脆直接畫火柴人好了。

  但實際上,讀者在閱讀的時候,並沒有因為畫風簡陋而產生問題。讀者依然看得很開心,劇情依舊很順利地被讀者理解了。

  相反的,雖然我曾經提過我這輩子最喜歡的漫畫是《東京喰種》,但說句實話,東京喰種常常因為畫面太過複雜,造成我反而看不太出來,這格畫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誰做了什麼,誰受傷了。

  總結一下。針對文筆這件事,我的看法有兩點:

  在書寫故事時,適當地將文字分出濃淡輕重,更能讓讀者讀出故事的層次感。

  用精煉淺白的文字來寫出深厚的內容,更可以撼動到讀者的內心感受。


二、關於節奏

  這一段,其實也跟上一段談到的文筆內容有關。

  由於你的文風偏向濃厚艷麗,也就造成了你的敘述偏長且細。我最主要說的是,從漪洀回憶往事時獲得銀子,到落水被人救起這個段落。

  這裡本該是一段簡單直接的故事,但你將整個事件的起承轉合,甚至把漪洀面對過去、現在、未來時的心境,都鉅細靡遺地寫下了。

  儘管故事採用的是第一人稱敘述,但在我看來,漪洀的這些心聲,實際上還是以作者旁白的方式拋出,而非角色實際演繹,這也造成了漪洀的這段內心話,對讀者來說並不紮實深刻,沒辦法引起共鳴。

  並且,你為了敘寫這段心境而佔用了大段篇幅,這代表著在有限的字數內,劇情的密度相對變低了,因此,敘述過多必然會造成節奏拖緩,讓讀者在閱讀上不流暢。

  但這並不是說,我覺得漪洀的心聲不該被寫出,而是也許可以從編劇的角度,在更適當的時候呈現於讀者的面前。

  例如對我而言,與清漣相遇,對漪洀產生了什麼樣的改變,會是故事很重要的看點,既然如此,我會選擇把這些過往的心聲打散,分別安插在不同的段落之中。

  現在的快樂,如果能以過去的痛苦來對比,那不管是快樂還是痛苦,都能在對比之下,產生更強大的情感張力。

  用○匠電腦來舉例吧。(可惜這不是業配)

  現狀(快樂):我在知名大公司上班。
  曾經(痛苦):我在路邊乞討。
  最後:我買了自己的車子房子,多虧○匠!

  同樣的三段劇情,藉由改變劇情先後順序,就能產生不同的劇情效果。

  同理,既然漪洀的心境轉變是故事中重要的要素,那麼,不妨就試著將它拆開打散,重新編排,一點一點安插在適當的時機,也許更能映襯出劇情的痛苦及快樂。

  雖然最近有點常提到《魔道祖師》,但我真的覺得,在劇情編排手法上,《魔道祖師》真的做得非常好。

  一篇以倒敘開頭的故事,全憑作者個人的編劇能力,在適當的時間點切入回憶段落,才讓兩名男主角的劇情因此紮實有厚度。


三、關於特色

  我很少看BL小說,也比較少看單純言情的故事,所以沒辦法給出太精闢的解說。

  總而言之,就我個人而言,我覺得你的故事很好看。

  即便故事線本身並不是多麼出奇精彩,沒有讓人大為驚嘆的安排,但就像我前面說的,因為你的文筆非常地好,是以當故事進展到中後半段時,我完全感覺得到漪洀內心的痛苦。

  說真的,單論這一點,甚至會讓我覺得比《魔道祖師》裡魏無羨和藍忘機的段落還優秀。

  能夠將角色掙扎的心思描寫得淋漓盡致,刻骨動人。我認為這是你的特色,而且是他人很難模仿得來的特色。

  中國有一款遊戲叫做大話西遊,裡面有一隻角色叫做瀟湘。

  瀟湘的背景故事,和你帶給我的感覺非常類似。雖然故事很短,不過,我就不附上連結了,還請你自己搜尋吧。

  瀟湘的劇情本身是淺淺靜靜的。用一輩子去愛上一個僅有幾面之緣的陌生人,看似愚蠢,卻又讓人無比惆悵。

  就像你的故事一樣。

  我覺得能擁有這樣的特色,著實是非常非常厲害的一件事,在此之上,我認為,你可以試著找出故事的「劇情」。

  畢竟,這篇故事雖然寫得情意綿綿,作為短篇確實優秀,但並沒有紮實的背景設定以及劇情衝突,難以發展成一本書等級的故事。

  一樣以《魔道祖師》來舉例。

  魏無羨和藍忘機秀恩愛當然是很重要的劇情,但真正的「主線」,其實是故事開頭的那隻鬼手。兩位主角的戀情,只不過是過程中的支線劇情而已。

  也就是說,我認為你可以針對劇情去進行強化。在故事中加入讓角色必須行動的「動機」、「目標」、「衝突」,藉此來製造所謂的「主線劇情」。

  我想,只要故事能有個明確的主線劇情,以你的功力,早就是職業等級的了。

看較舊的 5 則留言

隱名: B6 2019-12-29 19:24

另外這篇小說也是我第一次寫同性戀者的故事,之前也很少看BL小說或言情小說,所以我對這方面也不是很熟悉XD

顧天晴: B7 2019-12-30 00:13

我個人非常喜歡你的文字跟故事,單就這一點甚至會讓我反思,自己是否真的有足夠的能力來評論你的小說。

顧天晴: B8 2019-12-30 00:17

總而言之,願彼此都能更加進步。未來若有機會,也歡迎繼續和我交流。

隱名: B9 2019-12-30 09:06

[qwe0226:顧天晴]謝謝你認真的欣賞跟喜歡,這篇是我自覺寫得最好的一篇,才敢拿來這評文,我其他篇小說相比之下就有些拙劣了(唉

隱名: B10 2019-12-30 09:06

其實我對自己的寫作沒什麼自信,能夠讓人覺得這篇故事很好看我就很開心了,之後也會繼續努力磨練文筆跟劇情,謝謝你的評文

ED (kevinhuangvy) 2020-01-01 02:11:10
#90
作者(帳號+筆名):Ed
作品名稱:魔能世界異聞錄
作品屬性:奇幻、冒險、魔法、架空

我【Ed】有個夢想,就是寫出一本會讓人一直看下去的小說,然後看見或聽見讀者對我所寫的故事產生興趣。

我想請您過目我寫的故事,並找出在我身上的問題,我另外也有請別人看過,他們都說我創意、人設都不錯,但就是文筆方面有問題,嗯.......也許和我的經歷有關,畢竟本人是名遊戲狂!玩過的遊戲遠遠大於看過的小說(笑)。

至於我想知道自己關於文筆方面的問題,像是描述、打戲、台詞、舉動、心理戲和劇情設計編排等等,這些是否有可以改進加強的地方,另外我想知道,看過我放上來的三篇章節後,就讀者的角度而言,您還會有興趣想繼續看下去嗎?

其實本人已經看到這篇文一陣子了,直到寫好第一卷(約六萬字)準備好才敢回覆發文,那就請您多多指教了!


◎序章


一束光芒從虛無中顯現,有如夜空中的極星般耀眼。


虛空中,一名少女被光芒包覆著,她擁有一頭鮮紅色長度及肩的秀髮,雪白的肌膚,精緻的臉蛋與五官,和一張小巧的嘴。

「救救我......」

微弱的女聲,宛如投入湖中的一陣陣漣漪,喚醒少女的意識。

紅髮少女身子突然震了下,她無意識扭動手臂,撥開臉龐的髮絲,露出精靈的細長尖耳。

少女咬著唇,胸部和肋骨匆促地上下起伏,握緊拳頭的舉動像作著惡夢般,紅色長髮也在虛空中四處飄散。

許久,她微微睜開雙眼,印入紅寶石瞳孔中的卻是一片黑暗,她循聲望去,竟不見任何人。

「是誰?」她張開小口問說。


眼前逐漸浮現一名女性的輪廓,那模糊的身影似乎正朝少女伸出手。

「妳……是?」

話音剛落,無數黑暗同時從捆住了紅髮少女,嚇得她驚呼一聲,而那股強大怪力正拖著她的身驅往後拉去。

黑暗的侵蝕使少女全身無力,她試圖掙扎,卻無力抵抗,因為黑暗正吞噬著她所有的一切。

「我們在這。」

面對女性漸漸消失的身影,少女撕扯身上的黑暗大聲吼叫,無奈身子就像沉入沼澤,沉重到無法抬起一根手指,她左右晃頭奮力甩開不斷攀上臉的黑暗,但沒有用,她無法擺脫那貼在肌膚上濕滑噁心的感覺,只能眼睜睜看著所有光芒被黑暗吞噬。



「等等!」

纖細的手朝上抓了過去,眼前除了從指縫間滲出的微光外,什麼都沒有。

躺在床上的紅髮少女大口喘著氣,她放鬆緊繃的身子,抬起左手抹過額上的汗珠,隨即慢慢地緩了口氣。

「沒事吧?作惡夢了?」

開朗的女聲,溫柔的音色關心著她,少女聽著,豆大的淚珠緩緩從眼角中流下,她摀住臉蛋,有些厭惡地撥弄黏在肌膚上的酒紅色髮絲,指縫下的緋紅雙瞳正諾有所思凝視著什麼。

「不記得了。」少女冷冷地說。




01 魔盡深淵


黑暗。

潮濕。

魔物。

危險。

歡迎來到──【魔盡深淵】


爬滿苔蘚和藤蔓,搖搖欲墜的木製告示牌上刻有大大的骷髏符號。

和吟遊詩人流傳的歌詞詩句一樣,魔盡深淵是無數冒險者的墳場,嚇唬不聽話小孩的經典地標,也是那句:『你這該死的小哥布林,在不上床深淵中的怪物們就會把你給吃掉!』家長們的經典用詞出處。

就算在各處洞穴入口多插上數十支骷髏木牌,也依然會有一批又一批的冒險者前來,他們明白危險性,也各自懷抱熱情和夢想踏入洞穴中,他們都很單純,不外乎就是為了追求刺激、名聲、稀有的魔物、素材、寶藏、特有的植物,以及最重要的『魔能石原礦』。

但他們將要面對的,是複雜如巨大蟻穴般不規則的路線,難受的環境,充滿魔物的領域,不固定的魔物區塊,發瘋的夥伴,未知的有毒或食肉植物,糧食飲水不足的問題,天然陷阱,鬼魂的詛咒,甚至是其他冒險者充滿惡意的人為陷阱或獵殺......

......因此深入底層活著回來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傳聞,魔盡深淵封印著一條古老巨龍,幫助牠解除封印,牠就會賜與你力量,成為你的奴僕。

傳聞,魔盡深淵有一位公主,她擁有連精靈都忌妒的美麗樣貌和身姿,被禁錮的公主會在永恆之中等待前來救助她的勇者。

傳聞,也有人說......

「放他媽的狗屁傳聞!」

一名男子敲著酒瓶,瓶口濺出了透明液體,將對座的旅人驚得鴉雀無聲。

「在那裏沒有巨龍,沒有公主,也沒有什麼獲得不老不死的機會!」

瓶中的液體不斷搖晃,男子用力灌了一口伏特加,烈酒沿著他的脖頸流下,他本想用另一隻手抹過他滿是鬍渣和傷疤的脖頸,卻想起來他做不到,他還沒適應只有左手的生活。

「該死。」

男子咒罵的同時放下空酒瓶,皺起眉心,啊的長嘆一聲,拋開空酒瓶,用佈滿厚繭的手摸過自己右肩發疼的傷疤,「天氣變了」他想。男子扶著通紅的後頸仰過頭,挪動僵硬的腰身將座位喬到一個舒服的位置。

「那魔盡深淵底層到底有什麼?」

「快說啊,你這流浪漢。」

「你這酒鬼說著這麼肯定,難不成你自己去過嗎?少吹牛了!」

他舉起空酒杯,一旁的侍女不敢怠慢,拿起酒壺添滿他手中的空杯,男人用那張滿是鬍渣的嘴吹了下啤酒花,盯著酒面沉思數秒。

短短的一瞬,他似乎在酒面中看到昔日的冒險,男子苦苦一笑,不再豪飲,細細地感受啤酒的清香。

「我並不是會說故事的人。」

原本想和往常一樣將這故事埋在心底,但他緩緩睜大眼眸,似乎看見了什麼。

「啊──去他的。」男子甩過亂髮,戲劇性地起身,用帶有不便的腳踏上了桌面,破壞了他剛剛喬好的舒適座位。

「我今天打算破個例,那邊那個吟遊詩人,你是不是那個知名的什麼......啊管他的,給我聽清楚了,準備好你那該死的羽毛筆和墨水!把我將要說的一切給寫成傳奇史詩!」

不出意料,他的舉動帶動了周圍群眾的氣氛,一抹微笑出現在那鬍渣臉上,他大口飲盡手中的啤酒,再度發出那充滿酒臭的長嘆。

「把酒都拿出來!這將會是很長,很長的故事。」



嘩啦──

趴倒在水灘中的皮甲男激起了水花和血珠,渾身是傷的狀態使他痛的發抖,他試著撐起身,擺脫那名為劇痛的枷鎖,而一把鐵鏽斑斑的長劍正插在他背上限制皮甲男的一舉一動。

一隻破爛靴子踩上他的背,受到壓迫的皮甲男只能趴倒在地,一頭栽入那骯髒的血水中。

而靴子的主人是一名身穿鏽甲的戰士,戰士的手臂已被砍斷,傷口斷面處流的不是鮮血,多是半凝固的血塊和噁心的蛆蟲,那鏽甲之下是惡臭腐爛的蒼白皮膚與清楚可見的肌肉線條。『它』握住劍柄施力拔起長劍,發出低聲的悶吼,溫熱的鮮血也隨之染上那冰冷的水灘。

戰士露出腐爛的臉龐,用那排充滿惡臭的牙齒嘎嘎作響,握緊血淋淋的鏽劍緩緩舉起。

「快......快走。」

皮甲男子朝前方大喊,對面他的是身穿黑長袍的女子,滿身污漬的她緊握著法杖,但法杖上的寶石早已黯淡。

女子面對如此情況已無能為力,她驚慌地準備向另一名隊友求救,但臉上的表情馬上轉為恐懼,那名冒險者同伴早已不成人樣的堆在角落,一旁還躺著幾具插滿箭矢的腐屍。

「不該是這樣,不應該是這樣的......」女子顫抖說。

活屍張著大口,發出惡臭的吐息與怪嚎。

「快走!」

一道束劈濺起了血花,沾上那張絕望的臉。


女子摸著臉上溫熱的血液,回憶起和同伴的種種過往,臉上的鮮血逐漸被淚水沖出一道淚痕。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發出絕望的尖叫,頭也不回的跑離現場,但這是很不明智的決定,這歇斯底里的高音吸引了腐屍的注意,後者也抬起僵硬的腳步一拐一拐地跟上。

無盡的黑暗,不平坦的路面使女子跌跌撞撞,多次摔倒讓她摀臉叫痛,女子不時回頭察看,確定腐屍跟在自己身後,於是加緊腳步往前逃命。

誰知一回頭,映入眼中的不是路,是石壁,來不及停下腳步的女子硬生生撞了上去,手中的法杖也因此沒入黑暗中。

「在哪裡,掉去哪了。」

法杖離開女子的手所以失去了光芒,黑暗再度壟罩四周,痛得發抖的女子只能跪在地上到處摸索,試圖找回法杖。

「女神啊,拜託妳......娜絲女神。」

女子念念有詞地祈禱,直到她握上一根柱狀物體才停止禱告,本以為找到法杖,但發現觸感卻不太一樣,細微的觸動使她不寒而慄,嚇得她馬上縮回了手,掌心內滿是腐爛的皮肉和蛆蟲。

女子抬頭一看,見一雙紫色眼珠直瞪著她,微微紫光從腐屍喉中發出,逐漸照亮那毫無生氣的頭顱。

「別過來!別過來!」

駭人低鳴充斥耳際,女子嚇得不斷後退靠上石壁,她左顧右看張手摸著石面,但得到的答案卻是絕望的。


已經無路可逃了。


......



滴答、滴答──


水滴聲再次迴盪在洞穴中。

「如果給妳個機會,森林或是海洋,妳會選去哪邊?」

「我不是說過外出時不能聊天嗎。」

兩名少女的對談打破了深淵中的平靜,撇開語氣不提,她們的音色極為接近。

「可是我們已經走了好久都沒遇上什麼東西了,難不成前方會有一批怪物埋伏我們嗎?」

「這裡看起來不像是魔物的地盤,屬於自由路徑,但妳這行為遲早會把我們害死。」

「別提那些噁心魔物啦,我們很安全,至少現在是這樣,我想──總有一天我們能離開這鬼地方,去看一望無盡的海洋,我想親眼見識那比山還要高大,還會噴出瀑布的巨魚,叫做.......那個叫......」

「那不重要。」

「別吵,我快想起來了──我應該知道的......」

少女的嘆息在深淵中化作陣陣迴聲,為那規律的水滴聲添上了點旋律。

「哎......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要離開這裡出去外面,我受夠這裡了,我想尋找獨角獸,我們一起去探險。」

開朗女聲口中充滿興奮,發出對外面世界的讚嘆和憧憬。

「那只是神話生物,根本不存在,而且妳有考慮過我的想法嗎?」

「這個嗎.......也許我們該──」「噓。」

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兩女安靜了下來。


〝噁,那是什麼味道〞。腦海中閃過了這樣的念頭。

〝血、鐵鏽、和腐臭〞。回憶起惡臭所得出的答案。

一名紅髮少女走了過來,那清純略帶疑惑的臉龐另人難忘。

紅寶石瞳孔望著四周,少女名叫瑪麗莎,嬌小的身材綁著一頭單馬尾,馬尾長度至肩膀,身穿深色輕皮甲的她帶著各式冒險裝備,掛在胸前的一排藥劑扣袋看起來能應付各種狀況。

她收回放在腰際匕首的手,但握著火炬的她身後並沒有其他人。

瑪麗莎拉了拉胸前的藥劑袋,撥弄下耳旁的紅色髮絲好讓細長的尖耳能聽得更清楚,她左顧右盼,確定周遭沒有動靜後,這才提起手中的火炬繼續前進。

火光驅散周遭的黑暗,在瑪麗莎面前的是數具屍體,到處都是血和武器,看來不久前才有過激烈的戰鬥。

「幾具魔屍,似乎是戰士等級,還有......」

「......兩具屍體。」瑪麗莎摀住口鼻撇開視線,說是兩具,但另一具屍體已經沒有了人樣,血肉模糊的『散』在一旁,四周還留有著不少箭矢。

她彎下腰打量腳邊的屍體,這是身穿皮甲的男性屍體,由於相較之下比較『完整』些,因此少女對這人身上的物資很有興趣。

「傷口還很新。」她說,伸手摸了下男子頸後的切口,指頭摩擦著血液,溫度還在而且還沒凝固。

瑪麗莎隱隱在喉中發出「噁。」的一聲。

嫌棄似地將手中的血抹在屍體衣服上,少女將屍體翻了個面,開始搜索屍體身上的口袋以及腰包。

過了一會兒,瑪麗莎拍了拍手,確認這人沒有其他財物補給,才將掌心放在男子額前。

屍體空洞的雙眼像是玻璃珠般直瞪著上方,看了令人有些發寒。

「我只想體驗你所看見的,僅此而已。」

一道紅光伴隨低語從掌心中發出,照亮了男子的臉,她漸漸低下頭,似乎在唸咒或是祈禱,一股能量震動吹起了瑪麗莎左右兩側的髮絲,男子額中浮出一顆指頭般大小的白光球,順著瑪麗莎手中紅光的牽引,飄入她的掌心內。

面無表情的她一語不發,用另一手撫平男子睜著的雙眼。

她低頭看著遍佈在手掌上的紅光和白色光球,紅白兩色很快地融為一體,滲入如絲線般的紅光開始覆在她的肌膚上,像樹根般蔓延到少女的手臂、身體、脖子,到她的雙眼和髮根,閉著眼睛的瑪麗莎緩緩抬起頭,額邊的髮根也隨著光芒飄起。

激動的感覺使身子微微顫抖,她握緊拳頭,眼皮下的眼珠子正不斷轉動,感受那些在眼前竄過的無數畫面,男子經歷過的一切,男子戰鬥的過程,他是如何被殺的,還有最後離開的女子。

〝麗莎,有人。〞

一個念頭忽然閃過,瑪麗莎睜開了眼,那紅寶石瞳孔此刻開始收縮,同時撇頭看往一旁的黑暗。

血、鐵鏽和腐臭的氣味撲鼻而來,黑暗中有兩道紫色光點幽幽地盯著她瞧,瑪麗莎不慌不忙的站起,側身面對紫光。

「魔屍戰士。」

它脫離黑暗,踏入了火炬的光芒內,斷手的魔屍,和死去冒險者的記憶中一模一樣。

魔屍戰士手握沾血的鏽劍,滴答滴答流到地上,看來在男子記憶中的那名女性凶多吉少。

面對瑪麗莎,腐屍一步一步走了過來,牙齒嘎搭嘎搭的顫響,但少女對此沒有做出任何舉動。

那腐爛的手舉起了鏽劍,瑪麗莎的右手也跟著往腰後伸去,這突來的舉動使魔屍停了下來。

「不要動,瑪麗。」瑪麗莎低聲說,她嚥下口水,右手也跟著鬆懈。

魔屍停頓了下,接著繼續舉高了劍,但並沒有做出準備砍擊的動作,而是把劍插回背後的劍鞘中,在瑪麗莎的腳邊彎下膝來,伸手撿起地上腐爛的斷臂,緩步走過了她。

撇頭看著魔屍緩步離去,瑪麗莎發現它背部的腰帶上綁著一柄法杖,和那位女性手中的一模一樣。

「呼。」

吐了口長長的氣,由於味道實在太過刺鼻,這對嗅覺靈敏的人可不好受。

確認脫離危險後,瑪麗莎雙手插腰,原本冷酷的臉色增添了三分怒氣。

〝不要這樣看我,我很怕,還有那個氣味,我快吐了。〞

「晚點再和妳算帳。」

魔屍戰士和一些只會用本能戰鬥的魔物不同,大多情況下不做出攻擊姿態通常魔屍都不會理會,當然侵入它們地盤就是另一回事了,除了保有基本智能外,有些高階魔屍甚至還能進行簡單的溝通和交易。

在外面沒多少人了解這些魔屍的行徑,這些冒險家更不知道這點,身處在時刻都需要警戒的環境中,面對非人生物就發動攻勢的舉動雖說簡單直接,但到頭來終究會將自身推入險境中。

少女重新拿起火炬,瑪麗莎看向那延伸到黑暗深處的血跡,一語不發。

〝妳要去嗎?〞

「去看一眼。」

她閉上雙眼聆聽,確認安全後,瑪麗莎提了下腰帶和匕首,保持警戒一步步朝黑暗前進。


02 曾幾何時,我的腦中多了室友


「瑪麗莎,今天是妳的八歲生日,姊姊我可是準備一份大禮給妳喔。」

潔白玉手摸了摸紅髮女孩的頭,她牽起女孩的小手,緩步走至綁著蝴蝶結絲帶的大箱子前。

水亮亮的眼睛睜得老大,女孩拉著長音,發出「哇──」的讚嘆,等不及的瑪麗莎快手快腳地扯開絲帶,差點將自己的雙手反綁。

女子在一旁輕輕地笑了,那笑聲溫柔且充滿旋律,瑪麗莎聽得臉紅嘟嘴,好不容易才將絲帶扯開。

打開箱子後,她愣住了。

箱子中躺著一副完整的裝備,符合瑪麗莎嬌小身材的深色皮甲,一把精緻的匕首,以及裝滿各類冒險用具的皮製背袋。

「這些是我親手做的喔,趕快試試看合不合身?」

「謝謝姊姊!」

身穿合身皮甲的瑪麗莎張開雙手轉了幾圈,她很喜歡這種充滿冒險氣息的套裝,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腦中上演各種冒險故事的同時,目光逐漸被腰間的匕首吸引過去。

她拔出腰間的匕首,想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弧形,卻發現手腕有些沉重,失去平衡的瑪麗莎馬上就被抓住手臂。

「小心點,這可是開鋒的喔」
「開──鋒的?」

和平時的木劍或玩具匕首不一樣,瑪麗莎聽後歪了下頭。

「為什麼姊姊要給我這麼危險的東西呢?」

紫羅蘭雙瞳直視著少女,面對瑪麗莎那天真略帶疑惑的表情,女子微笑不語,溫柔地握著女孩的小手將匕首收回鞘內。



「那是什麼聲音!」

面對瑪麗突如其來的叫聲,麗莎聽後敲了下自己的頭。

〝對不起嘛。〞

循著音源,麗莎發現卻是自己太靠近牆邊,匕首沿著石壁磨擦出的聲響,她摸了摸腰部的匕首皮套嘆了口氣,扶額搖搖頭。

「我希望妳下次是在腦中大喊而不是用嘴喊。」

〝嘿嘿,不好意思啦──〞

不抱期待的提醒換來的卻是瑪麗毫無反省的笑聲。〝曾幾何時,我的腦中多了室友?〞麗莎摸摸自己有點疼痛的頭想著。

「我聽到了喔──妳可別忘……」〝……妳可別忘記我救了我們好幾次。〞

感覺到身體的握拳,怕痛的瑪麗這才趕緊切到腦中頻道和麗莎交流。

〝我都救了我們幾百次了。〞

麗莎翻過白眼,心想反正都暴露了,附近也沒有接近的奇怪聲音,看來暫時沒有危險。

由於長期生活在魔盡深淵中,瑪麗莎心理狀況與一般常人不同,在這名十六歲的少女心中分別住有兩位人格,她們分別以『瑪麗』與『麗莎』互相稱呼,而在兩人的思緒中共分成三塊空間,一塊共用記憶區,兩塊私人記憶區。

共用記憶區放置的記憶主要有日常生活守則,像是刷牙的技巧,吃飯使用湯叉的順序,魔物的相關知識資訊,還有那些魔物能吃哪些不能吃,出門前要準備的必備物,戰鬥需知等等,放置在這區的記憶兩人都可以盡情使用。

但私人記憶區就有所不同,就好比她們的個人空間,存放著屬於『自己』的私人記憶。

像是平時開朗,偶爾多愁善感的瑪麗,她再私人記憶區中堆滿了不同冒險者的美麗回憶,她想見到陽光、森林、大海以及故事書中所說的各種地方,想盡情享受各種甜食,想和符合審美觀的男性約會,想離開魔盡深淵做好多好多事。

而麗莎就沒有那種閒情雅致,住在這種極端且充滿危險的環境下,保護自己和瑪麗的性命永遠都是第一優先,她並沒有瑪麗想外出的渴望,除了私藏能放鬆心思的美麗夜景外,在她私人記憶區中多半是戰鬥技巧和求生知識等等。

至於那窺視死去之人記憶的能力。

對瑪麗和麗莎來說,她們從不想這份能力是從何而來,這道能窺視屍體記憶的紅光被稱作『逝去者之憶』,撇開驚悚的死前畫面不提,這些冒險者的回憶幾乎是她們心靈上的嗎啡,可以感受他們美好的記憶,體會生前最幸福的時刻,透過他們的雙眼看世界,在這魔盡深淵中算是少有的享受吧。


少女小心地踏著無聲步,但當她越靠前,迎面而來的血腥味也就越加濃厚,潮濕和血腥的氣味不論哪樣都令人反胃,不過和剛剛的場面相比稍微好了些,畢竟少了腐臭和濃濃的鐵鏽味。

沿著石壁走的麗莎踩上破碎的衣物碎片,她正想低頭查看,卻聽到些微的呼吸聲。

「嗚嗚嗚.......」

她看見地上脫落的鞋子,沿著地面裂縫蔓延過來的血泊,不明的肉塊,以及──

「那!那是什嗚──」

瑪麗無意識的大喊被麗莎摀住嘴,手中的火炬不慎掉落,引發沉重的金屬回響。

火焰驅散了黑暗,在瑪麗莎面前是倒在血泊中的女性,身體被攔腰切半的她在地上微微顫抖,臟器血肉在地上散了開來,麗莎望著濺上石壁的血,不禁吞了口口水。

〝喔女神啊、喔女神啊、喔女神啊......〞

瑪麗莎的視線掃過女子全身,不自覺開始鑑定她的傷勢,少女深鎖眉頭蹲了下來,伸手抓住重傷女子的臉。

〝喔女神啊……〞

無奈身體控制權正在麗莎手中,身體由於是共用的,因此瑪麗能感受到麗莎的所作所為,這接觸使瑪麗整個人雞皮疙瘩了起來。

「冷靜點。」雞皮疙瘩的感覺可不好受,麗莎摸著頸後低聲說,但比起這個還有更讓她感興趣的事。

「這種傷勢......正常情況不可能存活下來。」面對女子滿地的出血量,麗莎自言自語道。

麗莎注意到女子身下混雜玻璃碎片的血泊,於是大膽地伸手打開女子嘴部檢查,這一看使她倒吸一口涼氣,在女子嘴中竟有無數玻璃碎片卡在牙齒和插入舌頭中,插入肉中的玻璃碎片竟和舌頭與口腔完全密合。

她聞到了夾在血腥中的藥草氣味,答案很快就從麗莎腦中閃過。

〝她把恢復藥劑放入嘴中咬碎,就為了求生。〞

〝不會吧!〞

就算這樣能保存性命,終究會失血過多而死。

「一切都是無勞,只是無謂地增加痛苦。」麗莎冷冷地說,她的眼神宛如寒冬。

「拜託……幫我……」

發現到有其他活人前來,奄奄一息的女子試圖傳達著訊息,順著她的目光,麗莎看她緊握住的手。

那顫抖、滿是髒污和血漬的指頭中,躺著一副沾滿血的銀製懷錶。

「......帶往……麥……麥酒鄉。」

她悶哼幾聲,忍著痛隱隱咳嗽,卻又因身體的抽蓄帶來極大的痛楚。

瑪麗莎深鎖眉頭,看著從女子嘴角流下的血涓,想著一定有什麼是她支撐到現在的原因,為何有如此強大的意志力支撐她活到現在,但這想法很快就從她的腦海中散去,當女子說出她的訴求時,麗莎已將雙手放置膝上。

紅髮少女正準備起身離開,卻發現雙腳不受控制。

〝妳要去哪裡?〞

麗莎感受不聽使喚的雙腳,「我們不能幫她,得馬上離開這裡。」她嘗試往前踏出一步,但瑪麗依然沒有鬆開束縛。

〝就把她丟在這等死?不要!我們必須做些什麼。〞

「然後聽她敘述她的要求?」麗莎搖搖頭。「和她對話的我們已經違反規定了,我們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看到馬上離開,不然就是幫她提早結束痛苦。」

〝不要!為什麼只有這兩個選擇!〞

「拜託......求......你......」

麗莎眼見不能離開,抽出匕首正要朝女子動手,麗莎的動作流暢迅速,在眨眼的剎那就將匕首抽出,但在殺意露出前瑪麗早已做好準備,淡藍色的微光先一步匯聚在麗莎握住匕首的指尖上,將刀柄從手中彈開。

匕首在空中高速迴轉,插入石壁發出刺耳的金屬聲響。

「瑪麗!這有意義嗎?」

此舉自然是瑪麗的阻饒,麗莎強壓下掌心內的能量,咬牙切齒說。

〝讓她說完,至少讓她訴說遺願。〞

見瑪麗沒有選擇退讓,麗莎不耐煩的掐著自己的大腿,強烈的疼痛感使得她咬牙,怕痛的瑪麗平時遇到這招便會罷手,但這次似乎不太一樣,感受心中瑪麗的意志火焰正不減反增,麗莎心中除了疑惑不解外,不耐煩與憤怒更是不斷湧出。

「為什麼要幫她?她和以前遇到的那些人那些屍體有什麼不同?在深淵中每天都會有冒險家死掉,為什麼要這麼堅持!」


噗通──

心臟重重的一震,繃緊的肌肉突然鬆懈下來,以為瑪麗妥協的麗莎正伸手拔出石壁中的匕首,打算給那名女子來個痛快,但才握住柄處,鼻子與淚腺卻突然傳來一陣酸。

模糊的視線,起伏的呼吸以及不穩定的心跳,麗莎張開掌心,竟是一滴淚珠沿著臉蛋滑落下來。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說出和她一樣的話,拜託妳不要成為絲綢姊……〞

一滴接著一滴,激動的情緒迫使麗莎流淚,不穩的身子使麗莎倚靠在石壁上,她下意識的摀住尖耳,但哽咽的語句不斷在她耳邊回響。

「……求求……妳。」

麗莎循聲望去,模糊的視線中是一隻握著銀懷錶的血手,女子臉上兩道淚痕清晰可見。

「不要……」


「……不要丟下我。」

女子無意的一句話,挑起了麗莎記憶中的某個片段,她僵住了身子,埋藏在心底深處的回憶也隨之湧出。


03 不堪回首


「為什麼姊姊要給我這麼危險的東西呢?」小心握了握手中的匕首,瑪麗莎側頭說道。

面對瑪麗莎的疑問,絲綢微笑不語,溫柔地握著瑪麗莎的小手收回鞘內。

她伸手放在瑪麗莎的肩上,只感覺那雙手如冰雪般寒冷,絲綢則是凝視那深紅色雙瞳咬了咬唇。

絲綢深呼吸了一口氣,神情開始有所變化。

「從現在開始,妳要在外面生活一陣子。」

「到外面?可是姐姐不是說不能踏出…….」

「滿一百天前,妳不能回來。」

「哎?」

瑪麗莎愣了好幾秒,才好不容易消化了這話的意思。


「我不要!我不要離開姊姊和媽媽!」

啪──
清脆的一響,迴盪在這空間中。

她的腦袋沒辦法反應這件事,感覺到震耳的劇痛,視線在瞬間從絲綢身上移開,瑪麗莎才知道自己被甩過巴掌,她摸著發麻的臉蛋,淚汪汪看向絲綢,卻不見絲綢以往溫柔的眼神,面對那冰塊般刺骨的氣息,瑪麗莎顫抖的同時下意識後退幾步。

絲綢抓著瑪麗莎拉近至身邊,面對如此蠻力,瑪麗莎只能選擇屈服,她不敢反抗,只能眼睜睜看著絲綢握著一金屬圓環繞上自己的脖子,喬好位置後『喀』一聲扣緊。

瑪麗莎摸著這冰冷的金屬環左右搖頭,但卻看不到,只能透過手指的觸感得知這金屬環上有不少雕花和文字,還有一顆拇指大小的寶石鑲在金屬環中心。

「在這一百天內有幾個規則,我只說一次,為了活命,妳最好聽清楚。」

絲綢攤開手掌,在她手中躺著一顆彈珠大小的淺藍色透明石頭。

「這是什麼?」絲綢問。

「魔……魔能石,具有吸收魔能和放出魔能的特性,身為魔能者的我們能將魔能存入魔能石中。」

「很好,平時教妳的都有記住。」說完,她手中的魔能石漸漸發出藍光,不少細微的刻紋出現在魔能石表面。

瑪麗莎還沒來的及看清文字,卻見絲綢拇指一彈,魔能石高速撞向一旁的石壁,爆出藍光轟的一聲炸開。

這聲巨響嚇的瑪麗莎閉上眼,她蜷曲身子蹲下,摀住雙耳抵禦碎石襲來,過了片刻才緩緩睜開眼。

「在魔能石上刻上文字,就可以使用不同方式將魔能導出,爆炸、衝擊,簡單的製作原理其實不難,在外界似乎叫『魔刻紋』吧?過了段時間,記憶有點模糊了。」摸了摸頭,絲綢慢條斯理地說。

在瑪麗莎眼前的是被魔能石炸出的坑洞,看著滿地碎石和剛炸出的幾縷煙,一個非常危險的念頭出現在她腦海中。

瑪麗莎摸著鑲在金屬環上的魔能石,臉色蒼白的看向絲綢。

「看來妳已經發現那和妳脖子上的魔能石是一樣的,再來我們說說……」
「為什麼……絲綢姊妳要…….」

話還沒說完,又是一巴掌搧了過去,這下可比剛剛重多了,瑪麗莎因此站立不穩跌倒在地,痛的她摀臉哽咽。

「不許有問題,妳知道我不喜歡被打斷話。」絲綢捏著手指,冷冷的說。

瑪麗莎摸著發疼的臉頰撐地坐起,她側過身低著頭,不再看絲綢。

「我就簡單的說吧,在妳身上的爆炸項圈是我親手做的,但它不像剛剛的魔能石一撞就炸,想要爆炸必須得滿足一些條件才行。」

「規則並不多,就只有三個。」

絲綢比出三根手指,隨後伸出食指正準備開口。

「一、不要──咦?」

感受到魔能的膨脹,在剎那間,瑪麗莎已先轉過了身子,她伸出雙掌貼近絲綢,將淡藍色的魔能凝聚在掌心內,對著絲綢直接放出。

由於絲綢疏忽防備,防禦的念頭才剛從她腦海中閃過,正要舉起雙手防護,卻看見夾雜在魔能中的碎石先一步到達眼前。

刺痛從雙眼中襲來,絲綢摀住眼睛的同時向後踉蹌了幾步。

眼見偷襲有效,瑪麗莎趕緊爬起,她大步跨出腳步,朝反方向逃跑。

「媽媽!媽──」

但才跑沒三步,眼角的餘光卻撇見一黑色尖銳物朝她高速掃過,她還來不及反應,黑刺已直擊她的左腹部,瑪麗莎嬌小的身子因此往一旁飛去,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逐漸停下。

她感覺滿天都是星空,劇烈的疼痛從腹部襲來,瑪麗莎摀住左腹蜷曲身子在地上顫抖,卻無意聽見地面的腳步聲正緩步靠近。

不同於正常人在地面走的聲音,那聲音聽起來像數把利刃般插入地面,噠噠噠的靠了過來。

緊接著,是緩慢鼓掌的聲音。

「不錯,在我最沒有防備的時候襲擊我。」

絲綢拍著手,露出那傾城的微笑,和小惡魔般的犬齒。

「趴倒抓起碎石的時候很自然,我甚至沒有發現,妳很清楚自己的魔能不夠強所以參雜其中可以增強威力,如果我是普通人的話應該沒辦法即時阻止妳去找瑪德蓮吧。」

絲綢閉著眼睛,小心的撥弄自己的黑色長髮,打理自己沾上碎石的臉和眼睛,但當她翻開瀏海時,卻見八顆紫色小眼睛成對地長在她額上,那排複眼正不一致地眨著眼。

「但妳可別忘了,我可不是普通人喔。」

她伸手拉了拉包覆豐滿胸部的白色馬甲,輕撫著那纖細的腰身,但曼妙腰部以下卻連著蜘蛛的巨大後腹,尖銳如刀般的八隻利腳此時正刮著腳邊的石面。

「而且妳不該馬上叫喊瑪德蓮的,就算我看不見也能用聲音判斷妳的位置,所以馬上就能進行攻擊。」

數落著瑪麗莎的失誤,黑色尖銳物正是絲綢的其中一隻長腿,所以瑪麗莎是被踢飛出去的。

「不過被剛滿八歲的小女孩偷襲到,要說是我太生疏還是妳被我教的太棒了,心情好複雜呀。」彎下了腰,絲綢單手撫臉,貼近瑪麗莎說著悄悄話,「但我還是會再妳背包裡放甜點獎勵妳的。」她輕笑道。

「嗚嘔──」一股炙熱的酸從胃部倒出,瑪麗莎再也承受不住疼痛,環抱著肚子吐得滿地都是。

面對滿地的嘔吐物,絲綢無奈的翻了白眼,「又要清理了。」扶額的同時將瀏海撥至耳後,這時的絲綢不再鬆懈,選擇用另外八隻眼睛盯著瑪麗莎。

「那我就繼續說明吧。」絲綢伸出手指說。


「一、不要試圖拆下項圈,只要項圈中的魔能有所不平衡就會出現激烈反應,意思是試圖吸取項圈的魔能或破壞項圈都會爆炸,當然在外面也要保護好項圈,雖說那項圈還挺牢固的。」

「二、嘗試逃跑,離開魔盡深淵也會爆炸,不過在爆炸前項圈會發光提醒妳,可別想離開這裡。」

「三、每二十四小時,必須要在魔能石上塗抹新鮮血液,人類或魔物都可以,但不能是同一個人的,所以別想儲備好糧食躲在某個洞中,條件如果沒能滿足,項圈就會爆炸。」

語畢,絲綢舔了下食指,貼上了項圈的魔能石,包覆指尖的藍光迅速擴散到項圈的魔刻紋上。

炸彈項圈,正式啟動。

突然間,幾滴酸水滴不慎落上了絲綢的手背,絲綢見狀迅速縮回手,一臉嫌棄樣在空中來回甩了好幾下。


……


眼看瑪麗莎還爬不起來,絲綢沒有辦法,一手抓住瑪麗莎的皮甲後領將她提了起來,輕鬆的像是拎起提袋般,但看著地上那攤嘔吐物還有不斷滴落的酸水,絲綢還是抓著瑪麗莎『抖』了幾下。

帶著瑪麗莎,絲綢來到了巨大的石門前,在門面上刻有密密麻麻的魔刻紋,就是它守護著這片安全空間,絲綢舉起手,握住巨石門旁的數根細絲灌入魔能,石製大門仿佛受到指示般,一左一右的緩緩打開。

先是氣流吹進,再來是不少碎石灰塵從門上掉落,映入眼中的是一片黑暗,絲綢先是將頭伸出門外左右看了下,確認安全後才將瑪麗莎整個人丟了出去。

她無力的身子翻滾好幾圈,瑪麗莎環抱肚子身體正痛苦抽蓄,她使盡力氣抬頭看向門邊。

「不要……咳咳──不……咳喀──」

絲綢手持冒險者背袋往外一拋,「希望甜點沒有被壓壞。」一左一右扶著門說。

巨石門開始關上,瑪麗莎見狀使勁爬行,在地上忍痛扭動的她,距離門還有數尺之遙。

「啊!差點忘記。」

絲綢從門縫探出頭。

「雖然這不是項圈規則之一,但我希望妳在外面別和人類有所接觸,也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裡。」

絲綢微微歪了下頭,笑咪咪地說。

「魔物的話我是無所謂,但如果妳讓人類發現任何關於我們的事,不管妳這一百天內撐不撐得過去,我都會親手──殺了妳。」

即使表情面帶微笑,即使舉止充滿禮儀,但那惡魔般的凝視,就像掠食者的威壓直撲而來,一種源於恐懼的震攝,瑪麗莎此刻的身子不只說不出話,更是嚇得咳嗽都止住了。

「約好了喔,要好好活著。」

絲綢表現像送小孩去郊遊的家長,但現實是將八歲女孩丟入魔盡深淵底層求生,瑪麗莎好不容易擺脫殺氣的束縛,滿臉是汗的大口喘氣。

「不要……」

見巨石門已剩下半尺的縫隙,她趕緊撐起身子奔上前,卻不慎踢上腳邊的背袋重摔在地。

好痛,真的好痛,但她不能停下來。瑪麗莎想伸手阻止巨石門的闔上,卻已經來不及了,看著門縫中的光芒越來越細,未知與恐懼充斥她的內心,她再也忍受不了的握緊拳頭,揍上地面,扯開喉嚨放聲大喊。


「────不要丟下我!」



顧天晴: B1 2020-03-21 08:31

評文已完成,請至樓下查看。

顧天晴 (qwe0226) 2020-01-05 13:41:43
#91

作者(帳號+筆名):我愛金正恩 glaciereq
作品名稱:要素過多的異世界轉生中,不該缺少武俠元素
作品屬性:異世界、玄幻、武俠、長篇輕小說

 
  一定要說的是,文中的標點符號用錯不少,最明顯的是對話時使用的上下引號(「」),此外,標點符號也請記得要使用全形。
 
  另外,故事裡的「名字」都誤寫成「名子」了。
 
 
一、關於劇情
 
  故事的開頭,我認為是中規中矩,不失不過。
 
  沒有先講解一大段設定,才開始進入正篇劇情,在故事的最開端,就已經是馬車行駛,各角色開始對話了。這樣的好處是,讀者會比較明確知道,自己已經開始「讀故事」了。
 
  而以角色的對話來說,我認為推展得算蠻順暢的。各角色都有自己的特性,不會讓我讀過去有種「嗯?他誰?」的疑問感。
 
  同時,前半段老管家克勞德的反常舉止,以及蒂雅、安妮、伯恩談及騎士里特與勇者萊斯的對話,很好地為後半段的反轉劇情鋪路,再接著是主角與學姊、杰克的對話,整體節奏算是流暢適宜。
 
  以劇情來說,我認為這是一部蠻容易繼續閱讀的作品。
 
  不過個人有點疑惑的是──這不就是一部很典型的魔法異世界輕小說嗎?我沒有看到武俠元素啊?
 
 
二、關於敘述
 
  故事中有些敘述會讓我覺得邏輯不大通順,或是詞彙的使用讓我覺得不太對,建議之後可以回頭慢慢修稿。例如:
 
  「父親對我最好了,他才不敢罵您呢。」
 
  我自己是覺得,對大小姐很好,跟會不會責罵管家應該是兩回事。就像大少爺在外面打架鬧事,老爺也許不會罵少爺本人,但一定會狠狠教訓他的左右隨扈。
 
  而這一句話也蠻奇怪的:
 
  伯恩騎士看不慣兩個少女拌嘴的樣子,適時地化解了尷尬,而蒂雅也很識趣地沒繼續數落安妮,改轉頭向一旁的伯恩騎士問到。
 
  看不慣應該是指看得滿肚子火,很不爽,而不是指這種適時跳出來救場的情況。
 
  還有這句:
 
  蒂雅被安妮突如其來的反應所驚嚇到,只道自己這次真的踩到安妮姐姐的地雷,正想在道歉時,馬車也突然停了下來,蒂雅來不及抓穩,整個身子摔回了車內。
 
  這句本身沒什麼問題,只是「地雷」這個用詞,好像跟這個故事的風格不太搭軋,建議可以換成別的詞彙來放進故事裡。
 
  再來要說的,則是關於角色出場的介紹。
 
  蒂雅‧奈安這個角色在出場時,一共有兩次的介紹。
  後方的白色馬車裡,坐著全洛德大陸裡最富裕的千金,蒂雅·奈安,和身旁一位慌忙的老管家。
  留著一頭金色長髮,名為蒂雅·奈安的少女,在早晨的陽光下,閃閃發亮的對身後的老管家說道。
  可以只留前面的,也可以只留後面的,但是只要留下一個就好了。
 
  而在介紹騎士伯恩時的這個段落,有蠻多地方可以細說的。
 
  伯恩‧史密斯,新時代騎士的代表,年紀輕輕,就已是王國中,僅次於騎士最高榮譽的二封騎士(最高榮譽為三封騎士),在兩年前受封成了奈安家族的騎士,也在奈安公爵的安排下,成為了蒂雅的貼身侍衛,並一直對蒂雅抱有一定的憧憬,但在見到大小姐在聽到里特這名子的表情後,也只能無可奈何的苦笑了一聲。
 
  首先是,其實不必在故事前段就這麼急著將「最高榮耀為三封騎士」這種設定拋出來,而且,最好也不要用括號這種備註的方式來寫故事,會讓讀者很沒有閱讀故事的娛樂感。
 
  再者,這一段在我來看,完全是寫給作者自己看的角色設定。
 
  前面簡述伯恩與奈安家族的關係,放在故事正文還算可以,但是後半段,伯恩對蒂雅抱持的憧憬心情,以及大小姐與里特關係如何如何,就不該這麼直接呈現在讀者面前。
 
  對讀者來說,最重要的不是作者「告訴」讀者,伯恩很喜歡蒂雅,而是讓讀者自己「感覺」到,伯恩很喜歡蒂雅。
 
  要想讓讀者有所感覺,重要的是在關鍵時刻,角色們做了什麼反應。
 
  例如:
 
  伯恩遲疑了一下後,便把實際的情況和大小姐詳細的說了一遍。
  「里特大人似乎已經去處理了,剛才的消息,也是他特地派人過來,傳話給我們的。」
  「里特哥哥?」
 
  你在故事中有提到,蒂雅大小姐對里特的感情不一般,後面也有提到伯恩看到「大小姐聽到里特名字時的表情」。
 
  既然如此,在這個劇情實際發生的時候,也許你可以替角色加上敘述,以補上角色們該有的動作、神情。
 
  稍微舉個例子:
 
  「里特哥哥?」聽見名字的瞬間,蒂雅的眼瞳都亮了起來,連嘴角都微微偷笑。
 
  透過敘述來讓角色更加生動,讀者才更容易感覺得到角色真正的情緒。
 
  整體來說,你的敘述都偏簡單,不過這樣其實也沒什麼問題。
 
  簡單的筆風,也許沒辦法寫出非常動人深刻的語句,但小說──尤其是輕小說──的重點終究在劇情和角色上,只要句子閱讀起來是通順的,不要通篇錯誤,簡短概要的寫法,就足夠讓讀者讀懂故事了。
 
  唯一的問題是,錯字量真的太多了點。除了錯字以外,很多段落裡,都會突然夾雜一個不知道為什麼多出來的字,建議是要好好檢查。


看較舊的 6 則留言

顧天晴: B7 2020-01-05 18:47

但我覺得,不論什麼理由,敘述是肯定要補的。完全沒有敘述就變成了一般的演員劇本(甚至演員劇本還會大概備註一下角色當時的情緒),敘述過少,會造成讀者對角色沒有實感。

顧天晴: B8 2020-01-05 18:47

也就不會有「看點」、「萌點」這一類東西的產生。

顧天晴: B9 2020-01-05 18:49

以你的故事來說,除了錯字以外,讓我比較有中斷感的大概是學姊剛離開,只留下主角跟杰克的地方吧。因為杰克這角色給我的感覺比較配角、無用

顧天晴: B10 2020-01-05 18:50

所以會有「這時候去上個廁所好了」這種暫時可以抽離故事的感覺。不過整體來說,我認為閱讀體驗還是很不錯的。畢竟一個故事總要張馳有度,不可能總是緊湊的。

i鯊: B11 2020-01-05 20:54

好,我知道了,多謝回答~以後有機會再來請教大大。

顧天晴 (qwe0226) 2020-01-17 20:55:57
#92

作者:ilwiKAMINA v25118251
作品名稱:那本雙城記徵兆的謎題
作品屬性:懸疑、輕推理


一、關於敘述

  以敘述的方式而言,我認為你目前的寫法太容易淪為表面。

  你目前的寫法,簡單來說,是形容為主,很少動作。就好比最開頭的這一段:

  「快上來呀,不然時間來不及了!」同事示意著青年趕緊在他機車後座就位。其他一兩台機車的人已經坐穩。

  像是「同事示意著青年」就是一種非具體的形容。

  以動作來說,則可能像是「同事用力拍了拍坐墊」。不必告訴讀者這段內容的涵義,而是讓角色透過對白以及動作,讓讀者自己推估出角色現在是什麼意思。

  如果通篇都使用非具體的形容,讓作者來直接告訴讀者,角色現在的心情、動作、意圖……用我自己的形容方式來說,會造成整部作品有種「浮」起來的感覺。

  浮起來,代表故事寫不進讀者心裡。通常我們在讀專業作家的作品時,都能夠很簡單掌握到故事的萌點、看點,但自己寫的時候往往就變了調,完全沒辦法相提並論。

  比如說,一樣搞笑的段落,自己寫起來就怎麼看怎麼尷尬,或者明明想塑造帥氣的角色,看起來卻是膚淺的中二病……總而言之,這些對我來說,都是故事「浮」在表面所導致的結果。

  要想避免這種浮起來的情況,就我自身觀察,重點在實際地讓角色「演出動作」,盡量避免讓作者向讀者「告知動作」。

  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這一段:

  幾個同事去牽車,其中一個唸了一下石楠岩,說他不要這個時候還要等最後一班公車,明明就有別人跟他家順路之類的。
  不過,石楠岩真正往公車亭方向看的原因,是亭子的結構擋到的視覺死角,似乎有一個物體的影子在隙縫中。
  那影子的形狀有直線有稜角,似乎是個方正的普通箱子。然而好像從那個方向,發出了什麼聲音。每往那方向移動一步,那聲音就越讓石楠岩覺得有人類的氣息。
  或者更精確地說,當他移動的夠進,足以分辨出那的確是嬰兒的哭聲,就直接飛奔而至,並且大聲要求同事幫忙打通公共電話,直接打給最近醫院的急診室,請對方直接說包括防止嬰兒失溫的急救步驟。

  「說他不要這個時候還要等最後一班公車……」、「大聲要求同事幫忙打通公共電話……直接說包括防止嬰兒失溫的急救步驟。」

  這兩個段落,都是很明顯地「作者告訴讀者」,而非角色「實際演出」。

  就像是劇場裡面,旁白先說一段話,演員才跟著旁白的話做一段動作一樣,但真正的戲劇,應該是旁白出現的時機非常非常少,由演員飾演角色,主導整個劇情的發展。

  簡單來說,旁白要小,角色要大。

  以你目前的方式書寫下去,即便故事其實有在發展,讀者也很容易對故事無感,進而就會覺得無趣。

  另外,故事上有非常多的註解。有些內容如果跟讀者沒有明確關係,是可以不用特地解釋的,例如護士跟護理師的稱呼差異。

  而有些則跟劇情直接相關。例如O型血的小科普,這就很適合試著放入劇情中。


二、關於編排

  我在讀的時候會覺得,做為作者,你灌輸觀念的時間點太早了,講得也太明白了。

  我指的是這一段:

  另一名年齡比較相近的前輩,忍不住插話:「一方面,媒體報導的很怎樣,也不代表事情就怎樣,一方面兇手用這麼罕見的手法,難保不是什麼深仇大恨吧?」
  「你是說,死者生前很有可能對某人而言是壞人嗎?」
  「如果兇手這樣做的原因是因為受過傷害的話,你還認為值得阻止嗎?」
  石楠岩思索了一下,平穩了自己的語調,才開口。「……即使一個人真的對一個人很壞,那也是他們之間的事。要殺要報復,都是被傷害的人個人的意志,也可以說產生這種想法並不奇怪。然而我是個局外人啊!我在不知道事實詳情的狀況下,我是不能,也無權未審先判的。」
  「所以說,如果你報案了,讓兇手受到妨礙或者被抓,然後事後才發現誰才是壞人,你也不後悔嗎?」
  「不會的,我說了,不該未審先判。」


  先不論這個觀念的實際內容是什麼,單是在故事的這麼早期,就用這麼直接的方式跟讀者講道理,讀者只會覺得作者在說教。

  但是,我們都知道讀者是來看故事、來娛樂的,應該沒有人會想要在這種時候被人說教。

  至於要把角色的觀念傳達給讀者這件事,其實有很多作法。就像《火影忍者》裡面的李洛克,角色的核心價值就是努力。

  但是,李洛克的努力,不是作者直接告訴讀者「努力很重要,我們一定要努力」而是讓李洛克不斷地努力,來讓讀者自己感覺到他的努力。

  也就是說,不論你想表達的觀念是什麼,都不該這麼直白地說出來,而要讓角色替你演出這個核心概念。

  類似的情況其實也發生在後面的段落。譬如石楠岩帶著夏瑞到公園時,被其他家長排斥的劇情,基本是由作者很直接地告訴讀者「這樣很不對,是錯誤的」。

  但實際上,觀念本身錯誤或是正確,會不會覺得主角們受到的待遇很可憐,那都是「讀者的事」。

  作者的職責,只是替角色們塑造一個舞台,供他們表演,僅此而已。

  此外,對於整體劇情,我必須直言。

  你非常明顯地在前段不停地「戳」讀者,想告訴讀者「石楠岩以前很多故事很痛苦哦」,但實際走到劇情裡面,卻變成只有旁白瘋狂提醒讀者,但角色又很故意地什麼都不說出來。

  到最後,就成了一個臭臉老爸悶著頭,什麼都故意不說。像是只有頭埋在土裡的鴕鳥一樣。

  因為這個「伏筆」不管在拋出還是掩飾上,都被做得太過明顯甚至刻意,以至於讀者在閱讀的時候,非但不會有懸念,反而會有一種「作者就是故意在拖」、「到底有什麼好藏啊」的煩躁、抗拒心理。

  關於伏筆的用法,近期處理得最讓人著迷的大概是《進擊的巨人》。仔細分析的話可以發現,在故事中的伏筆,通常會有兩種類型。

  第一種是,原來這邊早就有解釋了!

  這種類型的伏筆,是經過作者很心機地安排,但讀者卻渾然不覺,自己早就看完了整個伏筆,一定要等到謎底揭曉,才會驚嘆「原來如此」。

  就像是故事前段,女性巨人的段落。

  第二種是,大家都知道這是伏筆,但因為某些緣故,讓這個伏筆一直不能順利回收。

  不能回收的原因,簡單來說就是故事的「衝突」。並非這些角色們故意怎麼樣,而是劇情阻止了角色們去揭開謎底。

  就像艾倫他老家的地下室,前半段的劇情,都是為了揭開地下室的秘密而波折,但每次總會受到一些讓謎底無法順利揭開的阻礙。觀眾一面扼腕著無法看到謎底,一方面卻又享受著這個「衝突」發生。

  這是屬於第二種類型伏筆的樂趣。

  以此來看,你藏的這個「伏筆」對讀者來說太過明顯,但在故事中,卻又沒有足夠的劇情去支撐其「無法被公開」的原因。

  讀到後來,對讀者而言,就會淪為「因為作者故意不說」這麼表面的理由。


三、關於劇情

  嗯……簡而言之,我覺得裡面的角色台詞,都很不像平常人會說的話。

  實際上,小說台詞跟口語本來就不會一樣,但很重要的是,不論台詞內容如何,最重要的是,務必不能讓讀者覺得矯情。

  就像日劇裡面,很多格局高大上的台詞,說話時還加上配樂,現實世界根本不會有人這樣講話,但是在看劇的時候,並不會特別突兀。

  可是,如果是話劇社演出時,就很容易有滿滿的尷尬味。

  就我自己的觀察是,因為這些台詞都具有太明顯的「功用導向」,造成整句話看起來是硬要放進去的。

  就像夏瑞的這句台詞:

  「對耶!老師說要寫讀書心得。我要選《雙城記》(注音版)!」

  這句話感覺起來,與其說是夏瑞想說出這句台詞,更像是作者為了讓角色說出「雙城記」這個關鍵字才誕生這句台詞,並且,再根據夏瑞小朋友的身分刻意加上的「注音版」這三個字。

  而這整篇劇情對我來說,我有點難讀懂故事中的邏輯。

  譬如石夏瑞在最後一段的推論,我看起來都像是倒果為因。因為劇情必須在這邊公布答案,所以石夏瑞就把答案說了出來。

  就像夏瑞這個名字的由來是法文,而夏瑞的推論是他老爸不可能用法文取名,一定是某個機構取的。

  為什麼?

  不是法文系畢業、沒去過法國的人,也有很多把自己的小狗小貓甚至小孩取叫「Bonjour」。

  並且,即便以「Charles」作為取名依據很不像他老爸的個性,也不代表這個線索與《雙城記》、社福機構這些關鍵字有必然性。

  隨便舉個例子。其實夏瑞是石楠岩的某個女性好友的小孩,女生當年有一個法國男朋友就叫Charles,二人雖然分手但女生懷了小孩。最後女生因故過世,留下跟前男孩同名的孩子,就是交付給石楠岩的夏瑞。

  這樣的可能性也有,不是嗎?

  我並不是說,作者一定要把所有可能性都考慮進去,做到百分之百沒有破綻才動筆,只是,如果串起整部故事的思考邏輯存在了太多、太粗糙的破綻,那讀者是肯定不會被說服的。

  就像是有些動漫作品的結尾,是強大到天下無敵的魔王,突然被主角嘴砲一頓,就哭著感化投降了。

  讀者瞬間只會覺得:三小?那你前面瞎忙是在忙什麼?心智可以不要這麼不堅定嗎?

看較舊的 26 則留言

顧天晴: B27 2020-01-17 22:56

結果答案是,男人看到女人拿著跟自己一樣的車鑰匙,以為女人是小偷,急忙地想抓起女人,最後……於是男人就死了。

顧天晴: B28 2020-01-17 22:56

這時候讀者的感覺只會是「我哪知道啊?」、「這根本不合理啊!」

顧天晴: B29 2020-01-17 22:56

這就是我想說的,倒果為因的線索。

顧天晴: B30 2020-01-17 22:57

而夏瑞找老爸問身世的段落,雖然表現出「也可能這樣也可能那樣」,但他也說了「但我覺得機率很低」。

顧天晴: B31 2020-01-17 22:58

可是對我這個讀者而言,我反而覺得夏瑞這個想法「非常不自然」,有一種「因為故事這樣說所以答案就是這樣」的感覺。

顧天晴 (qwe0226) 2020-01-25 14:33:58
#93


作者:夜嵐sianlight tcmpii553
作品名稱:魔彈射手的異世界攻略法
作品屬性:奇幻、穿越、熱血、王道


  在評文開始之前,我想說的是:

  直接把「完全潛行系統」、「阿斯拉」的名稱拿來用……被告應該是不至於啦,但大概就注定只能是「同人文」了,而且還可能會招惹到一些不必要的惡意攻擊。

  個人是不太推薦。


一、關於寫法

  首先要說的是,故事開頭的解說意味太濃厚了。先是簡述「我」和「Unlimited Force」之間的關係,再帶到「我」在遊戲裡的表現。有點像是把主角的人物設定,還有故事的世界觀設定,都直接通篇複製貼上給讀者看。

  這種方式的弊端,在前面的評文裡說過蠻多次了,這邊就略過不贅述。

  再來必須要說的是,開頭這一段裡面,旁人對「我」的捧高也做得太過明顯了。

  認真比較起來的話,就連《刀劍神域》動畫版裡面的桐人,或是《全職高手》動畫版裡面的葉修,在第一集前半段都沒被捧得這麼高。

  實際上,捧高角色是一個很值得巧妙運用的手法。在很多時候,憑藉作者適時地為角色鋪路、吹捧,可以很好地表現出該角色的特點,讓讀者快速被角色的魅力給吸引。

  像是反差萌、我公、我婆,都是作者「做球」給角色「接球」的結果。

  前面講到的桐人跟葉修就是被作者捧上天,捧到出名的例子。

  但是,捧高這個手法,其實就像是一把雙面刃,好壞並存。

  剛剛提到的這兩個角色,當然有廣大的群眾擁護喜歡,但另一方面,一定也有很多人跟我一樣,覺得兩個都有夠屁有夠中二的。

  尤其是那個C8763。

  而我剛剛也說了,你的捧高甚至做得比這兩部作品都還超過。在故事最一開始,什麼劇情都還沒發生之前,先直接了當地安排一大堆群眾來對主角吹捧一波。

  這種過於明顯的捧高,對讀者來說,不只不會有主角大顯神威時該有的爽快感,反而會因為過於刻意做作,而讓讀者心生抗拒,覺得又是一部作者寫給自己爽的爽文。

  當作者陷入這個思維,那不管後面寫了什麼,就算故事主軸其實是異世界,大概也都不會被注意到了。


二、關於劇情

  首先是,我覺得主角意識到自己穿越異世界的速度有點偏快。只靠著跟SR.II系統對談幾句話,而沒有在世界裡進行任何探索,就確定自己是穿越了。

  不過,硬要說也沒有到不行,畢竟我看過更扯的。有些中國小說穿越到異世界後的第一句話就是:

  「我不會穿越了吧?」

  這個反應速度,穿越前不去當個電競選手還真是太埋沒人才了。

  但是另一個點,我就覺得是比較嚴重的邏輯矛盾了。

  就是SR.II說過的這句話:

  報告,此世界名為〝安卓拉托特大陸〞。

  我會覺得這句話很奇怪的原因是,我們可能會說這個「星球」是地球,這塊「大陸」是亞洲。

  但我們不會說,這個「世界」是什麼。實際上,我也不知道我們所在的這個「世界」是什麼。

  這句話裡的邏輯矛盾在於,我們之所以需要「名稱」,是要用來稱呼,也就是說,有著「同類物體間比較」的需要。

  簡而言之,除非SR.II系統已知有很多個世界,不然這句話根本不該存在。

  而針對劇情本身,我一定要吐槽一下。

  主角穿越到異世界後最先遭遇到的盜賊們,神經也太大條了吧我說。都已經被射死了兩頭血狼才反應過來,這已經不是慢半拍,是慢一百拍了。

  反應過來以後就更誇張了。明明都已經有四個同黨當場掛了,幾乎是被人拿槍抵著頭的不利情況下,他們竟然還有心情先叫囂對罵一陣。

  膽子大的我看過,膽子這麼大的,我真沒看過。

  另外,主角明明在動手之前就看出來,對方的隊伍裡有一名負責操縱血狼的訓獸師,而且,他也表現出了對血狼的恐懼感。

  那麼,為什麼他沒有先出手斃了訓獸師?既然是職業玩家,不可能不懂「擒賊先擒王」的道理吧?

  而這場戰鬥的過程本身並沒有什麼起伏,沒能展現出很這部故事的風格。這也還好,就只是有點可惜而已。

  但我覺得,主角在這場戰鬥的實際心境變化,跟文字描述搭不起來。給我的感覺像是為了要這麼寫而這麼寫,實際上並沒有體現於劇情中。

  譬如很多網紅小模,都喜歡放一張滿桌美食的自拍照,再加個#我是小吃貨,但等到拍完照,這整桌子菜她根本沒興趣吃。

  也就是為了「吃貨」而「吃貨」。

  為什麼我會有這種感覺?我認為是因為,主角的情緒反應很不自然。

  最一開始,主角很快地察覺到他穿越到異世界。也就是說,主角知道「這是真的」。

  再往下,明明知道這是真的,但在目睹到強盜殺人的場景時,主角卻很快速地接受,並且碰碰碰把敵人全部宰了。

  這代表,「遊戲會使人暴力」都是真的嗎?我們的主角居然這麼容易就接受殺人放火的事情了。

  當然,你可能會想說:「喔喔,其實是因為,主角心裡還是有點覺得這是一場遊戲。」

  確實有些作品是這樣的,但是,你在戰鬥尾段卻加了這一段敘述:

  在正式結束戰鬥後,我的戰意也逐漸的沉澱下來。接著我便環視著周遭,商隊的車廂被噴濺上了許多的血漬,而地上則有一具具冰冷的遺體,這場激戰的證明,殘留在了這片土地之上。
  不知怎麼的……在殲滅全數的敵人後,突然有一陣空虛感湧上我的心頭,雖然在遊戲中我還挺好戰的,但也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啊?
  看來在經過了這場戰鬥後我確實有些改變了,而在稍作思考之後,我便準備釋放被控制住的那四位商人。


  這一段敘述強調了「戰鬥、殺人」這一過程帶給主角的影響,但是,說真的,我沒有覺得看到了什麼改變啊?

  所以,對我來說,這一整段敘述就變成是:作者為了讓主角看起來好像很有感觸,所以硬要加上去的段落。

  也就是說,這名主角既不是抱持著遊戲心態大殺特殺,也不像一般的網路鄉民一樣,一到現實世界就軟腳。

  在這樣反反覆覆的過程中,故事裡的主角在我眼中,變成了這樣的一個角色:

  雖然是個普通人,但是可以果斷地殺人放火一點都不猶豫,又可是他其實也不是真的對殺人放火這件事完全無感。

  那……他到底是怎麼了?

  我想《驚爆遊戲》跟《遊戲人生》這兩部作品拿來做比較,應該可以算是比較適合的。

  在《驚爆遊戲》中,菁英玩家龍太被丟到荒島上,進行現實世界的真人版BTOOM遊戲。在故事的最開始,龍太對於真人版遊戲的反應是「抗拒」的,只是礙於規則與生存,才被迫進行戰鬥。

  所以我們可以知道,龍太覺得遊戲是遊戲,跟現實不同。他沒辦法像是玩遊戲那樣,輕易地把人炸死。

  而《遊戲人生》講述的是天才玩家空白兄妹掉到異世界,用遊戲稱霸的故事。在這部故事裡面,空、白都是以「遊戲心態」在享受異世界的生活。

  所以當遊戲之神特圖出現的時候,他們曾跟特圖說過「能來這個世界真是太棒了。」(之類的,詳細台詞我忘了)

  由此可知,對空白兄妹來說,雖然是穿越到異世界,但這就是一場遊戲,而且是最好玩的遊戲。

  那麼,你的主角呢?他究竟認為異世界、遊戲、自己這三者的關係是什麼?

  最後要說,整體劇情在我看來太……直線了。軍人艾肯的陰謀,在前面就被你自己說破個七、八成,而戰鬥段落大概也就是單方面的吊起來打,不用看過程就已經能知道結果。

  最重要的是,故事雖然有掉到異世界、魔法、屌打對手,但卻沒有明顯的「故事主軸」,讓讀者不知道看這部故事的重點在哪裡。

  譬如,《鬼滅之刃》的重點是炭治郎如何拯救變成鬼的妹妹,以及鬼殺隊與鬼的戰爭;《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的重點是在無限次死亡輪迴裡面,找到活下來,並且讓所有人都幸福的最佳解法。

  那麼,這部故事的重點呢?

  或者應該這麼問,它的「故事」呢?

mitak (mitakmakar) 2020-01-25 20:49:40
#94
作者名稱:Mitakmakar
作品名稱:暫無(未想到^^”)
類型:中篇幅、現代、戰鬥

顧天晴大大好,不才又來打擾,這是我多年前構思,卻在近年才完成的小說,原本的名稱現在看來實在太過中二,就暫且懸空,全篇四萬左右字數,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因為超出回帖字數上限,故分別以兩篇回覆,請大大酌情過目。

再次感謝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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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章  相遇
 
殺人並不容易,不論出於甚麼理由,每次殺人,身為人的自覺就像隨著被殺者的生命一起溜走...至少我的感覺是這樣。
 
時間是凌晨15639秒,我咬破膠囊並按下按扭,眼前電梯的樓層顯示徐徐跳升,待在這密封而窄狹的空間,僅餘56秒的靜寂,迎來結局的會是對方,還是我自己?
 
*        *        *
 
時間是凌晨258分,地點是商業區的甲級地標商廈,我頂著一頭蓬鬆以及一張臭臉抵達,這大概是深宵時分被召上班的員工所能表現出的最低限度抗議。
 
我隸屬於保安局半年前新成立的情報小組,專責調查近年多起幫會大規模屠殺事件,在半小時前收到組長來電,商廈的七十四樓發現了十八具槍戰留下的屍體,鑑証科的人員也正在趕過來。
 
此次調查是小組成立後的首個任務,也許正因如此,組長煞有介事地把有用無用的一大堆資料都傳了過來,我翻看了大堂錄影,可見幫會成員在兩小時前陸續進入,最後是第一發現人,即報案女子進入升降機,然後在三分鐘後回到地面大堂報案的情形。
 
跟已抵達的同事溝通過後,讓我以特殊人員身分提前進入現場,在血泊之中視察,把有用的資訊記錄好,接著回到地面讓鑑証科進場。
 
最讓人在意的是十八具屍體中的其中十七具均是一槍斃命,而剩下一人則是被利器封喉,即是說,無論是槍擊還是刀器,所有人無一不是死在出手一招之下,實在是個可怕的殺人者。
 
這只是初步觀察,詳細缐索則要等鑒證科到場以及法醫逐一完成遺體檢驗後才有分曉。
 
大概就像拼砌圖的感覺吧,我要做的就是將事件留下的資訊找回來,再重新拼湊出完整的版圖...老實說,這並不是我的強項,我頂多是尋找失蹤拼圖的華生,可不是出手拼湊的福爾摩斯。
 
回到大堂把資料粗略整理過後,其他調查部門也陸續到達,就在等待著組長進一步指示期間,一名白髪女性從傍擦身而過,雖看不到臉,但我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存在感從她身上發出,我望著那剛離去的背影,認得她就是錄像中的第一發現人。
 
她不是重要的證人嗎?為甚麼會大搖大擺地離開現場?
 
*        *        *
 
總覺得眼前女子的背影有點眼熟,畢竟這一頭白銀色長髮確實罕見。
 
她步速不疾不徐,身穿白襯衫深紅色短裙,配以高跟鞋更顯身姿窈窕修長,手挽著紅色外套隨著優雅步跋左右搖晃,讓我彷彿跟在時裝表演中的模特兒身後。
 
我尾隨女子身後,不到十分鐘就遠離了商業區,轉入橫街小巷,正想叫住她的時候,卻見白髮女子已經停下步來。
 
我打量一下環境,這裡是舊式大廈之間的隔縫,沒有燈光,這夜卻正好有淡淡的月光照了進來,怎樣看也不可能是白髮女子的居所。
 
她背對著我,緩緩穿上手上的紅色大衣,整理過後,把長髮往後一甩,然後轉身以一把優雅悅耳的聲音說道:「關於剛才的問話不是已經結束了嗎?找我又是為了些甚麼事了?警察先生。」
 
一剎間我呆住了,那是比雪還要白的精緻臉龐,兩抹似笑非笑的淡紅嘴唇,兩傍過肩、比月光更亮麗的白銀長髮,以及一雙比黑夜還要黑,卻又比星光還要亮的明麗雙眸...沒有言辭可以形容,也不需要別的任何裝飾,簡單一立,眼前人已透出無比高貴的氣質。
 
簡直不像是凡人般的存在。
 
我的腦袋大概進入了當機狀態,呆看了十數秒,她倒是臉掛輕鬆,似笑非笑從容的等著。好不容易我才重新連線,搭上了話:「嗯,剛才的問話我還有些想補充,而且...妳好像有點眼熟。」不知怎的,自己說了句很像搭訕會說的話。
 
白髮女子嘻嘻一笑,給出意想不到的答覆。
 
「是的,我們在176天之前見過一面。」
 
甚麼?
 
176天?半年前?那天我在那裡?幹過甚麼?
 
白髮女子像是看穿我的疑惑般接著說道:「那天你正在半山大宅辦案,我們跟剛才一樣是擦身而過,只是湊巧你沒追上來。」
 
半山大宅...我記得那是半年前發現十三具屍體的案件,跟事件有關的所有人等均死在現場,最後被定為破不了案的黑邦衝突事件,這亦是我所屬的情報小組成立的起因。話說回來,當時好像真的看見過白髮的身影...而且剛剛發生的事故也跟那次極為相似,唯一的關聯,不會是這白髮女子吧?
 
「請妳現在就跟我回去再問一次話吧。」我收拾好心情認真起來。
 
白髮女子聽著卻嘆了口氣,答道:「正確的判斷,卻是輕率的決定,心情都被你攪砸了。」
 
「甚麼?」
 
「你判斷我是兩起案件的知情者,卻不認為我是危險的存在,那就是正確的判斷與輕率的決定。」
 
「妳的出現的確不能稱得上巧合,可我也確實感覺不到妳的危險性。我的想法是,妳正為某組織辦事,趕到現場是要確定狀況。」我認為這已是最合理的假設。
 
白髮女子又是一笑,別開了臉,斜眼瞄了過來,彷彿有點不滿的道:「你就没想過我會是行兇者嗎?」
 
她說的是那麼輕鬆,可是連我也能感覺到自己的臉色一變。確實,如果她就是兇手的話,兩起密室屠殺案就能說得過去。
 
假若她真能幹掉十八名全副武裝的集團,那麼要在這裡把我殺死可說是輕而易舉。
 
「所以我才說你單獨追上來是輕率的決定呢。」她彷彿看透我的想法。
 
我想起了甚麼,不禁哈哈一笑,說道:「差點就給妳騙倒了呢。」
 
「哦?」
 
「妳剛才有不在場証據。」
 
「是嗎?」她露出一臉好奇。
 
「妳從進入電梯到七十四樓直至回到地面只有三分鐘時間左右,不可能做到的。」
 
「你已翻看了錄像。」
 
「還看了五次。」
 
「你在設法証明我的不危險?」
 
「也在設法証明我的不輕率。」
 
說到這裡,我們之間的談話也就消停下來。
 
她說的話到底有甚麼意思?有人會希望自己被認為是殺人者嗎?就算那些人真的是被她殺掉,又為甚麼要承認了?還要說服我去相信?
 
最終她的說話打破了沉默。
 
「錄像中正確的時間是228秒,而由地下至七十四樓之間,每程所需的時間為48秒。」她仍然保持著微笑道:「你可知道剩下的56秒我在做甚麼嗎?」
 
白髮女子說話間右手已多了一柄小刀,我反射性拔槍相對,並開始後悔自己的輕率。
 
她已不需要用言語去說服我。
 
這一刻,我感到的是前所未有過的壓迫感。比手上刀鋒還要鋭利,是直抵咽喉的殺意。
 
*        *        *
 
白銀月色之下,閃爍的刀鋒劃過靜寂。
 
白髮女子矮身以略低於腰平的動作向前俯衝,大概10米的距離彷彿一步就踏完,連扣板開槍的動作也未來得及,但見面前刀刃揮出一道呈弧形的光軌映入,我反射性向後退出一步,同時槍口下挑,可是在我眼球捕捉到她動作之前,但見她雙腳一錯,有如彩排預演一樣,以一記轉身讓過了我還未完成的攻撃動作,身體帶動下,逸起那身鮮紅大衣,像玫瑰花瓣般難以言喻的美豔。
 
這極盡衝擊與震撼的一刻,我確信一輩子再難體會,可以的話,真想像這樣子一直看下去...可惜那只能是短暫的一瞬。
 
銀白色的閃光不帶一絲停滯,貼著槍身,源著手臂掠過肩膀,直劃咽喉。我拼盡了僅餘的意志,使身體往側挪出,刀鋒從項頸只差分毫劃過,那種惡寒感我終此一生也不能忘卻。
 
只是,儘管避過了這出手一刀,那也不過是垂死掙扎!
 
一擊不中,但見銀光閃動,小刀在纖指帶動下撥轉,她在瞬間改以反手握刀,同時身體前傾,硬生生把已老的刀招以姿體勢態迎面壓了回來。我也已退無可退,只能眼睜睜看著刀尖直奔而至!
 
然而白髮女子的行動再次出乎我的意料。
 
刀刃就在抵住頸項的一刻停了下來。隨後刀光圈轉,她以我看不清楚的華麗動作收刀,扭身再度逸起大衣退出數步站住,臉上仍然保持著微笑,剛才的數秒就像沒發生過任何事似的。
 
「還有甚麼事要問我嗎?警察生先。」
 
她的話聲依然清脆動聽,我依然呆站著看著她。
 
我收起手槍,大口地深呼吸確定自己的生還,並試著平靜下來,雖說身為執法人員,但我還未至於是自認為絶對正義的道德教化士,道義我還是懂的,我的這條命,大概被她要下了。
 
「妳確實展示了妳的危險性,可就算這樣,56秒也還是不足夠殺死十八人。」
 
「我沒說過全都是我殺的。」
 
「妳也沒承認過妳確實殺了,能做到與已做到是兩回事,正如妳也沒殺掉我一樣。」
 
她凝視著我半晌,漸漸露出笑意,說道:「你確實有點意思,這樣吧,讓我再賣個情報給你。」說著她又露出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道:「後天試著在這個時間再到現場一次吧,但我可不擔保結果啊。」
 
她說著轉身邁步,邊走邊道:「想不到一時輕率也能換來意外收獲呢。」
 
隨著那聽得出的笑意,白髪女子消失於黑暗之中。
 
死寂的窄巷,我仍舊站在原地,右手撫摸著分毫無損的頸項,想著她最後留下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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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章  再殺手
 
凌晨443分,再次進入這棟豪華商廈。
 
白髮女子的事我沒跟任何人提起,這晚也照她意思獨自到來,我大概是壞腦子再進了水,縱使知道她極可能是個超級殺手,但我仍然相信她的行為是可以理解的。
 
因為前天的事故,八台升降機中仍然留有一台為調查人員使用,踏入電梯按下按扭,我不其然看著手錶秒針。
 
「七十四樓,seventy-fourth floor
 
頭頂廣播出到達樓層的錄音,我苦笑了一下,還真是準確的48秒呢。
 
升降機門徐徐打開,後面出現的會是她嗎?
 
眼前出現的卻是另一個少女。
 
這是我第二次到達現場,步出電梯,樓層的照明系統沒有開著,昏暗中只見正前方一個少女提著吊燈蹲著身子搜尋甚麼似的,少女側身把額前頭髮撥開,瞧了我一眼後又埋首於她的工作。
 
看樣子她大概十六、七上下年紀,身穿白色裇衫,左袖上扣著黑色的,類似小學時期風紀的條帶;下身穿著灰色短裙運動鞋,瓜子臉大眼睛,右肩掛著啡色斜揹包,活脫就是個貌美女高中生模樣...唯一與眾不同的,是那頭罕見的銀白短髮,就跟前天見過的一樣。
 
這少女就是白髮女子要我來的原因?
 
我走近數步,少女頭也不抬,自管自的忙著,卻也跟我搭上了話。
 
「警察?」
 
「差不多吧,妳怎知的?」
 
「你乘的是專用升降機。」
 
「妳在找甚麼?」
 
「不在找甚麼,我在做研究。」
 
「研究?學術課的專題研集?」
 
少女明眸一翻,明顯對我的爛笑話不感興趣。
 
「是有人叫你來的吧,正常警察不會在這時間到來。」
 
「正常學生也不會在這時間來做研究。」
 
少女把工作停了下來,側頭又瞧了我一眼,說道:「誰說我是學生了?」
 
「妳看上去一整個就是學生了。」
 
「以問題來回答別人的問題是很不禮貌的。」
 
「但妳看來也不抗拒先回答吧。」
 
她聽著露出像是考慮甚麼的神情,說道:「好吧,我認識的一人就死在這位置,我正在研究他是怎樣被殺的。」
 
「嗯,那得到結論了麼?」換著前天我應該會蠻驚奇吧,可是現在我都已經可以把所有白髮女生當成殺手了。
 
「還沒有。」少女指著我身後剛乘坐的電梯處道:「她應該跟你一樣乘那電梯上來,而屍體的地點跟電梯距離有14米零63公分,就算再強,也不可能正面衝來而毫髮無損。」她一臉苦思,續道:「被殺的可是槍法最強的再殺手。」
 
「再殺手?」我還真沒有聽說過。
 
「你不知道嗎?再殺手就是專門為了殺死殺手的殺手。」說的有夠像急口令,少女自己都忍不住嘻嘻的笑了兩聲,站直身子拍了拍起了摺的短裙續道:「初期的再殺手是類似保險業界的再投保那樣,當第一殺手任務失敗時,就讓待命的第二殺手繼續執行,算是個保險機制。但不知何時起,卻開始被雇成破壞殺手任務、甚至是殺掉殺手的人,他們一般都比普通殺手強,後來開始有組織專門鑽研對殺手戰的技法,再殺手也從副執行者慢慢演變成針對殺手戰的人,那就是現在稱為再殺手的行列。」
 
「在這裡被殺的人,就是殺掉其餘十七名槍手的人,他在再殺手排名第三,單論槍法更是名列第一,可是最後卻被另一人殺死。」她說著嘆了口氣道:「這可是世上最難穿越的距離呢。」
 
有點奇怪這少女知道並且對我這陌生人說出那麼多的情報,而這些都是前天的我最想得知的事實,但現在我更關心的是卻是另一件事。
 
「他就是被一刀斃命的那位嗎?」雖然結果我大概也已猜到。
 
「當然了,咽喉的致命一刀,除了她還可以有誰辦到?」少女果然認識那白髮女子。
 
「只是我還未想通她的手法。正如剛才你到來的時候,電梯會在開門前發出提示廣播,而我站立的這位置正是狙擊的最佳位置,升降機門打開的瞬間,電梯內沒有可以左右閃避的空間,在對手擁有地利兼且有充足準備時間的前題下,她是使用了甚麼可以令人分心的手段呢?」
 
「為甚麼一定是令人分心的手段?」我覺得自己像個白癡。
 
「只因地利與天時已是不能打破的絕對劣勢,剩下來就只有人和是她可以掌握的。」少女説著又把額前頭髮撥了一下,續道:「他倆都是頂尖的高手,要縮窄劣勢,唯有製造能令對方一瞬間大意的時機。」
 
這分析非常合理且細緻,簡直就是偵探級別了,我就只有發問的份兒...可是她說的實在太過理所當然,我不禁想知道這個少女怎麼會跟甚麼再殺手扯上關係。
 
「為甚麼妳要找到這個地步?」我忍不住問。
 
「要打倒她,當然要知道她的手法。」這次我真的震驚了,她說的實在太過理所當然。
 
「妳也是再殺手嗎?」
 
「不是的...嗯,其實也算半個吧,但我並不打算殺任何人,我要的只是打倒她而已。」然後少女露出個微嗔的模樣,說道:「好啦,我答的問題已經夠多了,該換你說。」說著她拉過前台的椅子坐下,問道:「她為甚麼會叫你來的?」
 
少女的樣子,就像是個等著聽故事的小女孩模樣。
 
*        *        *
 
結果我把半年前的事以及前天的事都說了出來。原本不打算毫無保留的敘述,但在她鍥而不捨的追問下,都把所有細節情況相告了。談話中少女也報上了自己的名字,神離極,正確來說,「極」是她的代號而不是名字,「神離」則是曾經的一個朋友給她起的,因為她倆都是孤兒,「所有神都離我而去」是她對自己名字的解釋。她是再殺手組織裡的人,卻不曾替組織辦過事,這次調查也是她自己的個人行動。
 
而前天的白髮女子是脫離了組織的前度第一,代號為「弒」。
 
原則上我是應該要逮捕眼前的少女,可是這刻我的確不認為她是壞人。再說被殺的十七人均是無法無天的黑道,而且前天見識過那所謂再殺手的實力後,我更深信自己沒有能逮捕她的能力。
 
等到大家把話都說完,已經是早上7時左右,我們趕在其他人到來前乘電梯離去,交換了聯絡方法後,我也是時候要回小組處理剛獲得的情報,神離極這時卻提出了「讓我一起去看看吧」的要求。
 
「那不行!妳身為殺手組織的人,我不逮捕妳,卻要帶著妳到保安局去?」
 
神離極聽後眼珠骨溜溜的轉了圈,反問道:「你不是還想再跟弒見面了嗎?那就得帶上我了。」
 
少女滿臉盡是鬼靈精的狡猾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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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章  捲毛貓
 
 
說是警局其實不太恰當,我所屬的情報小組雖是從警隊裡挑選出來沒錯,可現在卻是直接在保安局之下工作,是以辦公室也設在保安局大樓那邊。
 
小組現行成員就只有3人,除了行動成員的我之外,組長卡巴是個做事細心,外表人畜無害的眼鏡男;情報員琪琪是辦事能幹、生活細節卻大意非常的儍大姊,現在也兼任著對外連絡的工作。
 
我跟神離極在快餐店胡亂吃了個早餐,抵達辦工室時已是早上9時左右,推門內進就只看見琪琪一人以及她手上傳出「滴滴答答」的超快速打字聲音。
 
順帶一提,今天的琪琪身穿藍色套裝,頸上系著彩色絲巾,一貫優雅大方。
 
她聽得我倆進門,側身把頭繞過電腦熒幕,露出歡迎式的微笑,手上打字速度卻絲毫未減...這可是琪琪流的絶學。
 
「早安,今天又睡遲了嗎?咦...這位小妹妹是?」大姊面上露出一臉疑惑。
 
「她叫極,是我表妹。這位是我搭檔琪琪。」這是我倆預先夾好的口供,神離極恭身打了個招乎道:「不好意思打擾妳了。」
 
琪琪微微一笑,右手輕托臉龐說道:「不打緊,我還以爲是新加入的後輩呢。這裡除了一桌子文件跟沒安裝遊戲的電腦外就沒別的玩意啦。」
 
「我可不是帶她來玩耍啦,這是她學校要做的研習,大概是關於身為保安局成員的表哥一天中的工作之類吧。」我環顧四週,轉換個話題道:「組長呢?難道今天他竟然比我更遲?」
 
琪琪嘻嘻的笑得咪起雙眼,搖頭道:「組長可不像你呢,他早就回來了,正在別的部門開例行會議,他回來之前你們就隨便吧。」她說完後把頭縮回電腦熒幕前「滴滴答答」的開動起來,大概今天的文書工作還是一樣的多吧。
 
我坐到自己的辦工椅子,開始寫下這兩天以來的行動報告,當然,弒跟神離極的事我不打算寫進去,是以還得要花心思去寫個隱瞞事實的爛報告。反正神離極也沒說要特別看甚麼,就隨她喜歡逛甚麼算甚麼了。
 
就這樣上午過去,極倒算安分,沒打擾到我們的工作,這時琪琪應邀與其他部門聚餐,「跟他們打好關係也是我的職務呢」是她自己的說法,而我也樂得快點跟極離開保安大樓,是以半拉半拖的帶她到樓下去。
 
在極要求下我們到了附近的冰室進餐,甫一坐定我們便開始討論起來。
 
「剛才妳有發現甚麼了嗎。」
 
「也沒甚麼,就是你的搭檔太老好人了吧。」
 
「是呢,她是個優雅友善的好大姊,在保安局中可是超人氣的。」
 
「但好歹也是個情報部門,再好人也不該讓我這個無關人員隨意留下來吧,害我還白期待了一下。」
 
「妳難度專程來想抓渣的?果然不應該帶妳來。」
 
極嘻嘻一笑,說道:「我們這對組合就算被懷疑了也是活該吧,難道你那榙檔早有準備?」
 
「別懷疑琪琪!我認識她可比認識妳的時間久多了。」
 
眼前的少女聽著鼓起臉蛋道:「你也別太少瞧我,我可是接受過第六感及讀心術訓練的。」說著皺眉對我的不信任表示不滿。
 
這時侍應剛巧送上了餐飲,我乘機轉換個話題:「妳說的那個讀心術,能不能用在戰鬥技術上?」我把前天弒能在我發招前一瞬就預先作出回避動作的事詳細說明一遍。
 
她聽著想著,最後搖頭回答:「不行的,讀心術是透過觀察對方的行為、動作、語言聲調以至表情變化,經過判斷所獲知的結果。先不說戰鬥中一瞬間能夠得到的資訊少之又少,正常運用讀心術的準確率大概也只有70-80%左右,不足以投入實戰使用。」
 
780%不是蠻好了嗎?」
 
「平常使用是不錯的,可是實戰使用差別就大了。比方說,你現在聽我講話,身子前傾,在見到我蹺腳後下意識跟著做一樣的動作,這反映你對我所說的內容感到興趣,也很享受這個對話過程。」我聽著挺挺腰報以微笑,她接著道:「可是你雙手抱於胸前,食指不經意在枱上輕踱著,表示你正在懷疑或是對我所說的話有所保留。」我的微笑正在變成苦笑。
 
「這當然只是入門級的示範,但就算我看得多準,也只能是這種程度而已。我儘管知道你大概的感受,但說到底就只是個大概罷了,真正的想法卻還是不能肯定。」她伸手把杯子拉到身前啜了兩口又道:「戰鬥技巧就像武器一樣,非有十足把握是不能派上用場的,沒人會用有兩成機會發不了彈的槍支吧。」
 
「即是說,她是確實知道我下一個動作而作出對應行為了?」
 
「當然。」
 
我倆喝著餐飲沒再說話好一陣子,想著那天弒的動作反應,跟本就是作弊級別,如果還能夠預知對手的下一步,那不就是神的境界了麼?忽然想,要是她這麼厲害,為甚麼又要等對手只剩下一人才出手了?
 
「再殺手雖然是以代號排名,其實各自都不清楚對方實力,而且各自所訓練的武器技巧都有所相克。」她說著低頭又把飲料啜了兩口,續道:「弒擅場的是小規模獨鬥的技術,以她的反應跟速度,在單打獨鬥的情況下確實是接近無敵,可是那也得在合理的客觀條件之下為前題才行,像是前天的劣勢出手,我認為是不合理的。」
 
「那即是說她辦不到一次性殺死17人的任務了?」
 
「那可不好說,我認為硬要辦的話她也一定能辦得到,貼切點的說法應該是不適合吧。不要忘記,再殺手的目的是為了跟同樣是殺手的對方戰鬥,所以弒那樣的戰鬥模式的確是為了成為再殺手極限而練就的。」她頓了頓再作補充:「我們所追求的是單挑式的對決,群鬥技巧並非必需。」
 
說到這裡她伸腰打了個呵欠,然後一頭栽到枱面去,撒嬌般的嚷著:「好睏囉~飯後我得先回去睡一覺,睡醒才再想想找出弒的法子吧。」散落枱上的那頭白銀秀髮活像隻瑟縮的捲毛貓,我不禁伸手指順著繞了數圈。
 
在極臨離去時,我終於還是問了兩個由見面到現在也很想知的事情:「妳跟弒究竟是甚麼關係?」
 
少女眼望窗外,回憶似的訴說:「在組織裡,曾經有兩個很照顧我的朋友,一個是弒,另一個被弒殺了,就是這麼一回事。」
 
「那妳又為甚麼對身為警察的我透露這麼多?」
 
她先是呆了一呆,接著吃吃的笑道:「如果我說這是被我的第六感驅使,你會信嗎?」說完後咬著飲管,又露出那個鬼靈精的狡猾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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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章  弦月
 
 
今早如常地成為全組最遲到達辦工室的成員,才剛進來就聽得組長卡巴不忿的語調道:「這次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完成交易了吧。」
 
「組長就別說賭氣話啦,別的部門也正在努力著嘛。」那是琪琪一貫式的微笑對答。
 
「就可惜不是由我們接手呢。」卡巴說著把手中文件亂掉到桌上。
 
我沒說甚麼,拿了文件翻閱一遍,那是有臥底成員探得後天兩道黑幫將會有交易行動,鑑於半年前現場的離奇屠殺事件,這次的交易地點保密異常,情報組也還未能打探出來。
 
我記下了重點,午飯後以外出調查作借口離開了保安局,這也是作為行動成員的好處。
 
自從弒的出現之後,我跟神離極各自用自己的辦法去調查有關弒的行踪,然後每星期都會抽一天見面來交換情報,轉眼已持續了半年。
 
已經有點分不清自己還算不算得上是個稱職的公職人員了。
 
但起碼還是在貫徹自己相信的正義吧。
 
我到達的地方,是個多年無人使用的舊式工廠區,也是組織提供給神離極的住處,要說有多大的話...應該有接近67000平方呎面積左右吧,反正就是住個十數人也會投訴空間過多的程度。
 
她把這裡分成了好幾個區域,有差不多一大半被用來當訓練場,由狙擊槍、散彈槍到手槍;從木棍、打刀到匕首,只要想得到的小型武器大概都齊全,說真的,比警隊的武器庫還要武器庫。
 
另一邊廂是電腦及書籍間,雖然我對電子科技不太在行,但也瞧得出那是黑客級別的超級配置,小姑娘對此卻說出「那也算不得上是甚麼新型號」的評價。至於書籍,沒甚麼好說,只能認為那是個小型圖書館就夠了。
 
相反這裡的起居間佔地最少,衣服飾品都掛在床邊,收拾得很是整潔。電水煲就在床頭櫃上,除了雪櫃外其他煮食用具一一欠奉,好明顯,住在這裡的女孩甚麼都懂,就是不會煮飯,也算是這裡的特色。
 
我也不按動門鈴,直接拿鎖匙開了門,內裡的少女果然又在帶著耳機睡午覺。真攪不懂她這貪睡的德性為甚麼能當上再殺手。
 
神離極聽得開門聲,半睜雙眼的除下耳機,瞧了瞧我後掙扎著坐起來打了個呵欠,才道:「今天這麼早啊,有消息了?」
 
我看著她一頭蓬鬆,從更衣間找來了梳子給她,邊道:「是的,後天有大手交易,但還不清楚地點。」
 
「難怪前天五哥他接到指令啦。」她邊梳著頭邊說著:「得在今天內把地點弄到手,這次我們要趕在弒之前到達那裡。」
 
她說的五哥就是組織的第五强,聽說是個嗜血自大的殺人狂,因為神離極是現任年齡最小的,他對此不太滿意,時常找渣。我知神離極也不願跟他拉上關係,但只要有再殺手出現,弒也許還會來吧。
 
等小姑娘梳洗好後,她就對著電腦開動了。我想她大概是在駭入那幫人的內聯網吧,反正就是一大堆看不懂的數據在熒幕前悠轉,我則也在一旁翻查警隊裡的資料。
 
我們直忙到晚上,消息終於有點眉目。
 
「地點在北區的廢置貨櫃場,確實時間不明,只能查到大概在凌晨1時至4時之間。」神離極說完拿起身邊的罐裝咖啡喝了口,目光仍舊停留在熒幕上。
 
「又是凌晨時分嗎?」
 
「嗯,還得再弄一張貨櫃場地圖來,然後等陣子就要出發了。」
 
「等陣子?不是還有一整天嗎?」
 
「要在其他人到來前視察好環境,找尋有利戰鬥的區域、現場視野、埋伏地點、撤退路線等等,最後得在交易前12小時守在那裡。」她轉頭白了我一眼:「事前功夫可不是你想像中的簡單啦。」
 
「我可不是殺手,而且還不又是我載妳到那裡麼。」
 
少女小嘴一奴,站起走到打印機旁拿下了剛列印好的地圖,看了兩看就交給了我。
 
「一小時後就出發吧,我先去把行裝準備好。」
 
*        *        *
 
晚上1127分,我倆到達北區貨櫃場附近,為了不讓人起疑,我們在貨場前一段路程處下車,於夜半月色中步行了大概三十分鐘才抵達。這裡確實是人跡罕至,兩旁堆放了多台已損壞銹蝕的巨型吊機,曾經的道路也都已生滿雜草。櫃場中後段有個棄置貨倉,應該就是交易地點了。
 
貨倉佔地呈長方形,由六根大鐵柱作為支撐,四壁及地上均長出了雜草藤蔓,正中間的地方空置著,其餘則不平均地佈滿爛木箱銹鐡支,離地甚高的鐵皮天花有個不大不小的破洞,透出幽幽月光更顯這裡的淒涼。
 
神離極從揹袋中又掏出那台乾電池吊燈,在貨倉中來回的研究著,細緻連地質鬆軟、月光照到的位置都看個透。最後指著左上方的天花橫樑說道:「我們就埋伏在那裡吧。」
 
她說的「那裡」小說也有67米高,而且很難在如此狹窄的橫樑上藏得住吧。
 
不知是我面有難色,抑或她的讀心太強,少女補充著說明:「這兩天是秋分季節的弦月,月亮從東面升起至西面落下,照進來的光線則是相反的自西至東,這橫樑位屬貨倉偏南,將會是不受光的死角,只要加點木板鐡皮甚麼的,兩人擠著藏身一定不會在夜間被發現。」
 
我壓根就不知秋分跟弦月的關係,在沒有反對下只得照著辦,到得把一切佈置好,已是凌晨3時左右。
 
接著我們駕車回到極的住處,吃過早餐,小睡兩個小時。她換了一身全黑外套,帶上一把手槍及一柄小刀,這就再次出發。
 
開車前,她少有地語帶凝重說道:「今天目的是為了觀察,最好能不被弒發現,但萬一真的開打了,你就別猶豫先逃走,我會在一開始時盡全力壓制住她。」
 
「我可是為了跟她對話而來的。」
 
極沉默半晌,才道:「你有想過她那天為甚麼會讓你來找我嗎?」
 
...
 
「我想了很久,結論是她要你幫助我找到她。」
 
「甚麼?」
 
「從結論與結果來看,自你我見面後,的確是朝著為了找到弒這單一目的而行動。所以當我見到弒後,你在她眼中的作用可算是完了,她有可能會把你殺掉,就像之前幹過的一樣。」
 
「是妳想太多了吧。」
 
「這次我倒希望是我想太多。」
 
奇怪是我感覺不到恐懼,倒還因為被極擔心而有點小高興,而且我自始至終都感覺不到弒的惡意,她那天留下我的性命,就算被利用了也算是一段美好時光。
 
我想再見著她,無論如何也想再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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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章  第二極
 
 
凌晨247分,地點是北區貨櫃場的棄置貨倉。我跟極從上午開始就擠在天花間橫樑上的隱蔽處,若非事先藏好,要目睹這一幕還真不易。22名手持各式槍械的黑道加上6名交易成員,就在交易期間被一名手持雙槍、短衫勁裝的黑衣男子闖入,那男子用了不到10分鐘時間就殺光現場所有人。28響槍聲剛巧把他兩膛子彈花光,黑衣男子慢條斯里的把手槍重新上彈,接著掏出香煙點火啜了起來,吐出陣陣白煙,看樣子並不急著從血泊中離去。
 
我屏住了呼吸,這人就是極所說的「五哥」了吧,聽說是組織裡的現任第五,觀察所見,要跟他拼上兩、三招我還是有信心的,但那也就是僅此而已。
 
等雙鎗男子把煙抽剩半支左右,極微拉我的手臂,向倉口處打了個眼色。
 
順著她目光所向,赫然發現那裡靜悄悄已多了個細長人影。影子伴隨著月光優雅步入,雪白色的高根鞋像散步般踱至,麗影終於就在倉口那裡停下,我的心彷彿也一下子止住了。
 
站著的人一頭閃著銀光的長髮,穿著鮮紅色長身大衣,一雙黑得發亮、寒如利冰的眸子,臉龐比雪還要白,晚風飄起長衣下擺,在銀光滿地的血泊下顯得過分高貴。
 
正是一別半年的弒。
 
槍男凝視著一臉從容的她,側頭用力吸了一口,煙火瞬即將倉內半暗的環境照亮,然後在他把抽剩兩口的香煙吐出後又再昏暗下來。
 
「這年間妳一直跟組織對著幹,我就知妳今天會來。」槍男的聲音低沉而且厚實。
 
「是嗎?可是你卻沒試著逃走呢。」仍然是弒那清脆悅耳、又帶點似笑非笑的語氣。
 
槍男聽罷「嘿」的一聲冷笑道:「別太自負了,我可是自己要求來的。」隨後雙手一翻,雙槍又已在手。
 
「弒的稱號,今天就讓給我吧!」
 
「得看你有多大本事了。」
 
雙方就這樣對峙著,如同當天我切身體會過的殺氣正彌漫著這空間。儘管我知道弒有著超越讀心術般的戰鬥技巧,可是她那過份淡定的神情卻也教我揑了把汗。
 
「妳還不拔槍嗎?」
 
「不急,讓你先手。」
 
槍男重重的「啍」了一聲,以不到百分之一秒的時間舉槍開火,可弒彷彿比子彈更快,輕輕側身避過,接著左手揚出,一柄小刀光速般射出,同時俯身往前飛奔。這電光火石般的變化我連看都還未看清,但聽得又是「砰」的一聲,槍男左槍把飛刀撃落,右槍向弒開出第二槍,比起那天連扣板動作都來不及的我,他的反應確實快上一截。
 
可是弒卻並未因此而減速,她驟然把身體壓下,小刀在地上劃過,支撐著以貼近地面的高度溜出,子彈從她腦袋上半分擦過,地上拼發火花般的閃光把暗淡的空間一瞬照亮。
 
也許槍男也被眼前情境震懾,微一遲凝,弒以那近乎超人的運動力襲至,月光之下,貼地的小刀化為流星筆直刺出,留下一道耀眼得過火的光軌。
 
槍男蹤身後躍,雙槍齊發,試圖避開弒的突刺,只是弒比他更快,俯身踏出,早在他扣板前從雙槍間擠過。
 
兩響槍聲過後,但見槍男雙眼圓睜,看著心口那直沒至柄的小刀,彷似至死也不能相信自己被殺的事實,仰身就倒在一地的血泊之中。
 
由弒的出現到現在,感覺前後也不過一分鐘左右,一個剛以單挑形式俐落地幹掉28人武裝集團的超強殺手,在弒面前竟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簡直是以秒殺來結束這戰鬥!
 
「自負的是你才對。」
 
弒拋下冷冷的話語,緩緩拾起掉在地上的手槍,接著抬頭閉目,那情境就好像要從破爛穿頂的天花中享受月光洗禮。
 
手臂處忽然傳來極輕微的顫抖,但見她神情貫注,緩緩摸出手槍,我正自其怪,萬籟無聲中弒開口說道:「位置配合時機確實不錯,難怪連老五也發現不了。」她緩緩睜開眼,嘴角浮起優雅的笑意續道:「可是妳會否把我也低估了?」
 
接著弒舉槍對上我們的藏身處。這一刻我但覺心口一涼,未及細想已被身邊的極一把推落,我倆分從左右落下,我還未回過神來,極已舉槍向弒攻去,這已是生死尤關的一瞬,不全力擊退弒的話,等著的可能就是剛才眼見的同一結局。
 
我忍住墜落的痛楚,雖然還記得極之前說要我獨自逃走的話,但我又怎能讓她獨力跟弒周旋?
 
我以所能做到的最快速度舉槍,卻仍然跟不上弒那流星一樣的動作。大概由我們落下一刻起,弒就以極為目標攻上。定眼看去,這是首次目睹極戰鬥的情境,我簡直不敢相信,平時那個日常相處的鬼靈精女孩,竟能跟得上弒的速度,且鬥得旗鼓相當!
 
兩人幾乎以同樣身姿向對方俯衝,弒槍支架前,猛地指向極胸口,只見她竟不閃躲,反手迎上,「噹」的聲響,兩槍相撃拼發出耀眼的火光!弒的攻勢首次被截住!
 
兩槍互碰後相繼彈開,弒借勢身形一轉,手腕內翻,把槍口從上往下挑,有如一把無形利刃斬至,只要被槍口劃過的軌跡對上,任何部位都能扣板開槍!極矮身以左手支地避過,右側手槍貼地劃出,弒雙腳交錯,以難以形容的速度急旋,架起槍身揮出,又是「噹」的一聲雷嗚,把極的槍支擋住。
 
二人在近距離瘋狂搶攻,鋼鐵相碰的刺耳之聲不絶於耳,半密封的空間被兩槍碰撞的火花照得忽明忽暗。雙方有如手執無形長矛,時刻都要避開被對方槍口對上的危機;雖沒有刀招的橫削直刺,卻比刀刃對戰更為凶險。
 
兩人雖在槍戰,卻沒響一下槍聲!
 
在這種前所未見的戰鬥下,根本就沒有我能插手的餘地。若換我上場,大概在剛交鋒時就被秒殺掉,只能說上次弒對我出手時原來已是嚴重放水的狀態。
 
弒在互鬥十數招後漸見上風,就在她倆剛巧把對方槍枝彈開的瞬間,我向弒周邊開了兩槍,當然是避開兩人的隨意舉動,但弒顯然看不透這種無意義的攻擊,身子後躍,翻身轉到倉口附近的支柱後,神離極也把握時機到我身旁以鐵支作掩護,蹲下身子,只露出槍口對準弒藏身的鐵柱。
 
空間一下子變得死寂。
 
「還好嗎?」我問身旁的神離極。
 
「你為甚麼不逃?」她的臉蛋嫣紅,聲音顫抖著。
 
「怎可讓妳一個人留下?」
 
少女臉露微嗔卻也帶點釋懷:「等陣子我再試著牽制她,你搶到倉口處給我掩護,我們一起走!」
 
這躺著29具屍體的貨倉一時間靜寂無比,只餘下身旁神離極那微重的喘息聲,剛才的相搏就連我看著也有窒息之感,更何況是當事人?
 
「這是第三次了吧。」柱後傳來弒那清脆又帶點冷漠的聲音:「從年前開始總在找機會偷襲,妳就沒想過總有一次會被殺麼?」
 
「就算被殺我也會這樣做。」
 
「還在做著這無聊的堅持?這只會讓我一再看到妳的幼稚。」
 
「反正在妳眼裡我就是長不大。」
 
「妳就不能明白麼?殺人並不是鬧著玩,總得為日後打算。」
 
「為此妳就能殺死生命中的任何一人?」
 
「嗯...也許是的。」
 
神離極咬白了下唇,眼眶微紅,我把手搭在她肩膀上,俯到她耳邊壓低嗓子:「冷靜點,別意氣用事。」
 
「倒是警察先生也來了,我著實有點意外。」弒的語調一轉,冷笑般説道:「我就算殺不了她,卻不見得也殺不了你啊。」
 
對於弒所說的話,我早已心裡有數:「我也說過了,能殺與確實殺了是兩回事吧。」
 
「你說話還真是一樣的有意思呢。」
 
「這次我想問妳個問題。」
 
「那可要看我答不答得上來啦。」
 
「為甚麼會找上我?」
 
「你攪錯了吧,當初是你跟上我的。」
 
「我可不相信妳是個會相信巧合的人。」
 
「別說的好像很了解我。」
 
「但這的確是事實吧。」
 
「嗯。」弒思索半晌回答:「也好,你倆都有想知道的答案,就看你們有多大本事了。」
 
我跟極互望了一眼,她的眼眶流露著堅定神情,我對她報以微笑,這一刻我倆感到很不思議的安心。
 
極伸手搭上我的肩膀道:「要上了!」說完後轉身竄出,黑色大衣隨身逸起,就像朵盛放的黑玫瑰般妖艷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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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章  黑衣武士
 
 
極從掩護中竄出的一瞬,弒藏身的鐵柱左側一道紅影掠出,她也在同一時間行動,只是定眼看去,紅影的確是弒身穿的大衣,但是弒的人卻不在?
 
鮮紅大衣只是誘敵,在十分一秒的時差之間,脫下外衣、穿著純白色長襯衫的弒從右側閃出,月光之下像發光般刺眼,隨身飄揚的領帶像是在暴風雨中搖拽一樣。
 
神離極微一錯愕,被紅衣分神失卻先機。但見弒改以左右雙刀齊出,以破空之勢劃至,極左槍點地,右手小刀迎上,錚然一聲,雙刃互擊,極借勢翻身,讓過弒的另一刀,接著槍支上撩,弒俯身以左刀架住,右手刀鋒沿極手臂急劃而上,極扭身圈轉,險險避開。
 
事態發展至此,為免極一直跟弒纏鬥下去,我迅速繞過滿地的屍體跟雜物,向倉庫閘門處撤退。但聽得刀刃雙碰之聲連續不絶,不用看也得知戰況有多激烈。
 
正當剛要踏出倉庫時,眼前人影晃動,一道寒光襲至,我不清楚那是些甚麼,只知道感覺就像是那天弒的刀鋒劃過項頸時一樣的惡寒。我反射的向後仰身,一把極長的利刃就在鼻尖前掠過,帶得我整個人橫躺在地。
 
但聽得極一聲驚呼,接著「嚯」的聲響,來人手一揮將飛來的小刀斬落,我已顧不得身後的弒了,著地一滾回到倉內,總之先跟那人拉開距離再說。
 
定眼看去,站在倉口處,偷襲我的是個虎背熊腰的高大男子,穿著白背心黑外衣黑長褲,一頭黑色短髮,臉上鬍子不修篇幅,腰掛刀鞘,手上一柄刃長四尺以上的日式太刀...就像穿著現代衣衫的武士一樣,威武非常。
 
黑衣武士並未追撃,這時我才回頭一望,只見弒左手小刀架住了極手槍,右手小刀卻架住她項頸,我大概已估到,剛才極竟不顧弒的攻勢,以飛刀替我解圍。
 
「真難看呢。」黑衣武士以沙啞的聲音說道:「我還想看看前度第一跟現任第二有多利害,結果小妮子卻輸的不像話。」
 
他的意思...難道極竟是現任第二?
 
弒後退三步,刀光圈轉運出一道閃弧,收刀動作依然華麗非常。
 
「跟我對戰中卻分心救人,這樣就算贏了也面上無光呢。」優雅的女子似笑非笑地說著,然後側頭斜視那黑衣武士道:「倒是你連偷襲一個普通人也失手了,這第四的「狂」字仍有面子當下去嗎?」
 
黑衣男子也不動怒,冷笑一聲:「他是普通人?這傢伙可是小妮子的搭檔吧。」說完他瞧了我一眼又道:「可是卻是太不入流。」
 
說到這裡神離極也搭上了話:「他跟我們不同,四哥你就放過他吧。」
 
「妳都以排名來壓我了,做四哥的能敢不從麼,二妹。」
 
「我...小妹不敢。」
 
「你還是那麼小心眼啊,老四。」
 
「小孩不好好管教,沒大沒小的淨討人厭。」
 
「你要怎管我原本也不想理會,可我心情現在都被你攪砸了。」
 
「我又何嘗不是被你攪著麻煩?」
 
「你可以不來。」
 
「害蟲一日不清,心裡不舒服。」
 
「你來了心裡只會更不舒服。」
 
「那得看害蟲有多頑強了。」
 
黑衣武士說完後收刀回鞘,兩膝屈曲,身子傾前,竟是上位拔刀術中「居合斬」的起手架式。
 
極伸手把我拉到倉側的柱子回避,她小刀沒了,只餘下右手的一抦手槍,雙眼盯住對峙的兩人,有點冷的小手握著我手沒放開。
 
從穿頂天花灑下的月光,把整個空間照得像舞台劇場景一樣。弒依舊兩手空空好整以暇,黑衣武士雙腳如岩獄般釘在地上。一個有如獅子搏兔般蓄勢待發;另一個卻是深藏不露般漫不經意,呼吸可聞的靜寂間殺氣彌漫。
 
忽然間刀光奪目,黑衣武士在暴喝聲中踏前拔刀,沒絲毫做作的華麗、無半點賣弄的多餘,出手一刀,自下斜揮而上,斬擊帶動地面屍體雜物憑空騰起,一撃之威,前所未見!
 
弒卻彷彿看透了這招,退後兩步,刀刃剛巧從鼻尖掠過,白銀長髮隨勢翻飛,等那刀鋒一過,即俯身向黑衣武士撲出。黑衣男早有準備,握住刀鞘的左手橫揮,雖沒刀刃,但聽那破空之聲也知能擊石碎骨。弒以小刀搭上刀鞘,卻不硬碰,借勢在空中滑翔般的加速,白衣銀髮凌風,跟黑衣武士交錯換了位置,在倉口處踏定。
 
黑衣武士一撃不中,扭身把長刃直斬而下,弒手中小刀激射而出,武士當即回刀把飛刀撃落,定眼看去,弒已退出數米之外,看樣子沒打算再戰下去。
 
「妳要臨陣脫逃?」
 
「只是沒心情打下去了。」
 
「不想決一勝負嗎?」
 
「我可沒有你那種武士道精神呢。」
 
弒冷冷的拋下這句話後徐徐轉身,就如來的時候一樣,休閒的踱步離去,完全想像不到這是剛剛跟三個頂尖高手輪番戰鬥過的身姿。長長的人影漸漸退回倉外,終於再也見不到,黑衣武士倒沒阻攔,月色下又變回原來的靜寂。
 
等弒完全離開了視線範圍後,武士吐了口氣,轉身面向我們說道:「好了小妮子,該說說他是甚麼人了吧?」
 
神離極握住我的手一緊:「他也不是甚麼人,就讓他去吧。」說著微一恭身。
 
黑衣武士看著大樂,笑道:「不是做四哥的不想行好,那是組織的規舉,現場的外人殺無赦,要讓我動手,還是妳自己動手?」
 
「他...他不是外人。」神離極又咬白了下唇道:「他是我的人。」
 
「噢~他是小妮子的情人了?」
 
「你怎樣想也行。」
 
「嘿,妳不殺他,我可是不會為你隱瞞的。」
 
神離極沒再說甚麼,恭身俯首,靜待黑衣武士把刀回鞘,冷笑聲中揚長而去。
 
我們相互沉默了好一陣子,還是神離極先開口道:「總算是活下來了。」
 
「的確是呢。」
 
「你已被組織盯上,接下來的日子,就住進我那裡吧。下次再見面時務必要打倒她,我們不變強不行。」
 
少女的眼神沒有絲毫猶疑,我想我是沒有否決的選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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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章  螺旋律


北區貨櫃場事件已經過了一個月,莫說坊間新聞沒有報導,連警方內部情報組也沒再跟進,我與極事後曾回到現場一次,那貨倉的屍體跟打鬥痕跡已被清理好,她的結論是「整個事件已被黑幫那邊掩蓋掉了」。
 
我嘗試追尋原來的消息來源,結果從組長卡巴處得到了「臥底探員的身份,並不是我們隨便說要便能得知呢」的回答,看來是不能從這邊再找到有關弒的情報了。
 
我在辦工室裡漫無目的的想著,這時身穿米色套裝、淺黃絲巾的琪琪剛從茶水間出來,給我遞上了咖啡問道:「好像很懊惱的樣子呢,有甚麼煩惱了嗎?」
 
我伸手接過那白色咖啡杯回答:「也不算得上是甚麼煩惱,只是想起一個感覺失蹤好久的朋友,不知怎樣能找到她,見到面又能聊些甚麼罷了。」
 
琪琪先是圓瞪了我一眼,然後雙眸瞄成一線嘻嘻笑道:「這朝思暮想的樣子,一定是個女孩子吧。」

「這跟男孩女孩有關係的嗎?」

「當然有啦,對異性投以更大的關心好奇是正常的表現吧。」大姊說著拉過椅子坐在我身傍。

「那我只能說自己是個正常人了。」我攤手回答。
 
「真的説中了?大新聞呢。除了上次你那可愛表妹外,我還真沒見過你跟其他女生有過交流呢。」琪琪裝出一臉驚奇的樣子。

我反擊般回答:「難道妳不算女生嗎?」
 
「我可是名花有主啦,對不起。」

...
 
「你們怎樣相識的?」
 
「拜託,不是妳想的那種關係。」
 
「那即是單戀了?還是暗戀?」
 
...
 
我喝了口咖啡,轉換個話題道:「以女性的角度看,妳認為怎麼樣的人才最吸引?」
 
「嗯。」琪琪把身子後挨,輕托眼鏡說道:「外在條件例如相貌、性格那些當然有一定影響,但那只是短暫的第一印象,一個人或事的吸引力抑或是其長期價值,其實是你自己給予的。」
 
「這...我有點不懂。」
 
「即是說,你要認為那人很吸引,他才真的會吸引你啦,也就是情人眼裏出西施的道理。」
 
「我被別人吸引住,不應該是對方的條件導致嗎?難道說這是蛹動螺旋律的哲學問題麼?」
 
大姊紅唇一扁露出個思考樣子才答道:「你有看過小王子嗎?」
 
「小時候好像看過,但沒甚麼印象了。」
 
「狼最後對小王子說,在你遇見我之前,我其實跟你還沒見過的千萬隻狼沒分別,我的特別,不過是由你自己定義罷了。」
 
「這個可淺易得多。」
 
「所以我認為吸引力也是一樣,那個人有多特別、多吸引,其實很大程度是關乎你對他付出了多少吧。」琪琪提起杯子把咖啡喝了兩口續道:「付出的可以是時間、精神、金錢等,你付出多了,那人在你心目中就越特別,你越想得到他;你越想得到,就覺得那人更特別,結果就只會付出更多。你說是螺旋律其實沒差。所以你問的這條問題我認為跟男女看法沒多大關係,硬要說的頂多也只是誘發起的契機有所差異吧。」
 
「那也是個心理學問題啊,就像賭客不斷加碼下注一樣。」
 
「是啊,的確也有點像呢。」琪琪說到這裡嘆了口氣道:「所以呢,結論很可怕亦很殘酷,那就是你付出的夠多了,卻仍舊得不到的才算是最吸引,你只能付出更多,否則之前所做的一切就沒意義。要知道得不到的才是世上最美。」
 
那麼,我對弒也是一樣嗎?是因為這大半年間我付出了大量時間精神在她身上卻仍然一無所獲,所以才覺得她特別吸引?
 
回家路上,我仍然對找著弒的想法感到有點迷失。
 
我說的那個「家」,就是那多年無人使用的舊式工廠區某楝4樓。大概一個月前開始,我搬進了極的住處,主要原因是為了所謂的「基礎訓練」,說白了就是我太弱派不上場。
 
大概是因為我的反應速度不俗,其他資質卻是平平,於是極說了「你不用學攻擊技啦,還是學好保身技吧」的打擊評語。所以雖說是訓練,其實都是在重覆跟極做對打迴避,重覆被虐而已。
 
說到成效嘛...從剛開始的被秒殺,現在算是能勉強撐個四、五招左右吧。
 
我把車泊在快餐店附近,買了兩人份晚飯的外賣後徒步向工廠區行去。黃昏時段的日落金光從工廠大廈的間縫照著甚是耀眼。
 
步行途中,沒有來電顯示的電話響起,是極又打來要求吃芝士意粉嗎?
 
我按下電話的接收鍵,對方卻是個意想不到的人。
 
「外賣我已買了,可不是芝士意粉啦。」
 
電話的另一邊傳來優雅的嘻嘻一笑,才道:「她還是這麼喜歡吃芝士意粉了?」
 
「甚...甚麼?妳是?」
 
「我是弒,你好,警察先生。」
 
我張口結舌了好一陣子,之前想了好久的說話,到對話時卻一句也說不上來。
 
「妳好,好久不見了。」
 
「才34天吧。」
 
「是呢,才過了一個月,感覺卻像很久了。」
 
弒又是嘻嘻一笑,答道:「你想見著我了?我可是會殺死你的人啦。」
 
「妳不會這麼做的,我還是認為妳當初找上我並非偶然,妳在半山大宅案那時就盯上我了吧。」
 
「嗯。」對方思量半晌回答:「不對,是在你加入保安局情報小組時才開始的。」
 
「為甚麼?我有甚麼特別了?」
 
「特別的可不是你,而是情報小組。」
 
「哦?」
 
「先別說這些,我有事情要拜託你。」
 
「嗯?是甚麼事了?」
 
「三日後極會到組織去辦事,趁當天的凌晨時份,你到我們之前相遇的巷子來,那時再說給你知。」
 
「要對她保密麼?」
 
「是呢,這事就不要讓她知道好了。放心,我不會對你做甚麼,要殺你,我機會太多了。」估計弒也能想像到我正在苦笑。
 
「我也說過我相信妳不會殺我了。」
 
弒又輕笑了兩下,話聲婉轉的道:「那就等見面再說了,晚安。」
 
掛上電話後呆立街中良久,耳畔纏繞的都是弒的優雅淺笑。
 
我非常期待大後天的會面,畢竟那是第二次跟弒的單獨見面,很多未能弄清的問題也許就能當面找到答案,包括她對極做過的那些過去之事...至於她剛才說了關於情報小組的事來著了?看來回頭也得調查一下。
 
就在我思考間沒有來電顯示的電話再度響起,傳來極一貫撒嬌式的叫嚷:「餓扁肚子啦,晚飯還沒買到麼?」
 
「已買了,但可不是芝士意粉啦。」
 
聽著失望的驚呼,我都能夠想像到她甩著頭髮㧓狂的模樣了,實在難以相信這口味怪差勁的女孩會是世上第二最強的再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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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章  區分
 
 
三天之後,從午睡狀態中醒來的極果然說要回組織總部一趟,大概明早才能回來。想是睡意影響,她說的很是含糊。我當然有興趣知道組織總部的地點,卻不便打聽。
 
在她整理著凌亂白髮期間,我們東拉西扯的閒聊著。
 
「要是能夠重來,你還會選擇當警察嗎?」少女對著跟前等身大鏡子邊梳頭邊說。
 
被她突如奇來的質問,我想也不想反射性的回答:「妳又想到甚麼鬼主意了?為何要這樣問?」
 
「都說過以問題來回答別人的問題是很不禮貌的。」
 
「唯獨是被妳說教還真有點不忿...好吧,回說妳的問題,我想我應該還是會當警察的,畢竟我對平淡乏味的工種不感興趣。那麼妳又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極聽著格格的笑了起來,說道:「我怎樣看你都不像當警察的料,因為你把自己的想法凌駕於法律之上。」
 
「也許的確是這樣,可我現在並不覺得法律跟我認知的所謂對錯有甚麼衝突。」看到她得意的笑容,就算只是言語偶爾也想反擊一下呢:「倒是我覺得妳才不像當殺手的人呢,妳根本不想殺人是吧?」
 
少女正在理髮的纖手慢了下來,幽幽的嘆了口氣道:「話雖如此,但我也不知道要是重來的話,還會不會當再殺手。」
 
「那妳當初又為甚麼作出這個選擇了?」
 
她眼波轉了一圈,側著頭若有所思地回答:「你我之間的底細就別過問了吧...我們遲早還是會成為敵人的。」
 
「妳忽然說甚麼傻話?我才不相信會發展成這樣。」
 
「雖然非我所願,但我最終還是會成為殺人鬼的。」她沒等我答話,續道:「我們的夥伴關係,在解決弒的事件之後就會完結,我跟你就會各自做回殺手與警察的對立位置。」
 
我沉默半晌,是因為女孩子的思考總是多一點愁善感嗎?極忽然說出這種深刻的話,對於我來說,的確是從來沒想過找到弒之後的事情。
 
「既然非妳所願,就不能脫離組織過自己喜歡的生活嗎?」
 
「組織不像替政府工作,脫離是有相應代價的,大多數情況都要付出性命。就算成功了,一生也都要避開組織偷偷摸摸中渡過。況且我一直所學的都是打架殺人的技巧,又怎樣能獨自生活下去?」
 
「脫離組織後我們繼續一起生活不就好了嗎?不懂的慢慢學就懂。」
 
極嫣然一笑,放下梳子側頭看著我說道:「你還是不明白,換轉是你,你又可以脫離你過往的生活跟我一起待在組織中嗎?」
 
...
 
「在你眼中當殺手的我們並非正常生活著,但這其實才算得上是我們的日常。要捨棄習慣的生活方式可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她說著笑了,卻看得出那是苦笑。
 
「妳明明不願殺人,這卻又為甚麼了?」
 
「原因甚麼的我早就忘了。」說完後她拿上衣服到更衣間去了。
 
我知道她不可能忘了,只是不願說出口。
 
臨離去前她再沒有對我說甚麼特別話,道別的一刻不知是不是受剛才的話題影響,感覺她的眼神就像是生離死別般的難過。
 
「明天見」是我最後對她説的話。
 
小睡了片刻之後,好不容易等到入夜時分,我平伏好心情,出門向弒相約的地點出發。
 
夜半靜寂的街巷,這夜連月光都沒透進半點來,穿過大半年前走過的窄巷,我來到跟弒初次見面時的舊式大廈隔縫,點著燈等在那裡的,卻是個身穿白袍、滿頭花白的老人,看上去就像研究院的老教授一樣。
 
我正自奇怪,老人開口跟我招呼起來:「你好,我應弒的要求在這裡等你。」聲音有一點沙啞,卻不像他樣貌般蒼老。
 
「這意味著她爽約了嗎?」我以失望的聲線問道。
 
「那得看你對爽約的定義了。」
 
我滿肚子氣回答:「甚麼定義不定義的?她沒來不就是爽約了嘛。」
 
「爽約是指其中一方沒有到場,致使會面不能進行,但現在會面依然成立,不過是換上一個老頭子作代理人。」
 
沒想到老人挺會說的,我苦笑著回答:「那好吧,想你當然是懂得我的了,但我可不然,該先說說你是甚麼人吧。」
 
「我啊。」老人哈哈一笑,說道:「我是組織裡的研究主任,專攻藥物方面。」他說起來滿自信的樣子。
 
「藥物方面?組織的人不是都跟弒作對了麼?」
 
「話是這麼說,可是我的情況有點特別。」老人輕輕咳嗽一聲續道:「總之現在我跟弒是同夥,就像你跟第二極的合作關係一樣。」
 
「說到這個份上我也沒立場追問下去呢。那好吧,她要我來這裡的目的是甚麼?」
 
「這個嘛...真是說來話長,她要我向你說明至今為止整個事件的始末。」
 
「整個事件的...始末?」
 
「是啊,接下來的話真的可能有點長呢...該當從那兒說起?」老人長長嘆了口氣,自言自語般道:「就由我的工作開始吧。我的專長是藥物研究,再準確點的說,是神經藥學的研究。十數年前應組織邀請,致力於強化人體神經組織,尤其針對反應時間的縮短作出努力。」他說著抬頭望向黑夜出神,半晌才繼續他的話題。
 
「於是乎...經過漫長且殘酷的人體實驗,前任弒跟第二極分別成為我首個成功試驗體與最後的實驗完成體。」
 
*        *        *
 
時間是晚上1137分,我向著跟對方相約好的地點出發。雖然早到不少,就當作是最後一次的故地重遊吧。
 
昏暗街巷中,我摸黑踏著筆直向下的階梯,拉開荒廢銹蝕的鐵閘,踏進經年無人使用的老舊貨運電梯,光管就像垂死病人被喚醒般殘喘的閃爍著,我驚訝自己竟仍未忘卻初次踏入這空間時的惶恐心情。
 
電梯深入地下數十米終於停下,只見前方的正廳透起了米白色光芒,對方竟來的比我更早。
 
徐徐踱著輕鬆腳步,通過走廊後眼前是極盡寬闊的純白色密封空間,呈圓形的大廳天花亮起密密麻麻的燈光,這裡正是我十四歲以前一直待著的研究所。
 
正廳中央站著一名擁有黑色長髮的秀麗女子,身穿黑色禮服,黑裙子黑長靴,面色蒼白,看樣子年紀比我少一兩歲,雙眼以白布條蒙住,整個人就只有黑與白,透出一種慘淡的病態美。
 
我把拿在手上的紅色大衣掉在走廊的盡頭處,摸出膠囊薬丸放入口中。緩緩踱前至跟她相距十米左右,對方仍是一動不動,直挺挺有如石像般站著,我開聲確定她的身分:「妳就是現任弒?」
 
「是的。」她毫無感情的話聲婉轉,跟主觀的冷酷形像有點落差。
 
「為了跟妳區分,我替自己取了個名字,叫赫連弒。」
顧天晴: B1 2020-03-27 18:58

啊不好意思,我現在才看到你的回文。由於之前已經參加過一次評文,所以我會先評其他人的作品,等第一輪都結束後再由你的作品開始第二輪評文哦。

mitak: B2 2020-03-28 23:16

好的,沒問題,感謝大大不吝嗇指教^^

mitak (mitakmakar) 2020-01-25 20:51:47
#95
九章  覺醒


「為了跟妳區分,我替自己取了個名字,叫赫連弒。」
 
赫連把話說完後仍是分文不動,簡直像是沒半點氣息般站著。
 
「那麼巧?我也為自己起了個名字呢。」
 
「妳覺得我會在意嗎?」
 
「難道妳的名字是隨便改的?」
 
赫連聽著默不作聲,半晌伸手拉下蒙眼的布條,露出漆黑的雙眸直視對手,㪚發出有如利刃透心般的強烈殺氣!
 
「果然是這樣呢,我們都是組織的實驗品。」
 
「別把我看成跟妳一樣,妳我不過是注定要互相廝殺的關係,前任弒,妳的時代要終結了!」
 
「我的時代?這種東西由始至終都不曾出現過!」
 
弒說完後雙手一甩,指尖觸及刀柄的快感使她混忘一切的向前俯衝,揮出彷佛連空間都能劃得開的一刀!
 
赫連身形後傾,側身避開立刻運刀還擊,弒瞬間看穿赫連所瞄向的攻擊位置,不等襲來就變招迎上,赫連隨即撤回攻勢,但感眼角銀光閃動,赫連拗身壓低腰平以上的部位,右手銀刀極速轉向,弒雙腳交錯扭身接下她這刀,耳聽得錚然一聲,只感左手再也握不住刀柄,手中小刀竟被她震飛!對方刀鋒隨勢劃至面前,此刻已無暇細想,弒左手翻掌一扣,截下她的手腕,右手刀鋒筆直刺向赫連胸口!
 
千鈞一髮間赫連讓過要害,挺身讓小刀插入左肩,眼前頓時血花四濺,只是對方卻像全無知覺,右手拳頭閃電般撃中弒的小腹,兩人相互退出了數步站住。弒手按心口,忍住喉頭鮮血沒有吐出,五臟六俯都像在翻騰般難受,這是她三年來首次在對戰中再嘗到疼痛的感覺。
 
剛才電光似的數秒間竟比之前的任何一戰驚心!
 
赫連的技巧、反應都跟弒在伯仲之間,但論速度跟力氣卻竟在弒之上!雖然透過殺氣判斷弒能預知她的下一個攻擊位置,但貌似她也擁有同樣的御敵手段,更甚的是...看來自己任何細微動作也真逃不過對方那改造過的雙眼。
 
赫連臉上依然蒼白且木無表情,右手握著插在左肩的刀柄拔出,連哼都沒哼一聲,左手白衣袖被直流的血染得鮮紅,她隨手把深紅色刀刃擲到地上。
 
純白色大廳靜寂得就只有對方手中鮮血落地的滴答聲,彈起的血花就像花火一樣艷麗,又像妖火一般詭異。
 
弒深深吸了一大口氣,忍著胸口的劇痛穩住身形,除了那雙眼,她更在意另一件事:「妳沒有了痛覺是嗎?」
 
對方聽著眉頭一挑,答道:「大概七成痛覺被抑制了,跟妳將感觀擴大的把戲剛好完全相反。妳現在很痛是吧。」
 
「是呢,是很痛...但正是這樣我才能感覺像個人。」
 
「說這種話不是在逞強嗎?」
 
「逞強也好,實情也好,我不在意妳怎麼想,我關心的只有結果。」
 
「想要結果嗎?我現在就可以給妳!」對方說著俯身前衝,雙方挺刀迎上第二回合。
 
*        *        *
 
「慢...慢著,你說弒她三年前受到致命槍傷?」我驚訝問道。
 
「是啊,不要一直讓我重覆了好嗎?」老人有點不耐煩的回答。
 
「抱歉,因為你說的每樣事都太過...太過離奇了,一時間思緒跟不上去。」
 
「也難怪,那天的事說是離奇,不如說是奇蹟也不為過。」老人發了聲咳嗽續道:「她當時到來時已是氣若遊絲,把她安置好查看一下,子彈跟心臟只差分釐擦過,心肌組織嚴重損傷,沒即場死掉也算得上是萬分之一的奇蹟吧,而且因為要隱瞞組織的關係,手術只能由我一人獨自進行,可是我專長卻不是外科手術啊,是以最後未能把她心臟附近的子彈碎片完全清理掉。」
 
「那...那會有很嚴重的後果麼?」
 
「說嚴重當然是非常的嚴重,但畢竟碎片可以之後再取出來,不過因為弒的心臟變得十分脆弱,短期間是不能再進行這種高風險手術,只要養尊處優,不做任何心臟負荷的活動,十年之內理應是可以痊癒的。」
 
「十年之內不做心臟負荷的活動?可是她...
 
老人重重嘆了口氣道:「問題就出在這裡了,她非但沒有聽我勸說,而且比從前更積極的去戰鬥。」
 
「我切身體會了她兩次出手,卻完全沒察覺到異樣啊。」
 
「都是靠藥物撐下去的。」老教授接著自信的笑了笑:「這也算是我的得意之作,是一種可以有限度抑制心跳率的藥物,靠的是局部痲痺延髓系統,即是控制呼吸、心臟及血壓的潛意識神經,份量的測定可真是費煞思量,過輕的話效果不明顯,戰鬥中有機會出現心絞痛甚至休克症狀;過重的話卻又會影響心臟供血量,令人進入缺氧等假死狀態。」
 
我聽到這裡眉頭一皺道:「你不會把弒當作新藥的實驗體吧。」
 
老人聽著雙手亂揮說道:「不會啦,這都是她自己要求的,我才不想這樣幹。而且就算再努力,我的研究還是不能完全解決弒根本的問題。那種藥性就像抗生素一樣,身體隨時間習慣,令藥效下降,而且還有一定程度的副作用及有效時限等問題。」
 
我越聽越不對勁,越有點不祥預感,為甚麼弒要讓我知道她的秘密?弒的爽約與中午神離極說的話語跟神情會有關連嗎?我不其然項脊冷汗直冒,問道:「弒把我使開了,不會是...要與極決鬥吧?」
 
老人聽著一呆,瞪眼瞧了我半晌道:「直覺很好,都還沒說到你就猜對了,難怪弒也看上你了...嗯,怎麼說呢,她是感到自己已經離極限不遠了,是以要把一切都在今夜解決。但她可不只要跟第二極對決。」對方說著提腕看了看手錶:「現在應該是跟現任弒對上了吧。」
 
「現任弒?這究竟是甚麼回事?」我感覺自己的話也顫著抖。
 
「她要把第二極捧上組織頂點,為此必須要跟現任弒一戰。」
 
「可是你剛說了她的狀態...快把她現在的位置給我!我要趕去阻止她!」
 
「對不起,我不能這麼做。」
 
我怒道:「甚麼不能這麼做?弒...可能會死掉啊!」
 
「這是她交給我最後的差使,死掉甚麼的早就有所覺悟了吧。」
 
我聽著不顧一切的拔出手槍架在老人雙眉之間怒吼:「我可不許這種事發生!快給我說!」
 
「拿開你的手槍,這種恐嚇對我沒有效果。」
 
「我管你甚麼效果!你給我說!」
 
「你應該知道殺了我你就再也見不著弒吧。」
 
「等到她死了才說還不是一樣!」
 
「她才不可能如此容易死掉。」
 
「她現在...怎麼可能撐得過去!」
 
「我想你把狀況攪錯了。」老人說著從胸前的口袋中掏出眼鏡帶上,然後伸手把架在頭上的槍撥開。
 
我雙足跺地說道:「我又攪錯甚麼了?」
 
「她這當兒正跟現任弒廝殺,那是前後兩任第一號的對決,你到那裡去只會礙手礙腳。」老人說到這裡又咳了一下,才道:「可況正因為她現在的這個狀態,才有可能勝得過那頭怪物。」
 
「那...那又是甚麼道理了?」
 
「我說過了,弒所服用的藥物是為了抑制她的心跳速度,令她在安全條件下活動,但那藥力對她已開始失效了。」
 
「所以她才有危險啊!」
 
「可是我也說過那藥效是有副作用的吧,剛才解析了我的做法是有限度痲痺腦內延髓系統,雖然已盡力調整,但卻無可避免地影響到負責與之連系的腦橋以及皮質的運動神經。所以弒在藥效發揮時,反應與運動速度都比正常狀態分別下降大約百分之四十及百分之二十左右,若維持這差不多半減的狀況跟現任弒對戰才真是必死無疑。現在隨著時間等藥性逐漸驅散後,讓反應跟速度都覺醒,那才是弒該當擁有的實力,也是她跟現任弒決勝負的關鍵。」
 
我震驚於之前的弒竟然已是弱化神經後的狀態,可現在重點都不在這裡了:「但要是沒有了痳痺效果,弒的心臓負擔得了嗎?」
 
「的確,沒有藥力支援下,要維持心律就只能靠自身意志力,這必需用上高度的精神集中狀態,所以才更不能讓你到場。」
 
「可...可就算她能打倒現任弒,之後神離極她...
 
老人深深嘆了口氣,說道:「那是弒的意願,其中原委她都詳細想清楚了,你就按她意思去辦吧。」
 
「我又怎能...」我說著不由自主跪下地上道:「我求你了,一定還有其他法子,你不也是想救她才跟她走到這裡嗎?我想要救她啊!」
 
老人看著我又深深嘆了口氣,良久才道:「後果我可不負責啊。」
 
*        *        *
 
有多久沒嘗過這切心刺痛了?我睜開眼看著被吐出鮮血染紅的胸前,不過是挨了三拳一刀罷了,這已是現今的我所能承受的極限?抬頭看著滿身刀傷卻仍站在我面前的對手,要算怪物的話她的確比我更像怪物,在她面前我反倒像個普通人。
 
只是身體表面的創傷再痛,都及不上胸口體內的刺痛。
 
「看來藥效已過,不能再堅持下去了,接下來才是認真較勁吧。」我喃喃自語。
 
「大言不慚,可是正合我意。」赫連弒木無表情的面上掛上殘酷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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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章  最後表演


「大言不慚的是妳才對。」
 
弒說完後吐了口氣,漫步般向赫連踱去,調整呼吸讓全身肌肉放鬆,沒一絲緊張感,也沒一下多餘動作,走著有若鋼琴表演般的節奏,踏著有如華爾茲般的優雅步伐。
 
赫連看著露出一臉不屑:「這就是你所說的認真較勁?」
 
「妳就試著打倒我吧。」
 
「我要的不是打倒妳,而是要殺死妳!」
 
眼前銀光一蔽,赫連以閃電般揮刀欺近,流星一樣的刀刃從左側往弒咽喉劃至,連衣角抖動也來不及作響,確實是弒到現時為止遇見過的最快一刀。
 
可是在此刻弒的眼中,赫連的動作卻慢得像烏龜。
 
弒沒有停步,等刀尖掠到之前抬手在刀面一托,刀鋒被指尖帶動由橫揮變成了斜削,準頭完全偏了,赫連臉上流露出一瞬間的錯愕,隨後快速變招,刀光圈轉以反手再度襲來,不過這招也都早被弒看穿,雙手一環一扣,利刃只能在身傍掠過。
 
這下赫連完全驚呆了,弒順勢在她肩膀推去,讓她跌出數步站住沒再攻來,弒這才緩緩俯身把掉在地上沾滿鮮血的小刀拾回。
 
赫連一臉不解,喃喃的說著話:「不可能的,明明都看得見了,為甚麼卻躲不過?」她握著的小刀輕微抖動著。
 
「妳的招式基本上跟我完全一樣,甚至都能猜到是誰教妳的了,只要我藥效過後回復原來的反應速度,要把妳的攻勢破解不難。」弒說罷提手架刀於身前,仍是緩緩踏步向她接近,剛才兩招動作幅度雖少,卻已令弒的心臟絞痛加劇,單是維持這模樣徐徐踱著小步已幾乎用上她所有集的中力,暗想無論如何下招都要將赫連打倒,那已是弒現在能使出的最後一招了。
 
赫連臉上仍然迷茫:「藥...藥效?」她閉起雙目深呼吸了一口,再次睜開眼時已經收斂好疑惑,回復了剛才的鋭利戰意...對方實在是很強的對手,很強的集中力!
 
大概彼此也知道接下來將是定勝負的一招了,逐步迫近的凝重氣氛比之前任何一戰都更具壓力。
 
只是,不管眼前對手有多強,現在的弒已感覺不到自己輸掉的可能...這一刻的她就算是神也能弒殺!這一刻的她已然天下無敵!
 
*        *        *
 
「明天見」是他最後對我說的話,只是真的可以有明天嗎?
 
儘管跟他相識了大半年,都讓他搬進我那裡住了,可我仍然沒問起他的名字,更沒提起我自己的過去。也許是因為我太了解這段夥伴關係不會維持多久吧,彼此保留點距離,在離別時該會自在一些。
 
我卻沒想過這離別來的會如此地快。
 
離開了在工廠區的住所,我花了近一小時來到這快將重建的舊社區樓房,那是以前跟弒與黑一起住了超過四年的老據點,現在重遊竟有點默生...也對呢,我由那時初次跟弒見面的九歳小孩到現在的第二號再殺手,也已經過了七年時光,感覺對不上才更正常。
 
拿出口袋中三年沒用上的鎖匙把門打開,自從弒那天脫離組織並殺死黑之後,我就再無踏進過這扇門扉。電力設備甚麼的老早給中斷了,我拿出手提吊燈照亮四週,但見有點凌亂的小客廳跟記憶中情境大概沒變,很有跑進時光隧道的感覺。記得我搬進來後,弒就把她原來的房間讓了給我,然後每晚都睡在廳中這沙發上。回想起來,我每天醒來時她通常都出了門,大概在我晚上睡覺後才回來,就算待在一起也沒甚麼話題,簡直就像要避開我似的。
 
左側是黑的房間,他總是把門銷上不讓我進去,說是甚麼「小小的私人空間」,日常大小事務他都會處理好,是組織派來照料我起居的人,硬要說的話,他更像我的管家,由我大概五歲開始照顧著我,除了晚上睡覺外幾乎都跟他待在一起,開心的事、悲傷的事、無聊的事我都會說與他聽...他曾是我的唯一聆聽者,也曾是我唯一的家人。
 
但我是知道的,黑跟弒都不歡迎我,說到底都是受了組織委託才被迫照料我吧,可我卻是真心希望我們三人可以一直如此這般地生活下去,雖說沒有血緣關係,但我仍然天真地渴望彼此能像家人般看顧對方。
 
因為那時我的世界就只有弒跟黑兩個人。
 
右邊是我的房間,只見那曾屬於自己的空間虛掩著,推門內進一陣熟悉感湧上心頭。坐在床沿,我慣性地把旁邊書桌的櫃子拉開。
 
... ...
 
裡頭的日記不見了,我看著空空如也的櫃子呆了半晌,再回到廳中搜查一下,發覺弒藏在沙發下的小刀跟手槍都不在了。
 
「明明我記得她那天都沒帶走的說。」
 
我學著弒一樣橫躺在沙發上,眼望天花出神。到現在也想不通她當日的行動,就算我能理解她為甚麼要脫離組織,但又為甚麼要把一起生活多年的同伴殺死?而她在脫離組織後只要消聲匿跡就可以了,卻又為甚麼要回來跟再殺手們對戰?是報復還是單純享受殺戮的快感?我天真的想,也許能以跟弒同樣的身姿取得同樣的思維,但無論躺多久,想不通的依舊是想不通,不理解的依舊還是不理解。
 
「現在空想也想不到答案啊,等陣子直接問問她好了。」說完這句話後我忍不住格格的笑了起來,對於在獨處時間中自言自語的這一習慣,想想也覺好笑。
 
「沒法子呢,我也只能這樣才感覺不到自己的寂寞嘛。」
 
就這樣軟癱在沙發上發呆了個多小時,完全入夜的天色,窗外沒透進半點光來,我動也不動的眼望著被手提燈照得微亮的天花,喃喃自語:「被殺的會是我還是她?這還用說麼,我根本不可能打得過弒,而且更不可能下得了手。那麼問與不問還不是一樣?讓我得知真相然後安心去死的想法我可接受不了。那帶著遺憾地死去不是比較浪漫嗎?難道就沒有別的選擇了?你死我活的搏鬥根本只是原始動物解決問題的方式。那不是正好麼?我倆正是兩頭被製造出的怪物吧。」
 
... ...
 
「我們才不可能是怪物!」
 
我抽了口氣然後坐直了身子,轉身望著黑那緊銷的門扉...其實我大概已猜得到真相了吧,只是不想也不忍心承認,這道門就像潘多拉的惡魔盒子一樣,如若我好奇打開,大概我連那最後的憧憬都會幻滅掉。
 
「可是...如果我想的沒錯,跟弒的決鬥還有第三個結局的可能性。」
 
我下了沙發站直,拍了拍起了摺的裙子,然後走到黑的門前,說道:「還是看看吧,反正潘多拉自己最後也還是抵不住把盒子打開了嘛。」
 
*        *        *
 
最終我也沒有對被撃昏在地的赫連下殺手,倒不是因為「不會對失去戰力的人下手」的騎士道精神,而是因為她其實跟我一樣,是個受組織支配下的受害者。
 
我跪在地上緩緩掏出兩粒藥丸服下,卻隨著一大口鮮血又被吐了出來,顫抖的手從血泊中檢回吞下,接著抹好臉上的冷汗與嘴角的血漬,仰身平躺在純白的地板上,一陣冷澈的清涼感從背脊傳來讓我清靜下來。
 
我盡量調整呼吸放鬆身子,感覺好像回到以前的小房間一樣,世界就只剩下眼前天花一角...我從這一角出發去看了世界一遍,最後又回到這裡來。
 
但這次我再也無力離開了。
 
躺了一會兒,耳聽得舊式電梯的發動聲響,大概是極到來了吧。我掙扎著起來,穿回鮮紅色大衣把滿是血漬的白襯衫蓋住,隨便整理了一下凌亂的白髮,然後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
 
來吧。
 
這是我的最後表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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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章  


直至三年前,我仍舊不知道自己出生的名字,也從未找到過存在的意義。
 
人生的頭十四年都在一所巨大地下密室中渡過,作為組織的研究對象,與其他共四十八人一起生活,每天重覆著藥物測試、身體檢驗、體能訓練、以及對各種殺人手段的學習。
 
大概是因為研究適性的關係,十二歲那時,四十八人中就只剩四人仍然活下來,而我們的共同特徵,是一頭被藥物所改變的白銀色頭髮...聽說是一部分白化症的特徵。
 
犧牲了四十四人換來的成果,是超乎常人的感觀與反應。就跟怪物一樣,我討厭這一頭白髮。
 
十四歲那年,組織分發首個任務給我們四人,就是把共同生活了十年的同伴殺死,剩下最後的一人才能離開研究所活下去。
 
結果我親手殺死了僅存的最後三名夥伴。
 
我不知這種研究已經重覆進行過多少次,只知道我是以首個「成功試驗體」的身分得到「自由」。從那時起,我代替了死去的四十七人而活。
 
可是外邊的世界對我來說實在是太大、太複習,我唯有逃避對外界的接觸,只做著我唯一懂得的工作,不斷替組織殺人。
 
自那時起,組織裡的人都叫我「弒」。
 
十八歲那年,組織帶來了一個九歲小女孩到我跟前,伴隨她的,還有一個負責管理她起居的青年男子,組織希望我把殺人的技巧傳授給這女孩。
 
青年的代號叫黑,溫文卻又帶點衝動的傢伙。而女孩則是個孤兒,沒有朋友也沒有名字,長著一副瓜子臉大眼睛,是個小美人,我想我大概也會喜歡她的...若果她不是跟我一樣擁有一頭白銀色頭髮的話。
 
假若我是「成功試驗體」,我想這小女孩大概就是「完成體」了。就為了她,我認識的四十七人付出了性命,而我自己也虛渡了一生。
 
這雖怪不得她,我卻還是恨她。
 
自此之後,有好一段時間我被逼跟她一起行動。我不願意見到她,每次面對她,就會想起研究所的一切,以及死在我手上的夥伴,所以平日幾乎都沒跟她說甚麼話,只會讓她旁觀我的生活與殺人過程而已。日子久了,女孩尚算乖巧,沒帶來任何麻煩,而黑也把我們的生活細節一一安排,對於從來都是自生自滅的我而言,也算是難得的安逸。
 
我跟她穿梭於暗黑與血紅之間,才十歳的女孩眼中盡是我殺戮的世界,那時我以為她長大後的道路也許早就定了,就是成為另一個我吧。
 
這種生活維持了三年,直至我二十一歲的夏天。
 
那一天我收到組織指令,要我把這個跟著三年,沒有名字的女孩抹殺掉,理由是研究已然終止,而她卻沒有像我一樣的可用性。
 
她拒絕殺人。
 
那一晚,我頭一次單獨跟她吃晚飯,還記得當我問她想要吃甚麼時,她一臉難以至信,興奮的説出「要到快餐店吃芝士意粉」的神情。
 
這已是她的最後晚餐,卻又是多麼渺小的要求。
 
這個跟我那麼相像的沒名字女孩,用比我不同的道路走著她的人生。雖然討厭她,但無可否認我跟她卻是這世上最後最相似的同類。
 
我問她:「要是世上所有神都離妳而去了,妳還想生存下去嗎?」
 
她回答:「我不信神,把我留在妳身邊就足夠了。」
 
我竟已是她世界的全部。
 
我呆立快餐店良久,思考著,掙扎著,看著各式各樣的人往來,難道我們就不能過這樣子的生活麼?
 
就在那一刻,我下定了決心。
 
我把她留下,隻身回到組織收拾行裝,順道把事情告訴了跟女孩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青年,我認為他更有資格去為她做些甚麼。
 
結果出賣我的,卻是這個青年。
 
明明只差一個街巷就能回到她身邊,明明已決定脫離組織不再殺人。可是在那裡等著的,卻是組織的四名再殺手,以及那個叫黑的青年。
 
這怪不得任何人,只因命運總是如此無可奈何。
 
在那下著夜雨的晚上,月光跟希望都被掩蓋的世界,我們五個人在小巷中激戰。
 
血肉劃開了,骨頭破碎了,刀刃折斷了,能用的技巧都用上了,最終把所有對手都打倒了,自己卻也身受重傷。這個時候,躲在一旁的膽怯青年終於鼓起勇氣,瞧我發了一槍。
 
那是笨拙的一槍,可是對快撐不下去的我卻是致命一擊。
 
槍響震耳欲聾,疼痛透徹心扉。
 
不知是天意眷顧還是命運還未把我捉弄夠,子彈射偏了,我倒下卻沒有即時死去。
 
我半躺半倚靠在牆邊,氣若遊絲的問他:「為甚麼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你,也不想救她了?」
 
「她跟妳都不過是頭失控的怪物,早就該死。」
 
「你一直都想殺死她?」
 
「只是她一廂情願把我當成家人吧。」
 
「也對,像我們這種人早就不應有所憧憬。不過...要是連她也死了,我一生不就白活了嗎?」
 
「那我只能說聲抱歉了。」青年說著走到我跟前,舉槍對上我的頭額。
 
在身心極度刺痛下,一瞬間的感觀忽然像無限放大了似的,眼前任何變化都變得那樣地清晰,那樣地緩慢,滿天麻豆般的夜雨逐粒可見,滴答的雨聲像秒針般清晰可聞。
 
時間在那瞬間我停了下來。
 
我把對方手指頭的抖動看得一清二楚,也從對方眼眸中的倒映清楚看出了瞄準位置,從瞳孔的縮放看準了他扣板的時機,我就像忘卻了時間,忘卻了痛楚,在黑扣板前側頭避過,乘他錯愕間,翻身把小刀送入他咽喉。
 
此時此刻的我超越了所謂的瀕危時滯,這才是十四年研究中應有的真正成效。
 
但這覺醒畢竟來得太遲。
 
我勉強站住,使盡力氣按著胸口,指綘間卻仍是血如泉流。看著眼前被殺青年的屍體,我才發現原來自己比那女孩更幸福而不自知,起碼我曾經也有同伴,也有願意依靠一輩子的人。她卻連最可靠的人都想把她殺死。
 
該恨的是她,不是我。
 
殺人一輩子,我頭一次為了救人而思考著。
 
要是我支持不了當場死掉,或者我以這狀態跟她會合,結果她仍會被組織找到並殺死;但如果我有幸在別的地方存活下來,組織還是會找到她,但他們不知我的傷勢,為了牽制我,並不會即時殺死她,而會把殺死黑的責任推到我身上,那樣不單可以在她不知情下作為人質利用,更加可能會派遣她來狙擊我,只要她還有對付我的實際價值,組織還是會留下她一命...但一切前題是我得存活下來。
 
為了她而不能死去,是我剩下唯一的目標。
 
如果世上還有人會幫助我的話,就只剩那個研究所的老頭了。
 
我強忍撕心刺痛,摸牆向組織的研究所走去,好在雨水把血漬都沖乾淨,不致暴露行蹤。我盡力集中精神不讓自己的意識模糊,到得研究所見到老頭時終於倒下了。
 
我醒過來的時候正躺在十年前睡過的床上,問了老頭才知道自己已昏迷了整整26天。子彈碎片仍在心臟壁旁邊,機能虛弱,要是這一生不再做任何劇烈活動,要活下去還是可以的。
 
簡單來說,不死已算是奇蹟。
 
但我要的是讓組織知道我的存在,她的有用性才能令她活得下來。為此我要求老頭給我一種能抑制心跳速度的藥物,而他為了了解我那覺醒狀態也願意協助。
 
我知道以這身體戰鬥會有多危險,但反正已經不能活著精彩,那就讓我死的轟烈吧。
 
休養了一百零四日,總算能下床走走。可是我先前生活的二十一年間都不曾離開過組織,對社會制度完全沒有概念,正常如身份証明、住宿、衣食以至物價都一概不懂,是以我得花上大半年時間去了解一般小孩都能懂的一切。
 
還記得那黃昏日落的景色、一望無際的海岸線、公車路上的奇遇、辦公室的工作面試、以至每晚播放的肥皂劇...普通人正常不過的日常生活,過往沒一刻會留上心,在這段沒有殺戮的短暫時期,卻是每天都驚奇新鮮。
 
感覺這半年間,我才算真真正正面向世界活了一遍。
 
無可否認我確曾想過就這樣平凡的生存下去,活在沒有殺戮的世界裡,可是我卻又怎麼可能放得下她了?
 
透過老頭在組織中的情報,我開始著手原來的計畫,向眾多再殺手挑戰。
 
半年間我把組織裡三名再殺手殺死,並且於其中一戰中遇到前來支援的她。
 
一如所料,組織讓她以第二「極」的身分作為狙擊我的人選。再次見面,以前的女孩已經變成少女,她問我:「為甚麼要把最重要的家人殺死。」
 
我知道如何辯解對她都是殘酷的事實,而我這副身體也已經不能再保護好她了,為了證明她對組織的有用性,我倆的對立是必須的,於是我以青年的說話回答:「只是妳一廂情願地把我當成家人吧。」
 
少女看著我淒然落淚:「我一直把妳當成自己的姊姊。」
 
「我可不想有妳這樣的妹啊。」
 
那一刻內心的傷痛比心臟的絞痛還要劇烈,原來...不經不覺把對方當成最重要家人的,竟是我自己。
 
可惜我已經回不了頭。
 
大約半年前,那天剛好是我二十四歳生日,我把號稱槍法最強的第三位打倒,就差現任弒就能將她的所有威脅都除掉...只是我已感到差不多達到自己的界限了,藥再吃也感到胸口的絞痛,在對戰前甚至有一刻懷疑過自己會輸掉。
 
作為一個再殺手,無論身理與心理都已經走到了盡頭。
 
還記得那天在貨櫃場中她問我:「為此妳就能殺死生命中的任何一人?」
 
我背著她眼眶都紅了,強忍淚水回答:「是的。」為了她,我的確可以不惜連自己的性命都捨棄。
 
還記得初次見面時我問她:「妳就不討厭自己這頭白髮嗎?」
 
小女孩眸子一轉回答:「這不是跟大姊姊一樣了麼?」
 
她竟在那時就把我認定為家人。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的話,我會慶幸當天的遇見;如果選擇可以重來的話,我不會殺死同伴而成為再殺手。
 
謝謝妳讓我找到生存的意義;對不起我不能再為妳做上甚麼。
 
這就是我一生的故事,人生的總結,來讓最後的落幕式終結在這裡吧。
 
耳聽得走廊盡頭處電梯停下的聲音,我掙扎著爬起,穿回鮮紅色大衣,徐徐的腳步聲自遠而近傳來,睜開雙眼,從前的女孩,現在的少女,終於出現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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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章  最後的落幕


離開舊居後,我按指示來到一處昏暗的街巷,暗黑的角落有一條筆直向下的階梯,把手提燈往下照去,盡頭處是一台手拉式閘門的老舊貨運電梯。掏出手錶確認一下時間,現在是凌晨1211分,比預定要早了4分鐘,只是從地上塵跡與拉閘上掉落在地的銹蝕看來,至少已有三人從這階梯走過,那弒應該已在下邊等著了吧。
 
輕輕拉開鐵閘,跨進感覺隨時會掉落的電梯,按下往底層的按鍵後,我閉上眼默數了大概一分鐘電梯才停下,出現在眼前的先是條小走廊,盡頭處一片奶白色,是個很巨大的純白圓形大廳,大的程度...我想就跟學校禮堂沒兩樣吧,但現在給我的感覺更像個鬥獸場。
 
弒就站在圓廳的中心位置,仍是一如以往的紅色大衣白高根鞋,一貫從容優雅的站著,她腳旁血洎中躺著一名黑長髮黑長靴的女子,身著染滿血漬的長白襯衫
 
「來早了呢。」弒以清脆的聲音作開場白。
 
「妳也是一樣。」我悠悠的回答。
 
她微微一笑,向倒在地上的女子別了一眼道:「我還有些俗務要辦。」
 
「妳沒有殺死她。」
 
「沒有必要殺死她。」
 
「不像妳的風格呢。」
 
「我倒不清楚自己的風格。」
 
「那麼,我們可以開始了嗎?」我說罷掏出手槍與小刀,把袋子隨意放在腳邊。
 
弒眉頭一皺,一臉好奇問道:「妳不問我為甚麼了?」
 
「妳希望我問嗎?」
 
「這不是讓人家白期待了?」
 
「別急,話就等妳我分出勝負後再說。」
 
弒聽著嘴角微揚,翻手握著小刀似笑非笑的說道:「妳還真敢說呢。」說罷她以風一般的身姿衝前,槍口同時向我左肩舉起,銀髮揚起泛出一陣白光。
 
我俯身竄出兩步,以左手槍支點地作軸心,右手刀鋒隨勢劃圓削向弒左臂,她斜身讓過,反手白刃向我腰間刺出,左槍向項頸指來,我雙腳使勁,身子凌空旋了一圈以小刀擋開她槍支,著地時雙腳交錯,繞到她身後舉刀劃向後頸,弒翻身以手槍上挑,我低頭避過,立刻跨步再向她攻去。
 
我以這些日子間所作的模擬戰技巧跟弒週旋了十數招,她的出手變化果然比電腦計算的利害多了。可是不知是錯覺還是她仍留有一手,感覺比之前對招時慢了少許。
 
「進步了呢。」弒在彈開我一招之後說道。
 
「妳從來都沒誇過我...這是第一次麼?」
 
「是嗎?那妳得好好高興一番了。」說著銀光閃出,她右手小刀如電閃般刺到,我側身避開還了一招。
 
我們邊說邊打的再過十餘招,這時我剛把弒小刀架開後退數步,她踏前追擊,刀鋒劃出,弧形光軌反映大廳中無數燈光,比流星還要耀眼,我矮身讓刀鋒從頭頂掠過,反手出刀自下而上劃出,弒隨即轉身讓開再以槍口指向我額前,這正是我等待著的時機!
 
我知道的,要打倒弒基本上是不可能,跟她數度交鋒,莫說要平手,就是要迫她全力一戰亦力有不逮,只是,如果我的假設成立的話,這第三個結局還是有機會發生...
 
看著弒的槍支舉向我額前的瞬間,我選擇不閃不避的向前迎上,左槍同時向弒頭額指去!
 
這一刻有如武俠小說中高手過招時的時間遲滯一樣,清楚看見弒漆黑眸子裡自己的倒映,大概她也於我眸子內看著她自己...那雪一樣的臉龐、白銀色的髪絲、焉紅的雙唇,我倆相互把對方身姿烙印到眼球之內,我倆相互把對方烙印在記憶之內...
 
妳是我的憧憬,也是我的家人。
 
那年我們初次見面,黑把我帶到妳跟前,我不清楚你們談話的內容,我只注視著眼前與我極為相像的妳,慶幸找到同伴,妳卻問我:「妳不討厭自己這頭白髮嗎?」
 
我就知道討厭的不是我,而是妳自己。
 
那時跟妳刀刃相向,妳曾說過:「我可不想有妳這樣的妹。」
 
但我仍然無可救藥地認妳作姊姊。
 
因為我是妳的複製品,是建基於妳犧牲的人;也正因爲我是妳的複製品,所以我倆從一開始就已經不可分離!
 
妳可以討厭我,卻不能否定我;妳可以殺死我,卻不能阻止我!
 
前事不忘,我倆的槍口對準相互的前額;我倆的指頭,在瞳孔放大的瞬間同時扣板!
 
然而...
 
*        *        *
 
然而...我看穿了彼此的結局。
 
*        *        *
 
萬籟無聲。
 
我跟弒呆立對望著,我們一同扣板卻沒響一下槍聲,彼此的槍中果然一直都沒有上彈!
 
眼中的淚水已然忍耐不住,模糊視線中我哽咽說道:「妳不是要殺死我的嗎?」
 
弒的槍口仍舊指住我額前,閉目不語。
 
我拋下刀槍哭道:「妳就這麼想被我殺死了嗎?」
 
弒深深嘆了口氣,說道:「這可不是我所要的結局。」然後她的刀槍也錚然落地。
 
「妳脫離組織的那天,原本想把我也一起帶走的吧。」
 
... ...
 
但為甚麼最後卻沒來接我?」
 
「有些事妳本不該知道 。」
 
「想殺死我的,一直都是他嗎?」
 
「也許我早該殺了他,又或他早該殺了我。」
 
「都一起生活了八個年頭,他難道沒當過我是家人了?偏偏最討厭我的妳,為了隱瞞這真相竟甘願跟整個世界為敵?」
 
弒閉上眼沒答話。
 
「我只想簡單過活,卻非要像現在一樣活在扭曲的世界不可?」
 
「現實不是妳希望就能成真,也不是妳看到的就是真實。」
 
「連雙眼所見都是假的話,那我還能相信甚麼?」
 
「所以我才說妳長不大。」
 
我雙膝一軟,掩臉哭道:「我們一起走吧,不要再過殺人的日子了。」
 
弒搖著頭笑了,卻笑得教人心酸:「我是多麼想要過普通人的日子,可惜已經走不動了。」她的嘴角緩緩滲出一道血絲,低頭手按著胸口續道:「想不到在這最後的瞬間,才察覺自己原來還有那麼一點留戀呢。」說罷她晃了晃身,口中像脫閂水喉般噴出一大灘鮮血,我一瞬間驚呆了,等半秒才懂衝前接住正將倒地的她,抱著有如火燙的身子,我顫抖著把她橫躺下來,雙膝作枕讓她頭頸靠著,只見她又吐出一大口鮮血,全身發熱,我連忙把她大衣解開,可我又再驚呆了,那大衣之下,是染滿赤紅的血衣。
 
「都傷成這樣了,為甚麼還要跟我打下去?妳...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嗎?」我說著已哭成淚人。
 
「已經想不到別的法子了。」
 
「失去妳,以後的世界該怎麼過?」
 
「該怎麼過就怎麼過吧。」
 
「我不要!妳不是要保護我,不是要帶我走嗎?」
 
弒勉強笑道:「 我能留下的就只有路標,該走的還得要走。」
 
「妳會好好的不是嗎?」
 
「我已經活得夠好了...
 
「胡說!我們還會再一起活個十年、二十年的!組織甚麼的我們一起打飛不就好了嗎?妳是最強的弒啊!」
 
「最強的不是我,是妳。」說着她蓋上雙眼,喃喃的道:「希望妳也能從這一角出發,去看一次世界吧。」
 
「不要!不要!」
 
「我這沾滿鮮血的雙手,果然不適合去救人呢。」
 
「由始至終我也知道你在騙我......但你就不可以把我騙到最後了嗎?」
 
隨後,弒的呼吸停止了,我的淚水卻再也止不住。
 
*        *        *
 
「那女孩就拜託你了。」
 
老頭最後對我說,也是弒最後託他對我說的話。
 
我以所能想到的最快路徑來到老頭指示的研究所入口,走下昏暗階梯,粗暴的拉開鐵閘後,到得底層,我已聽到極放聲大哭的回音,心頭不禁涼了半截。
 
跑過走廊,眼前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情景...極伏在弒身上淚流滿面。我呆呆的步近,只見弒雙目緊閉滿身是血,竟自斷氣了。
 
我畢竟還是遲來一步。
 
極聽得聲響,轉頭望著我哭崩道:「弒她...弒她...
 
我眼眶也滿是淚水,蹲下來抱住她說不出一句話。我不相信她會對弒下得了手,比我更了解的弒應該更清楚這樣的結局吧。
 
可是,我是了解卻不能夠接受。
 
弒為了拯救極而甘願自我犧牲;極為了相信弒而選擇作為最不情願的再殺手;明明大家最為珍視的就是對方;明明她倆是最不該自相殘殺的人...為何世事總是這般的無可奈何?
 
我跪下伸手握住弒仍有餘溫的掌心,默然道:「一直以來辛苦了,我定當不負所託...妳就安心走吧。」
 
這時大廳中某道門突然「砰」的一聲打開,步出個腰掛長刀的大漢,竟是那稱號為「狂」的第四再殺手,看來他事先已藏在這裡沒被發現。
 
他逐步趨近,提手鼓掌道:「演員都到齊了呢,小妮子讓我看到的這幕著實精彩。」
 
神離臉上仍然掛著兩行睙水,雙手抱住弒沒放開,連正眼也沒瞧他一眼。
 
我放開弒的手掌,拔出手槍沒說半句話,對方瞪著好奇的眼神道:「我可沒打算跟你動手呢小哥,我的目標是小妮子嘛...只是,要我多幹掉一個人也並非甚麼麻煩差事,就當是熱身運動吧。」
 
黑衣武士連聲冷笑,抽出鞘中長刀架於身前,跟當日居合斬的起手勢不同,是中段構的握刀,在白燈映照下,刀刃反起刺眼的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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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章  黑衣武士(後


我把地上極掉落的手槍拾起,左右雙槍護胸擺了個架式,對方也沒有甚麼緊張感,看來是完全被輕視了。

「是第二次見面呢,警察先生。」

「我還真沒想過要跟你再見。」

「放心,這會是最後一次了。」黑衣武士更不打話,踏前把刀橫揮,我著地滾出將距離拉開,但見他一擊不中,斬空的太刀一轉,大喝聲中連步衝前,刀刃順勢從下而上揮出,氣勢如同當日他跟弒對戰時一樣,像要吞噬一切般威力懾人。我翻身連滾帶爬般避過,黑衣武士刀勢未衰,把頂頭白燈劈得粉碎。

「為甚麼你會來這裡?是組織要你殺極的?」

黑衣武士冷笑道:「我首要任務只是負責帶那瞎子過來,現在是我的個人行動。」說著他又是橫刀一揮,我俯身避過接著把槍支劃出,卻被他以刀鞘擋開。

雖然手握雙槍,但我對殺手間的戰鬥就只有跟極訓練的程度,是以數招過後,基本上都只有迴避逃生的份兒。就在剛拗腰避過一刀後,他似已算好我的退路,招至中途,兩手握刀勢頭一轉,朝我頭頂猛砍,刻不容髮間只得咬牙舉起雙鎗硬擋,錚然一聲巨響,但感雙手發痲,刀刃就停在我額前。

「不賴嘛,比之前進步不少啊。」黑衣武士說完後右腳踼出,我雙手使勁甩開刀刃,身體順勢向另一側滾開,雖然避過,但也已狼狽之極。

「你說的是首要任務,那次要又是甚麼?」我氣喘如牛的問道。

黑衣武士裂嘴露出獰笑,笑得讓人心寒:「我的第二任務是確定戰果,多死一兩個人我才不在乎呢。」

我舉槍向前,正待他的下一輪攻勢,身後忽然傳來極冰冷的語調:「就因為有你這種殺人魔,我的世界才會被扭曲。」回頭只見她拭乾淚水,手握小刀站在弒旁邊,散發著從未出現過的強烈殺氣。

黑衣武士頭一側沒再理會我,徐徐說道:「扭曲的世界?殺人魔?別把妳的倒楣都推到我頭上。打從人類獲取智慧以來就是通過獵殺才得以認知死亡,然後為了擺脫死亡恐懼才創建了神明...難道妳不認為操縱生死的我們才算是順應天命,最接近神的存在嗎?」

「少自吹自擂了,伊利亞德的宗教論可不曾說過以殺生的方式去接近神。」極的雙眸鋭利得像刀刃,直視黑衣武士說道:「而且我本來就不相信神,你所驅使的殺人原因,在我眼中就是廢話。」

「那我只能用行動來跟妳說明誰有主宰生死的權力了。」黑衣武士說著轉頭又向我獰笑道:「這舞台的觀眾就剩下你了,值得慶幸吧。」

極脫下手臂上的黑色袖章俯身放在弒胸前說道:「還是妳說得對,現實從不容許我去選擇不殺的道路。抱歉讓妳擔心我這麼久,謝謝妳為了我所做的這一切,我會代替妳去看這世界的盡頭...現在暫且一別,之後我總會隨妳去的。」她說完後緩緩轉身,再次面向黑衣武士。

「妳終於認真起來了呢。」

「你不該迫我認真起來的。」

「但我很好奇你那裡來的自信,不殺的道路?看世界的盡頭?別逗人笑話了,妳現在連這兒的門口都出不去呢,還是先看清楚這現實吧,夢想可不會如此簡單的實現。」

「那你就看看我所說的是夢想還是幻想吧。」極說著向著黑衣武士緩緩行去。

「可惜妳的那種叫做妄想。」黑衣武士滿臉不屑的還刀入鞘,擺出之前面對弒時的拔刀術架式。

極沒有停步,筆直向黑衣武士行去,他冷笑一聲說道:「妳這是找死麼?」說罷銀光一閃,太刀有如奔雷劃出,耀眼之極的眩光一下子將滿室白燈壓下。

可是極卻比閃電還要快!

她在刀刃掠到之前矮身避開,從頭頂掠過的銳利刀鋒削掉一小撮白銀秀髮,像星斗一樣閃爍在空中飛舞,黑衣武士左臂內彎,檀木刀鞘攔腰劃出,極沒再躲避,揮刀迎上!

一瞬間木屑紛飛,小刀刀尖正中上次弒在這刀鞘上劃過的缺口!刀鋒沿著沒端破開,整把刀鞘就像變戲法般在極面前被吞噬消失掉一樣,黑衣武士一聲「媽的」喝出,右腳直向她臉門踢去,同時回刀斬落,極左手支地一甩,身子斜竄從旁掠出,黑衣武士踼了個空,踏地後橫刀轉身,極卻早已退出刀圈之外。

「到頭來妳還是甚麼都算好了,妳根本就知道我是下不了手,也清楚我接下來將會怎麼做吧。」極喃喃的自說自話。

「別以為耍這小聰明就能讓我放過妳。」黑衣武士沙啞著說道。

極冷眼瞧著黑衣武士,說道:「你知道上次弒不跟你交手的原因嗎?」

「因為她壓根就不敢應戰。」

「恰好相反,因為她早就預見了現在的事態,只要造就你是唯一能撃退她的錯覺,那麼組織一定會派你來執行對付我的任務。」

黑衣武士眉頭一皺,拋下只剩半截的刀鞘:「妳這甚麼意思。」

「意思就是,弒知道你威脅不了我。」

黑衣武士先是一呆,隨後臉上獰笑著,緊握太刀的手卻氣得發斗,說道:「就是說,妳比我強是嗎?」
「用不著我重覆一次吧。」

黑衣武士沒再說甚麼,怒吼聲中人隨刀刃一閃而至,極也在同一時間俯衝出刀,兩道刀光隨即如流星般交錯!她以小刀搭上,沿著太刀刀背順勢劃過,發出極為刺耳的金屬刮打聲響,黑衣武士雙手一振,把小刀甩開,極竟在這瞬間鬆手,指尖撥動,小刀凌空彈起,同時低頭竄過刀圈,一掌結結實實的打在黑衣武士面門!他吃痛仍臨危不亂,使勁後蹤長刃急舞護住全身,極卻沒退開,翻身避過斬撃,伸手握住被甩起的小刀,著地後再往前衝!

瞬間銀光閃動,緊接一道血紅色光軌劃過,黑衣武士慘呼聲中太刀落地,極右掌撃中他腹部,乘他錯亂間小刀把他握刀的四根指頭剁下!

「媽的!」黑衣武士怒吼著完全瘋狂般向極衝去,她拋下小刀俯身掠出,抄起地上太刀揮出,純白色的空間隨即映出鮮紅,血腥的噁心瞬間充斥,黑衣武士雙腳竟被齊膝砍下,他隨即像肉團般墜地翻滾,痛得昏了過去。

這變卦來的實在太過突然,我目瞪口呆瞧著說不出半句,沒再留手的極殘酷得讓我有點害怕。

「我沒打算要殺掉你,但也不打算放過你。」極說話的聲調冷得讓我心寒。

說完後她拋下太刀轉身走到我跟前,說道:「起來吧,得要趕快動身了。」

「走...到那裡去?」

「組織的總部,那人現在應該正等待著這裡的戰況報告,要搗掉這一切就得趁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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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章  最後一戰


時間是凌晨1時47分,我們跟弒作過最後的拜別後乘電梯回到地面,這不夠一小時之差,世界彷彿一絲未變,我們卻已經歷生離死別一遍。

為了不讓弒的屍體就這樣暴露著,我聯絡醫院方面告知了這裡的事態,應該在數分鐘內就有相關人員到來。

我跟在極後面走著,她右手提著小刀,左手拖著我手沒說半句話,好在凌晨時分這區街道上也沒甚麼途人,沒惹來騷動。只是,我越跟著走越覺不對勁,不禁先開口説了話:「我們現在就要去組織總部了嗎?」

「是的,現在就是最佳時機。」

「可是...怎樣看妳都向著保安局大樓走去...」我指著已近在眼前的建築物說著。

極停下步伐,轉身面向了我,握住的手卻沒放開,臉上露出像是考慮甚麼似的神情...她要說出重要話題時總是這樣子。

「不瞞你說,我其實從來也沒見過組織的首領,也從沒到過組織總部,所有任務指令都是由中間人傳達,對組織內部可以說是沒有概念。」

「那妳剛剛一直說的是...」

「我不願破壞你的生活,正如弒不希望破壞我的憧憬一樣。可我現在卻更情願她當初能把全部實情告訴給我,是以我亦不想對你隱瞞我的想法...你能明白我想表達的是甚麼嗎?」

「我還不太清楚,但我已做好心理準備了,妳說吧。」

「嗯,那就好。」掌心處傳來極堅定的信息,她續道:「你所屬的情報小組是何時成立的?」

我聽到「情報小組」時不禁心中一凛:「大概是在一年前左右吧。」

「你知道是為甚麼而成立嗎?」

「那是因為前年開始連續發生的黑幫屠殺案件。」

「你現在都知道那是再殺手的所為了。」

「是的。」

「你的首個任務是甚麼?」

「是...是大半年前的甲級商廈案件。」

「你們之後調查的都是些甚麼?」

「... ...」

「你也察覺到吧,你們從成立到調查的方向全都是跟弒有關的案件,連沒有公開的貨櫃棄置場事件也都是只有你們才擁有的獨家情報,難道你就沒意識到,你們根本就是為了對負弒而成立的機關嗎?」她不等我回答,繼續說著:「弒的行動除卻是為了削弱組織外,一定也在嘗試迫組織內部出手,她在調查組織,組織也必然試圖找著她。」

我忽然記起,那日跟弒在電話通話中,我問她何時開始留意上我,她的回答是「在你加入保安局情報小組時才開始」,還開玩笑般說了「特別的可不是你,而是情報小組呢」。

「那組織可以怎樣找到弒了?第一步他們跟弒預期那樣,利用我去執行追蹤她的任務,可是弒沒有殺了我,我更加殺不了弒,第一步算是失敗了,還失去了數名重要戰力。是以第二著不容有失。假如組織由我來負責的話,我想我需要的是擴大現有的情報網,不單是組織收集到的,能動用上政府資源更好,然後把所有資料整合,再設局誘弒上當。可是以組織內部的人員去執行可不行,因為弒熟悉他們的所有手段與行事方式,是以最好是讓一個不相干的第三者出手。」

「妳...是説,我們情報小組被組織利用了嗎?」我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極的假設還是讓我接受不了。

她卻搖了搖頭道:「不對,要是由我來負責,才不會利用第三者去開設一個針對弒的機關,因為這樣做很難保證調查方向以及效率。」極說到這裡雙眸直瞧著我繼續道:「若由我來負責,我會自己去開設那個機關,再讓不知情的部下去調查。」

我張口結舌,呆了半晌才說得出話來:「妳是說...卡巴其實是...小組成員都被利用了?」這假設著實超出我的意料。

「可能不止是這樣,你記得我初次跟你搭檔相遇時,不是說過她好像對我的出現早有準備嗎?如果沒有看錯的話,她瞧著我的可不是初次見面的眼神,她好可能早就認識我,而我卻不認識她。」

「慢...慢著,這些都只是妳的假設吧。」

「你有想過弒看上你的契機麼?她可不是相信偶然的人,這你不是最了解的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弒即是知道了組織的意圖,那她...她又為甚麼不殺掉我?」

「只因組織利用你來追蹤弒,弒也在利用你來了解組織,他們雙方都知道彼此在計算些甚麼,卻只有你這當事人蒙在鼓裡。」極說著瞧住我雙眼,又道:「當然還有個決定性因素,那就是弒認為你是值得信任的人。」

我聽著實在再也說不出話來,極的分析總是這樣合理,可難道真相真的是這樣?那個人畜無害的眼鏡男組長卡巴,以及那個勤奮優雅的好搭當琪琪,都是冷血再殺手組織的首腦成員?

「不只是你,連帶我也是被利用的棋子。雖說我到最後是有察覺到弒的意圖,但就結果而言,我仍是替組織除掉了弒...我這輩子也原諒不了自己,卻更加不能放過幕後的凶手。若我是他,現在最可能的就是在保安大樓中等著。我不會勉強你去接受,也沒甚麼方法再去證明,只能攻進去才能確認了。」

「太亂來了!攻進保安局...妳知道那後果嗎?」

「這意味著我好可能再也出不來吧。」

「那妳何必還要這樣做?」

「為了那可能性,就算只剩下我一人也只能這麼做!」

「別傻了!」我抽了一大口氣握緊她的小手正色說道:「雖然我還是接受不了妳的假設,可就算要跟整個世界為敵,我也不會讓妳孤身一人!」

極聽著一呆,隨後微微一笑,臉上露出淺淺酒渦,說道:「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接著她低頭轉身,甩起閃動的白銀短髮。

「要上了,這可是最後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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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章  終焉


入夜後的保安局只能讓相關部門的同事以證件進入,出入口為防彈玻璃幕門,守衞於裡側確認證件後按鍵開鎖,狀態大概維持6秒左右,進入後玄關還有4名持槍的特警把守,閉路電視6台,四週高牆全都有紅外線系統以防翻越,觸發警備系統的話,5分鐘內過百警隊的衝鋒車就能到來增援。我的辦公室在7樓,大堂中四部升降機均可到達,左側亦有階梯可使用...這就是我所了解的保安大樓狀況,要潛入可算十分困難,更可況我們沒有任何準備時間。

極聽完我的敘述後皺眉道:「要不被發現的話太麻煩了,還是直接攻進去吧。」

「今晚過後,我這輩子都不能當警察了。」

極聽著輕輕笑道:「我也再當不成再殺手了吧。」

「那不正是如妳所願嗎?」

「也是呢。」

極邊說邊將兩把手槍上膛,然後把小刀繫於後腰間,我亦把武器準備好。時間是凌晨2時24分,我向保安大樓的入口處走去,極則以大樓前的巨形藝術展品作掩護埋伏好。

我們準備堂堂正正的攻進去,真是沒有策略的策略。

走到玻璃幕門前,我如常把證件放在智能機上,裡邊的警衛確認我身分後幕門打開。

「這麼晚還要回來工作啊。」他面露微笑向我說著。

「是啊,抱歉了。」在我說話期間,極從後竄出疾奔而至,警衛大驚想要按鍵關門,我隨即箭步衝前以手肘猛撞他胸前將他撃倒,極也同時進入玄關位置。大堂內4名特警見狀還未及反應,她更沒停滯,雙槍連發,瞬間把幕門的開關機件跟6台閉路電視全數轟毀,接著轉身向最近的特警開槍,正中他右胸肺部,那是構成重傷卻不致命的部位。其餘三人這才回過神來,按下警報系統並向極開火掃射,我見狀把其中最近的一人撃昏,極著地竄出左右開弓,把餘下兩人打倒,在她面前,這種程度的對手實在沒有威脅。

到得電梯大堂,把閉路鏡頭全都轟掉,按下7樓按鍵,極看了看手錶道:「由發出警報系統到現在大概過了2分鐘,支援隊伍還有3分鐘左右到達,要把那毀壞了的防彈幕門打開又得花上10分鐘左右...算進找到這裡的時間,我們大概還有13分鐘可用時間吧。」

「真是充裕的13分鐘呢。」我自嘲著說道。

「七樓,seventh floor」

頭頂響起了廣播,極跟我先躲在電梯門口兩側,她以鏡子映照外邊狀況,確定安全後才步出電梯大堂。

這是我每天出入、熟悉的辦工樓層,這時看在眼卻十分陌生。

走在關上電燈的走廊,密封空間只餘下我們輕微的腳步聲。盡頭處那磨沙玻璃門後映出陣陣火光,正是我們目的地所在。

來到門外的密碼鎖前,我一如往常般鍵入這一年間每天都重覆著的數字,「卡」的聲響,門鎖也一如往常般打開,極伸手把我拉到她身後,伏在門側把門推開,卻聽得內裡卡巴的聲音:「放心,只有我一人。」

極跟我互望一眼這才步入,眼前只見卡巴原本的辦公桌上燃燒著一大疊檔案,映得辦公室火光熊熊。

「這麼晚了還回來可真難得啊,我對你的勤奮也著實感到意外了。」卡巴以慣常隨和無害的口吻對我說著:「但更意外的是你竟帶著一個再殺手來了呢。」

就這句話,我最後的希望都壞滅了。

「卡巴...你真是組織的人麼。」

卡巴在椅子上攤了攤手道:「一向都是,而且我更是那天晚上堵截前任弒的其中一人。」

極聽著隨即拔槍道:「你也是再殺手?」

「曾經是吧,那天我雖能幸存下來,但卻也被前任弒廢掉了,再也握不住槍身。」

「為甚麼會發展成這樣的?」我頹然說道。

「你說為甚麼?你不是知道了為甚麼才會來到這裡嗎?」卡巴托了托眼鏡續道:「硬要說的話,這年間為的就是要找到那叛徒吧。」

「是你誘導我去對付弒的!」

「嗯,是呢,只有你倆人來到的話,我可以理解成你們已把任務完成了麼?」卡巴說著露出一貫無害的笑臉:「而且看來你對組織有所誤解呢,我們一直都在努力維持這個城市的安定。」

「誤解?維持這個城市?我只知你們是在玩弄人命!」

「你只是接受不了被人利用的事實吧,世界就是這樣子嘛,職場上只有吃或被吃,黑道中就只有殺或被殺。可況我們殺的都是那些殺人放火、該死的人,在法律制裁不了他們之下,難道這不算做著好事嗎?」

「你說弒是該死的?你...真是我認識的卡巴麼?」

「殺人者有誰不是該死?別說的很清楚我一樣好嗎?」

我強忍怒氣,到剛才開門前一刻我仍是相信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存在正義,也相信著曾經的伙伴不會如極所設想般的那樣可惡,可現在眼前的實情對我衝擊實在太大,感覺一直生活著的世界正在失衡:「政府內部究竟還有多少部門被你們滲透了?」

「我想不是這樣子吧。」極忽然插口道:「說到滲透手段不外乎是以金錢或利害關係來拉攏,但這也得有個前題,比方說,我要收買一個局長,就得先有這個職位才可以著手執行,就算勢力再大,也難以為了要讓安插的人去當上而令政府先開設這個職位吧。」極頓了頓正視著卡巴道:「然而這情報組卻違反了這法則,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組織是受政府支持,政府一直都知道究竟發生著甚麼。」

卡巴先是呆了呆, 接著伸出兩手鼓掌,苦笑著嘆道:「看來以妳這樣的天才來當實驗體的我們確實是大意了。」然後他伸手把眼鏡除下,隨便拋到身後的電腦桌上續道:「好吧,但你們又可以怎樣了?這裡所有有關組織的資料已被我燒掉了,就算公開你們所知道的事,又有多少人會相信?最重要是政府一定會隱瞞過去,就算把我殺了,組織依舊會運作下去,只是換個首領罷了。」

「才不需要換首領呢。」極槍口仍然指向卡巴說道:「很奇怪你根本沒有必要跟我們說明組織的事,這對於你的存活率並無好處,只能說你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急於拖延時間...我沒想錯的話,你並非組織的首領,先走的那位才是吧。」

卡巴聽後面色一變,說不出話來,我則是張口結舌了半晌,才說出半句話:「先走的那位...是琪琪麼?」

「嗯。」極冷冷的說著:「而且我才不在乎公開不公開組織的事情,這種正義感你們從來沒有教過我。」

卡巴冷笑兩聲:「也對,妳也終於有成為殺人鬼的覺悟了。」

「成不成鬼已經沒關係了。」她說完後沒等卡巴回答,便向他胸口開出一槍,卡巴側身避開要害,子彈正中右肩,轟得他連人帶椅翻倒地上。

他人雖翻倒,仍忍痛以手撐地說道:「沒用的,她可是初代弒!妳追上了終究也還是個死!」

神離冷眼瞧著對方再補上一搶把他徹底打趴,接著轉身步出辦公室回到電梯大堂,閉上眼喃喃的道:「如果我是妳的話,走那裡最好了?天台?隨機樓層?嗯...妳既然知道警報系統已經開啟了,一定會大搖大擺的下去跟增援會合吧,但是妳卻算不到大門已被我打壞了,所以現正在樓下幕門前等著。」她邊說邊看了看手錶:「還剩下兩分鐘,弒啊,要是妳能用56秒打倒老三的話,我實在很想知道是怎樣辦到...只有她,我是不能放過的。」

「琪琪...是初代弒,妳真要打倒她麼?」

「是的,我不得不打倒她。」神離答得毫無遲疑,忽然掂起腳抱住我項頸道:「一直以來感謝你了。」

頰邊是極吹彈可破的臉蛋,鼻中全是她的髪香,我禁不住一陣意亂,擁著她道:「以後我們也會一直在一起的,世界再大,讓我們一起去看個夠。」

神離甜甜一笑,說道:「怎麼忽然這麼會說話起來了?害我都有點憧憬將來了...」說完後她忽然間腳上使勁,右掌在胸前擊出,我卒不提防被她一勾一帶跌出數步倒下。

定眼看去神離已步入電梯,升降機門正在關上,她款款的向我行了個道別禮。

「抱歉了,再見。」

*        *        *

殺人並不容易,過程就像要化身野獸捨棄自尊一樣,從前我一直這麼認為。

可就算事實如此,成為野獸也好,成為殺人魔也好,是死也好活也好,這單純的殺意在當下一刻沒有一絲壓抑,我首次也將是最後一次有想要殺死一個人的衝動。

縱使為的是那沒有明天的將來。

時間是凌晨2時36分,眼前電梯的樓層顯示徐徐下降,這最終的落幕式即將在此完結。

*        *        *

想不到第二極竟能找到這裡,也罷,只要走出保安大樓,保證從此再也不能找著我。重要的是前任弒已經除掉了,最大的威脅也不復存在,日後只要把她殺掉就行,組織方針沒變,不過是成員換換血吧。

我走出電梯,伸手甩了甩掛在頸上的純白色絲巾,耳聲聽得高根鞋下輕快的節奏,我確定自己仍然保持優雅步跋。

穿過大堂,所有閉路電視都被撃毀,倒在地上的特警有四人、警衛一人,全都還有氣息...她竟還在堅持著不殺的道路?天真得讓我受不了,要知道越是抑制住自己的殺人衝動,才會不斷令自己更有衝動去殺人啊... 不過這螺旋律我看她就算花上這輩子也不可能學得懂。倒是帶她來的那礙事傢伙,明明在他面前都沒露出破綻,他竟一廂情願地相信了第二極的話語而懷疑一同工作了一整年的搭檔?一併把他也處理掉好了。

緊閉的防彈幕門,開關制動跟滑軌組件都被打壞了,外面有三隊衝鋒隊正嘗試破門,估計數分鐘便可以完成,雖然我不怕她,但也不想跟她拼命,就可憐那替我掙取時間的眼鏡男了。

「地下,ground floor」

背後突然傳來電梯廣播,是第二極追來了?不可能吧,難道卡巴失敗了?我反射性拔槍對上,升降機門徐徐打開,可是電梯內卻不見有人,只是...我感到的那陣殺氣卻是甚麼?這簡直只能從前任弒才感受過的級別,不可能的,才一年間這小妮子那有可能追得上我那可怕的徒弟?

一秒、兩秒、三秒過去,電梯內依然毫無動靜,難道我誤判了?是因為已經有4年沒在前線戰鬥,還是電梯內確實無人?身後增援隊的聲音越發響亮,只需多堅持這一分鐘,我的世界仍然會是隨心所欲。

「請小心升降機門,mind the door please」

「呼」

看來是我多疑了,看著正在關上的電梯,我放下手槍舒了口氣。

就在升降機門餘下僅夠一人通過的瞬間,一陣白衣凌風竄出,同時一道銀光極速掠至,我不暇細想,反射性向閃光開火,錚然聲響,一柄小刀被打下來。可就差這半秒動作,眼前白影已襲至身前五步之內!我手腕急翻,從來沒有人可以在這距離避開我的狙撃!就算是前任弒也不能!

可就在我眼球捕捉到對方之前,對方雙腳一扭,有如彩排預演般將我還未完成的攻擊動作讓過!

這一瞬我跟她的眼眸對上了,就像武俠小說般高手過招時的空間停滯一樣,感覺一切都變成了慢動作,一切都變得那樣清晰。

那是比月光還閃亮的白銀短髮;那是黑得發亮又寒如利冰的美麗雙瞳;項頸上的湛藍領帶像茶花一樣隨風飄拽,隨勢甩起的紅色裙端又像玫瑰花瓣般難以言喻的美豔。

這極盡衝擊與震撼的一刻,就算是我也不曾體會過,可以的話,真想讓這一瞬間無限伸延...但那明顯不可能。

隨後銀光一閃,呈弧形的光軌如流星般映入眼簾,在刀鋒劃過頸項之前,我把已放下的槍支上撩,一瞬間我倆如同岩石般止住,第二極的刀鋒架在我項頸,而我手中的槍口對準她的心臟!

望著她清澈堅定的雙眸,倒映一臉驚訝的自己,我不禁嘆了口氣,問道:「甚麼時候察覺到是我?」

「大概跟妳初次見面時吧。」

「了不起,妳能感到我的殺氣。」

「除了我,妳也打算殺死他吧。」

「這才是妳拼上性命的原因?」

「這理由還不夠麼?」

「足夠為他捨棄性命?」

「妳這生從沒認真喜歡上一個人吧。」

「還以為妳會是個更理智的人呢。」

「我卻以為你會是個更感性的人。」

「這樣下去大家也得死,不能就此罷手麼?」

「妳日後也能對我們就此罷手嗎?」

「這條件我難以保證。」

「沒想到妳還挺老實的。」

「反正我已經騙不到妳。」

「所以我也沒打算要放過妳。」

「談判破裂呢,就為了斬斷這弒生的螺旋,值得嗎?」

「我不會再重覆一遍了,妳就跟我一同下地獄去吧!」

我苦笑一下,忽然想起了弒,她臨終前,也跟我一樣不甘心嗎?也跟我一樣恐懼嗎?

也跟我一樣⋯⋯後悔嗎?

隨後,在雙方瞳孔放大的瞬間,我扣下了最後一槍。

*        *        *

被極撃倒後我望著緊閉的電梯門半晌,隨即飛奔似的從階梯追下...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不過是因為我派不上場礙事,極她不可能有事的!

到得底層前一刻傳來「砰」的一聲槍響,我趕緊推門竄出,只見眼前的兩個人影在同一時間倒下,奔近那裡,只見琪琪項頸滿是鮮血,刀鋒劃過咽喉,當場斃命。

我顫抖著把目光移到極身上,她躺在血泊中一動不動,我跪下察看,只見子彈正中心臟,我呆在那裡腦中一遍混亂,雙目淚水止不住的湧出,但見她雙唇顫動,我握住她手伏下,聽得她花費最後力氣說道:「代替我們...好好活下去。」

「我...我可不許妳如此容易死掉!我們還得要去看看弒留給妳的世界,還得看這世界的盡頭...妳怎麼可能撇下這一切不管了?妳...怎麼能撇下我不管了?」我歇斯底里般說著。

極聽著閉起雙眼,微笑說道:「抱歉...到最後還沒...問起...你...的名字...」

「我們以後都要在一起!都要在一起...不是嗎?」

可是我卻再也聽不到極的回答。

她就這樣離我而去。

幕門外的部隊剛剛破門進來,可是都被眼前這情景嚇得呆著不動。

隨後是眩目的射燈以及刺耳的警號聲,我明知一切也已經太遲,可是仍然抱著極漸冷的身子呼喊著救護車...

那天之後的世界彷彿一切恢復如常,日子還是一成不變的過著。

極與弒都被社會遺忘了,所經歷的事就像不曾存在過一樣,還記住的就只剩下我一人。

我被她倆徹底的扔掉在現實裡。

事件之後我沒有被起訴任何罪名,反而因為「成功搗破了嚴重影響社會治安的組織」而被加許。

那天起,我辭掉了在保安局的職位,不再相信任何人,也不再憧憬所謂的正義。

通通都不存在的!

自此之後,小巷裡的老頭再也沒有遇到;卡巴跟黑衣武士是生是死我亦不曾過問;琪琪死後組織有否瓦解也沒調查...我不希望再跟這些事連系上,也不希望再記起這年間所發生過的一切,更不希望心中再次存在著任何重要的人...我不能再承受這失去的一刻。

結果我只能讓自己每日徹底在酒精之下過活。

但若果能再次偶遇白髮的身影,我肯定仍會勾起那個優雅高貴得過火的殺手,以及那個聰明又鬼靈精的少女故事。

關於她們的一切,我怎麼可能忘得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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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章  救贖


時間是保安大樓遇襲後一年多的夜半 ,地點在市內酒吧區昏暗的街角。

一名男子靠牆坐在冷巷地上,他年紀不大,一臉不修篇幅,衣衫破爛,頭髮散亂,手上握著酒樽,潦倒落泊,跟露宿街頭的乞丐沒有兩樣。偶爾有途人經過,都掩鼻繞道避開他一身酒嗅。

他不在乎其他人的白眼,不在乎被世俗拋棄,手中的酒樽似已是他世界的全部。

數小時過去,街道上已全無人跡,他仍舊呆坐原地,拿起酒樽湊嘴對上,才發現裡邊已經半滴不剩,手一甩掉出酒樽,喃喃的道:「又得去偷另一支回來啦。」

落泊男子說著摸牆想要站起,卻又穩不住腳滑倒地上。

就在他跌倒的同時,靜寂街角忽然傳來一陣細碎腳步聲,把落泊男子的酒醉醒了三分,隨後一把婉若無質的女子聲線響起。

「這可不像第二極的搭檔呢。」

男子聽到「第二極」時,散亂目光一下子收斂起來,轉頭向身後瞧去,只見光暗分明的燈光之下站著一名少女。

她身穿一襲純黑禮服,及膝裙擺下露出漆黑長靴,烏黑亮麗的長髮披散雙肩,皮膚蒼白得近乎全無血色的病態。

眼前人就像完全融入黑夜之中,沒有別的裝飾,沒有別的顏色,全身就只留下黑與白。

衣裝以外,少女雙眼綁著白色布條,似有目瞕,卻又絲毫沒有讓人感覺唐突

雙方沉默著,男子打量了好一會,終於說道:「我不懂妳在說些甚麼。」說罷靠牆站穩便要離去。

等男子走出數步,蒙眼少女那婉轉的話聲再度響起。

「這種生活不能令你忘記,更不能令你放下。」

「放不下的是妳才對吧。」

「是的,我就是放不下。」

「既然都放不下,妳找我不見得有何好處。」

「既然都沒有好處,又何不試著放下?」

「別說的好像很了解我。」

「我不了解你,但你肯定更不了解你自己。」

「妳究竟想怎樣?」

「誠如你所見,我是個殘缺品,要走下去的話,需要一個搭檔。」

「為甚麼我要幫助妳?」

「你根本忘不掉那一切,能夠再次感受跟她走過的道路,不已是最吸引的理由了嗎?」

「妳不是她!」

「我也沒想過要成為她。」

說到這裡,潦倒男子深深吸了口氣,才道:「如果我不答應呢?」

「那我也沒法子,但我並不認為你有拒絕的理由。」

少女說罷躬身行禮,隨後轉過身來,再度沒入昏暗街角。

潦倒男子看著少女那被甩起的漆黑裙擺,如同黑色玫瑰花瓣般飛揚,想起那白銀色的月夜之下,那個「她」轉身飛奔的身影。

今生不能圖完的遺憾,此時此刻彷彿再度重現於眼前。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妳仍會做相同的事嗎?

如果可以再度遇見,我仍會是妳的搭檔嗎?

如果能再一次抉擇...妳仍會把我留下來嗎?

「慢著!」

強烈的既視感讓男子不得不叫住蒙眼少女。

「交手的對象是甚麼人?」

「對象由你選,我只負責執行。」

「妳要的只是殺戮?」

「這得看你的選擇。」

「我要是受不下去的話...」

「這也是你的選擇,我不會阻止。」

潦倒男子抬頭向天,深深吸了口氣。

要是妳還在的話,也不願見到這樣的我嗎?

要是妳還在的話,我們仍會做著同樣的夢嗎?

這是妳最後留下來給我的救贖嗎?

男子雙眼似有睙水,側身面向蒙眼少女堅定的道:「好吧,我也真拒絕不了,我叫離風,妳呢?」

蒙眼少女聽著輕輕呼了一口氣,嘴角展露出多年不見的微笑,就像冰天雪地中盛開的一朵雪蓮花,不以鮮艷奪目,但以一身素裝淡裹顯得典雅脫俗。

「這自我介紹還真夠簡短呢。」婉轉的話聲注入了生機。

少女收起笑容,轉身摘下眼前的白布條,睜開黑得發亮的雙瞳,天上的星光彷彿一下子都映在她的眼中。

「初次見面,我叫弒,赫連弒,多多指教。」


全書完

紫水之心 (lawlight6522) 2020-01-27 23:11:29
#96
看到樓主熱心的評文很心動,
目前正打算把自己創作的TRPG劇本全部轉成小說,
請不吝指教。

作者(帳號+筆名):lawlight6522   +    紫水之心
作品名稱:月桂花
作品屬性:懸疑、奇幻、溫馨


正文:
月桂花
 
星之篇其一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眼前只剩下無止盡的永夜?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聲音只能在自己腦海中盤旋?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放棄那令人發狂的嘶吼?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再也無法沉睡於空虛與孤寂?
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盼望著夢境之中才會滴落的溫柔之雨?
 
    在那遙遠的記憶,少女依稀間還能聞到那股清香,賜予了喜悅、幸福,與未來,名為月桂花的芬芳。記憶中的花叢早已消逝,那股馨香也已經離自己遠去,留下的,只是這永恆夢境的現實。
 
    少女身處在一條幽暗深邃的通道,平整的石壁透著微微的冷光,從中散發著冰冷的寒意。筆直的通道向著前方的黑暗無止盡的延伸,在現實與虛幻的夾縫間,旋起一個巨大的漩渦,少女的目光就在這通往幽暗深處的盡頭,不斷地被吸入其中。
 
    少女在這條筆直的石路上持續前進著,兩側石牆的點燃著幽藍的火光。火焰不斷地閃爍晃動著,在這條沒有盡頭的通道中拉出一道潔長的身影。少女想不起來這裡是哪裡,甚至來自己為什麼出現在這裡也已經記不清了,但是她能確信,在這通往幽暗的深處,有著什麼正在呼喚著自己。
 
    「過來……..到吾的身邊來……..」恍惚之間,那如夢似幻的呼喚之聲再度傳入少女腦海之中。少女穩定了先前有些紊亂的心神,抬起頭來朝著通道方向望去,眼前依然一片漆黑,只剩下背後的燭火為自己點亮著些許的微光。一瞬間,少女那映耀著幽藍火光的碧綠眼眸再度迷離了起來,在那深處的盡頭,有著某種來自內心的鼓譟,少女只是跟隨著心中的腳步,繼續踏步向前。
 
    到底走了多久?是一個時辰?一日?抑或是僅僅只有一瞬?少女並不清楚,但越靠近目的地,她越能感受到來自靈魂深處的悸動。那是多麼熟悉,多麼親近,卻又是多麼令人厭惡感覺。明明不希望繼續向前,但少女的步伐卻不由自主地踏動著,驅使她機械式地繼續前進。
 
    少女並非沒有受到內心的矛盾所影響,但那已經不在她的思考範圍內。不,或許準確來說,少女已經短暫的喪失了思考能力,如同一塊破碎的碎片,渴望著回歸原本的樣貌。
 
    隨著邁入幽暗,少女身後的火光也逐漸散去,消逝在無法回頭的另一端。世界彷彿就此失去了色彩,只留下少女手中那微弱的燭火,見證了少女自身的存在。不斷的向下,不斷的前行,在這時間彷彿被凍結的一刻,少女終於抵達了目的地。即使無法看清眼前的模樣,但少女仍然知曉,這裡是一片巨大的空間,迎面而來的,是一陣冰寒刺骨的冷意。
 
    少女輕輕地舉起手上的火燭,暈黃的燈火在少女的移動下瞬間變得明亮起來,為眼前黑暗而虛無的世界重新點上鮮豔的色彩。眼前的世界是一片冰晶所構築而成,巨大的水晶柱豎立於空間各處,清亮而透徹的水晶伴隨著火光,樣照出無數個少女的身影。
 
    在這冰晶世界中,少女拉了拉自己身上顯得有些單薄的外衣,縮起身子不自覺的顫抖著。她終於知道先前感受到的寒意從何而來,不僅僅是四周冰寒刺骨的水晶所造成,還有著自己好不容易已經遺忘,卻又再次想起,而不願想起的孤寂。
 
    少女環顧四周由冰晶所映照出的自己的身影,一瞬間少女對於自我的存在混亂了起來,究竟哪個才是自己?是眼前的這個,還是現在正在思考的這個?還是全都不是?
 
    正當少女茫然之際,前方冰晶的身影突然之間模糊扭曲了起來,一團黑影從中擴散出來,逐漸掩蓋鏡中少女的身姿,直至最終被那團黑影吞沒殆盡。
 
    面對眼前所發生的景象,少女出奇的不感到驚訝,彷彿一切本該如此,甚至還有心思好奇著為什麼自己會對此感到如此自然。少女靜靜的凝望著眼前那逐漸成形的黑影,低聲問道:「是你在呼喚我嗎?」
 
    話音未落,少女這次倒是十分訝異自己為什麼會做出如此的舉動,明明眼前不過是一團黑霧,甚至不存在著任何作為生命體的證據,但不知道為什麼,在她內心深處,確信著黑影的存在。
 
    寂靜之中,黑影緩緩蠕動的變化打斷了少女內心的自嘲,那個熟悉而親近的聲音再次於少女腦海中響起。
 
    「汝終聽聞吾之聲……..」雖然看不出任何發出聲音的手段,但少女相信,這個聲音確確實實來自於眼前這團黑霧。聲音聽起來十分平穩,絲毫感受不到其中的情緒波動,更無法從這冰冷的言語中判斷對方的性別以及年齡。但可以確定的是,聲音遠比之前傳入少女腦海中的更為清晰而宏亮。
 
    「你……..是誰?」少女不自覺的問出口,但卻有些後悔。
 
    黑影沉默了片刻,在少女眼前緩緩蠕動著,似乎正在努力確認著什麼,最終才再次開口:「吾……..雖已被世人遺忘,可汝定當知曉吾之名………吾乃……..」
 
    聽見黑影之名,少女並非對這記載於歷史洪流之中的恐怖存在而感到恐懼,甚至不覺得絲毫訝異,取而代之的是對於自身更多的疑惑以及混亂。
 
    「你說……..你是……..?那麼我呢……..?我是誰?」明明知道這個問題多麼愚蠢,但少女仍舊情不自禁的問向對方,明明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是無盡業火,但仍然像隻飛蛾般,用遍體鱗傷的身軀,擁抱火焰確認自身的存在。
 
    聽見少女的疑問,黑影似乎輕笑了一下,才回答道:「汝……..汝乃吾之影……..」
 
    「喀噔!」少女手中的燭台隨著黑影的回答掉落至地面,與石製的地板交織出清脆的聲響。
 
    少女睜大著雙眼,不自覺的低頭望去,原先火光所映射出的影子已然消失,滾落至冰晶旁的燭火照亮了眼前那團黑霧,顯得無比巨大,而自己卻在黑暗中被無限的拉長,直到少女再也無法感受到自身的存在。
 
    世界彷彿傾倒了過來,少女成了那團黑霧的影子,而黑影才是少女存在的主人。
 
    少女如同人偶般僵硬的低下了頭,眼前所看見的,仍然是因為刻苦練習而留下許多傷痕的雙手。少女不禁鬆了一口氣,自己最害怕的噩夢沒有再次襲來。
 
    但就在少女鬆懈下的瞬間,她的雙手產生了異變,一點點的綠色幼苗從掌中竄出,用著極快的速度生長著,蔓延著。不僅僅是雙手,背部,胸口,以及原先那只屬於十多歲少女才擁有的潔白雙腿,紛紛冒出綠色的枝芽。
 
    不過幾次呼吸的時間,原先指尖般大小的幼芽已經生長成無數巨大的藤蔓。翠綠而富含生命力的藤蔓,在冰晶與燭火的交映下,透著詭異而令人生畏的綠光。
 
    「不……..!」隨著少女的悲鳴,綠色的巨大藤蔓持續的生長,直到淹沒了這原先潔淨的冰晶世界。
 
 
 
 
 
 
 
 
 
 
 
 
 
 
 
 
 
 
 
 
 
 
 
 
 
 
 
 
 
 
 
 
 
日之篇其一
 
    「落日餘暉下,王在劍刃之間再次看見那稚嫩的身影,但如今,身影的主人卻用著已然瘋狂的面容,朝向自己高舉手中的長劍。為什麼會變成這副模樣?王問著自己。明明想要守護對方,明明不希望對方和自己一樣,綑上名為王的枷鎖,可為何,彼此必須刀劍相向?」
 
    「接下來呢?接下來呢?」
 
    少女抱著身旁男子穿戴著甲冑的手臂,努力的晃啊晃,急著想知道故事後續的她對於堅硬鎧甲所造成的壓迫感絲毫未覺。
 
    但少女的要求卻引來一旁黑衣女子的不善目光,似乎在責怪她打斷別人的不禮貌行為。多年來管教所累積下來的威嚴,令少女在感受到對方斥責的眼神後,馬上收起不雅的動作,裝出乖巧的模樣。
 
    看著少女那如同搖著尾巴露出討好模樣的小動物,男子不禁露出了苦笑。自從三人一同出行後,這樣的戲碼每天不厭其煩地上演著,不過自己倒是挺享受這樣的氛圍,畢竟在原本教會的騎士團中,可沒有這種悠閒的時光。
 
    騎士深吸一口氣,繼續將故事說了下去:「『如果說,是我的存在令你發狂,那麼就讓為父替你斬斷所有的罪惡吧!』。王的眼神不再迷惘,他奮力的刺出手中的長槍,在長劍落下之前貫穿對方的胸膛。鮮血噴濺而出,令王渾身浴血,但他並沒有感到絲毫的喜悅,因為他親手葬送了自己孩子的生命與未來。」
 
    少女的神情頓時有些哀愁,就連以往冷漠的黑衣女子也不禁有了些許感觸。
 
    「擁抱熟悉而陌生的身軀,時光彷彿回到了多年之前,自己懷抱著新生嬰兒的喜悅。有多久沒這樣看著他了呢?是什麼時候他已經走到自己看不見的地方?王輕撫著對方安詳的睡臉,輕聲問道:『對你來說,王位是如此重要嗎?吾兒莫德雷德……』。只是,對方再也不會開口,疑惑也將隨著他的離去,永遠的埋葬起來。在夕陽的餘暉之下,王也迎來了傳說的終曲。」
 
    騎士嘆了口氣,為這著名的亞瑟王傳說,拉下最後的帷幕。
 
    「然、然後呢?」看見騎士久久未語,少女忍不住再次催促著。
 
    「王國迎來終結,王的宿願終究沒能達成……..」
    
    「怎麼這樣……..」少女失落的說著,但沒多久便又憤聲說道:「那個叫做莫德雷德的王子真可惡,為了自己的野心不惜傷害自己的父親!」
 
    看著少女揮舞著小粉拳的可愛模樣,騎士安慰的說:「但據說,王在失去生命的那一刻,湖之女神為了讚揚他一生的貢獻,將其送往傳說中的樂園,阿瓦隆之庭,王會與他所珍愛之人再次相遇。」
 
    「我不管,這結局我不喜歡。」少女嘟著嘴微怒的說。
 
    雖然很清楚知道並非事事都能如己所願,但騎士並不想摧毀少女在這年紀應有的純真與幻想,最終只能發出無聲的嘆息。
 
    「我也……..不喜歡。」罕見的,平常沉默寡言的黑衣女子也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那淘氣少女的名字叫做洛可可,是夏朵大陸魔法師公會的的學徒,留著一頭罕見的黑色長髮,秀髮的一端綁著麻花辮,讓她顯得青春洋溢。明明身為魔法師學徒,但比起寬大的長袍,她更喜歡像現在這樣穿著輕便的上衣以及短褲,完全沒有身為魔法師的自覺。
 
    上周才剛度過十六歲生日,平常愛玩鬧的她可不願放過這次機會,好說歹說才讓她的監護人答應一起同行。
 
    而先前那無聲目光的主人,身穿黑衣的女子名為若影,是公會十分具有實力的女魔法師,不過三十多歲的年紀便已經在大陸上嶄露頭角,掌握了十分困難的空間魔法。
 
    若影留有一頭銀色的長髮,順著她的背頸傾瀉而下,黑暗之中就好似夜空下的星河。絕美的容顏讓周圍的花朵都黯然失色,只可惜一道長長的疤痕劃破了她左側的臉頰,為這造物主完美的作品上,留下了些許不完美。
 
    也因此,若影平時習慣穿著傳統的魔法帽與黑色長袍,掩蓋住那微小的缺陷之餘,卻也掩蓋了那修長而健美的身材。
 
    可明明是若影答應了蓋爾爺爺要負責照顧洛可可,但生性冷漠的她並不擅長應付這個年紀的少女。所幸,這一趟旅程還有另一人肩負起這項艱鉅的工作,來自神聖教廷騎士團的夥伴,萊爾。
 
    萊爾大約三十五歲,比起若影年紀略大了點。性格十分沉穩而嚴謹,搭配上他方形的國字臉不怒而威顯得更具威嚴。
 
    雖然萊爾看似不易親近,但他意外的十分喜愛照顧年紀小的孩子,或許這就是他成為騎士的原因吧,而那身騎士鎧甲便是他作為神殿聖騎士榮光的證明。
 
    萊爾過去曾多次和若影合作,雖然任務大多順利完成,但由於若影生性冷漠,兩人並沒有太過深刻的交情。也因此,萊爾對於任務開始前,若影要求成為自己夥伴的事情感到十分意外。
 
    雖然很不想面對,但是看了看洛可可,萊爾覺得自己好像知道若影邀請自己的原因了。
 
    「故事都聽完了,那麼有心情聽我說明這次任務了吧?」
 
    「有!」少女的心情來的快去得也快,不久前的鬱悶之情彷彿一掃而空,元氣的回答。
 
    「在遙遠的千年以前,暗紅的血月遮蔽了天日,妖異的月光令大陸上的生物紛紛變的十分狂暴,加劇了種族之間的紛爭,甚至在身體上出現了妖魔化的異變。而在集合生物負面情緒以及月光魔力的作用下,孕育出了世間上最恐怖的存在,我們將其稱之為邪神。」
 
    萊爾嚥了嚥口水,繼續說道:「邪神不具有人性,只知道一味的破壞與殺戮,他們所到之處通通化為煉獄。僅僅輕吐一口氣,就能成為致人於死的毒霧;手臂揮舞之間,四周將成為一片火海。再也沒有比那時更為恐怖、黑暗的時代了。」
 
    雖然有關邪神的起源早已廣為人知,甚至在平民家庭更會是父母作為教育孩子的良好素材,但洛可可還有些害怕的緊抓著若影,無法看清她的表情。
 
    「為了抵抗邪神的侵害,各大種族團結一致起兵對抗。最終,在各國英雄的努力下,邪神被一一封印。為了避免封印的鬆動以及有心人士的利用,傳說英雄們讓自己的後代子孫建造守護神殿,世世代代守護著大陸的安全。」
 
    「萊爾大哥,這些我都知道,但和我們的任務有什麼關係呢?」洛可可不解的問。
 
    「專心聽。」若影冷冷的說。
    
    「喔。」洛可可氣勢頓時又弱了下來。
 
    萊爾搖頭苦笑著,看來能治的了她的也只有若影了。
 
    「別急,我會慢慢解釋給你聽的。雖然說邪神封印有人守護,但是為了避免造成世人的恐慌與不安,神殿建造之處往往挑選在人煙罕至之地。但也因為這個原因,神殿的居民與世隔絕,難以獲得外界的消息與物資。所以在數百年前,魔法師公會與神聖教廷協議,每過二十年會合力籌措物資支援他們,並且確認封印的狀況。而我們這一趟旅程的目的,便是與封印著邪神烏達斯的亞爾提米神殿進行聯繫。」萊爾耐著性子解釋。
 
    洛可可點了點頭,只是馬上又疑惑的問:「運送物資?那我們的東西呢?」
 
    若影默默的指了指她手中的儲物戒指,看來東西都在裡頭了。
 
    三人就走在充滿綠蔭的森林小路上,四周望去盡是一大片的樹林,淡淡的花香充滿著鼻腔,悅耳的鳥鳴不時傳入耳際,松鼠在樹木的枝幹間跳躍而過,陽光從樹葉的縫隙中灑落,孕育著森林中的所有生命。整片森林帶給眾人寧靜且舒適的感覺。
 
    但這樣的環境對洛可可來說並非如此,生性活潑好動的她實在無法靜下心來好好享受眼前的明媚風光。鮮少外出歷練的缺陷在此顯現了出來,半日下來的長途跋涉早已讓她揮汗如雨疲憊不堪,方才藉由對話轉移注意力的效果已然消失,不自覺的放慢了腳步。
 
    「稍微休息會吧。」看出了洛可可的狀況,萊爾提議到。
 
    這句話對洛可可來說彷彿天籟之音,她馬上用非常不淑女的姿勢找了棵大樹邊坐了下來,接過萊爾的過的水壺,貪婪的汲取著。
 
    「我去前方探探狀況,確認一下路程。」說完,萊爾拿著地圖繼續前進。
 
    在獲得充足的水分補給後,洛可可看了看優雅且從容喝著水的若影,忍不住問道:「若影姐姐,你不會累嗎?」
 
    「習慣了。況且任務在外也沒時間讓你抱怨。」若影一如往常的冷漠。
 
    洛可可幽怨的說道:「唉!真羨慕你們,尤其是萊爾大哥能在大熱天穿著那身盔甲,要是我早就暈在路上了。」
 
    「對了對了,若影姐問你個問題喔……..」像是想起了什麼,洛可可有些興奮的問。
 
    若影揚起秀眉,等待著洛可可的提問。
 
    「我之前就很想問了,通常都單獨外出遊歷不喜歡結伴的你,這一次為什麼會選擇答應這次的任務,甚至還特地邀請萊爾大哥同行?難道是有什麼特殊的目的嗎?」洛可可露出神秘的笑容,在第三人看來她的身後就好像長出小惡魔的尾巴。
 
    「興之所至,沒什麼特別原因。」只可惜她的對象是冰山撲克臉的若影,攻勢沒有奏效。
 
    「這樣啊…….啊!萊爾大哥回來了!」少女朝著不遠處的騎士興奮的揮了揮手。
 
    看見體力已然恢復的洛可可,萊爾不禁露出笑容,但下一刻卻又眉頭深鎖了起來。
 
    「怎麼了嗎?萊爾大哥,前方出了什麼問題?」洛可可在萊爾身邊晃啊晃,但對方似乎沒有了與她配合的閒情逸致。
 
    「怎麼了?」若影短短的一句話比起洛可可的發言更有效果,萊爾有些嚴肅的開口:「方才我按照地圖確認了我們現在的位置,距離目的地已經剩下不到幾公里的路程了……..」
 
    「那不是很好嗎?」洛可可疑惑的問,一旁的若影也有著相同的疑問。
 
    騎士嚥了口氣,艱聲的說:「但是,根據地圖的標示,原本應該是亞爾提米村種植在村外的農田,如今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









 
 
 
 
日之篇其二
 
    放眼望去,是一片殘破的大地。泛黃的作物因乾癟而枯萎,被攔腰而斷的巨木橫躺在眼前,乾涸的土壤再也沒有了原有的生氣。四周充斥著動物的屍骸,骸骨上佈滿了大大小小因為鞭打、穿刺所造成的裂痕,整個世界看起來異常的陰森而恐怖。
 
    甚至,有少數幾具的胸口被穿刺出一個巨大的窟窿,但雙腳仍兀自維持著奔跑的姿勢。即便僅剩白骨,但空氣中卻依舊飄著淡淡的血味,就連天色,也不知從何開始壟罩著一層漆黑的烏雲。整個世界彷彿是荒蕪的煉獄,沒有亮光,沒有生命,留在這裡的,僅剩下死亡。
 
    「這是…….?」洛可可輕摀著紅唇,驚訝的說。
 
    「……..恐怕是遭遇了什麼災難,情況看來不太妙……..」萊爾皺起眉頭觀察起四周的以及散落的骸骨狀況。
 
    若影跟在後頭觸摸枯萎的花朵及斷木,只是不清楚是因為現場凝重的空氣,還是其他甚麼原因,她臉色看起來似乎有些糟糕。
 
    「若影姊,還好嗎?」洛可可的關切之語,若影有些逞強的回答:「沒事,這些植物枯萎的狀況不太尋常,看起來像是被什麼東西從體內吸乾一樣。甚至僅僅是上頭殘留的魔力也在一瞬間對我造成了影響,但不管怎麼說,這些東西最好先別碰觸。」
 
    雖然若影難得的耐心解釋,但學習一項不太認真的洛可可聽的是一知半解,但至少這些植物碰不得,以及若影並無大礙這兩件事情聽得明白。
 
    「會不會是邪神的力量溢出到這片土地,讓這些生物產生異變與狂化?」若影扶額思考著。
 
    「我想沒有這麼簡單……..」萊爾將四周狀況觀察完畢後,指著地上的骸骨以及地面的毀損狀況,說出他的推論:「你們看,這些骸骨的肋骨,從胸口處開始呈環狀的方式貫穿整具屍骨,生前恐怕是被什麼圓柱體的東西破體而亡,地上這些長條狀彷彿有什麼東西爬行過的痕跡就是最好的鐵證。」
 
    「再加上這些動物身上都有著類似的傷口,如果是因群體妖魔化造成的話,應該會有各種不同的骸骨碎片才對。」萊爾不愧是經驗豐富的騎士,非常冷靜且迅速地找出關鍵之處。
 
    「什麼意思?」洛可可舉手發問。
 
    萊爾指著其中一具骸骨說道:「你看,從這具骸骨身形看來,應該是類似野狼這種肉食性動物,但是即使在狂暴化之後,應當也會遵守著肉食生物的本能進行捕食。但是在這些骸骨中,僅能看到像是鞭打的裂傷以及被物體穿刺而過的碎骨,卻沒能發現肉食動物獵食時所造成的撕裂痕跡。」
 
    「我懂了,但這又代表什麼呢?」洛可可繼續問到。
 
    「再加上許多骸骨呈現逃跑的姿態,我猜想恐怕是出現了什麼極為可怕的存在,讓這些動物連反抗的力量都沒有就被殘忍的殺害,最終導致現場這片焦土。希望……最壞的事情不要發生」萊爾衷心的祈禱著。
 
    聽完萊爾的描述,洛可可腦海內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妖魔,無情的穿刺生物的軀骸,貪婪的汲取著目標生命力的景象。
 
    突然之間,沉默已久的若影彎下腰乾嘔了起來。萊爾曾經聽說,若影小時候的村莊因為妖魔的襲擊而被摧毀,在哀號聲中化作一片火海,或許,眼前相似的一切讓她回想到過去那無法遺忘的惡夢了吧。
 
    若影害怕地顫抖著身子,一句話也說不出口,臉色也變得十分蒼白。洛可可連忙上前攙扶搖搖欲墜的魔法師,雖然早有耳聞,但她從未想到,過去的童年慘劇竟在若影心中留下如此巨大的傷痕。
    
    「我們快走吧,這裡的空氣實在太過壓抑,又太過詭譎了。」萊爾向若影問道:「能繼續前進嗎?」
 
    萊爾的一句問話讓若影從過去回到了現實,記憶中那奔騰的烈火以及恣意肆虐的魔藤被從腦海中驅趕了出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若影又恢復了原先的冷若冰霜,勉力的點了點頭。
 
    短暫的停留後,三人再次邁出步伐繼續向前,所經之處,無一不是和方才相似的地獄
 
    「希望村子不要有事…….」洛可可不禁擔憂地說
 
    「一定會沒事的,畢竟村子的居民都是傳說英雄的子孫,守護聖女的實力更是深不可測,而且,我們騎士團的前輩瓦倫斯,現在也定居在那,他肯定不會袖手爬關的。」萊爾安慰的說。只是為了避免夥伴們無謂的擔心,有些話他並沒有說出口。從方才枯萎的植物和枯骨的腐敗程度看來,並非是近期所造成的,距離魔物的肆虐恐怕已經有段不短的時間了。
 
    「瓦倫斯?他是亞爾提米村的居民嗎?」洛可可疑惑的問,畢竟一位教廷聖騎士居住在那裡,終究有些奇怪。
 
    萊爾向少女解釋道:「要這麼說也沒錯,只是他並非出生於村子的居民,而是後來選擇在那裡定居。瓦倫斯大哥他在二十年前便是我們教廷所派遣的代表人,後來在私下多次來往後便喜歡上了那裡的生活。而從小便是孤兒的他沒有任何牽掛,於是向教廷要求能夠退役定居在該地,教皇陛下也同意了他的要求,並希望能夠藉由瓦倫斯,更加緊密的監視邪神的封印狀況。」
 
    看到萊爾所露出那懷念的笑容,洛可可忍不住猜測道:「萊爾大哥一定很喜歡那位瓦倫斯前輩吧?」
 
    萊爾點了點頭,笑著說:「沒錯,瓦倫斯大哥不管什麼危險的任務都身先士卒,永遠抵擋在最前線,彷彿戰場就是他的生存意義。只是他的性格十分孤僻,在神聖騎士團中罕有朋友。私底下甚至被其他騎士稱作戰鬥狂人。但過去我還只是個見習騎士時,他便時常指導我武藝,我永遠記得他渾身浴血奮勇抗敵的模樣,對我來說,他就是我想追逐的目標。」
 
    「欸?真難想像這樣的人會喜歡上守護神殿的那種生活。」洛可可感覺十分新奇。
 
    「雖然過去瓦倫斯大哥會指導我武藝,但充其量也只是簡單的演示而已,但自從他到過亞爾提米村後,原本生人勿近的氣場好像逐漸有所轉變,騎士團的大家也開始將他視為夥伴。我還記得那一天,他臉上帶著笑容告訴少年的我有關村里的一切,以及他即將結婚的消息。」
 
    「原來是這樣啊,真希望有機會能聽聽瓦倫斯先生的愛情故事。」洛可可有些八卦地說道。
 
    一路上鮮少發話地若影突然悄聲地自言自語著:「總覺得…….我可以理解瓦倫斯為何總是奮不顧身,在戰鬥與鮮血流淌的痛楚,生存與死亡那瞬間的刺激中,確認著自身的存在…….」
 
    只可惜,若影的聲音越來越輕微,洛可可無法聽清楚後面的呢喃,正當想要發問時,萊爾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找到了!」
 
    洛可可順著萊爾的目光望去,只見前方豎立了一個巨大的石碑。方才太過專心思考而沒注意到,但這石碑上頭充盈著熟悉而龐大的魔力。石碑的外觀十分良好,絲毫沒有被破壞的痕跡,但在這個時刻,卻顯得格外詭異。
 
    「這是亞爾提米村外石碑,據說石碑是傳說英雄們所遺留下來守護神殿和子孫的力量,甚至能夠扭曲因果,預知命運的方向。現在我們看到這座石碑,就代表村莊就在前方不遠處。」萊爾說明著。
 
    「上頭有字……..」一直默默地觀察著石碑的若影突然說道。
 
    兩人連忙朝著石碑望去,方才一片平整的石碑赫然鐫刻著幾個大字,洛可可下意識的念了出來
 
命運之扉,終而復始;歸還之境,臨夢如淵。
擎天之輝,逝者如歸;幻惑之刻,似假亦真。
日靈之光,倚天而落;映耀之地,破影如初。
絳水已滯,月現於光;地龍之巢,星空燦爛。
日始於東,月永相違;星辰正位,地門終開。
天之樓閣,往昔如憶;月桂花開,情溢滿心。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這就是萊爾大哥方才說的預言嗎?」洛可可驚喜的問。
 
    「…….雖然曾經聽瓦倫斯大哥說過,但我也是第一次親眼看見……」
 
    「花開……月桂花…….」若影潔白而纖細的手指輕撫著上頭文字的凹痕,像在回想著什麼,懷念著什麼,靠在石碑上輕聲的呢喃。
 
    萊爾並非第一天認識若影,但過去的合作經驗,使得萊爾從未將對方是做女性看待,而僅僅只是個頗有默契的合作夥伴。可望著如今纖細的身影以及那落寞的神情,萊爾忽然意識到,對方畢竟也是個女性,有著這樣柔美的一面。,
 
    正當騎士的注意力都留在眼前的女魔法師時,龐大的魔力突然從石碑上頭湧現,一陣強烈的白光從中散發出來,遮蔽了眾人的視線。
 
    光芒雖然強烈,但卻絲毫不覺得刺眼,反而像是浸沐在柔和的白色海洋,舒適且溫暖。
 
    光芒逐漸散去,映入眾人眼簾的已然化成一片翠綠,青山依舊,鳥鳴尚在,改變的,只有稍早看見那副煉獄之景的三人。萊爾、若影以及洛可可再次回到了那片森林,而石碑依舊豎立在眼前。
 
    「方才那是……什麼啊?萊爾大哥,若影姊姊,你們有和我一起看見那片殘破的荒野,對吧?」,那副景象實在太過真實,又太過駭人,回過神來的洛可可不禁著急的問道。
 
    「嗯…..」若影確信的點了點頭。
 
    萊爾思索了一會,伸出手觸摸著石碑,無法置信喃喃自語著:「難道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嗎?但是當時的氣息以及觸感,卻又那麼的真實……」
 
    「萊爾大哥,你不是說石碑能夠探知命運與未來嗎?那如果石碑的力量尚未消失,會不會石碑是想藉由景象,告訴我們些什麼?石碑上的文字……會不會有所關聯?」洛可可連忙看向石碑,可上頭卻沒有任何文字。少女不死心地在石碑上左繞右繞的翻找,卻依舊毫無所獲。
 
    「如果方才有記下來就好了……」少女不禁坐倒在地上嘟囔著。
 
    一旁的萊爾默默的拿出抄寫的筆記本,而若影展示了用魔法水晶記憶的文字。看著其餘兩人這麼熟練的舉動,毫無警覺性的洛可可不免顯得有些尷尬。
 
    「好了,我們趕緊來研究文字吧……不過,洛可可好像看不太懂耶,嘻嘻……」洛可可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忽然有一種自己毫無建樹的挫敗感。
 
    「沒事,不用放在心上,這看起來也非一時半刻能理解的。」萊爾安慰著。
 
    洛可可聽完高興地撲了上去,像隻無尾熊一樣,纏住了萊爾的行動。萊爾頓時尷尬的脹紅了臉,但卻怎麼樣也無法將少女甩下來。
 
    「萊爾大哥對可可最好了!」少女高興的說。
 
    「好,快下來吧!」但似乎勸告無效。
 
    一旁的若影有些無語地看著互動的兩人,說道:「你在不長進一點,以後可無法獨當一面……」
 
    話尚未說完,洛可可便從萊爾身上跳了下來,勾起兩人的手臂開心的笑著說:「沒關係,我有萊爾大哥和若影姊姊陪著我。」
 
    萊爾看了看若影,原本嚴肅的臉龐露出了苦笑的模樣。而女魔法師卻仍舊如同外表的氣,冷漠的說:「我有自己的事,不可能永遠陪著你。」
 
    話剛出口,原本興高采烈的洛可可突然像隻被拋棄的小動物,露出令人憐憫的神色,可若影卻不為所動。
 
    萊爾無奈地看著兩人的對手戲,連忙將兩人的注意力拉回正題上:「嗯哼!你們覺得這些碑文的內容是在說些什麼?」
 
    洛可可連忙解除八爪章魚的姿勢,搖頭晃腦的看了看若影遺留的魔法文字,努力思考道:「是在說剛剛的幻境很像真的?然後好像有什麼方法打開地底的大門……」
 
    「我認為,方才的幻象並非毫無意義,雖然不存在於現實,但應該是石碑給我們的某種線索。另外這副碑文中既然會提到地底大門,猜想恐怕是封印著邪神烏達斯的處所……」若影淡淡地補充道。
 
    「沒錯,我和若影的看法相同,只可惜中間這一段所代表的意義尚且不明。」萊爾點了點頭認同若影的解釋,但轉過頭又為其他內容煩惱著。
 
    「哎呀!萊爾大哥先別想這麼多了,既然碑文有預知命運的功能,或許這些東西並非現在的我們所能理解的,就按照原定計畫前進吧?」洛可可樂觀的說。
 
    萊爾嘆了一口氣,放棄對碑文的思考說道:「洛可可說的沒錯,是我多慮了。不過可以確定的是,既然方才的景色不過是道幻影,雅爾提米村應該沒有發生什麼異狀,我們繼續趕路吧!」
 
   若影默默的消除方才呈現的魔法文字,看來是認同萊爾的決定了。
 
    正當三人準備繼續上路時,前方的草叢卻傳來什麼東西爬行的聲音……








月之篇 其一
 
    格里特現在的心情有些鬱悶,並非是因為花了整個白天的時間在這一望無際的森林中長途跋涉的緣故,而是因為與自己同行的夥伴,頂著一頭金色短髮有些沉默的騎士。
 
    格里特是魔法師公會的魔導師,雖然並非傳說中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但其魔法資質已經實屬優秀,在二十多歲的年紀已經獲得教授學生的魔導師資格。除此之外,格里特外表十分俊秀,待人處事也相當親切隨和,在帝國內有著良好的聲譽。即使現在已年過三十,但其追求者仍絡繹不絕,其中不乏帝國內的王公貴族,只是格里特似乎暫時沒有成家的想法,反而是醉心於古代邪神封印的研究。令許多貴族小姐失望而歸。
 
    但這樣堪稱完美的格里特卻仍然有著屬於他的煩惱,那便是他的父親,帕里奧公爵十多年前從外頭帶回來的養子,也是和他相差七歲的義弟,席爾維。沒有其他兄弟姊妹的格里特對於席爾維的到來十分歡喜,相當關照且疼愛他。
 
    只是,或許因為年幼時被自己的親生父母給拋棄,又或許是身為養子的自卑感,席爾維對於自己身處於帕里奧家族顯得格格不入,在年滿十歲那年便要求離開家族加入了神聖教廷的騎士團。而帕里奧公爵也對於這個過於早熟的養子不甚喜愛,最終答應了他的要求。
 
    雖然多年未能見面,但格里特一直暗中的留意席爾維的近況,在聽聞他成為正式的神殿騎士時不禁為他歡喜,但在聽說他又出現在哪個危險戰場時又忍不住為他擔心,所幸席爾維最終都能平安歸來。
 
    對於席爾維經常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的舉動,格里特認為總有一天,對方會因此喪失性命。而就在這時,格里特接到了聯繫封印著邪神的古代神殿,為其護送生活物資的任務。而公會與教廷身為大陸上最有影響力的組織之一,兩者時常相互合作,而這趟旅程也不例外。於是,格里特便藉著這次機會找了席爾維一起同行。
    
    一路上,格里特便滔滔不絕的和對方分享著分別多年的經歷以及喜悅,雖然席爾維不像記憶中那樣拒人於千里之外,但他所露出的笑容,卻令人感覺僅僅是社會交際所需要的表面功夫。若是如此,格里特寧可對方像過去依樣擺出冷漠的神情,至少在那時還能清楚的看見對方內心的想法。
 
    「吶!席爾維,你不覺得今天天氣真好,剛好適合出來走走嗎?」格里特抬頭仰望著從頭頂樹葉縫隙中灑落的陽光,找尋著全新的話題。
 
    「嗯!確實如此……」他身旁的青年騎士回答道,但是騎士並沒有打算把話題接續下去的意思,氣氛再度陷入了沉默。
 
    「唉……」格里特輕嘆了一口氣,如果說對方有其他反應,或許交際手腕一流的他還有辦法繼續接下去,但這樣的回答卻讓話題尚未開始便已經走向結束。就連格里特都忍不住開始懷疑,邀請席爾維一同出行的決定是否是個錯誤的選擇。
 
    走在格里特身旁的騎士便是他的義弟席爾維。席爾維有著一頭金色的短髮,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十分耀眼。但他並不太喜歡這個髮色,因為這是與帕里家族的褐色頭髮截然不同的顏色。長年以來的武藝鍛鍊,以及數次出生入此的體驗,席爾維雖然並不高大,但卻有著一副強壯的身軀。若脫下身上騎士鎧甲,便能發現底下蘊含著力量的肌肉,以及那與他二十三歲年紀並不相襯的無數道傷疤。
 
    不過席爾維對此卻毫不在意,早在加入騎士團之後,他便有了相當的心理準備。同期年齡的孩子都還在四處玩耍,但他即使雙手都已經紅腫破皮,卻始終如一的揮舞著手上的那柄銹劍。因為那是他離開帕里奧家族後,唯一一個靠著自己的努力所獲得的東西。
 
    幸運女神終究是看見了席爾維的努力,在十五歲那年正式成為了神聖騎士團的一員,亦是教會史上最年輕的神聖騎士。外人都認為他有著過人的習武天分,但只有席爾維自己清楚,那是用他犧牲一切才換來的微小機會。
 
    成為正式騎士的他,將自已投身於無止盡的戰鬥之中,或許是過去被父母遺棄的背叛,又或者是無法融入帕里奧家族的自卑,席爾維渴求著戰鬥,彷彿在那鮮血的痛楚下能填補自身內心那無法言明的空虛。
 
    原先騎士團的夥伴們都十分開心的歡迎這位年輕的天才騎士,但除了任務之外,席爾維一向十分冷漠,這使得原先熱情的騎士們彷彿被澆了一桶冷水,再加上他不顧自己瘋狂戰鬥的性格,使得他在騎士團內被安上了「孤傲的騎士」以及「戰鬥狂人」等標籤。
 
    但席爾維對此並不在意,長年下來的獨立生活已經相當習慣孤身一人,這次會答應曾經義兄的請求,除了對於當年對自己的照顧有些愧疚之外,更大的因素便是這次的任務內容。
 
    聯繫神殿並運送物資,乍看之下是十分簡單的任務,就連格里特也下一是將其當作放鬆心情的旅行一樣,但不知道為什麼,席爾維卻本能地感覺到一股興奮感,那種即將面對傳說邪神,渴望著挑戰與生死搏鬥的熱血沸騰,這才是他同意同行的主因。
 
    但這種話他並不方便說出口,對於這個唯一一位仍喊著自己過去名字的義兄,席爾維並不希望看見對方因此受傷的表情。一路上的沉默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無法說出的真心話使得席爾維即使想要和格里特正常交談,也如鯁在喉。
 
    「看樣子我們快到了。」正當席爾維陷入內心思考之時,格里特的聲音再度傳入自己的耳際。
 
    「這就是……傳說中能夠預知命運與未來的石碑嗎?」席爾維看著豎立在自己眼前的巨大石碑,忍不住出聲問到。
 
    格里特拿起地圖確認了自身位置後說:「沒錯,看到這個就代表我們距離雅爾提米村不遠了。」
 
    席爾維伸出手觸碰到石碑,除了些許冰涼外,石碑上頭的魔力透過掌心傳遞到身體內。雖然只有些許,但卻讓席爾維在這瞬間,看見了自己與一個女子共舞的身影。
 
    女子雖然穿著一身樸素的長裙,但那曼妙的舞姿以及發自內心洋溢而出的笑容,已然在席爾維平靜毫無波動的心湖之中,泛起難以察覺的漣漪。
 
    席爾維連忙收起手臂,將方才所看見的幻影從腦海中驅趕出去,自己到底怎麼了?竟會看見與陌生女子共舞的景象。席爾維排除石碑預知命運的可能,因為自己過去從未對哪個女孩動過心,也沒有成家立業的打算。在某個任務中竭盡自己全力戰鬥,然後在戰場上終結自己的一生,這就是自己所渴望的結局。只是那道身影,實在太過美麗。
 
    「可以告訴我嗎?對於你來說……你究竟是如何……」幻影中的女子輕聲開口,溫柔的嗓音彷彿在敲擊著席爾維的內心。並非是因為不清楚為什麼自己對於眼前的景象感到如此真實,也非不了解為什麼自己能聽見少女的聲音,而是在於這個問題的答案,席爾維早在被遺棄的那一天,已放棄回答。
 
    「席爾維……席爾維!」看著呆愣在原地的席爾維,格里特輕拍了他的肩膀呼喚著。
 
    直到格里特數次叫喊席爾維才回過神來:「嗯?格里特怎麼了嗎?」
 
    「沒事,只不過看你方才有些失神,是想到什麼了嗎?」
 
    席爾維再次想起那名女子美麗的身影,只不過口頭上卻說道:「沒什麼,我們繼續前進吧。」
 
    豔陽依舊高照,靜謐的森林中,只有樹葉隨風沙沙作響,不知從何開始,原先嘰嘰喳喳的鳥鳴已從耳邊消失,四周的空氣變得有些沉悶。
 
    格里特伸出手在四周探索著,而他的手如同意料般彷彿碰觸到了什麼。用指節輕輕的敲了敲,依稀間還能聽見如同在玻璃上的敲擊聲。
 
    「差不多是這裡了。」格里特如是說,他從懷中拿出一張卷軸。雖然曾經學習過魔法的席爾維只略懂些皮毛,但這樣的他卻依然能一眼看出卷軸內魔法構成的複雜性。
 
    格里特高舉著卷軸詠唱起咒文,卷軸上頭的各種顏色的符文在這一剎那彷彿有了生命,隨著聲音在空中飛舞了起來。符文們在陽光的照射下不斷的舞動著,沒多久,變在空中形成一朵梅花的模樣。
 
    瞬間,在石碑後方的石壁如同一幅平面圖畫般不斷的剝落、碎裂,露出了隱藏在後頭的森林小道。
 
    「這是雅爾提米村所布置的守護結界,避免暴露村子的位置,並且偵測外人的進入。而我們每次離開時,神殿聖女便會給我們暫時破除結界的卷軸,方便我們下次進入。」格里特解釋到。
 
    聽著格里特的說明,席爾維內心中忍不住升起一股謎樣的興奮感,渴望刺激的血液忍不住沸騰起來。隱藏在森林之中,封印著邪神的聖殿、探知命運,賜予未來的石碑,或許這趟旅程,遠比自己原先的想像更為有趣……
 
 
 
 
 
 
日之篇 其三
 
    萊爾等人壓低身子擺出警界的姿勢戒備的盯著前方,窸窸窣窣的聲音從眼前的樹叢內逐漸逼近,一條約四、五十公分長的白色小蛇從裡頭爬了出來,悠哉的模樣看來對於眾人並沒有敵意。
 
    萊爾和若影兩人不禁鬆了口氣,但某位少女卻並不這麼想。
 
    「天啊!有蛇啊!」從小害怕這種軟體動物的洛可可在一陣驚聲尖叫後,連忙躲到若影的身後。從動作看來似乎正害怕的瑟瑟發抖。
 
    但和洛可可截然不同,若影在看見白色小蛇後,內心頓時湧現一股親近感。在無視洛可可那無助的目光並甩開纏繞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後,她在小白蛇面前蹲了下來,並朝著對方伸出那纖細卻有些蒼白的手指。
 
    出乎意料的,小白蛇就像是察覺到了若影對自己親暱的舉動,非常溫馴的沿著若影的衣服爬上了她的肩頭,一邊吐著小小的蛇信子一邊緊挨著她的臉頰,看起來就像是在向親密的主人撒嬌一樣。那個呆萌的模樣就連平時冷若冰霜的若影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剎那間,原本圍繞在若影身上那股冷漠的氣息消失的無影無蹤,她的笑靨宛如在冬陽下盛開的鮮花,為原本冰冷而蒼白的世界,點上了生命的痕跡。雖然臉頰上的疤痕讓嘴角的揚起有些不自然,但依然不影響那份美麗,那份發自內心的笑容。
 
    萊爾忽然覺得,這一次的旅途的實質任務雖然幫忙照應有些頑皮的洛可可,但卻也有這機會見識到若影從未展現過的一面,不管怎麼說還是替對方感到開心。
    
    自從第一次任務合作後開始,萊爾就有些在意對方,為著對方的生活模式感到憂心。雖然這麼說有些不唐突,但萊爾總認為,這樣的絕美麗人不多點笑容實在太過可惜了。
 
    「若影姊,妳……妳都不會害怕嗎?」洛可可指著小白蛇顫抖的說。
 
    若影搖了搖頭,用手指輕輕戳了戳小白蛇逗弄一會後,才說到:「小時候,我和一位好姊妹也一起養過一條蛇,就跟這小傢伙一樣的惹人憐愛……」
 
    「等等,該不會那條蛇現在還在妳住的那裡吧?」洛可可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妙的事情。回想起自己總是在若影居住的地方隨意進出,要是真的有一條蛇居住在那裡……頓時洛可可臉色黑了一半,想想就不寒而慄。
 
    或許是心境的不同,若影不像往常一樣冷漠,而是像個頑皮的女子般回以一個神祕的微笑,洛可可的臉色更不好了。
 
    正當若影逗弄著小白蛇時,前方的樹叢中再度探出一個白色身影。那是一位大約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女孩留著一頭銀白色的短髮,雖然圓潤的臉龐略顯稚氣,但從那精緻而小巧的五官可以看的出來,這名女孩長大後定是位傾城傾國的大美女。
    
    女孩雖然因為先前從樹叢裡鑽出來的關係,稚氣的臉龐沾滿了些許樹葉以及泥土,身上原本白淨的衣服也染上一塊塊大小不一的泥土污漬,但眾人反而在她身上感受到已經離去的童年生活。
 
    女孩的身上掛著一個附有蓋子的小竹籃,沾滿泥巴的手上還抓著幾隻拼命扭動想要睜開束縛的蚯蚓,她方才正在做的事情不言可喻。女孩就這樣半個身體掛在樹叢內,睜著大大的湛藍眼珠呆呆地凝視著眾人。
 
    萊爾蹲下身子伸出手將女孩輕輕地從樹叢中拉了出來,疑惑的問:「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怎麼會一個人在這裡?」
 
    女孩好不容易才從剛剛的痴呆狀態脫離,面對萊爾的問題,她有些心虛的回答:「我……我叫茹茵,我在幫我的寵物彎彎找吃的。」茹茵連忙將手上的蚯蚓舉了起來,示意自己沒有說謊。
 
    「彎彎,是什麼寵物啊?」洛可可湊了過來好奇的問。
 
    「彎彎是我和小香香一起養的寵物,她是一條白色的小蛇。」茹茵揮舞著小手努力的比畫著彎彎的模樣。動作雖然十分可愛,但再一次聽到蛇的洛可可的笑臉再度垮了下來。
 
    怎麼又是蛇?這到底有什麼魅力啊?我不懂啊!難道我已經不了解這個世界了嗎?洛可可抱著頭,不禁開始懷疑起自己的人生。
 
    「蛇?難道是這隻嗎?」萊爾指著若影手上的白色小蛇問到。
 
    「啊!啊!是我的彎彎,找了牠好久。」茹茵高興的指著小白蛇驚呼到。
 
    在茹茵歡喜的叫聲,若影好不容易才將注意力轉移過來。她有些遲疑的看著女孩,又再度看了看小白蛇彎彎,彷彿捨不得將她交還回去。
 
    「小妹妹,你說你叫什麼名字?」若影緩緩的輕聲問到。
 
    「我叫做茹茵,草字頭的茹,草字頭的茵。」茹茵再次自我介紹。
 
    「茹茵……真是個好名字……」若影蹲下身來,伸出手讓彎彎爬回茹茵的肩頭,柔聲的說:「好好照顧好牠。」
 
    茹茵點了點頭,笑著回答:「一定會的……咦?姐姐的頭髮和我的顏色好像呢!不過比我的漂亮多了。」在任由彎彎爬回肩上後,茹茵總算有餘力注意到四周,她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若影的秀髮,羨慕的說著。
 
    「放心吧,以後妳會比我更加好看的。」若影很清楚,茹茵不過是因為還處於調皮貪玩的年紀沒有好好打理,顯得有些雜亂罷了。
 
    「萊爾大哥,若影姊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溫柔啦?我要抗議差別待遇。」覺得被冷落的洛可可忍不住嘟起嘴隨口嘟囔著。
 
    對付妳這小惡魔誰都會差別待遇吧,萊爾在內心中吐槽著。但這些話並沒有說出口,確實今天若影的改變帶給自己太多驚喜了。
 
    「啊!大哥哥,你們是村外的人嗎?」茹茵歪著頭,疑惑的問。
 
    萊爾點了點頭說:「很抱歉忘記先自我介紹,我是教廷神聖騎士團的一員,叫我萊爾大哥就可以了。旁邊這位姐姐是若影,然後這位…..」
 
    沒等萊爾介紹,洛可可就迫不及待的開口:「我叫洛可可,叫我可可姊就好了。」畢竟平常在魔法師公會中年齡排行在最底層,現在難得有人能叫自己姐姐,洛可可的微小自尊滿足了一把。
 
    但沒過多久,那股好不容易營造出的自尊心又在若影冷澈的目光下消失無蹤。萊爾輕咳了一聲,拉回眾人的注意力繼續說:「我們是有任務要到雅爾提米村一趟的。」
 
    「騎士……原來不是來抓我回去的嗎……」茹茵偏著頭努力用那小腦袋瓜思考著,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驚叫到:「啊!是和瓦倫斯哥哥來自同一個地方嗎?」
 
    「咦?茹茵妹妹妳認識他?」
 
    茹茵露出自信的神情說:「那當然,我可是在雅爾提米村的出生的居民喔。」
 
    「那可太好了,我們想要與神殿的聖女梅瑟妮小姐見面,能帶我們去嗎?」萊爾驚喜的問到,如果有熟識的人帶領就再方便不過了。
 
    「當然,神殿的聖女可是我的媽媽喔!」茹茵自豪的說。這也難怪,母親是個守護村子的英雄,任誰都會感到光榮吧!
 
    萊爾十分驚訝,畢竟神殿聖女一脈相傳,這也代表眼前這位女孩在不久的未來會成為新一代聖女。再看看她現在調皮貪玩的模樣,實在無法和聖女這個名詞畫上等號。
 
    「那麼麻煩茹茵妹妹帶我們到村子裡去拜訪妳媽媽吧!」洛可可牽起茹茵的手說到。但原先露出自豪神情的茹茵好似突然被烏雲所壟罩,她抵著雙手的食指,有些心虛的說:「那個……大哥哥大姊姊們要答應我一件事……」
 
    「嗯?需要我們幫忙什麼嗎?」
 
    「其實現在是上課時間,我偷偷跑出來和彎彎玩耍的事情千萬不要告訴媽媽。」茹茵懇求的說。
 
    原來偷偷跑出來的,也難怪她會一個人在這裡。不過看著茹茵緊閉著眼睛的神情,總覺得有些可愛啊!
 
    「那當然,包在我們身上。」同樣不喜歡上課的頑劣少女洛可可感同身受,同情心大爆發一口氣答應了下來。
 
    「太好了,謝謝姐姐。」茹茵彷彿放下了心底的大石頭,拉起洛可可的手開心地向前方跑去。
 
    「……到時候我可不管喔……」萊爾看了看被拉走的洛可可,又和面無表情地若影對視了一眼,最終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
 
日之篇 其四
 
    在茹茵的帶領下,萊爾一行人跟隨在後走向森林的深處。原以為會逐漸變得茂密的樹林在茹茵幾度穿梭後逐漸豁然開朗了起來。在這森林秘境的盡頭,是一個與世隔絕的世界,沒有紛爭,寧靜而和樂的純樸小鎮。
 
    三人停下腳步,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寬闊而平整的廣場,在廣場的正中央,巨大的石碑陣將其所包圍,石頭的縫隙間,隱約能看見裡頭有人正在祈禱著什麼。身為村莊入口的中心,廣場的四周延伸出數條通往各地的道路。
 
    在廣場的前方,一檻檻的石製階梯順著地勢向遠處延伸,整齊而劃一的石階頂端,豎立了一幢美麗的白色建築。即使是在底下仰望,也能感受到那幢高聳建築臨高而下氣勢與壓迫感。
 
    在山頭的一端,山頭的水源沖出一片飛瀑,湍急的流水順勢而下,將其劈成險峻的峽谷。經歷的時光已然不可考,龐大的水流將其鑿成巨大的裂谷,就算站在一旁,也看不清地底的深處,只能依稀聽見,在裂谷的下方仍有細微的流水之聲。
 
    廣場上頭,一條狹長的吊橋橫跨上方,向著遠方的彼岸無限蔓延,在那雲霧繚繞的盡頭,一座高聳入雲的石頭尖塔於彼方的島岸昂然站立,若說階梯上的白色建築充滿著莊嚴與壓迫感,那麼這座石塔便是神秘與未知的象徵。
 
    回過身來,廣場右方的岔路有著兩條通道,一條鋪著石板的道路,一條則是僅僅稍加修整過的泥土小道。石板路的兩側,一棟棟樓房平整的排列其中,雖然裡頭仍有著不盡相似的建築,但卻沒有破壞整體的美感。潔白而純粹的色系讓整個小鎮一眼望去令人感到十分安寧與平靜。
 
    男人拉著的單輪車在石板上滾動之聲、婦女們交易購物的交談聲、孩童玩鬧的嬉戲聲,老者在陽光下沉睡的輕微鼾聲。村子的街道上沒有如同外頭世界的雜音,整個村莊宛若傳說中的世外桃源。
 
    人群熙來攘往,雅爾提米村的居民們並未對萊爾、若影以及洛可可的外地人身分而排斥,相反的,他們反倒十分親切地打起招呼。活潑可愛又懂得撒嬌的洛可可顯然成為了村人們最新的寵兒,不一會兒,手頭上便充滿了村人們熱情贈與的禮物。
 
    這個情形讓從小被捧在手上的小公主茹茵有些吃醋,在洛可可的努力安撫以及萊爾承諾的故事誘惑下,好不容易才平息了這場意外的小插曲。
 
    在街道旁的泥土道路前方,是一片寬廣的農田,上頭種滿了各式各樣的作物與水果,許多農人們也正在其中努力耕作著,為小鎮能夠自給自足的成果盡上一份心力。
 
    一位少女從農園的一角朝你們的方向走來,少女有著一頭淡褐色的長髮,髮絲在身後不斷交疊,綁成了兩束麻花辮。少女雖然已經年滿十八歲,但略微圓潤的臉龐搭配上那雙明亮的大眼睛,使得她看起來仍帶有些許稚氣,相當符合世人對鄰家女孩這一個名詞的定義。
 
    少女穿著一襲輕便的上衣以及褲裙,上頭沾上些許塵土以及縫補的痕跡,看的出來對方身為農家女孩的身分。她哼著輕快的歌曲,手上勾著裝滿水果的竹籃
,像隻自由自在的鳥兒,愉快的翩翩起舞。
 
    「是愛兒姐姐!啊……」茹茵原本正打算與這位名為愛兒的少女打招呼,但卻忽然想起自己從課堂偷跑出來的不良紀錄,連忙將剩下的歡呼吞回口中。
 
    只可惜聲音早已傳入愛兒的耳中,少女一眼就看到移動到萊爾身後正努力閃躲對方視線的茹茵。愛兒不禁笑了出來,不管是誰都對於這個未來聖女、村莊的小活寶感到無可奈何,即便是聖女梅瑟妮本人,也無法真的很下心來責罵。能讓這位活潑好動,時常向村人們撒嬌裝可愛的小公主產生些許責任感的人,或許也只有她的好友,桂月香了吧。
 
    愛兒的視線定格在穿著騎士鎧甲的萊爾身上,「莫非是他來了嗎?」
    
    想到這裡,愛兒的臉上有了些許的紅潤,開心的笑容像是充滿著無限的期待以及少女羞澀,但隨著視線的向上移動,最終卻化為失望的神情。
 
    嘆了一口氣,重新平復心情,愛兒大方的伸出手向萊爾等人打了招呼:「你們好,歡迎來到雅爾提米村,稱呼我為愛兒就可以了。」
 
    萊爾禮貌性的輕握了一下,隨即鬆開手說到:「初次見面,愛兒小姐,我是教廷神聖騎士團的萊爾。」
 
    「……若影。」雖然說若影天性冷漠,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打從進入雅爾提米村後若影便一直沉默不語,而這也是她進村後的第一句話。
 
    面對若影的冷漠回應愛兒雖然感到有些尷尬,但在半年前她也曾經遇過這樣相似之人,面對若影冷淡的反應愛兒算是早有經驗。
 
    只是沒想到,當初還為此與對方吵了一架,現在如今卻……愛兒想著自己的心事,有些氣惱卻又有些害羞。
 
    「我是洛可可,那我就不客氣用愛兒來稱呼你囉?愛兒,愛兒,你手上這些是什麼東西啊?感覺好像很好吃,對了,聽公會前輩說,這裡有很多好玩的地方,能帶我去嗎?……」洛可可一連串的發言隱藏不住她興奮的心情。平常待在魔法師公會中,大多都是中老年人,鮮少有與自己相同年齡之人,雖然魔法師們的魔法造詣極高,但對於照料洛可可這樣的少女顯然力有未逮,否則愛玩的洛可可也不藉著這次機會與若影出門。能像現在與自己同齡之人相處,是她難得的體驗。
 
    「呃……」愛兒的思緒,被她那充滿朝氣的聲音所打斷。但面對少女那如同連環珠砲的問題,愛兒顯然不知道該從哪裡回答起才好。
 
    「夠了,可可,辦正事要緊,有問題晚點再問。」若影斜眼瞪著可可,語氣中充斥著嚴厲。果不其然,洛可可再度被若影教訓了一番。
 
    洛可可只好用求助的眼神望向萊爾,只可惜對方並不站在她這一邊。「若影說的沒錯,我們先把任務完成妥當,想要觀光晚點再說吧。」
 
    「可可姐姐不要傷心,茹茵來當你的嚮導。」茹茵用著孩童般天真的嗓音說到。洛可可從未想過自己已經淪落到需要被小六歲的孩子安慰,心中的陰影面積又加大不少。
 
    愛兒也舉起手上的竹籃,安慰的說:「可可……晚上我會準備一桌晚餐,還麻煩你們務必賞臉。」
 
    洛可可一聽見有好吃的東西,連忙收起原本低落的情緒,緊緊握住愛兒的雙手兩眼放光的說:「真的嗎?我一定會去!」在這種森林村莊,食材和亨調手法
想必和魔法師公會所在的王城有所不同吧,想到這裡,洛可可不禁要流出口水。
 
    解決了洛可可一如往常的任性發言,愛兒向來爾問到:「對了,萊爾先生,,我想和你打聽騎士團內的一個人,可以嗎?」
 
    原本落落大方的愛兒在此刻反而有些結巴,動作也有些侷促不安,看樣子那位對象應該是她很重要的人。
    「當然,沒有問題。請問叫做什麼名字?找他有什麼事情嗎?」萊爾豪爽的回應到,對於從小就生活在教廷的他來說,騎士團內的夥伴可說是瞭若指掌。
 
    「他……以前來過這裡,答應我會……會回來找我……他叫做席爾維……」愛兒的雙手放在胸前彼此交握,猶豫良久才又開口,只是臉頰上浮現的紅暈已然出賣了她那身為少女羞澀的內心。
 
    小惡魔洛可可從鬱悶的陰影中再度復活,背後彷彿長了根惡魔尾巴,湊上來八卦的問:「愛兒,愛兒,席爾維是你的心上人嗎?」
 
    被說重心事的愛兒脹紅了臉,低著頭沉默不語,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喔〜原來是這樣啊。」洛可可故意拉長了語音,對方這個如同默認的反應讓她的好奇心滿足了一把。
 
    「席爾維……我好像沒聽過這個名字……」萊爾皺起眉頭,有些嚴肅的說到。在洛可可捉弄愛兒的期間,萊爾努力的回想著騎士團內的夥伴名字,卻怎麼樣也找不到符合的對象。
 
    「嗯?」洛可可對於萊爾這個答案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啊!對不起,席爾維是他過去的名字,後來被人收養後已經改名了。」愛兒突然想起這件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不過從中可以看的出來,愛兒能夠稱呼對方過去的名字,果然是十分親密的吧。
 
    聽到這個說法,萊爾原本的疑惑煙消雲散,皺起的眉間也舒展了開來。「原來如此,這件事也是我第一次聽說……那麼對方是……?」
 
    「他說,他現在的名字叫做瓦倫斯。」愛兒一句簡短的話語再次召來疑惑的陰雲,在這一瞬間,萊爾對於原本深信不疑,瓦倫斯在雅爾提米村定居的認知,逐漸變得朦朧不清了起來……

看較舊的 18 則留言

紫水之心: B19 2020-01-29 13:23

[glaciereq:我愛金正恩]謝謝稱讚,能友人一起聊自己的作品我也很開心,對於這些孩子們也希望能讓大家感到有趣與疼惜

紫水之心: B20 2020-01-29 13:27 編輯

另外關於大大提到的缺點問題,其實當初在下筆後也有節奏過快的感覺,但因為故事本身並非長篇,而且與其說是線索到不如說希望當作伏筆看待即可

紫水之心: B21 2020-01-29 13:26

為了避免花太多篇幅所以只好加速把這個段落結束掉了OTZ'

紫水之心: B22 2020-01-29 13:28

另外有關第一篇擁抱黑影的少女是我整部最喜歡的腳色,期待大大之後的感想XD

顧天晴: B23 2020-03-28 12:55

評文已完成,請至樓下查看。

顧天晴 (qwe0226) 2020-02-01 08:26:47
#97

作者:飄泊筆尖 x99701
作品名稱:【少主回憶錄】:沒落的家世「老路(Old Road)」
作品屬性:遊戲改編、克蘇魯神話、硬派奇幻冒險


  在評文開始前先閒聊一下。

  因為我沒有玩過暗黑地牢,不知道故事跟遊戲有沒有什麼關聯,所以,本篇故事我將會當成是一部完全原創的獨立作品來讀。


一、關於劇情

  首先要說,你對於故事氛圍的掌握感非常好。光是最前面的三五句話,就足夠讓我感覺到濃厚的中古歐洲黑暗風格。

  而你所選擇的故事開始點也很不錯。從「事件發生」後一段時間開始說起,再回頭提及事件的起源,會讓讀者更有興致接著讀下去。

  不過我覺得,故事前段主角踏上旅程的理由稍微微弱了些。在開頭的段落裡,我們既看不到主角對於突然出現的先祖管家有什麼反應,也看不見兩人是如何說服與被說服。

  以此來看,會讓我覺得主角的「不想答應」好像也沒有真的很不想,反過來說,他的「答應」也並非是多麼強烈的動機。

  有點像是下課的時候被同學邀去福利社,可以去也可以不去,雖然很麻煩但還是去一下好了。

  另外,根據我自己閱讀前的想像,我一直覺得這是一篇帶有一點黑暗色彩的奇幻故事,而且這個黑暗,包含了人性面上的黑暗。

  所以,我一直覺得傭兵這種收錢辦事的職業,在故事中應該都是很沒良心,隨時會棄主角於不顧自行逃跑,甚至趁火打劫的。

  當我發現騎士跟強盜真的這麼善良,好好保護遇襲的主角時,我還真的有種一時反應不過來的感覺。

  而整體劇情而言,我比較困惑的點在於,除了主角時不時的幻覺外,通篇並沒有什麼奇幻要素,就連最該有奇幻看點的戰鬥段落也是,兩方都是很普通的人類,使用著很普通的刀劍火炮來戰鬥。

  目前在我腦海裡風格最類似的作品是漫畫《烙印勇士》,但《烙印勇士》的前半段,其實花了不少篇幅在帶出故事的奇幻感。

  相比起來,你的故事中的奇幻味就顯得比較淡薄了。


二、關於角色

  我認為故事中的角色並沒有很鮮明的形象感,甚至他們連名字都沒有。這確實很像是一款遊戲裡面的NPC,專門打打醬油、跑跑龍套就好了。

  但是以一部故事而言,我會覺得這樣的故事有點薄弱。很多時候我們在看故事時,最有人氣、最受喜愛的反而不是主角,而是幾個重要配角。

  例如《爆漫王》的新妻惠一兒、《旋風管家》的桂雛菊。這些角色都不是故事主角,頂多算是一線配角,但他們都是讀者人氣投票的第一名。

  也就是說,讀者根本是衝著這些配角而來的。

  所以我認為,把「配角」這個加分選項直接放棄掉,無疑是非常可惜的一件事。

  再往下說,不只配角像是配角,以目前來看,作為主角的少主其實配角感也是蠻重的。從頭到尾的功能大概就是旁觀騎士跟強盜戰鬥,當個轉播特派員而已。

  沒有實質動作上的表現,也沒有內心性格上的表現,整體存在感甚至比騎士和強盜還要低。

  在這個每個角色都像配角的情況下,讀者沒有可以喜歡上的角色,當然也就不會有任何一個可以「投入」自己的角色。

  如果照這樣發展下去,這部故事最終很可能會掀不起讀者任何的情緒,因為故事裡面發生的都是「別人的事」。


三、關於敘述

  在故事中可以看到,你的文章運用了很多圖片甚至影片,也因此,你省略掉了很多對於人物的描寫。就好比故事最前段出現的管家。

  (順帶一提,我的管家長這樣)

  這個做法,我不會明確地說行,或者不行。我知道有些漫畫APP已經可以在看條漫的同時插入音效,甚至連動手機做一些變化。

  我目前聽過最驚悚的是,恐怖漫畫裡面那支電話號碼真的會撥到你的手機。

  不過,現在我們看到的故事載體卻是小說。

  以現今我所知道的小說閱讀方式,不論電子書或實體書,好像都還是以純文字為主流。就算是日式輕小說,插圖量通常也都很少,只能算是錦上添花,沒有也無所謂的程度。

  所以,如果你希望自己的作品能以小說形式商業出版,那你就必須注意:

  假如你的故事使用了太多的影像作為輔助,則相對來說,當這些影像被抽離,只剩下純文字時,故事本體也會因此而變得薄弱。

  當然,未來的世界很難說,體裁這種事情永遠都會改變,你的故事也未必要拘泥在傳統的「小說」來呈現。這也是為什麼我會說,我沒有特別覺得行或不行。

  不過以我自己而言,我會覺得,如果能先把文字部分處理好,到時候就算要再加上影音,也只會有加分效果,讓作品好上加好。

  所以我認為,也許你可以試著強化文字的描述,讓你的故事就算不配影音,直接閱讀也能有百分之百的體驗感。

穗森百里 (x55662047788) 2020-02-02 22:03:20
#98
作者(帳號+筆名):帳號x55662047788 穗森百里
作品名稱:遙遠之國的芭芭拉
作品屬性:長篇、穿越、奇幻
閒聊:
  顧天晴大大你好,在下是白天在博奕遊戲公司擔當動畫特效設計,晚上則埋首於繪圖與寫作的蠢蛋一枚。
  為何提到博奕?因為大大有提到所以就來套近乎,沒有其他意思。
  目前還沒寫完,所以只能把有的內容貼上來,還請見諒。
  那麼,就期待大大的評語啦!因為實在是受不了朋友們的客套,所以無論如何嚴厲在下都能承受,儘管放馬過來喔喔喔喔喔喔!我會折好衣服等著的!!

以下正文開始:

序:狼

  火星遍佈廣闊的戰場,那裏本該充斥著以兩百人以上的玩家與數千名NPC傭兵組成的軍團,但此時卻猶如深夜的街道般冷清。
  僅僅只有一抹無法融入大火之中的紅,凜然地佇立於此。

  如雪般反射光芒的中長髮,白皙的皮膚透出反映環境溫度的微紅,細長的眼睛透露高漲的的戰意,血紅色的和服內是有著白色蕾絲花邊領口的內襯,外頭卻又是西洋板甲,一身奇裝異服、二十歲左右的女性抿著嘴,她的視線沒有一絲顫抖,猶如拉直了絲線。
  那線的另一端則指向一隻龐然大物,是長著數根扭曲尖角,血盆大口中滿是利牙,若是站直身體恐怕能達二十米以上的巨大惡魔。
  惡魔的口中噴吐火焰,漆黑的鮮血從牠醜陋的嘴裡不斷湧出,扭曲的犄角也斷了好幾根,即便惡魔依舊氣勢洶洶,但誰都可以看出惡魔命不久矣。

  『惡魔泰坦阿斯泰爾』
  這是超現實的幻想系VRMMORPG【英雄史詩】,最新推出的地獄級大型多人副本的最終BOSS。
  【英雄史詩】是在幻想題材之上,卻又相當注重真實性與自由度的遊戲,玩家所有的行為都會影響遊戲劇情的進行,沒有一個任務會重複,新手沒有任何既定的流程,所有人都會像是來到了全新的世界展開第二次人生。
  官方注重真實性的程度也體現到了副本的重複攻略次數上,副本推出後最多10次,最少2次,當BOSS身上所有可掉落的幻想級道具都被玩家取得之後,BOSS就會正式死亡,前幾次都會以撤退,或是強行用事件將玩家趕出副本的手法來結束戰鬥。
  而副本目前最高等級即是地獄級的大型多人副本,這種副本一般得要玩家及NPC雇傭兵組成至多10000人的軍團來挑戰,並平均耗時12小時以上,才能勉強戰勝的困難戰役。
  玩家們要先派出偵查、確定場地樣貌、製作地圖,然後依照偵查的情報推估敵人的能力,接著是與其他公會交換意見,然後招募沒加入公會的獨行玩家、雇用NPC傭兵、敲定玩家的輪休班次,全部準備妥當才能發起挑戰。

  在一般人的認知裡,這種等級的副本並非是一個人可以挑戰的。
  但卻有個異端證明了那並非不可能。

  穿著血紅色日式與西式混合的裝束,外表猶如天仙降世的白髮女性——芭芭拉.卓歷。
  她就是付出了如苦行般令人吐血的長時間集中努力,廢寢忘食地在生死邊緣中追求著敵人的滅絕,證明地獄級大型多人副本並非是不能單刷的獨行玩家。
  
  當所有人都在嘲笑她無謀,她死了上百次,一次又一次挑戰著副本,然後一次比一次還要更深入,當她第一次站在副本BOSS面前的時候,所有關注她的玩家們臉色都變得凝重、內心深處的熱血逐漸沸騰,沒錯,人們都渴望著以小博大,以少勝多的奇蹟。
  就如同數年前芭芭拉曾經加入的國戰取向公會『炎狼眾』在著名的四國聯合攻略『炎狼眾』所屬的國家時,在不越峽谷隘口上演以35人的少數成功擋下包含玩家與NPC士兵組成的十六萬人大軍所創下的傳說一般,他們開始認真期望這位離開狼群的脫隊狼芭芭拉能夠戰勝那個副本,完成另一項僅屬於她一個人的傳說。
  而後又跨越了無數次悽慘的死亡,她終於戰勝了那位副本BOSS。
  BOSS倒下的瞬間,無論是哪個國家的玩家都為芭芭拉達成的成就歡呼、表達至高無上的敬意。
  但那成為了英雄的主角卻沒有半點歡喜之意。

  是的,就如同現在那巨大的『惡魔泰坦阿斯泰爾』轟然倒下的同時,注視著那成堆的掉落物,芭芭拉本人的反應從始至終都從未變過。

  讓許多玩家都趨之若鶩的幻想級道具陳列在芭芭拉面前顯現出來的掉落物確認名單中,但芭芭拉只是對那些東西擺出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用手指快速滑過,最後說了一句一如既往的台詞:
  「結果,也不在這裡嗎?」
  神情失落的芭芭拉將掉落道具全部處理完畢、收入包內。

  戰鬥帶來的興奮感被更勝於此的失望所掩蓋,長時間精神緊繃後加倍襲來的疲憊,讓芭芭拉一瞬間感到眼前一片模糊,腳一軟,直接往後倒了下去。
  毛色與芭芭拉的頭髮一樣雪白的巨狼踩著流利的步伐,順入芭芭拉的後方,巧妙地接住了芭芭拉。
  「謝謝你,妮可……」
  芭芭拉有氣無力地撫摸著散發被太陽曬乾棉被氣味的巨狼——妮可的獸毛。
  妮可如愛撒嬌的小狗一樣,用牠的頭輕輕蹭著芭芭拉的臉。
  芭芭拉與妮可的視線相交,兩者似乎得到了什麼樣無言的共識,讓芭芭拉苦笑了起來。
  「是啊……得快點打起精神,只要找回那位大人,一切一定都會……」一切一定都會恢復正常——話的後半卡在咽喉,她那有著濃密長睫毛的眼簾低垂,好像是在默默承認自己也無法相信一切都能獲得補救一樣。
  但還是必須去做,如果不相信的話,一切都無從說起,這樣殘酷的世界裡,若不去深信什麼自己也不信的事情,是活不下去的——芭芭拉用如此矛盾的話來鞭策著自己奮力向前,並超越死亡。

  『惡魔泰坦阿斯泰爾』,芭芭拉是第一個成功攻略此副本的玩家。
  雖然【英雄史詩】這款遊戲有限制地獄級副本的總攻略次數,但絕沒有惡劣到僅讓人攻略一次就關閉的程度。
  也就是說這回芭芭拉也會被各種劇情動畫給轟出副本。
  而無論是遊戲中還是現實的芭芭拉恐怕都是處於瀕死的階段,但在副本內無法登出,芭芭拉也只能努力撐著眼皮、乖乖等劇情動畫觸發,好讓自己能夠離開副本。

  戰場靜默了起碼有十分鐘以上了。
  火焰燃燒的聲音依舊轟隆作響,
  芭芭拉揉揉眼睛、站起身子,拖著蹣跚的步伐靠近倒臥在火山口、那巨大無比的泰坦阿斯泰爾,有時劇情動畫得要靠近未消失的BOSS才會觸發——認為是這樣的芭芭拉逐漸靠近阿斯泰爾。

  『……拉……』
  一段細小的聲音傳入芭芭拉耳中,讓芭芭拉不由得停下腳步,朝著空無一人的四周張望,並回問:「是誰?」
  隨後芭芭拉又對這樣的自己感到愚蠢與丟臉,可能正是劇情觸發了,才會有人的語音吧?芭芭拉因而放下緊戒。
  『英雄…芭芭拉.卓歷……』
  在四周迴響著的聲音,是辨認不出是男還是女,既沉穩又柔美的美妙嗓音。
  這讓芭芭拉回想起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個人,所以即便知道沒有必要對劇情語音做出反應,但她忍不住回話:「是……」
  『遵從奴…眩日之神克努特的呼喚,強大的英雄、離群之狼芭芭拉.卓歷,成為世界和平之基石,守護道祖的結界吧。』
  話音剛落,閃耀著璀璨白色光輝的魔法陣在芭芭拉腳下亮起,還未等芭芭拉反應過來,同樣閃亮的白色鎖鏈從魔法陣中竄出,徹底封鎖了芭芭拉的行動。
  芭芭拉死命掙扎著……為甚麼?這是劇情動畫,動畫結束就能離開副本、登出遊戲了,那麼芭芭拉為什麼要掙扎呢?
  配合遊戲的演出?芭芭拉的精神狀況可沒有好到有那樣的閒情逸致。
  
  痛覺,在這個VRMMORPG【英雄史詩】中是存在的,遊戲完美重現了五感,但唯獨痛覺被稀釋到了千分之一甚至萬分之一,這是避免玩家在遭受致命攻擊時產生的痛苦造成現實本體的休克反應。
  所以玩家們能夠仗著這項優勢勇往直前。
  
  不過眼下卻發生了異常——強烈到讓芭芭拉的腦袋瞬間清醒的痛楚直擊芭芭拉的腦門,她那精緻的臉蛋變得猙獰,死咬牙關的嘴角噴出了帶有血絲的白沫、全身上下都彷若要四分五裂。
  『……成為世界和平之基石,守護道祖的結界吧。』
  那輕柔又帶有威嚴的嗓音道出如同詛咒般的詞句,這便是芭芭拉﹒卓歷失去意識前,聽到的最後一段話。

第一步:新世界


  濕濕的。
  黏黏的。
  有些粗糙。
  毛巾?
  某種物體滑過臉頰的感覺讓芭芭拉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她睜開眼睛一探究竟。
  沒想到才剛撐開眼皮,那不明物體就變本加厲地往芭芭拉臉上下其手,基於某種反射,芭芭拉偏過頭躲避不明物體的無禮行為,並伸出手試圖阻止。
  於是她摸到了一直以來十分熟悉的觸感,感到錯愕的她定睛一看——出現在芭芭拉眼前的是張著嘴、吐出舌頭不停哈氣的巨狼妮可。
  發現芭芭拉醒過來,妮可再度湊上來一陣亂舔。
  「好癢!行了!妮可!很癢!」芭芭拉被妮可靈活的舌頭給搔得哈哈大笑,雙腳不斷踢著。
  芭芭拉做為一位大半點數全貢獻在速度上的敏捷派武士,在能力值上可是完全贏不過巨狼妮可,也就造就了現在芭芭拉想推開,卻完全只是無用功的抵抗。

  「妮可!停!妮可!停下來!!」
  好在妮可再怎麼樣都是受過訓練的寵物,一聽到『停下』的指令,妮可立刻就停下了動作。
  「妮可!坐下!」
  妮可退了兩步,乖乖地坐下,但尾巴還是搖個不停。
  「乖女孩。」逃出舌頭舔舔地獄的芭芭拉坐起身子,用袖子擦了擦留在自己臉上的口水。
  
  雖然味道還是在,但芭芭拉總算是把臉擦乾淨了,這下芭芭拉才開始審視現在的狀況。
  她先是左右觀望了一會,確認現在的環境與位置。
  這裡不是挑戰『惡魔泰坦阿斯泰爾』所在的副本內,也不是副本入口,這裡是一個類似於某種古祭壇遺跡的地方,大概有一個國際賽規格的足球場地那麼大,沒有圍牆,只有芭芭拉身下寫著某種符文的大型的圓盤,還有似乎是芭芭拉睡著時倚靠著的不明石造椎狀物,不知是單純的柱子還是裝飾品,有點像是爐灶,頂端不是尖角,而是切平的。
  時間應該是晚上,星空斑斕得過分,兩顆月亮在夜空中高照,除此之外,天邊有幾根光柱直指天際,還有像是與這些光柱相連成簾幕的極光擺盪。
  
  面對從未在遊戲中看過的景色,芭芭拉滿腦子疑惑:「這裡是【英雄史詩】的新地圖嗎?打敗阿斯泰爾會強制傳送到這張地圖?不過【英雄史詩】世界觀裡的天空只有一個月亮阿。」
  芭芭拉盤起雙手、試圖思考可能的原因,傳送會讓玩家強制睡眠的機制也太危險,但說起來芭芭拉本來就已經快三天沒睡覺,在傳送途中睡著也是可能的。
  那麼傳送前的痛楚又是怎麼回事呢?那股如同要撕裂肉體的痛苦到現在還讓芭芭拉記憶猶新。
  難道是芭芭拉的本體快要衰竭致死了,所以那是死前的痛苦嗎?所以現在是來到死後的世界了嗎?畢竟別說是睡覺了,這三天芭芭拉根本是不吃不喝……排泄?芭芭拉每次挑戰可都是坐在馬桶上登入的,這樣就不用多作解釋了吧。
  芭芭拉捏了捏自己的臉頰,臉頰傳來的感覺讓他有了答案:「還感覺得到痛,所以不可能。」
  作為第一個戰勝阿斯泰爾的玩家,芭芭拉可能也是第一個進入這張地圖的人。
  雖然她還想稍微調查一下這張地圖,考慮到本體已經進入極限狀態,芭芭拉按耐住好奇心,深吸一口氣說出:「介面。」
  沒有任何反應。
  芭芭拉挑起一邊眉毛,再次說:「介面。」
  還是沒有反應。

  正常情況,呼喊『介面』就可以讓玩家介面浮現,登出的選項也在上面。
  但現在芭芭拉已經說了兩次介面,那個大約有22吋大小的玩家介面並沒有回應芭芭拉的召喚。
  系統失常——芭芭拉只能想到這個可能性。
  於是芭芭拉改說另一項指令:「密語,GM。」
  遊戲異常聯絡GM是常識,不過芭芭拉的指令並沒有成功聯絡到GM,就連平常發動密語功能的感覺都沒有。
  「……密語系統也壞了?出這麼大紕漏好歹也關服維修阿。」
  
  芭芭拉無奈地雙手插腰,再次左右環視了一下環境,風景沒有什麼變化,豎起耳朵仔細聆聽的話,除了蟲鳴還有風吹過樹林的聲音,什麼也聽不見,最後芭芭拉將視線定焦在端正坐著的妮可身上,妮可一副在期待些什麼的樣子,尾巴從剛剛開始就搖個不停。
  還搞不懂妮可在興奮些什麼,芭芭拉只好把手上到了妮可的頭上:「行了,乖女孩,你不要越來越往家犬的方向邁進,好歹也是條驕傲的狼阿。」
  暫且不管開始蹭芭芭拉手掌的妮可,芭芭拉用另一邊的手拍拍自己的肚子,那裡包覆著她所穿的『祝融甲冑』的腹部皮甲。
  這副裝備的鈑甲覆蓋率很低,只有胸甲、背甲與手甲是裝有實打實的鈑金,腹部、腰部則是柔軟但還是有一定防禦能力的皮甲,這些底下則是有西洋風格混在其中的大紅色和服。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芭芭拉拍拍肚子——明明睡前還餓到前胸貼後背,睡醒就完全沒了飢餓感。
  難道會是升糖素什麼強大的人體奧妙產生了作用?餓了快三天全靠腦內啡與毅力死撐的芭芭拉應該早就把那種東西給耗光了才對。
  但既然現在既不感覺到睏,也感覺不到餓,那麼勉強再在線上逗留一陣子應該沒差吧,雖然還有什麼『現在只是迴光返照!』的疑慮在。
  「那麼,先去最近的城鎮看看吧。」
  芭芭拉完全把所有危險性全都拋到腦後,領著妮可一同邁入漆黑的森林之中。


  星辰與雙月都已經落下,炙熱的太陽緩緩升空,現在已經爬到森林的正上方了,而芭芭拉的旅程卻還沒結束,但別說是城鎮了,就連其他玩家都看不到。
       芭芭拉沒有任何可以得知明確時間的手段,但她從體感與天色的變化推算出,自己起碼走了有六個小時以上,雖說有一半的時間都是坐在妮可的背上偷懶。
  從離開祭壇開始預估的六個多小時裡,一路上就只看到了夜裡出現的小動物,比方說貓頭鷹之類的,快天亮就開始出現鹿、野豬,但總之就是沒有人。
  長得像人的也沒有,【英雄史詩】常出現的哥布林一隻也沒有,一隻!也沒有!
  走路六個小時也找不到城鎮也非常奇怪,【英雄史詩】這款遊戲的地圖約是實際地球的三分之一大小,且城鎮的設置十分巧妙,無論從哪個荒野要到達最近的城鎮最多都不用超過一個小時。
  在沒有地圖的情況下,挑個方向直走一個小時內就可以找到村落,畢竟在走路上花太多時間也是會消耗玩家的興致。

  但就方才所講過的,芭芭拉已經走了超過六個個小時,依照【英雄史詩】的設定來看,她已經可以穿越超過五到六個以上的村落或是城鎮,而現在卻一個也沒瞧見,絕對很奇怪。
  「說起來犬科可以聞味道來找路吧?雖然【英雄史詩】是沒這設定拉,我在說甚麼阿,一定是因為我又開始餓了……」
  不知道是不是所謂的升糖素、腦內啡退了效果,這下芭芭拉的五臟府可是餓得警鈴大作。
  不單單只是肚子餓到轟隆作響,也感到口乾舌燥。
  聽說人不喝水,三天就會死,加上這六小時,芭芭拉已經足足超過六十四個小時沒吃沒喝,如果真如那樣的平均結論來說,芭芭拉只剩下八個小時能活,現在本體可能已經陷入虛脫、脫水的狀態。
  而若是本體出現這樣的危急狀態VR用的連線頭盔會立刻強制讓玩家登出遊戲,並且根據玩家所在地區,對該地區的急救單位發出緊急聯絡。
  不過芭芭拉為了能將自己逼到極限、挑戰地獄級副本,老早就委託店家改動VR頭盔的偵測晶片,讓芭芭拉不會因為長時間在線造成的肉體耗弱,被強制登出。
  這下芭芭拉可能會被自己的這樣決定給害死,不過芭芭拉意外地沒有感受到恐懼——沒能盡忠職守的自己,死了也是理所當然。
  但死在路邊,與死在挑戰強敵的戰場上,死在尋找君主下落的道路上,芭芭拉顯然比較想選擇後者。

  「妮可。」抱持著某種程度的期待,芭芭拉拍拍妮可的脖子,靠近那對大耳朵的其中一邊輕聲說道:「可以麻煩你找找附近有甚麼湖泊或是河流嗎?」
  雖然在遊戲裡吃東西、喝飲料對於本體的需求毫無意義,但芭芭拉並不想否定望梅止渴的效果。
  而妮可聽了芭芭拉的指令,抖了兩下耳朵、停下腳步、四處用那靈敏的鼻子探尋芭芭拉下達的目標。
  不一會時間妮可就找到了方向,並馬上拔腿狂奔,芭芭拉也壓低身子,將未出鞘的太刀舉在頭前擋住迎面打來的枝葉,同時也壓住頭上的毛線帽,避免帽子被樹枝勾走。
  妮可輕輕鬆鬆駝著芭芭拉與兩個大背包穿越林地,不消片刻,一人一狼就來到了一座落差不高的小瀑布邊,瀑布落下的地方也正好形成了一個清澈見底的池塘,裡頭有魚蝦螃蟹之類的生物,顯得生意盎然。
  更重要的是——看起來沒有水生野怪。
  芭芭拉可不想在休息的時候被弱小、沒有挑戰價值的野怪襲擊。

  「妮可,幹得好。」
  妮可達到了出乎芭芭拉意料外的成果,芭芭拉跳下妮可的背,從腰間的口袋裡拿出兩塊肉干,餵給妮可當作獎勵。
  犒賞了妮可,芭芭拉蹲在池岸邊,捧了一些水湊到自己嘴邊。
  做為一個現代人類,生喝池水還是有些抗拒,本來【英雄史詩】裡角色也不需要喝水,如果感到口渴,代表得下線喝點水後再回來繼續遊戲。
  芭芭拉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喝了一口。
  清涼的池水經由芭芭拉的嘴,滑過她的咽喉。
  「唔!好喝!」池水意外的甘甜,沒有想像中那樣的怪味,該說這就是山中純淨山泉水的味道嗎?正確來說她是在森林裡才對,但總之芭芭拉還是急忙喝了好幾口。
  不過妙的是,芭芭拉居然不覺得渴了。
  這麼說聽起來很奇怪,但在遊戲中吃喝並不會產生實際飽足感才是,芭芭拉卻藉由在遊戲中喝水得到了實質上解渴的結果,這怎麼想都很奇怪。
  芭芭拉擦擦嘴,思索了一陣,然後看到池塘中肥美的不知名魚類。
  「如果我抓魚來吃,是不是也能填飽肚子?」
  芭芭拉一方面覺得這樣的想法很荒謬,遊戲裡怎麼可能辦到那種事情,另一方面又覺得十分可怕,若吃魚喝池水可以充飢,那麼是否代表她並不是在遊戲裡?——自己該不會掉到了十年前流行的異世界套路裡頭了吧?
  
  甩甩頭將不好的想法拋往腦後,芭芭拉用水洗了洗臉。
  「萬事都得有實驗精神是嗎?」
  芭芭拉脫下靴子,捲起褲管與袖子,直接踩進了池塘裡。
  她輕輕地、輕輕地、輕輕地……逐漸踩進池塘的較深處,然後屏氣凝神,等待魚的接近,然後——迅速下手!
  「抓到啦!」
  芭芭拉興奮得高舉手裡的魚,得意忘形讓她一腳踩滑直接滑進水裡成了落湯雞。
  手中的魚沒有溜走只能說是不幸中的大幸。
  芭芭拉手中那如自己手臂般粗的淡水魚說實在真的不大,但魚看起來頗具活力,應該會很好吃才是。

  小的時候,終焱祥(芭芭拉)可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頑皮鄉間男孩,爺爺也教了她不少野外的知識,抓魚甚麼的都只是小事,當然烤魚也難不了她。
  只是當下手邊只有第一次獲得【英雄史詩】的『英雄襲名』時,得到的超越幻想級的英雄級道具之一——脇差『夕燒』。
  菜刀甚麼的,芭芭拉並沒有修練生活類技能,所以自然不會帶那種東西。
  長短上能勉強當菜刀的就只有這把在眾玩家眼裡是珍寶中的珍寶的脇差夕燒。
  「抱歉了妮可,原諒我,我之後會好好買把菜刀來用的……」芭芭拉一邊從側腹拔出夕燒,一邊向一旁的妮可道歉。
  『夕燒』與『赤炎巨狼』兩者可以說是在第一次襲名時獲得的成套道具,夕燒在作為武器當然也是有一定威脅力,但更多時候是作為召喚巨狼、給予敵人出奇不意打擊的道具。
  說妮可是寄宿在夕燒當中的神獸也不為過,然而芭芭拉現在正要把有神獸寄宿著的寶刀當菜刀使,心裡難免會有內疚。
  不過一旁妮可是完全看不出有什麼在意的地方就是了。
  
  「阿彌陀佛……」芭芭拉一刀插入了魚的腦袋,了結了魚的生命,然後迅速且俐落地處理掉鱗片與內臟,用流動著的河水清理之後,找了根樹枝削去樹皮,將魚給插在枝上。
  
  「哈啾!」
  天氣很好,日正當中、萬里無雲且氣溫偏高,這不代表可以全身濕透到處晃。剛剛掉進水裡的芭芭拉這下得了報應,打了一個小小的噴嚏。
  「快乾效果也不見了,我的天啊,不快點把衣服弄乾可不行……」
  在野外感冒可就不好了,芭芭拉如此判斷。
  她先把處理好的魚放到了一邊的大石頭上,然後推開將之認作飼料的妮可,並嚴正警告不准偷吃,隨後將河邊的鵝卵石排成一圈,收集乾燥的木柴與落葉,將這些仔細堆入鵝卵石圈的範圍內,形成一個小火堆,最後再次拔出夕燒,輕敲了一下火堆底部邊緣的乾落葉,夕燒的刀刃冒出火星點燃了幹落葉,一個點燃了的小火堆就這樣完成了。
  把串著魚的樹枝插在火堆旁邊,烤魚的所有步驟就基本算是完成了。

  等待魚熟的空檔,芭芭拉卸下身上的板甲與皮甲,將其掛到了一旁的樹上。
  「不會被人偷走嗎?……妮可,麻煩你幫我看好了喔。」
  妮可的尾巴左右搖了兩下表示回應,芭芭拉便滿意地繼續脫——她原本是這樣打算的。
  再強調一次,【英雄史詩】是一款主打真實度的幻想系VRMMORPG遊戲,各種暴力演出一點都不會少,但畢竟還是沒有進入限制級的領域,所以官方還是有設下無法對遊戲角色進行各種紳士行為的限制。
  比方說,就算是進入澡堂要脫下衣服,玩家除了可以自己手動脫裝,也可以藉由玩家介面來「脫下」裝備,但不管是何種方法,脫到最後都逃不過官方的最終防線——堪稱絕對防禦的白色浴巾,浴巾有著無論在何處都可以在私密處產生白霧的能力,且浴巾本身也是絕對無法被脫下的。
  這個世界是不是遊戲世界,這回有了比喝水吃魚能不能解渴充飢還要好的手段來印證——假設這個世界是遊戲世界,那麼理所當然,脫掉衣服之後,神之防線浴巾大人就會大駕光臨,相反的,如果這世界不是遊戲的是借,那麼芭芭拉就會徹底全裸,露出女性該有的美妙胴體與某對裝有男人夢想的珍寶。

  終焱祥(芭芭拉)想要知道!想要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是不是原來的世界!絕對不是想看自己角色的異性裸體長什麼樣子!對自己的分身做出如此不要臉的邪念簡直是下三濫的想法!所以芭芭拉絕對不是那樣想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驗證這個世界到底還是不是【英雄史詩】內的世界!
  努力說服自己的芭芭拉,先是左右張望確認附近沒有其他人形生物,然後深吸了一口氣——閉著眼睛把自己身上已知的所有裝備全脫了!
  芭芭拉的裝備基本上是全身包得密不透風,但其實這些裝備沒有看上去那麼悶熱,穿起來十分舒適,也拜這些所賜,芭芭拉已經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直接觸摸到自己角色的皮膚了。
  那白皙透亮的細緻肌膚吹彈可破,完全不像是久經沙場的戰士,不過那對大小適中的渾圓乳房中間有一道斜切過去的疤痕,不只這道,芭芭拉全身上下幾乎都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只是這些都不影響上述的形容與評價。
  芭芭拉對著自己水中的倒影看得出神,發覺自己正在做一件羞人的事情,急忙用手遮住胸部與私處。
  為了掩飾自己的害羞,芭芭拉握著一隻拳頭,對著水裡的自己喊著:「這、這下就驗證了!驗證了這個世界不是遊戲的世界!對!不是!」
  妮可一臉看著智障的表情直盯著芭芭拉看,芭芭拉只得遮著臉喊:「可惡!不要看我啦!」
  說來丟臉,現實中生為男人的終焱祥(芭芭拉),這輩子除了媽媽跟姐姐那毫無魅力的裸體之外,就不曾見過其他異性的裸體了。

  
  季節應該是夏季,偏高的氣溫襯托出池水的清涼。
  趁著這機會,芭芭拉將所有浸濕了的裝備全部掛到了樹上,委託妮可看管之後,慢慢走進小瀑布下的池塘,打算洗個澡好好放鬆一下。

  若此時有人窺見此景,恐會誤以為是仙女下凡戲水,而有了偷仙女的羽衣就可以與仙女成婚之類亂七八糟的幻想。
  不過芭芭拉掛在樹上的是十分重的戰甲,旁邊還有一隻常人看來兇狠十足的巨大白狼看守著,怕毛賊也是有賊心沒賊膽。
  但芭芭拉自己也不會放過偷窺她洗澡的色狼就是了。
  因為就連她自己也不能夠放任自己那麼做。
  就算外表看起來再怎麼美麗動人,芭芭拉的內在就是個沒碰過女人的紳士。
  芭芭拉將自己現在的外表當作了自己以外的另一個人,她閉著眼睛、捧起水,為既是自己也不是自己的自己擦澡。
  可就算什麼都沒看到,但她也什麼都摸到了,從臉頰一路紅到耳根子的表現,說明了她的無知與純真。

  過了好一陣子,芭芭拉才從首次看到自己的裸體(女)的震撼體驗中獲得解放,泡在冰涼的池中,開始思索現況。
  這裡並不是【英雄史詩】,不是戰勝阿斯泰爾後傳送到達的未知區域,也不屬於遊戲中的任何一個角落,就是一個十足的——『異世界』。

第二步:奇美拉

  在這個人跡罕至的森林中,芭芭拉一個人漂浮在池塘正中央,仰望這一片與故鄉似是而非的天空。  
  『現在該怎麼辦呢?』——芭芭拉腦中不斷浮現這樣的疑問。
  芭芭拉回想過去看過的穿越異世界的小說與漫畫,主角利用現代知識去幫助人、大顯神威的故事,在異世界建立後宮樂不思蜀的故事。
  要問芭芭拉不想回去嗎?論在原本故鄉的世界,芭芭拉的本體——終焱祥這個二十三歲的青年,是一位休學快兩年了的師範大學中文系學生。
  因為實習成績一直不理想,系上的教授都直截了當地告訴他:『你是當不了教師的。』
  轉眼間就到了畢業季,同學們都已經著手於尋找正式實習的機會,只有他連大四實習的成績都無法通過。
  眼看就要延畢,還完全無法克服自身障礙,最後只得休學,在家人的救濟下勉強生活。
  而半年前父母也受不了他的頹廢,斷絕了對他的援助,如今還在幫助他的,只剩下他那沒上大學直接就業的堂弟。
  「如果我的本體已經死了,那就不會繼續給弟弟添麻煩吧?啊,但是房東會氣炸的……」
  芭芭拉任由自己的身體漂浮,用事不關己的口氣自言自語著。

  倘若芭芭拉是轉生而來,本體想必已死,那麼怎麼做都無法回到原本的世界吧。
  但如果不是那樣,那就還有轉寰餘地。
  不管是哪種情況,芭芭拉現在並沒有強烈想要回到故鄉的慾望。
  那裡只有堆積如山卻又無法處理的麻煩在,雖然也有如果他不在就會變得困擾的人在,但更重要的是——芭芭拉所追尋的那個人不在那個世界裡。
  
  兩年前,在終焱祥(芭芭拉)還未決定要休學時,他所思念的那個人失去意識、陷入昏迷,至今仍躺在病床上。
  於是他開始催眠自己、說服自己,那個人無法醒來,一定是因為靈魂遺留在【英雄史詩】的某處。
  畢竟那個人也是一個沉迷於線上遊戲的重度玩家,與芭芭拉一樣,比起現實,更看重遊戲中的一切的遊戲廢人。

  想到這裡芭芭拉突然像是接上了什麼一樣,眼中炸出亮光——『那個人說不定也在這裡。』
  那個人的靈魂說不定就正好與芭芭拉相同,是漂流到了這個世界,在這世界上的某處等待著芭芭拉前往迎接。
  芭芭拉又開始試圖說服自己。
  且從她開始如此思考之後,回去原本的世界也就變得更加不重要了。
  「請再稍等我一段時間,身為您的臣子,我一定會尋回您的靈魂……」芭芭拉不由自主地握起了拳頭。
  如此下定決心的芭芭拉回想起自己還有那還在接受烈火烘烤的魚正在等著自己,「吃飽喝足,然後在妮可身上睡上一覺,就可以繼續去尋找那位大人了。」於是她轉過身子,滑著水打算上岸。
  
  然而在芭芭拉的大半身體離開水面的那一瞬間,有個穿著皮甲的青年正好穿過樹叢,與芭芭拉四目相接。
  「呃……」
  突如其來的遭遇讓青年整個人如同石頭一般愣住,嘴巴一張一合,卻除了些許狀聲詞之外,完全無法組成任何句子。
  芭芭拉也好不到哪去,第一次用這副身體全裸洗澡,居然就被男人給看個精光,這是要開什麼玩笑?剛剛一路上連隻哥布林都看不到,她一脫光就有男人出現,這是什麼詭異的觸發機制?
  
  瀑布的沖刷聲佔據了兩人之間的沉默,而芭芭拉的思考卻在暴衝。
       『把他敲昏,然後丟到河裡去!』
       『乾脆殺了他,剁碎直接餵魚比較實際吧?』
  芭芭拉滿腦子都塞滿了要怎麼處理這失禮的男人,就算不殺了男人,退而求其次,也至少要讓男人失去記憶才行!
  芭芭拉這下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看光裸體的女孩子的想法。
  於是芭芭拉率先展開了動作,她迅速地衝到岸上抓起擺放在地上的打刀——『雲仙』,用青年完全無法看清的速度將刀出鞘,在青年的眼前劃了兩刀,最後刀尖直接就抵到了青年的脖子上。
  青年慢了三秒才嚇得往後摔到地上,頭上的鐵製護額被砍成了三段掉到地上。
  「……!!」
  青年似乎在說些什麼,但芭芭拉完全無視,只是紅著臉將刀舉過了頭。
  「色狼!變態!膽敢看我洗澡!罪大惡極!死不足惜!!給我去死吧!!」
  
  就在芭芭拉打算把偷窺犯給大卸八塊時,一支箭朝著芭芭拉飛來。
  芭芭拉那超越世間一切的反射神經,讓她輕而易舉地檔下飛來的木製箭矢,但不只是檔下而已,芭芭拉就像是切豆腐一樣,就只是一眨眼的時間,木箭就已經被砍成了碎片。
  「同夥?很好,就讓你們成為我來到這世界之後第一批血祭品!」
  芭芭拉已經徹底氣昏了頭,開始說出各種暴虐無道的殘忍發言,且將對方認定成了山賊之類的存在——總之都是死不足惜的!

  不過隱藏於森林中的青年同夥卻是雙手高舉,慢慢地從林中走出。
  如果是男人,那恐怕會加劇芭芭拉的憤怒與暴走,然而慶幸的是,此時走出來的是一位有著蓬鬆紅髮的高大女性。
  「……。」
  女性率先開口,看上去似乎是想要表達自己沒有惡意,但卻又在警戒著些什麼,一直盯著芭芭拉背後。
  芭芭拉稍微側過頭,看到的是皺起鼻子露出威嚇人的強大氣勢的妮可。
  原本她就在想妮可放哨放到哪裡去了,這下又無聲無息地跑到自己背後,真的是讓人無可奈何的伙伴。芭芭拉想嘆氣,但是她還沒打算放過這些人。

  「……!」
  「嗯?」
  紅髮女子再次開口說了些什麼,但是速度有些偏快。
  不過芭芭拉可沒有聽漏,雖然帶著完全沒聽過的腔調,但這女人講的著著實實是英文。
  「……,……!…………!」
  在芭芭拉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女性又連環送上了好幾句。
  「等……抱歉……我……聽不懂!」
  其實並不是真的聽不懂,芭芭拉英文成績不差,但他只停留在看得懂的程度,聽是不至於聽不懂,但是僅限於聽力測驗字正腔圓的語音,口語幾乎完全不行。
  如果對方願意說慢一點,芭芭拉還能有機會聽懂。
  但紅髮女子的說話速度跟機關槍一樣,鄉音跟腔調又加遽了芭芭拉無法識別的問題。
  
  於是乎,芭芭拉大聲地喊了一句:「Stop!」
  這下紅髮女子總算是停下嘴了。
  感謝台灣教育,雖然是如此簡單的英文,但遇到這種情況能輕易拿出來說的單詞就是救世主。

  芭芭拉讓妮可為自己遮住身體,一邊警戒兩個不速之客,一邊慢慢靠近自己掛著裝備的樹。
  或許是因為材質好的關係,裝備已經乾了一半,但穿起來還有些濕。
  在妮可的龐大身軀掩護下,芭芭拉花了點時間穿好裝備。這段時間妮可則代替芭芭拉,緊盯著兩名坐立難安的高大男女。
  不過穿好衣服芭芭拉可沒有收起刀,而是維持著舉刀的姿勢、從妮可的背後走了出來。
  「說話,慢。」
  芭芭拉試圖用自己知道的英文單字來與對方溝通。
  而那兩人互看了一眼,最終紅髮的女性再次舉起雙手,向芭芭拉走來。
  「我是奇美拉傭兵團的團長赤獅凱因,很抱歉我們的團員打擾了您的入浴。」
  「……偷窺,必須死!」
  「我能明白您的憤怒,但我不認為事情有嚴重到必須以死謝罪,若您能夠接受其他賠罪的方法,那我們也能更好地對話下去。」
  「……」
  或許是因為面對非母語的對話,芭芭拉無法立即回應,腦袋也因而降溫,但就算如此,她也沒打算從輕發落。
  不過也托思路變得清晰的緣故,芭芭拉仔細地觀察兩人的穿著與裝備。
  穿著皮甲的青年大概有一米九以上的身高,凱因也只矮了青年半個頭,對於身高設定只有一米六五的芭芭拉來說,簡直就是在面對兩位巨人。
  兩人都有著健壯的肉體,且穿著染上歲月痕跡的皮甲,對比凱因自稱的傭兵身份,應該沒有什麼好懷疑的地方。
  但芭芭拉也發現了,凱因背後背著的是一把與她自己身高差不多的短槍,青年的腰間插著一把長劍,無人帶有弓之類的遠程武器。
  「你們,同夥,森林,躲藏,信任,不能。」芭芭拉望了一眼森林的方向。
  「……您的眼力真好,但請相信我們不是盜賊,做為團長,判斷讓其他男性成員到場只會讓您情緒更加失控。」
  「不是,盜賊,卻射擊,對我?」
  「您誤會了,我們是認為您身邊的狼形魔物會有攻擊人的疑慮,所以才會讓團員進行攻擊。」
  「魔物?你說妮可,我的伙伴,是魔物?」
  這下別說是要安撫芭芭拉了,只見芭芭拉氣得全身都在冒煙,這不是形容,而是她血管內的血真的在沸騰。
  持有『阿斯泰爾的炙血』這個裝備的芭芭拉可以讓自身擴散至體外的血液燃燒,而體內則會沸騰,進而提高體表溫度。
  還未完全乾燥的裝備以及還在滴水的髮尾,這些地方含有的水因為體表溫度上升而蒸發,也就造就了現在芭芭拉全身上下出現的白煙。
  「不,我說啊,不過就看到裸體了,犯不著這麼生氣吧?」
  作為罪魁禍首的青年還在火上澆油,說話好像蠻不在乎,但人卻躲到了比自己還要稍矮一些的凱因身後。
  「你這笨蛋,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咕噗!!」
  凱因一個流暢轉身,抓住青年的肩膀直接來了毀天滅地的肝臟暴擊。
  青年一聲臨終的悶響,直接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好了,團中的罪犯已經由我這個團長長肅清了,能否請小姐您網開一面,就此既往不咎呢?」
  自稱奇美拉傭兵團的團長赤獅凱因,露出苦笑想要博取芭芭拉的好感,進而獲得原諒。
  不過可想而知,芭芭拉才不會那麼容易善罷干休。
  「我拒絕,我要把他的OO切下來餵魚。」
  大概是真的氣瘋了,芭芭拉的英語突然流暢起來。
  芭芭拉舉著打刀,慢慢朝著兩人走去,凱因急忙把倒在地上的青年踹醒,自己則拿出背在背後的短槍。
  這可不是單純的二對一,芭芭拉身後還有巨狼妮可,那才是傭兵們對芭芭拉畢恭畢敬最主要的原因。
  但也不是說他們就看不起舉著刀、貌如仙女的芭芭拉,剛剛他們隊員的一發射擊,雖然是瞄準芭芭拉身後的妮可,但芭芭拉卻用常人難以重現的高反應速度,以完全看不見的劍路將木箭削成了碎片。
  所以傭兵們也沒打算明著來。
  
  當芭芭拉打算蹬地給傭兵們來上一套管教過當刀法時,一名綁著兩束麻花辮的矮小金髮女子從森林竄出,手上的短劍劃著俐落的劍路朝著芭芭拉背後砍去。
  只見芭芭拉扭動身體,先是躲過了突襲者的攻擊,然後一腳踢在那人的臉上,直接把對方給踹進了池塘裡。
  而幾乎與突襲的女性被踢飛得時間點重合,一枝木箭瞄準著芭芭拉的肩膀射來。
  芭芭拉也沒給那隱藏在森林中的弓箭手成功的機會,使用了『武士』這個職業的基礎技能之一——『十字劍氣』,不但成功將箭打落,劍氣還灌入叢林,砍倒了路徑上所有樹木。
  放出暗箭的巨漢弓箭手眼看大事不妙,急忙一個側身飛撲,卻還是被砍傷了小腿腹。
  「嘖。」十字劍氣沒能殺掉目標,讓芭芭拉有些不高興,但她本來就氣炸了,多這一點點小不順心也不會讓她更加生氣了。
  不如說進入戰鬥狀態後的她明顯因此獲得了平靜——雖然敵人弱到完全不能作為對手看待。
  
  傭兵們的節奏配合非常好,芭芭拉剛使出十字劍氣,下一秒赤獅的凱因就已經蹬地一刺,這筆直的突刺得以撇見凱因是怎樣優秀的槍兵。
  但這在芭芭拉眼前也不過就是小孩子拿竹竿捅人的程度,慢到可以讓芭芭拉打著呵欠躲過。
  芭芭拉直接一刀把槍頭砍飛上了天,接著補上幾刀將短槍砍成了只剩原本一半長度的超級短槍,最後用腳絆倒凱因,使得凱因幾個踉蹌撲倒在地。
  短槍的金屬槍頭在空中旋轉著,芭芭拉沒有浪費這個優秀的物件。
  另外,在凱因刺上來的同時,後頭忍著被肝臟炸裂的青年也拔出劍,從與凱因不同的方向砍來。
  而算好金屬槍頭的旋轉角度,芭芭拉高高地跳離地面至少五公尺以上,然後又是一次迴旋踢,這回不是踢人,而是踢在那槍頭上,槍頭就像是子彈一樣直接插進了揮空的青年的大腿上。
  青年受這一擊,痛得大聲慘叫。
  芭芭拉的攻擊還沒結束,芭芭拉在空中轉換姿勢,將刀高舉過頭,整個身體向前旋轉了兩圈加強力道,朝著地面抱著腿的青年腦袋砍去。

  『碰!!』
  芭芭拉的刀停在了青年的頭頂上,那一聲巨響,既不是青年腦袋被砍歪的聲音,也不是芭芭拉落地的聲音。
       倍感疑惑的芭芭拉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轟隆作響的撞擊聲來自於瀑布上游斷層的地方,一隻滿嘴利牙的巨大烏龜形生物邊怒吼著,邊將旁邊的岩石全部撞碎。
  那烏龜的背殼頂端比兩側的森林都要還要高,殼上附滿了不知名的淡藍色水晶柱。
  高抬的烏龜腦袋有兩個,兩個腦袋都用震耳欲聾的音量高吼。
  
  撲倒在地的凱因摸摸鼻子,驚愕地看了一眼手上僅剩半截的短槍,然後又看看那模樣威武的巨大烏龜。
  「糟糕!是森之主,大家快撤!」
  凱因急忙要隊員撤退,接著拍拍芭芭拉的肩膀。
  「你也快逃吧!那東西不是我們這人數可以匹敵的!」說完,凱因打算就這樣朝著烏龜反方向的路逃走。
  「等等!凱因!米雅還在那裡!我要去救他!」
  剛剛從芭芭拉刀下逃過一劫的青年一把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長劍,強忍著大腿的傷痛,衝向已經跳下瀑布的巨大烏龜。
  被芭芭拉踢進水裡的女突襲者,現在也還正在努力地滑著水逃離大烏龜的攻擊範圍。
  「等等!威爾!」
  凱因一個箭步拽住青年的肩膀,就是那個瞬間,烏龜其中一顆頭噴出了光束,原本青年要踏入的道路瞬間長出大量的結晶。
  望著那些結晶,凱因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說道:「是結晶吐息,那東西已經接近龍種了嗎!?那種等級的魔獸,我們一起上也應付不來啊!」
  「那你要拋下米雅嗎!?你們不是一起長大的嗎!?」心急如焚的青年對著凱因破口大吼。
  「不是!我是要你冷靜一點,我們一起想辦法解……喂!」
  凱因還在與青年解釋,赤紅與純白的身影捲起一道旋風從兩人身邊呼嘯而過,直朝著烏龜的位置過去。
  「等……你們!」
  沒等凱因說完,芭芭拉已經在奔跑的途中跳到妮可的背上。
  巨大烏龜還沒噴過吐息的那一邊揚起頭,咽喉的位置發出光芒,接著如剛剛所展現的那樣,發射出能讓地面長出結晶的結晶吐息。
  妮可馱著芭芭拉高高躍起,躲過吐息攻擊,並在空中朝著烏龜噴出高熱的紅色火焰。
  烏龜被閃焰逼得閉上兩對眼睛,並退後了兩步。
  芭芭拉就趁此時,把妮可當作跳台,跳到更高的位置,將手中的打刀收入刀鞘,拔出了較長、有著血紅色刀身的太刀——『赤弧月』。
  與對付傭兵時的最後一擊相同,芭芭拉在空中向前轉圈,但這回刀的尖端劃出了一道火焰,火焰隨著芭芭拉的體勢劃作圓圈,如火焰的車輪般猛地朝烏龜砍去。
  凌厲的斬擊落下,芭芭拉像是分開紅海的摩西那樣,在池塘的正中央打出了一個由池水組成的大洞,緊接著,一道筆直的線穿過了烏龜,水牆與烏龜,甚至是後面的瀑布。
  後頭被砍出了新的斷層,而烏龜連同那巨大無比的殼,被砍成了兩半,牠噴出鮮血、慘叫著倒了下來。
  
  池水回流,混合著烏龜的血水將芭芭拉吞沒。
  而女性襲擊者則被剛剛衝擊產生的波浪給沖上了岸。
  在場的所有旁觀者都陷入了長久的驚恐之中,久久無法回復。
  「噗哈!」芭芭拉浮出水面的聲音才將他們的精神重新拉回了現實。
  看著慢慢遊回岸邊、穿著奇裝異服的美少女,凱因看了一眼手上那剩半截的短槍,然後摀著嘴緩緩地說:「我們剛剛居然是想跟能一擊殺死森之主結晶龍龜的人打上一架嗎?」
  凱因摸摸自己還完好無損的脖子,感謝森之主及時出現為他們擋下了本該落在他們頭上的一刀。


  砍了一隻大烏龜,算是消氣了的芭芭拉,現在正乘坐著凱因等人所駕駛的馬車。
  因為又再次讓裝備濕透,所以她現在身上穿著跟名為米雅的矮小女性借來的寬鬆內衣,然後披上一件毛毯,整個人蜷縮在馬車貨廂靠近駕駛座的一角。
  
  這輛馬車是凱因用看起來像是封魔石——封有某種魔法的結晶石朝著天空發出類似信號彈的光球,隨後呼應光球而出現的其他傭兵們在看到烏龜屍體,並接收凱因的指令之後,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才拉來的數輛馬車中的其中一輛。
  說是不能夠浪費魔獸身上的高級素材,所以除了這輛馬車是用來接送負傷的四名傭兵與全身濕透了的芭芭拉,其他馬車都是要負責搬運烏龜身上的各種可用部位。

  「說起來,還沒問過小姐您的名字,容我再自我介紹一次,我是這個傭兵團的團長赤獅的凱因。」
  坐在前座的凱因咧嘴笑著,轉頭向芭芭拉伸出手示意。
  芭芭拉雖然一臉不情願地瞧了一眼凱因的手,最終卻還是回應凱因的好意,也回握了凱因的手:「我,飛炎,芭芭拉,芭芭拉・卓歷。」
  『飛炎』是芭芭拉過去在遊戲中的國戰戰場上,被人廣為流傳的稱號。芭芭拉照著對方自我介紹的格式來回應,先講了稱號,之後才說了姓名。
  看總算是冰釋前嫌的凱因,順著話題繼續向芭芭拉介紹道:「這個壯漢是賽門,鷹眼的賽門,是我們團裡首屈一指的弓箭手。」
  「嗯。」賽門負責駕駛馬車,握著韁繩的他轉過頭,輕輕對芭芭拉點了一下頭、應了一聲,看起來似乎是個不善言辭的男人。
  「現在坐在車尾的那個偷窺犯是狂犬威爾,是我們團裡的特攻隊長。」凱因指著馬車後頭、坐在芭芭拉對角上的青年說道。
  而被點名的青年威爾,搔著頭對芭芭拉苦笑。
  「嘿嘿,早些時候的事情真的很抱歉,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計較了……」
  「說話,停止,殺意,壓制,無法,轉回去。」
  「是,好的!」
  被芭芭拉瞪上一眼的威爾打直了背,轉過頭去不再看著芭芭拉。
  最後,還未等凱因介紹,坐在芭芭拉正對面、臉上還留有被踢腫痕跡的女性便抬頭說:「我是米雅,是團裡的斥侯兵,謝謝你救了我一命,但是你打傷了威爾跟我,所以算是扯平了,別妄想我會對你有什麼優待!」
  「想法,沒有,我,不需要。」
  「喔?是嗎?真是囂張的大小姐!」
  眼看現下與芭芭拉有著相同打扮的米雅打算要衝上前抓住芭芭拉的衣領,凱因大聲喝叱才阻止了米雅的爆衝。

  「話說回來,芭芭拉小姐是不像是住在附近的人,似乎也不太會說伊萊語的樣子,是從那個地方來的旅人嗎?」
  「伊萊語?不是英語(ENGLISH)?」芭芭拉對凱因等人所使用的語言感到疑惑。
  「伊格力敘?不,我沒聽過叫這種名字的語言,我們說的都是五大國通用的伊萊語,你說的不也是伊萊語嗎?」
  「……」
  芭芭拉沒有多做回答,而是陷入思考。
  雖然腔調跟某些字的讀音不大一樣,但至今為止所聽到的單字卻幾乎與故鄉世界的英語通用,對方卻堅持這不是英語,而是什麼伊萊語,芭芭拉不覺得另一個世界也會存在相同的語言,出現這種巧合的或然率低到可以當作不存在。
  且雖然剛來到這裡時,芭芭拉判斷這裡是異世界,但目前遇上的人清一色是與芭芭拉相似的人類,且是西方人種。
  明明就是異世界,若是有人說宇宙中另一個星球上有一群與人類一樣長著一樣的臉,一樣兩腳直立,一樣有五根手指跟腳指,芭芭拉絕對不相信。
  世界物種的演化才沒那麼隨便,就算環境相同,歷經不同事件後存留下來的物種也不太可能會是相同的。
  芭芭拉雖然是玩著幻想系線上遊戲玩家,但也同時對於異世界一樣有人類、豬、牛、羊這些生物感到困惑,是崇尚合理性的現實主義者。
  就算不考慮物種相似的問題,語言一模一樣是不是就太過份了呢?彷彿這個世界與故鄉的世界有所關連一樣。
  這些相似性,讓芭芭拉有種自己只是回到過去中世紀的時代,而非穿越到了其他世界的感覺。
  『繼續思考下去也沒有意義嗎?』芭芭拉用中文低語。
  「嗯?芭芭拉小姐剛剛說的就是伊格力敘嗎?」
  「不是,故鄉,語言,中文(CHINESE)。」
  「又是沒聽過的語言呢,恰泥司?雖然覺得不可能,但芭芭拉小姐該不會是從『外面』來的吧?」
  「外面?」
  「就是那個極光的結界外面啊,只要是擁有一定智慧的物種,就無法通過那個屏障。」
  凱因一邊說,一邊指向天邊,現在是大白天,看不到極光,不過勉強能看到光柱。
  聽了凱因的說明,芭芭拉思考了一陣子後搖搖頭,畢竟自己並不是來自這個世界的其他地方,而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大概,芭芭拉現在也不太能確定,雖然看過那頭巨大烏龜,但她也沒有來到異世界的實感,更像還滯留在遊戲世界的感覺。

  「那麼,芭芭拉小姐到底是來自於哪個國家呢?西北方的赫爾曼帝國?西南方的聖凱特尼西亞大公國?與我國相鄰的布蘭多自由王國?更南邊臨海的黑鐵克拉戰士國?」
  「……」短時間內聽到大量陌生的國家名稱,芭芭拉一時腦筋轉不過來,愣了很久才終於回答:「都不是,我,來自,國家,遙遠的。」
  「遙遠之國嗎?真是有趣的名字。」凱因尷尬地笑了笑。

  可能是覺得芭芭拉態度冷淡,凱因便沒有再多問,馬車上瞬間就瀰漫起讓人坐立難安的氣氛。

  芭芭拉雖然維持著撲克臉,但其實滿腦子都想著為何凱因不再多問些什麼,要論這車裡誰對這樣的氣氛感到心神不寧的,絕對非芭芭拉莫屬。
  不過芭芭拉也沒有打算當那個拋話題的人,自己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也還不太熟這裡的語言,若是說錯什麼話也會很麻煩,不如等其他人主動來交談,那樣的作法也比較保險。
  『來吧!不管是什麼話題……啊,腥羶色的NG,除那之外的話題通通放馬過來!快點!』——芭芭拉的內心如此怒吼著,而這樣的心聲也隨之反映到了她的表情上,讓她的臉可以說是猙獰到極致的地步。
  而無論是誰都會對芭芭拉現在的表情做出『她還在對不久前的事情生氣!』——這樣的解讀吧?
  所以車上的氣氛就更加凝重,然後在循環觸發的輪迴之後,如現在那逐漸西下的太陽般每況愈下。

  最後,拯救了整車乘客的是隊長凱因。
  「我們回到村莊囉!」
  馬車駛入了一座如同破舊村莊教科書的老舊村落,路過的村民看起來都十分虛弱,看到凱因等人乘坐的馬車便面露恐慌,撤到道路兩旁為馬車讓出道路。
  「村民,貧窮?看起來。」
  「啊?喔……這也是沒辦法的,畢竟這裡是邊境啊,土地貧瘠,再加上長年以來受到國家的漠視與人口外移……這樣看來,赫魯汀尼亞也是腐敗了啊……」
  凱因無奈地搖搖頭,述說著這座村莊,乃至於整個國家那令人感傷的現狀。
  
  馬車朝著村子的中心駛去,而越接近中心的廣場,車外就越發熱鬧。
  來往道路兩旁的人逐漸出現一看就知道不是農民的人。
  光看神情與姿態就能判斷,這些人八成與凱因等人一樣,都是傭兵。
  芭芭拉對於這番熱鬧的場景頗感興趣,眼中滿是興奮的閃光。
  「我們到了。」凱因跳下車,然後轉過身對芭芭拉伸出手:「歡迎你來到我們的營地!」
  芭芭拉握住凱因的手,在凱因的引導下走到了前方的駕駛座上,但她沒有立刻下車而是望著這營地的熱鬧場面,既感到新奇,又感到懷念地愣上了好一段時間。
  營地裡的傭兵們不知道在玩些什麼,圍著木桌大肆吆喝著,好似贏了什麼,那群人敲了原木切半擺放在地上就當是一回事的桌子,讓桌上的水杯打翻了大半,結果他們又開始哀嚎起來。
  鐵匠們全神貫注地檢查各種裝備的狀況,武器一發現歪斜就立刻放到鐵砧上敲打一番,而盔甲若凹陷,就用小錘子從內部將凹洞敲平。
  馬廄裡的傭兵一面與身旁的伙伴聊天,一面用鬃刷為馬刷毛。
  負責準備食物的婦女們在火爐附近忙碌地走動著,一股很香的氣味使芭芭拉想起了自己那沒吃到,最後被妮可偷偷收走的烤魚。
  而這些看上去最讓芭芭拉有種身在異世界感覺的,就屬一位背著某種芭芭拉看過卻叫不出名字的弦樂器的金髮男子,他手中綻放著奇異的光芒,而那光芒一接觸傷患的患部,立刻就神奇地癒合了。

  用奇妙法術治療他人的金髮男子抬頭,注意到了芭芭拉的視線,突然將背後的樂器拉到了自己的前方,並且開始彈奏起輕快的旋律。
  「喔——髮似雪,面如冰晶,但目如火炬——天使的面容使人如醉如痴……」
  金髮男子以自己的琴聲作為伴奏,唱著不明所以的詩歌、踩著某種優雅舞步接近芭芭拉等人所乘坐的馬車,途中若有似無地散發某種光粒,輕鬆地將營地所有人的目光集中了過來。
  最終,金髮男子停在芭芭拉的腳邊仰望著站在馬車駕駛座上的芭芭拉,眼中滿是芭芭拉讀不懂的情感,並對著芭芭拉伸出手。
  「神啊,請您名鑑,悲賤的小生長久以來堅貞不移的信仰——能否請求下凡的天使,賜予小生這無才的詩人——布蘭諾些許憐憫?」
  但別說是讀出眼神透露的某些事情,芭芭拉自身就連自稱布蘭諾的金髮男子所唱的內容都有大半沒能聽懂。
  「咦?耶?」
  芭芭拉手足無措地緊張起來,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布蘭諾的行為。
  再加上現場眾人的目光順著布蘭諾的手,轉移到了芭芭拉身上,更讓她感到難為情,就連上台報告都可以要了他的小命,芭芭拉實在不擅長被那麼多人注視著。
  以男性成員居多的傭兵們發出感嘆,恐怕是都拜倒在了芭芭拉的美貌之下,而就算是女性成員也露出了驚嘆的神情。
  不能習慣面對這些的芭芭拉選擇用披在身上毯子遮掩自己的臉。
  
  「別欺負人了,這位小姐可是我們的救命恩人,若是有任何失禮,我赤獅凱因絕不放過!」凱因一手拍掉布蘭諾的手,並對在場的所有人大聲宣告道。
  聽到凱因的宣告,傭兵們都乖乖轉過身繼續作自己手邊的事情,唯有被凱因打了手的布蘭諾依舊沒半點卻步。
  「希望凱因女士能不要如此對待一位詩人彈琴寫詩的手,若有差池,小生會對不起王室所賜的金枝,與諸多沉醉於小生詩歌中的貴婦人們。」
  布蘭諾一副可憐的樣子輕撫著自己的手,然而雖然他說得好像很嚴重,但實際上布蘭諾的手上一點傷痕也沒有。
  「跟你那些終日發情的肥貓們說去。」凱因無視布蘭諾的無病呻吟,再次伸出手扶芭芭拉下車。
  「若這位美麗的小姐能夠告訴小生名字,那小生受傷的手以及心靈,或許都可以獲得治癒也說不定。」布蘭諾再次對芭芭拉伸出手,好似古人求愛那般單膝跪下。
  「別理他,答應他的話,他只會得寸進尺。」凱因對布蘭諾的舉動嗤之以鼻。
  芭芭拉在凱因攙扶下,順利跳下了車。雖然凱因已經事先警告過芭芭拉,但她搖搖頭,對著布蘭諾說道:「我是……遙遠之國,飛炎,芭芭拉・卓歷。」
  說完便向布蘭諾點頭示意,隨後跟著擺出臭臉的米雅腳步,飛快地離開現場。
  雖然是抱持著不能被人小覷的想法回應的,但現在芭芭拉只有滿滿的後悔,在腦內大罵自己的衝動。
  以致於她完全沒有聽見從後方傳來的、來自詩人布蘭諾的低喃:
  「遙遠之國的芭芭拉嗎?這下魔王、勇者還有美人都到齊了,好了,看來這下總算是不會無聊了呢,咈咈咈……」

字太多下續……

顧天晴: B1 2020-04-04 17:34

評文已完成,請至樓下查看。

穗森百里 (x55662047788) 2020-02-02 22:05:23
#99

接續上文第三步:傭兵們的夜宴


  「為來自遙遠之國的芭芭拉今日所展現的武勇,以及她所給我們帶來的森之主那充滿原始力量的肉,乾杯!」
  『乾杯!!』
  凱因高舉木製的酒杯帶領所有人舉杯,作為本次晚餐的主角,芭芭拉坐在凱因的旁邊,接受著眾人那如雷般轟鳴的感謝之情。
  
  芭芭拉現在已經換回了自己的裝備,但鈑甲的部分被她塞進偷偷從脇差夕燒中放出來的妮可身上背負著的背包裡頭。
  現在穿著紅色和服與長褲的芭芭拉正捧著酒杯,比先前更加坐立難安。
  不只是因為所有人都注視著她。
  當凱因與眾人一同喝乾兌過水的麥酒,一群傭兵便一擁而上,圍著芭芭拉七嘴八舌地問東問西。
  除了是不是真的一刀砍死了森之主,還有遙遠之國到底在哪裡這些問題,絕大多數都是問芭芭拉更為私人的情報——今年多大了?有沒有戀人?結婚了嗎?有沒有興趣一起去某個名勝約會?
  芭芭拉是個男人,至少靈魂上還是。
  要她靦著臉與這群臭烘烘的男人約會,她可敬謝不敏。
  於是芭芭拉將逃脫的機會寄望於身邊的凱因,誰知道凱因正在與布蘭諾說話,完全沒注意到芭芭拉求救的信號。

  「有芭芭拉小姐擊殺森之主,這下我等就不必躲躲藏藏的,能堂堂正正穿過阿姆特修司大森林,前往黑龍山脈討伐道祖了吧?」
  「是啊,我們只要等荷馬士到達這裡就可以出發了。」
  凱因回答布蘭諾的提問,大口地將續杯的麥酒喝個精光。
  「喔,真是好酒量呢,凱因女士,依小生的經驗來看,酒量好的女性通常都能成為戰場豪傑,想必這次討伐龍神道祖一役,爾等必能完成三千年來人類難成的志業。」
  「喂喂,我可不是你拍馬屁的對象……布蘭諾,荷馬士那傢伙花錢請你來,可不是為了讓你寫戰場小兵的立志傳吧?」
  「自稱小兵,尊貴的凱因女士真是謙虛呢……」布蘭諾喝了一小口兌水麥酒,接著說:「荷馬士大人是花錢請小生來沒有錯,但小生可沒有答應過這場戰役之後,要寫一部完全由荷馬士大人為主角的詩歌喔。」
  「金枝詩人的自尊嗎?」
  「是的……」布蘭諾搖搖杯子,看著杯中的酒繞出的圓圈,接著說道:「說起來,芭芭拉小姐的來歷,凱因女士清楚嗎?」
  嘴接著酒杯,喝到一半頓住的凱因側眼瞧了布蘭諾一眼,隨後將酒杯放下,稍微觀察了一下身邊的芭芭拉,然後用自己平時說話的速度回答布蘭諾:「不清楚,她只說自己來自遠方的國度,沒有多透漏其他事情,但我不好跟她開口多問。」
  「怎麼就不好問了呢?難道是她一擊殺死龍龜這檔事嚇著您了?」
  「沒有親眼看到的人不會懂我為何害怕,恐怕包括我在內地在場所有人加起來都無法制服她,恐怕會是新的英傑。」凱因拿著杯子的手在顫抖,光是回想在那場戰鬥中,被劈成兩半的可能是自己,她就感到一陣惡寒。
  久經沙場,見識過各式各樣敵人的凱因決不是膽小鬼,但若真的遭遇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戰勝的對象,她還是只能乖乖接受那最原始的情感。
  「若得一英傑,勝得萬人兵……這一世代的英傑們大多都老了,或許是新的英傑也說不定,但不能確定我們與她之間的疙瘩是否消去的狀況下去觸碰可能是逆鱗的話題,我覺得是找死的行為。」凱因目光凝重,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嗯——難怪您會選擇在今晚開這場宴會,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真是英明的判斷——」布蘭諾瞪大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少來了,你早就知道我的想法了吧?」凱因對於布蘭諾那毫無感情的吹捧嗤之以鼻。
  「小生只能確定個五成罷了。」
  「我討厭自以為謙虛的人。」
  「但卻與小生維持著多年的老交情呢,咈咈咈——」
  「哼,是你黏著我吧?」
  「咈咈……不多說了,小生我能否與芭芭拉小姐談談呢?」
  「別多管閒事了,我可不想因為你的失言而跟著陪葬,這是要慎重再慎重才行!」凱因用手指指著布蘭諾的鼻子警告了一番,之後便不再說話,並將硬麵包跟龍龜肉夾成了三明治之後咬上了一口。

  「你這花心的臭男人!看我殺了你之後再自殺!」
  半個三明治塞進嘴裡的凱因,差點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尖叫給害得浪費了難得的晚餐。
  急忙轉過頭一探究竟的凱因,映入她眼簾的是踩上餐桌、扯著威廉領子發著酒瘋的米雅,還有坐在凱因自己與米雅之間、一臉不甘自己事情的模樣,默默地吃下一大堆連男人都嫌多料理的芭芭拉。
  「真是沒有緊張感呢,還是說他們是藉由放縱自己來消除不安呢?」布蘭諾呵呵笑著,像是看戲一樣。
  「不管是哪種,過頭了都不好……喂!是誰給米雅喝的酒!?快來人快把米雅架走!」
  凱因指揮著現場的人阻止米雅的暴走,但喝醉酒的米雅就像是邪龍上身,一身怪力讓包括賽門在內的幾個男人都難以拉住,更別提在米雅臂膀裡快要被斷氣的威爾。
  
  「芭芭拉小姐,若允許的話,請讓卑賤的小生敬您一杯,敬您那雙全的武藝與美貌。」趁著護著小雞的大老鷹飛走,布蘭諾佔走了凱因的位置,欺近了芭芭拉的身旁。
  「哈……」
  芭芭拉這輩子還沒參加過什麼酒會,遇上這樣的場面,她也不知道該做何反應,所以只是皺著眉頭,一臉不甘願的模樣低聲回應,並拿起酒杯點了點頭。
  芭芭拉配合著布蘭諾舉杯,但不喜歡喝酒的她就只是小小吸了一口,沒有喝完。
  看著芭芭拉所有舉動的布蘭諾瞇起雙眼,像是要將芭芭拉的一切都看透那般。
  「小生我啊,從十五歲成年禮之後,便手持這琴,沿路賣藝遊歷五大國,不是小生要自誇,小生在五大國的人脈絕不亞於貴族人士……」
  芭芭拉想著:『又是要開始自賣自誇把妹的男人嗎?』沒有多做理會,只是轉過頭默默吃下風味獨特的燉肉,看也沒看布蘭諾一眼。
  「在我們這些江湖闖蕩的人之中,有很多是有著不方便說出來歷的複雜關係。」布蘭諾伸手取了放在桌子中央的酒壺,往自己杯裡倒滿淡麥酒,用裝滿兌水麥酒的酒杯輕碰了下芭芭拉放在桌上的杯子,眨了眨眼繼續說:「這些人都會自稱來自遙遠之國。」
  話題似乎與自己所想的有所偏差,芭芭拉轉動眼球,側眼盯著布蘭諾這名初見面就表現輕浮的男人。
  布蘭諾眼見勾起芭芭拉的興趣,便繼續說道:「芭芭拉小姐的外貌年輕,長相說是端正,不如說是清新而脫俗的美麗,這國家最美的女人站在您身旁恐怕都會黯然失色。」
  不料話題又轉回自己外表上,芭芭拉深深嘆了口氣,「想要,說,什麼?」
  「願小姐不要誤會,追求美人是男人的天性,但追求天使那就是自不量力了,小生還有自知之明,小生說這些並非完全是想要討小姐歡心。」
  還是有一點那方面的意思就是了——布蘭諾對著芭芭拉眨眨眼。
  布蘭諾可能是個美男子,但內在是個男人的芭芭拉對此舉動只感到渾身不舒服,雞皮疙瘩怕是要掉滿地,往布蘭諾反方向急速逃離了三個人的距離。
  慣用的伎倆不管用,布蘭諾聳聳肩表示自己暫且放棄這檔事。
  「話說回來……家名——那可不是平民會有的尊貴之物。」
  芭芭拉愣了一下,她第一次回望來自布蘭諾的視線。
  但只兩者只交會了一個渺小的瞬間,芭芭拉像是觸電一樣,急著拉開自己的雙眼。
  布蘭諾像是審訊犯人的警官,臉色逐漸嚴肅,反觀芭芭拉,她則像是個受人懷疑的嫌疑犯般坐立難安。
  過了一會,芭芭拉抬起頭看著天上那第二度望見的雙輪之月,用注滿複雜情感的嗓音低聲說道:「卓歷——君主,賜予。」
  「君主?她是國王嗎?」
  「不,騎士長,我,忠誠,屬於她,不屬於,女王。」
  「喔——」
  布蘭諾像是聽懂的表情點點頭,一手伸出,將路過送餐女性手上的其中一盤濃湯給拿了過來,整段過程流暢且優雅。
  「女王……女騎士長……嗯,原來如此……」布蘭諾將奶油倒入濃湯,用湯匙緩緩攪拌著,臉上的笑容逐漸回來。
  看布蘭諾沒有接續話題,芭芭拉便將注意力重新擺回了自己面前的料理上,但同時,她也不斷審思兩人剛才的對話內容。
  兩人的對話不算太長,基本上就是布蘭諾一個人說與提問,然後再由芭芭拉回答。這對不善交流的芭芭拉來說是再熟悉不過的既定流程。
  不過就在芭芭拉品嘗著口中的馬鈴薯與燉肉時,她才突然察覺到布蘭諾的意圖,她激動地從座位站了起來:「你!打探……」
  「芭芭拉小姐!能麻煩您幫我把米雅扶回她的帳篷嗎?」——打斷芭芭拉發言的是現在正拎著已經醉成一灘爛泥的米雅,那高大的紅髮女性凱因。
  「哎呀,這可不妙,請芭芭拉小姐幫忙帶米雅小姐回去帳篷吧——」布蘭諾微笑著催促芭芭拉。
  芭芭拉看看那攤在凱因肩膀上、臉色一會青一會白的米雅,再回頭看看布蘭諾那副詭計得逞又棒讀假慈悲的模樣,猶豫著到底要先留在現場跟布蘭諾理論,還是要幫忙把米雅帶回帳棚。
  雖然現場還有其他包括凱因在內的女性,但剛好與米雅共用一個帳棚的只有今日臨時成為食客的芭芭拉一人。
  作為蹭飯的人,芭芭拉自覺在情理上無法拒絕這種小事,但又覺得應該要糾正布蘭諾打探自己取得的情報內容。
  芭芭拉或許是不怎麼想要告知他人自己的來歷,畢竟說了大概也沒人相信,不過在不明情勢的狀況下因為不慎釋出的片段資訊而受人誤會,那就得不償失了。
  一個弄不好,半夜睡到一半可能還會被人蓋布袋,拖出去賞比今晚這頓還要盛大的全家桶,雞翅雞腿吃到吐出來。
  芭芭拉被人情與自身性命的危機夾擊,手足無措地左右為難。

  不過在臉色開始發紫的米雅發出哀嚎的當下,芭芭拉還是決定先帶米雅回帳棚。
  也有可能得先去找個地方讓米雅解放一下飲酒後的帶來罪孽。
  如果有必要,把妮可叫出來大鬧一場,然後趁亂逃跑也是沒有問題——芭芭拉暗自下了結論來撫平自己失言而產生的緊張感。
  再者,倘若這裡的人能力都沒那凱因為首的四人強,或是差不多的話,那麼應該都打不過自己,芭芭拉一想到這個,就放心地扶著米雅往帳棚的地方走去。
  
  米雅的身高跟芭芭拉差不多,以亞洲人的視角來說,普遍應該算是是偏高的女性。
  但在這個以凱因為首的眾多女性都是一米七五以上的巨人營地裡,芭芭拉跟米雅就好像來錯地方的小矮人。
  而芭芭拉扶著米雅如同脫兔般逃離滿是巨人的集會場,帶著米雅、忍著酒臭,踏上回歸被窩的道路。
  「嗚……那……那邊……」
  攤在芭芭拉肩膀上的米雅含糊著說了些什麼,有氣無力的抬起手,胡亂地指了個方向。
  「去,那裡?」
  「嗯……嗚……」
  這人可能要火山爆發了,要迴避受到岩漿波及的未來,芭芭拉背著米雅朝著距離帳棚有斷距離房舍邊的窄巷。
  下了芭芭拉的背,米雅立刻對著牆壁稀里嘩啦地吐了起來。
  芭芭拉撫著米雅的背,試圖讓米雅舒服一點。
  但下一秒,米雅就對著自己的嘔吐物開始哭了起來。
  「……」芭芭拉找不到能說的單字,驚慌地左右張望,找能幫上忙的人,但四下無人,最後芭芭拉還是只能繼續拍拍米雅的背。
  「喂!」
  米雅突然抓住芭芭拉的領子,可醉酒的緣故,拉扯的力氣並不大。
  「你這傢伙!長得漂亮了不起啊!?」
  「咦?」
  面對充滿酒氣的米雅那沒頭沒腦的遷怒,芭芭拉只能發出疑惑的聲音,像隻鵝那樣呆立在原地。
  「都到這個時候還不願意對我求婚!看到女人裸體就像小孩一樣興奮!那條該死的野狗!看我的還不夠嗎!?」
  「米、米雅小姐……」
  「你這狐狸精!給威爾下了什麼迷藥!一定是這樣他才遲遲不肯跟我結婚!你給我老實招來!」
  米雅劈哩啪啦說了一大串,芭芭拉也只是聽了個半懂,不過她也差不多習慣了這裡的文法與腔調,有些詞聽不大懂沒關係,只要有關鍵字就足夠了。
  總而言之,米雅現在就是把芭芭拉當成了勾引她的戀人——也就是狂犬威爾的假想敵。
  對於這樣的指控,芭芭拉只覺得是場無妄之災,畢竟自己徹頭徹尾是個受害者。
  沒想到自己還沒搞定布蘭諾那邊不小心洩漏的自身情報,現在又惹上別人家的感情問題。
  說到這問題,芭芭拉自己可是個男人,至少內在還是。
  無論是布蘭諾那樣的美男,或木訥老實且高大健壯的賽門,還是外表屬陽光系的威爾,都不可能入得了芭芭拉的眼。
  雖說米雅或許是沒有芭芭拉自己親手塑造的完美角色外觀那般無懈可擊,但也算是少有的美人了。
  要說芭芭拉可能會愛上誰?那絕對是選米雅而不是威爾。
  不過這也只是假設性問題,芭芭拉絕對不是公主電影裡頭會愛上剛認識沒多久的人,還要跟對方結婚的小公主。
  「狐狸……嘔!」米雅在芭芭拉思考暴衝的時候還想再追擊些什麼,但只說到一半,胃裡的東西就不安分了。
  只見芭芭拉一個側身,輕鬆躲過了酒氣臭O泥的嘔吐攻擊,然後接住雙腳癱軟的米雅。
  「米雅,疲累,帳棚,回去。」
  「嗚呃……別想……嘔……逃……」
  「好的,好的,好的。」
  芭芭拉用哄小孩的口氣安撫米雅那已經失去力氣的針鋒相對,將米雅背到了背上。
  遠處傳來晚宴依舊熱烈的喧囂,芭芭拉再次抬頭望著星辰與雙輪之月、光柱與極光之幕,芭芭拉深深嘆了一口氣。


  把幾乎已經是昏睡過去了的米雅整頓好,包含處理了一些必須蒙著眼睛做的事情之後,芭芭拉再次回到晚宴的廣場。
  自從開始吃東西,芭芭拉突然發現自己這個身體的胃容量與需求比原本還要多上十倍以上,尤其在施展魔法與劍技之後,飢餓感更是倍增。
  簡而言之,芭芭拉還沒吃飽。
  所以才回到晚宴,打算繼續搜刮食物。

  只是,當芭芭拉再次回到傭兵們聚集的廣場上時,所有人都鴉雀無聲,所有人都一動也不動地望著同一個方向。
  芭芭拉順著那一致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了一個穿著華麗,甚至能稱之為誇張的男人。
  男人還有對尾端捲曲的八字鬍,像極了故事書中會出現的奸詐反派。
  「誰?」芭芭拉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隨口向桌邊的傭兵問道。
  「他喔?本次任務的雇主,赫魯汀尼亞王國元帥的富貴大少爺——討人厭的荷馬士。」傭兵一臉嫌惡,用極低的音量向芭芭拉介紹男人的來歷:「原本聽說他明天才會來,沒想到突然就趕到了,該死,酒都變難喝了!」
  傭兵字裡行間都在表達對名為荷馬士的雇主的厭惡,完全不像是受雇的一方,且不光是這位傭兵,周圍其他傭兵都像是在警戒一樣死死盯著荷馬士,好似一抓到機會就要衝上去咬死荷馬士那樣。
  能讓所有受雇者都如此不滿,荷馬士作為一個上位者,恐怕會是最不稱職的那類人。
  不過這些都不關芭芭拉的事情,芭芭拉並不是這個傭兵團的一員,也沒有以個人身份受荷馬士雇傭。
  所以芭芭拉只是隨便應了一聲,然後抓起桌子中間的硬麵包,弄了些燉龜肉湯,將麵包泡軟後夾著肉一起塞進嘴裡。
  芭芭拉一邊吃,一邊觀察著荷馬士周圍的動向。
  荷馬士身後站著好幾個身穿精緻鎧甲的騎士,氣質與傭兵們截然不同,應該是荷馬士做為元帥之子所能調動的正規軍。
  而與於荷馬士同桌的,還有以凱因為首的傭兵代表,及神態自若地保養琴身的布蘭諾。
  以荷馬士、凱因、布蘭諾三人為中心,整個營地瀰漫著令人不適的沉默。
  只是作為其中心,荷馬士一邊吃著燉肉與硬麵包,一邊抱怨味道不合口味;凱因也只是默默地盯著荷馬士;而擦完琴身的布蘭諾,則又開始調起了音。
  眼看有人可能就要因為這氣氛而窒息的時候,荷馬士率先打破了沉默:「聽說,你們殺死了阿姆特修司大森林的森之主?」
  荷馬士用麵包夾起一塊龜肉,如此提問。
  「是,但更準確地來說……」
  「你們他媽在給老子搞什麼東西!?」
  雖然凱因立馬回答荷馬士拋出的疑問,不過荷馬士沒讓她說完反倒氣沖沖地起身,對著凱因大吼。
  荷馬士的身高比凱因還高,或許跟威爾不相上下。他瞪大眼睛,用手將桌上的碗盤、食物全掃到了地上,然後撐著桌子,用手指粗暴地戳凱因的胸部。
  「我不是交代你調查森之主的行動就好了嗎?絕對不能對森之主出手!那可是我們撤退的最好理由!你卻把它活活掐死了!」
  所有傭兵幾乎與荷馬士同時,全部都站起身來,且都將手放到了放置在自己身邊的武器上,而荷馬士帶來的正規軍也不敢怠慢了主人的安危,全都做好了拔劍的架勢。
  但凱因面無表情地舉起一隻手阻止了傭兵們的騷亂,並瞪著大聲質問的荷馬士,卻沒有說上任何一句話。
  「好,你現在又要跟我說什麼理由?老子管你他媽有什麼理由,有傭兵快被吃掉也他娘的把他丟下餵森之主!我是這樣吩咐的吧!?還是你有其他更好可以說服我的理由……喔抱歉,我忘記你最擅長的就是找不到理由就逃跑,我很抱歉這樣逼你這婊子給出理由!」
  荷馬士的用詞粗俗,完全不像是貴族,也有可能是他真的已經氣到口不擇言。
  作為殺死森之主的真正兇手,芭芭拉悶不作聲,只是默默吃著食物,遠遠盯著這場騷亂。她不能理解,就只是殺死了一隻怪物,有必要做這麼大反應嗎?
  「唉呀,雖然森之主死了,但我們也並非沒有收穫……抱歉,若您准許,願您讓小生代替凱因女士說明,尊貴的荷馬士大人。」
  荷馬士側眼瞧了瞧一臉諂媚的布蘭諾,坐回座位上打了個響指,要人送酒來,擺了擺手說:「說。」
  得到允許的布蘭諾,拿好手上的琴彈了兩個和音。
  「喔喔——」
  「不要唱歌。」
  荷馬士狠狠地打斷布蘭諾的前奏,重重地砸下手上的酒杯。
  布蘭諾聳聳肩,乖乖地停手。接著他的視線穿越了人群,最終停留在了半張著嘴要咬下一口麵包的芭芭拉身上。
  原本全部聚焦在荷馬士等人身上的視線瞬間逆轉了方向,再一次來到了芭芭拉那一方。
  芭芭拉彷彿被施以石化魔法,整個人僵住,完全不知該作何回應。
  「單槍匹馬戰勝已經成為龍種的森之主結晶龍龜的並非是我等,而是這位美麗動人的女英雄——芭芭拉・卓歷小姐。」
  「欸?」芭芭拉手上的麵包掉落到地上,布蘭諾一連串的舉動,芭芭拉完全無法理解。
  殺死結晶龍龜又如何?難道是打算把殺掉森之主的錯推到自己身上嗎?——芭芭拉不由得這樣想。
  但殺掉森之主之後,傭兵們還辦了這場宴會慶祝,沒有半點人指責芭芭拉,因此芭芭拉也不覺得自己是幹了什麼壞事。
  「喔——讓那女人過來。」
  「好的……芭芭拉小姐,能否請您移駕到此呢?」
  荷馬士順著自己的八字鬍,用饒富趣味的表情看著芭芭拉。
  芭芭拉沒打算在此鬧出什麼事情,雖然荷馬士長得很討人厭,但是他暫且還沒冒犯自己,芭芭拉不能作為那個率先動手的人。
  於是芭芭拉只得放下吃到一半的麵包與燉肉,用手抹抹嘴。
  在眾人的注目下,芭芭拉踩著無人發覺的焦慮步伐,緩緩前往荷馬士面前。
  每當芭芭拉往前踏出一步,理所當然地就靠近荷馬士一些,而荷馬士的表情也隨著距離變化,一點一滴地改變——從稍有興趣、難以置信,到完全出神。
  「你可是在本國大元帥之子,上級貴族荷馬士・迪・蘭崔斯特大人的面前!還不快行禮!」
  荷馬士身邊的騎士大聲對芭芭拉吼道,這將荷馬士拉回了現實。荷馬士乾咳了兩聲清清喉嚨,舉起手示意自己不在意、要騎士們不要輕舉妄動,自己則再次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穿著,並繞過桌子,來到凱因等人坐著的那一側,以便更仔細地瞧瞧這個詩人口中的女英雄。
  「嚄,這就是殺掉森之主的人嗎?」
  荷馬士的口氣變得裝模作樣起來,手搓著自己的八字鬍,眼神上下端詳著芭芭拉的身材與長相。他的視線彷彿在用舌頭舔舐著,完全不掩飾其中蘊含原始情慾的情感,芭芭拉感到渾身不舒服。
  另一邊的芭芭拉,因為距離接近的關係,能夠更加詳細地看清荷馬士的長相。
  荷馬士比芭芭拉在燈火昏暗的遠處觀察的結果要年輕許多,原認為少說也有四十上下,但芭芭拉現在更改了評價,荷馬士大概也就跟凱因等人差不多年紀,頂多大上一些而已。
  另外與威爾相仿的一米九左右的身高,以及意外結實的身體,在芭芭拉面前就像是一堵牆。
  與凱因一樣的紅色短髮修剪得十分整齊,混濁的眼瞳也與凱因一樣是淡灰色的。
  那些相似處讓芭芭拉也開始覺得荷馬士與凱因兩人的長相十分相像,但也不排除是自己不習慣西方人種的面孔。

  「哈哈哈哈哈哈哈——」
  盯著芭芭拉看了好一陣子的荷馬士突然大笑出聲,用手遮住眼睛,笑得亂七八糟。
  「你們說這小美女是斬殺連本國軍都搞不定的阿姆特修司大森林森之主?」你們覺得像嗎?——荷馬士還轉過頭去問身後的騎士,騎士們也跟著荷馬士一同訕笑起來。
  「這是千真萬確的,我親眼見證了整個過——」
  凱因還想說明,又再次被荷馬士給打住。
  「行了依……凱因,瞧瞧他這細小的手臂跟脖子,你說他砍死了我養的烏龜,我都要懷疑上半天了哈哈哈!」
  荷馬士沒禮貌地嘲笑著芭芭拉的身材,的確,芭芭拉的外表沒有在場任何一位傭兵健壯,身材矮小在這巨人組成的營地裡就像是小孩一樣。
  但芭芭拉不覺得這應該是受人嘲笑的部分,芭芭拉憑著自己是受過正常教育成長的人類的自律心,強壓下自己的怒氣。
  而荷馬士卻沒打算結束這場嘲弄大會。
  「你們想讓我消氣,想出來的點子也太有趣了,行了,我投降還不行?讓他等等到我的帳棚等著,我會讓她好好安撫我!」荷馬士那不聽話的手朝著芭芭拉的臉伸去,嘴裡還繼續說著:「居然還特地取了一個家名給她,卓歷?那是什麼,聽都沒聽過,笑死我了哈哈哈!」
  
  咻!

  沒人看見芭芭拉拔刀,也沒人看見刀劃過的軌跡,當所有人發覺的時候,那反射著雙輪月光的刀就已經被芭芭拉高舉於頭頂,而荷馬士的一隻手則掉落到了地上。
  荷馬士看著自己的斷肢愣了半响,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恐龍一樣慘叫起來,狼狽地摔到了剛剛自己還在用餐的圓木桌上。
  芭芭拉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敏捷地躍上同樣以圓木鋸出來的椅子,一腳踩著椅子,一腳則踩在荷馬士胸口,刀尖則停留在荷馬士喉結之上,且渾身冒出了熱氣與白煙。
  雖然單看體型,一米九的荷馬士應該可以很輕鬆地反抗來自一米六五的芭芭拉的壓制,但荷馬士現在卻感覺像是被千斤的巨石壓住胸口一樣動彈不得。
  「膽敢,嘲笑,君主,家名!你,豬玀!」
  芭芭拉彆腳的英文沒有帶來半點笑料,每一個字、每一個詞都像是千斤法碼,一個一個落到了荷馬士身上。
  荷馬士憋著氣,他彷彿看到壓制著自己的不是一個比自己還要矮小的少女,而是一條吐出火舌的龍。
  這時候騎士們才像是大夢初醒,紛紛拔出劍大聲喝叱,急著想要上前救主。
  然而荷馬士卻大聲喝止這群騎士:「你們這群蠢蛋!看不出來她殺我根本不需要一秒嗎!?你們這些慢吞吞的烏龜想死就自己去死!不要害我!」
  奇美拉的傭兵們全都動也不敢動,比起那些沒見過世面的貴族騎士,在戰場打滾生活的傭兵們知道什麼是危險,也知道什麼是不該惹的對象。
  凱因抹著臉,一副全都搞砸的扭曲表情。
  早就翻過另一張桌子,躲在桌子邊看戲的布蘭諾露出了苦笑。
  「道歉,人渣。」
  芭芭拉口吐白煙,一邊加強自己的腳勁,讓荷馬士咳了好幾聲。
  「抱歉!我很抱歉嘲笑您的家名!我以我的家族之名向您道歉!」
  為了保命,荷馬士難看地尖叫著,那模樣完全不像是元帥之子該有的樣子。
  得到了道歉的芭芭拉,讓刀子轉了兩圈,流暢地將刀收入鞘中,而後,荷馬士的兩搓鬍子也跟著掉落。
  最終芭芭拉跳下椅子,背對著荷馬士、在眾人注視之下離開了營地。
  搞了這麼一齣鬧劇,芭芭拉自己也沒了胃口,惹了大雇主,芭芭拉也自知不適合繼續待下去。
  
  「看個屁!快來幫我療傷!啊!!疼!!」像是要提醒眾人自己還活著,荷馬士大吼著。
  聽到了荷馬士沒節操的瞎喊,所有人像是憋著氣,等一頭巨龍剛剛路過一樣松了一口大氣。
  原本各站一邊的凱因與布蘭諾望著芭芭拉逐漸消失在夜幕之中的身影,緩緩地站到了一起。
  「你有看到嗎?」凱因話語中有些驚恐。
  「看到什麼?」
  「她那把刀從哪裡拿出來的?」
  確認記憶裡,整場宴會沒看到芭芭拉帶刀的凱因充滿了混亂。
  「嗯……我猜就像是召喚魔法一樣,召喚特定物品的那——」
  「在打混什麼!?布蘭諾!快來幫我接手啊!!」
  布蘭諾還想補充,只是又被荷馬士給打斷,只得苦笑著回頭替荷馬士治療。
  留下面色難看的凱因一人,獨自站在火光閃爍的營地中央,苦惱著搔搔自己那蓬鬆的紅髮。

顧天晴 (qwe0226) 2020-02-08 14:02:39
#100

作者:蒼天落葉 chh10120
作品名稱:我在末世天氣晴
作品屬性:冒險、搞笑、科幻


一、關於劇情

  以整個世界觀而言,地球聯邦與日約帝國開戰的理由讓我稍稍不能理解。

  兩個文明相互交戰,即便是在現實世界也是很有可能發生的事情,但是,按照這一段所寫,其實會讓我有點疑惑:

  而在整個地球聯邦最顛峰的時候,卻在一次銀河外探索意外遭遇同樣統一整個星系的日約帝國,日約帝國的文明以魔法為主,在碰上的球聯邦他們就打算淨化這些名為人類的種族,而實力遽升的地球聯邦也急於找一個新的戰爭目標,兩者就如同水火碰撞,立刻就引起宇宙級的戰爭。

  實際上,戰爭帶來的死傷非常巨大,歷史上也有很多帝國是死在窮兵黷武造成的國力消耗上。即便是擁有高度文明的國家,也未必就能輕取低度文明的國家。

  最有名的案例大概是打輸衣索比亞的義大利。

  說這麼多,我要說的重點是:我認為,戰爭需要一個非常強烈且合理的動機。

  例如人類歷史中,殖民地就是一個很充分的戰爭理由。因為有利可圖,國家才甘願冒著被自家人抗議的風險,派出士兵攻打其他國家。

  而打輸的國家,往往也不會真的就這樣滅亡,多半是淪落成階下囚,任由戰勝國壓榨剝削。

  譬如晚清時期的中國,雖然被八國聯軍打得跟豬頭一樣,到最後也沒有真的因此而瓦解,頂多就是不停割地賠款而已。

  所以打輸和滅亡之間,我認為還是有一段距離存在的。

  現在講回你的故事。我認為日約帝國想要「淨化」人類的這個理由,「或許」可以是戰爭的原因。

  我並不知道日約帝國這個種族的文化,對我來說,概念大概就像歐洲的宗教戰爭。很多時候,這是一個信仰的問題,據此引發的戰爭也是時常可見的。

  但是,實際遽升的地球聯邦很想找人幹一架這件事,我覺得非常不合理。

  因為覺得自己的武力很強,就想去找完全不知道底細的未知敵人發動戰爭,說真的,這已經不只是在開玩笑的程度而已了。

  哪怕是各國都很清楚彼此國力的現實世界,美國也不敢這麼明目張膽地侵略其他國家。

  說回故事劇情。你的描寫能力很不錯,故事的推進算是很紮實,不過就我看來,第一章的整個過程都太過繁瑣冗長了。

  第一章從葉亦醒來,探索四周,一路到遭遇戰鬥的過程,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問題,然而你在語句中的敘述寫得太長太細,說明也太多,造成故事節奏看起來很慢。

  「對…..我記得有聯邦全方位緊急救難包。」葉亦翻找剛剛的急難箱拿出一個銀色正方形的中型包,接著穿起也在裡面的宇航服,宇航服有近乎透明且覆蓋臉的粒子面罩,衣服也非常貼身密合,救難包只要貼在背後就會跟其結合為一體,裡面除了各式醫藥跟一個月的食物外,還有微型的物質轉化器跟一些求生跟自衛工具。 
  之後葉亦又從裡面拿出一柄光能步槍,步槍裡的幽能塊提供的能源足夠讓步槍正常擊發一萬次,幽能能源乾淨且充足,是地球聯邦所有武器、裝甲、戰艦的主要能源。
  不過葉亦卻不是拿來防身,而是俐落地把步槍拆成一個個零件,徒手拿起幽能塊扔進逃生船的能源總控爐裡…..沒錯,補充能源的方法就是那麼粗暴簡單,接著他去總控室查看飛船機能,能量格只增長不到半毫米。
  「偵測到未知生物快速接近,半分鐘後遭遇,數量三,碳基生物,狼形,有微量幽能反應。」
  飛船智能的聲音響起讓葉亦一愣,幽能的狂暴可不是碳基生物能承受住的,況且還是濃郁到讓雷達產生幽能反應……不過沒關係,有幽能反應就代表這生物身體裡應該有幽能結晶,這也是補充飛船能量的好方法。
  所以葉亦選擇————戰鬥!


  可以看到,這一大段幾乎都在「解釋」。先解釋宇航服、救難包,再解釋光能步槍跟幽能,後半段又講到幽能結晶,說能透過結晶補充飛船能量。

  實際上這個段落裡,有些內容是不需要解釋的,例如救難包、光能步槍,而有些則可以等到真的發生了再解釋,像是幽能反應代表狼形怪物體內有幽能結晶,幽能結晶可以替飛船補充能量。

  另外,前兩章裡面,我也有一些疑問。

  首先是,葉亦在未知星球遭遇到未知怪物,尤其怪物全身都腐爛了,在這種情況下,身為一名具有高度專業的軍官,會這麼輕率地接近不明生物體嗎?

  對我來說,就算有宇航服的保護,肯定也是躲越遠解決越好。誰知道怪物身上會不會有毒或者傳染病,甚至是一些無法想像的特殊攻擊方式。

  畢竟穿著宇航服的葉亦,最後還是被彌妮莎打得七葷八素,事實證明這衣服的防禦力並不高。

  再來是第二章中,葉亦語彌妮莎的溝通過程,在這裡有提到葉亦是靠著星際翻譯器來解讀對方的語言,這代表兩人的語言不通,且也有說到彌妮莎是科技相對不發達的落後土著。

  既然這樣,沒有翻譯器的彌妮莎是怎麼聽懂葉亦在說什麼的?

  而葉亦與彌妮莎的初次溝通會讓我覺得,彌妮莎的說明性質太高了,換句話說,就是作者灌輸設定的意圖太明顯了。

  彌妮莎的提問,葉亦都用一句話來回答;葉亦的提問,彌妮莎都用一篇論文來回答。這怎麼想都不太公平吧?

  而在前面與彌妮莎的交談中,有說過十大領主都是屌炸天的厲害,我本來預想,應該要是籌畫個好幾章節甚至好幾集才能打倒一隻,結果故事最開頭就出現一隻,而且,還被葉亦用一艘緊急飛船就射得落荒而逃,這讓我瞬間有點抓不到這部故事的強弱平衡。

  不過這算還好啦,七龍珠也沒在跟你管平衡,打就對了哪有這麼多廢話。

  但是,我認為先打小領主再打大領主的這個發展過程,由於全部都是偶然遭遇的,不免讓人覺得有點太過巧合,缺少了一點故事發展的必然性。

  此外,這兩萬多字看完,好像沒有看到太明確的主線。這到底是一齣什麼樣的故事?

  復仇劇?還是異世界開外掛把妹?還是殘酷求生?

  以復仇劇而言,《瑯琊榜》的最開始就告訴觀眾,梅長蘇是想回到金陵城來搞事的。

  異世界外掛把妹的話,《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裡菜月昴很快就掛了又復活,讀者馬上知道這是一部死了會復活,想找出最佳解法的故事。

  而殘酷求生類型通常更直接簡單。譬如《要聽神明的話》,套路就是主角被捲入某個事件,一開始想說騙人的吧,然後馬上死幾個人在眼前逼他相信。讀者這時候就會知道,這個故事的重點是隨時會死人。

  那這部故事呢,主角葉亦的短、中、長期目標是什麼?

  譬如,短期目標是找到能源,中期目標是找到新地球號,長期目標則是向日約帝國復仇。我認為故事中,葉亦沒有這麼明確的目標性,反而像是走一步算一步,劇情到哪就到哪。

  而且,雖然故事從地球聯邦的戰敗開始,但我直覺這部故事好像跟反擊日約帝國沒有太大的關係,不知道我猜的對不對。

  如果我的猜測是對的,那麼,如果故事中間沒有給讀者一個合理的解釋,則本來一直在等著要反擊日約帝國的讀者們就會突然覺得……

  嗯?那我到底在看什麼?

  總而言之,務必要讓讀者快速知道自己在看什麼,後面應該期待什麼,這就是我想說的。


二、關於角色

  葉亦這位主角,在故事最前段的情緒轉折,我認為太過突兀且生硬了。最開始的葉亦根本是條瘋狗,每一句話後面都是驚嘆號,大聲到讓人覺得你在大聲什麼啦。

  然而,一發現他的新地球號被元帥改動過,瞬間就變回正常人類,一點抗拒、掙扎都沒有。

  如果是個情緒這麼容易激動爆炸的人,這時候好歹也摔個鍵盤砸個螢幕吧?

  而說到情緒激動這件事,我也必須要說我自己的感覺。以葉亦這種既不沉穩冷靜也不精明果決的個性,如果他真的是被稱作聯邦之超新星的新生代首席指揮官,我會覺得……

  你們地球聯邦是沒人才了是嗎?

  情緒爆炸,衝動失控,這是武將才有的權利。指揮官應該是智將而非武將,必須思考籌畫全局,最忌諱腦衝送頭。

  以三國為例,你一定常常可以看到張飛哇哈哈大笑還亂噴口水,一不爽就找人輸贏到底,但是你不會看到諸葛亮氣pupu在原地跳腳。

  同理,如果你看過《瑯琊榜》,你會發現,永遠都是蒙摯跟靖王在準備幹蠢事,而這種時候,梅長蘇就必須要表現出沉穩冷靜的一面,制止他們的莽撞,為他們分析局勢。

  總而言之,我認為葉亦可以是一個火爆衝動的人,或者他也可以是地球聯邦超新星首席指揮官,但這兩個屬性,我認為是不適合放在一起的。


  最後,也要說句實話。

  雖然前面說了很多可以改善的地方,不過整體來看,這部作品的劇情設定其實還蠻戳中我的胃口。

  尤其是那種到處遊蕩,隨時會遭遇攻擊的氛圍,讓我感覺有點像在看科幻版的《甲鐵城的卡巴內里》。

  不過甲鐵城也同樣是死在劇情上。因為後半段的劇情,跟前半段讀者想看的完全不一樣,才會在看完以後讓人覺得「這什麼鬼」。

看較舊的 32 則留言

顧天晴: B33 2020-02-08 17:32

而最後一仗這點,你的想法當然也沒錯,但我著重的其實還是在於情緒。就像你說的,武官將軍有可能滿腔熱血想幹一仗大的,但文官總統卻必須要保持冷靜,讓軍隊撤退找尋活路。

蒼天落葉: B34 2020-02-08 18:23

[qwe0226:顧天晴]了解,說謊這一點我的確完全沒想到,至於指揮官,我還是再好好想想好了.....

顧天晴: B35 2020-02-08 18:38

[chh10120:蒼天落葉]好喔!總之很高興能對你有幫助。

_(:3」∠)_超新星大爆炸: B36 2020-06-01 04:26

其實我也覺得這種負責人類復興大業的人選應該要是那種冷靜沉著的_(:з」∠)_這種猛將型的在這種時候應該早就死前線了⋯⋯

_(:3」∠)_超新星大爆炸: B37 2020-06-01 04:30

( ̄▽ ̄)也許可以弄一個冷靜的角色當指揮官 主角是副手 然後傳送完指揮直接死他面前要他接棒。。。(感覺有點即視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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