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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報】《我們根本被打的措手不及:2006年真主黨-以色列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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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報】《我們根本被打的措手不及:2006年真主黨-以色列戰爭》

戰史專區
中壇元帥 (hi840701) 2020-04-08 15:19:19
#1
原文《We Were Caught Unprepared:The 2006 Hezbollah-Israeli War》,Matt M. Matthews所著,算是研究2006年黎巴嫩戰爭的經典文章之一,該場戰爭的啟發性想必不用我多說了,除了狠狠打臉流行了半個世紀的空軍霸權論以外,還向我們展示了現代游擊隊教科書般的運作方式。大略在 Google 上搜尋了一下找不到相關的中文翻譯,肥宅我在閱讀的同時也順手翻譯了跟大家分享。原文能直接在 Google 上找到,我就不把連結貼上來了,我無論在英文程度還是軍事知識上都只是新手程度,不通順和錯誤之處還請海涵,那我也廢話不多說就直接開始正題。


概述

               以色列人隨時準備好如同惡魔一般戰鬥,就像先知約珥說的一樣:「....所有面孔       
               都將變得漆黑一片,他們像超人般奔跑,他們就算翻過牆也不會亂了他們的行列
               ,大地在他們面前為之顫動,主以他的大軍展現他的意志」。

Martin van Creveld
                                                                            1967年六日戰爭

       2006年7月12日,一隊訓練有素,高機動性的真主黨(Hezbollah)戰士從黎巴嫩南部越境進入以色列北部,殺死了三名以色列士兵,並綁架了另外兩名士兵。以色列總理 Ehud Olmert 稱此入侵為「戰爭行為」,並宣稱黎巴嫩將承受其行為的後果。堅信他們可以通過發起效益取向(effects-based)的空襲,迫使黎巴嫩南部的真主黨解除武裝並撤出黎巴嫩。以色列空軍(Israeli Air Force,以下簡稱IAF)開始轟炸整個黎巴嫩的目標。真主黨雖然被最初的空襲所震懾,但在24小時內發動了反擊,從黎巴嫩南部向以色列發射了大量火箭彈。

       儘管以色列向美國保證衝突會非常「迅速且決定性」地解決,但真主黨的短程卡秋莎火箭持續落向以色列平民。隨著時間流逝,以色列國防軍 (Israeli Defense Forces,以下簡稱 IDF ) 與西方軍事分析家開始認為 IAF 對阻止真主黨火箭襲擊的成效根本微乎其微。

       當 IDF 不情願地將地面部隊投入到黎巴嫩南部時,真主黨戰士的頑強抵抗使該進攻的成效相當有限,同時也震驚了全世界的軍事觀察員:在對巴勒斯坦人進行了數年的反游擊行動(counterinsurgency,以下簡稱 COIN)取得高度成功之後,IDF 在與真主黨進行常規的地面戰爭顯得相對無力。

       毫無疑問的,以色列的地面戰役顯示出軍隊對其新軍事學說感到困惑。士兵缺乏訓練和裝備,高級軍官也似乎沒準備好打一場「真正的戰爭」。到2006年8月14日聯合國停火協議生效時,許多軍事分析家斷言 IDF 吃了個大敗仗。一位消息人士指出,真主黨毫無疑問地取得軍事和政治的全面勝利。戰爭結束後,以色列總理 Olmert 與以色列情報及特殊使命局 (Mossad) 局長 Meir Degan ,和以色列國家安全局 (Shin Bet)局長 Yuval Diskin 的會晤中能得到更清楚的結論。這兩個人都明確地告訴 Olmert:「這場戰爭是個災難,以色列遭受了嚴重打擊。」

       對美軍來說,近年沒有比2006年以色列-真主黨戰爭更具有啟發性的衝突。在對巴勒斯坦人進行成功的 COIN 行動多年後,當以色列軍隊將焦點轉移到對抗真主黨的主要作戰行動上時遇到了重大問題。與2006年戰爭之前的 IDF 相同,過去三年中,美國陸軍幾乎都將重點放在了非常規戰爭上。對於 IDF 來說,這些行動嚴重削弱了他們的地面機動作戰技能,這點在坦克組員上尤為明顯。IDF 強硬地接受效益行動理論(暫譯,Effects-Based Operations 以下簡稱 EBO),與系統性作戰規劃理論(暫譯,Systemic Operational Design 以下簡稱 SOD)和基於對峙火力作戰所發展的新學說也是有問題的。對美國陸軍在這個領域的研究是具有相當啟發性的。

       第1章簡要介紹了以色列在2000年從黎巴嫩撤軍的歷史。該章考察了真主黨的游擊戰術主義及其將 IDF 趕出黎巴嫩南部的出色攻勢。真主黨如何讓以色列的撤軍變成充滿屈辱性的也受到了重點探討。所有美國陸軍軍官都應該特別關注這一課,以確保美軍往後的撤退行動不會造成同樣問題。

       第2章概述了真主黨戰術的轉變,以及其為2006年戰爭的準備和計劃。也探討了 IDF 過於依賴新的 EBO 學說,即以犧牲 IDF 地面部隊為代價,將資源分配給空中武力與科技。以及 IDF 針對巴勒斯坦人的長期 COIN 行動,和該行動對 IDF 地面部隊造成的負面影響。

       第3章重點探討7月12日至16日之間發生的一系列事件。這包括由真主黨綁架和殺害以色列士兵以及由此挑起的戰爭,以及基於 EBO 學說試圖將真主黨趕出黎巴嫩南部的徒勞行動。還研究了由於 IDF 領導層的誤判導致的慘敗。

       第4章討論了從7月17日到8月14日的事件。涉及的主題包括以 IDF 針對真主黨地面戰役的失敗、IDF 新學說所引發的混亂,以及 IDF 地面部隊對於訓練和領導力的缺乏。還探討了 IDF 的預備役被匆忙動員,他們缺乏訓練和裝備和其餘的問題。另一方面分析真主黨的戰術,尤其是為了對抗訓練有素的 IDF 坦克部隊集中使用大量反坦克導彈 (ATGMs) 的情況。

       六年來,IDF 針對巴勒斯坦人展開 COIN 行動,並發展了以 EBO 和基於高科技玩具所發展的學說。但在2006年夏天,當與真主黨進行常規戰爭時,以色列軍方無法擊敗相對弱小的對手。儘管這一衝突的研究和分析仍在持續進行,但對於如今的美國陸軍軍官來說,新概念的不正確想法和長期 COIN 行動所造成的不良影響仍然為我們提供了有效而重要的教訓。

中壇元帥 (hi840701) 2020-04-08 15:44:05
#2
第一章
     2000年以色列從黎巴嫩撤退

              你不能期望反抗軍會將資源和裝備集中到前線,跟敵人打一場常規的戰爭,因為
              那是軍隊的角色。會需要足夠的人數、裝備和軍事能力。反抗軍行動的本質就是
              「打帶跑」,奇襲後留下混亂且找不到任何反擊目標的敵人。

                                                                        Sheikh Naim Qassem
                                                                            真主黨副總書記

              從黎巴嫩的撤退陷入了混亂,以色列部隊雜亂的越過邊界。告訴記者他們的裝備
              和訓練對真主黨和他的黎巴嫩盟友根本毫無用處。

                                                                            Joel Himelfarb
                                                                                華盛頓時報

       1999年2月28日正午,一小批車隊在以色列佔領的黎巴嫩南部軍事緩衝區-Kafr Shaba村附近塵土飛揚的狹窄山路上行駛。由 Imad Abu-Rish 准尉駕駛的裝甲賓士帶領車隊下山。同車的還有他的指揮官,Erez Gerstein 准將、上士通信官 Omer El-Kabetz 和以色列著名的電台主播 IIan Roeh。

       38歲的 Gerstein 准將指揮所有黎巴嫩南部的 IDF 部隊,他被視為 IDF 中的傳奇人物,一個總能保全部下性命的指揮官。黎巴嫩漫長且所費不貲的戰爭在以色列內部逐漸失去支持,但 Gerstein 仍堅定地維持他的想法。他警告說:「以色列國內撤出黎巴嫩的輿論,會危及在黎巴嫩服役的士兵的生命。」 Gerstein 還指出:「從緩衝區撤離將會把威脅直接帶到以色列的邊界。」他堅定而自信,決心戰勝 IDF 在黎巴嫩最大的威脅真主黨(Hezbollah,意譯為神的黨)。

       這個由三輛車組成的車隊沿著險峻的山路駛回位於 Marjayoun 的 IDF 總部,當 Gerstein 的汽車駛入一處彎道時,一枚大型的簡易爆炸裝置(improvised explosive device,又譯為土製炸彈,以下簡稱IED)在汽車旁引爆。爆炸席捲了整輛汽車並將其吞沒在火焰中。當汽車被吹落懸崖時,Abu-Rish、El-Kabetz 和 Roeh 被甩出車輛,身受重傷,而 Gerstein 准將仍在汽車中。急忙跑下懸崖的救援者無法從燃燒的殘骸中救出指揮官,只能無助地看著他被燒死。真主黨在黎巴嫩成功擊殺了當地最高級別的以色列軍官,這證實了它是以色列最頑強的敵人。

       這次的伏擊被真主黨拍下,並在所有黎巴嫩電視台播出。Beirut 居民 Judith Palmer Harik 教授表示:「真主黨正強調這一點:任何膽敢踏上黎巴嫩土地的以色列軍人都不安全,即使是高階軍官也不例外...我與一起觀看晚間新聞上這次行動影像的黎巴嫩朋友,都對這次炸彈攻擊的精確性感到驚嘆...」。儘管 Gerstein 的死在軍事上影響不大,但這對以色列人來說是「精神上的敗北」。

       到了1999年3月,大多數以色列人都要求結束黎巴嫩的戰爭泥沼。20多年來,以色列在黎巴嫩發動了幾乎連續不斷的軍事行動,先是對抗巴勒斯坦解放組織(Palestine Liberation Organization,以下簡稱 PLO)的恐怖襲擊,然後是對抗各種決心將以色列人趕出自己國家的黎巴嫩世俗組織。

       IDF 於1982年入侵黎巴嫩,發動名為「加利利的和平行動」(Operation PEACE FOR GALILEE),旨在消除 PLO 對以色列的威脅並破壞其發動戰爭的能力。戰爭開始時,三個以色列重裝師迅速向北移動至 Beirut 郊區,誘捕並擊殺了許多 PLO 成員,並迫使殘部撤退。同時,IAF 在沒有任何損失下成功摧毀了黎巴嫩大部分的敘利亞防空系統。以色列作家兼 IAF 情報官員 Ron Tira 表示:「PLO 從此再也沒有從1982年的打擊中恢復過來。」

       儘管 IDF 擊敗了 PLO,但它仍然面對大量不滿於以色列佔領的黎巴嫩人,許多最初視 IDF 為解放者的人現在轉而對抗他們。在以色列的所有敵人中,沒有任何一個比什葉派真主黨更成問題。它是為了對抗以色列的長期佔領而成立,這支民兵部隊在伊朗和敘利亞的指導與幫助下訓練並武裝。

       在真主黨和其他世俗團體為首的不斷攻擊下,IDF 於1985年撤退到黎巴嫩南部的新軍事緩衝區(約佔黎巴嫩領土10%),IDF 及南黎巴嫩軍(South Lebanon Army,以色列扶植的基督教馬龍派民兵,以下簡稱 SLA)開始建造一連串的防禦哨站。IDF 與 SLA 無視聯合國安理會第425號決議(該決議要求以色列完全撤出黎巴嫩),準備長期逗留。以色列明確表示,除非他們能夠對恐怖分子入侵邊界和從黎巴嫩發動的火箭襲擊做出某些保證,否則他們將留在緩衝區。

       但真主黨決心將 IDF 趕出黎巴嫩,他們認為除非繼續發動攻擊,否則以色列人永遠不會離開。從1985年開始,他們持續襲擊了緩衝區內的 IDF 和 SLA。真主黨制定了13項戰爭原則,專門用來對付位置固定、科技更先進的敵人。

1.避強擊弱-進攻和撤退!
2.保護我方的戰士比造成敵人傷亡更重要!
3.僅在保證成功的情況下攻擊!
4.奇襲對成功至關重要。如果被發現,那我們就會失敗!
5.不要陷入定點戰鬥。在敵人能發揮出他們的優勢之前,像煙霧一樣溜走!
6.達到目標要有耐心,才能發現敵人的弱點!
7.持續移動,避免形成前線!
8.讓你的敵人必須隨時戒備他們的四周!
9.通往大勝利的道路必須經過成千上萬的小勝利!
10.維持戰士的士氣;避免去在意敵人的優勢!
11.媒體是無數的槍支,他們的威力如同真正的子彈。在戰鬥中好好使用它們!
12.群眾支持是一種寶藏-好好培養它!
13.傷害你的敵人,但在狗急跳牆前停手!

       真主黨副總書記 Sheikh Naim Qassem 在他的著作《Hizbullah: The Story from Within》中進一步闡述了這種不對稱作戰概念。他寫道,真主黨的理論幫助他們實現了許多目標,其中包括:
1.混淆敵人並迫使他不斷處於高度警戒狀態,致使其戰鬥力不斷被消耗。
2.在敵軍中散佈恐慌,對死亡的恐懼會在每一次襲擊中不斷加深。這會動搖敵人的士氣,並影響隨       後部隊的表現。
       往後的事實證明,這些理論會為他們的勝利打下堅實的基礎。

       到了1990年代,真主黨已轉變為一個高素質的抵抗組織,以及一個在黎巴嫩人民中得到廣泛支持的新興政黨。根據 Judith Palmer Harik 教授的說法,它的主要意圖是:

              ...透過造成人員傷亡,使以色列人和 SLA 盡可能無序、高代價地撤退,從而進一
              步削弱了部隊的士氣並增加國內壓力。因此,真主黨戰略家們的目標為,盡可能
              的強調真主黨的堅定與頑強,並揭露敵人的無能。

       真主黨透過殺傷色列軍隊,逐漸削弱了以色列民眾對戰爭的支持。自殺炸彈、周密的伏擊以及對 IDF 和 SLA 的直接襲擊,在真主黨電視台 al-Manar 上不斷播放。將這些令人不安的影像傳遞到以色列家庭,讓他們直接體會到戰爭的恐怖,而這通常是以色列電視台避而不談的。

       對此以色列人並非毫無回應。1993年,為因應緩衝區傷亡的不斷增加,以色列發動了「責任行動」(Operation ACCOUNTABILITY)。 真主黨雖對以色列的地面進攻做好了準備,但被以色列發動的大規模空襲與砲擊所震懾。以色列基於對峙火力作戰所發展的精確火力,與真主黨之前所遭遇過的任何情況都不一樣。事實證明,這次的行動為真主黨上了寶貴的一課,讓其可以更好地為下一場戰爭做準備。

       真主黨與以色列之間的下一次重大衝突發生在1996年。真主黨的火箭彈炸傷了以色列北部的38名平民,IDF 發動了「憤怒的葡萄行動」(Operation GRAPES OF WRATH)。IDF 再次使用使用對峙型精確火力或Amir Kulick 所說的「火力上的努力」。這次 IDF 的行動不只針對真主黨,還攻擊黎巴嫩南部的民用基礎設施和居住區。以色列預計這會造成黎巴嫩南部產生大量難民,從而迫使黎巴嫩和敘利亞政府對真主黨採取行動。顯然,該行動目的是逼黎巴嫩和敘利亞政府動手,而不是破壞真主黨的軍事能力。毫不奇怪的,「憤怒的葡萄行動」慘遭失敗,它僅僅只是使以色列進一步喪失黎巴嫩的民心,還引發了國際
上廣泛的譴責。

       隨著以色列精確導引武器和炸彈落向黎巴嫩南部,真主黨用數百枚卡秋莎火箭彈向以色列北部還擊,迫使成千上萬的以色列平民躲入防空設施。真主黨總書記 Hasan Nasrallah 明確表示:「如果以色列攻擊黎巴嫩平民目標,那麼真主黨也會對以色列平民目標進行報復。」儘管以色列對真主黨造成了沉重打擊,但在憤怒的葡萄行動期間,IDF 的精確打擊無法完全摧毀真主黨的火箭發射能力。這是也是真主黨寶貴的一課(並且被 IDF 完全忽略了)。由於真主黨有能力做出反擊,雙方於1996年4月26日達成非正式協議,即不針對平民目標。

       隨著黎巴嫩南部戰爭的繼續,IDF 的傷亡人數不斷增加。而由於政治人物和廣大民眾不斷要求撤出黎巴嫩,使反戰運動成為政治關注的焦點。迫使當時的總理候選人 Ehud Barak 承諾,如果當選,將撤出黎巴嫩。Barak 在1999年當選總統時向以色列人保證,他將在12個月內有協議或無協議從黎巴嫩南部撤出IDF。

       但是,真主黨決心加快以色列的撤軍速度。它向撤軍開始前就投降的 SLA 成員提供相當「寬大」的待遇,同時繼續攻擊緩衝區內的 SLA 和 IDF 哨站。SLA 向真主黨的新一波叛逃使以色列人感到震驚。當IDF 於1999年6月關閉 Jezzine 鎮附近的四個前哨基地時,SLA 部隊也開始撤出其在市區內的哨站。真主黨戰士迅速進入該鎮,並對朝南部新陣地移動、且人數不斷減少的 SLA 持續進行打擊。

       此時的 IDF 非常注重於防止人員傷亡,將部隊撤入了一些加固碉堡。因此緩衝區的50個哨站中,有42個由 SLA 駐守。儘管這些碉堡被大幅強化了,但真主黨仍然對 IDF 和 SLA 造成了許多傷亡。真主黨透過使用美製拖式飛彈(tube-launched, optically-tracked, wire-guided missiles。管射、光學追蹤、線控導引飛彈,英文縮寫 TOW),將飛彈直接射入 IDF 和 SLA 哨站的窗縫。根據 Augustus Richard Norton 教授的說法:「今年(2000年)一月到二月期間,至少有七名以色列士兵被拖式殺死。」

       2000年1月,SLA 的主要領導人之一:Aql Hashim 被真主黨安裝在其住宅的炸彈暗殺,對 SLA 造成了重大的震撼,並再次加劇了叛逃行為。2000年3月,敘利亞、以色列和美國在日內瓦進行的談判破裂,Barak 開始計劃無協議的從黎巴嫩單方面撤軍。他宣布:「2000年7月,軍隊將會撤回國境線,而我們將在該處同樣保護我們的國家。」

       由於 Barak 宣布 IDF 將於7月撤出緩衝區,以色列政府向 SLA 保證他們將受到保護。政府告訴他們:「以色列基於道義和政治上的責任會致力保障 SLA 士兵和文官的安全,他們與以色列共同奮戰多年,以保護黎巴嫩南部居民免受恐怖組織的侵害...在這種情況下,以色列會接收選擇與我們一起搬遷到以色列的任何SLA 士兵或文官。」儘管以色列人承諾會庇護 SLA,但顯然人們並不相信這些保證,他們感到沮喪且灰心。儘管 SLA 看似堅定,但 IDF 內一直有關於 SLA 的忠誠並不穩固的謠言。

       5月21日,SLA 士兵放棄了 Taibe 鎮的陣地。該地的以色列軍官驚慌失措的對 SLA 說:「真主黨來了!」這個可怕的警告使緩衝區陷入混亂。當天結束前,緩衝區中部的一個 SLA 什葉旅已經瓦解,數十名士兵向真主黨投降。隨著 SLA 解體的消息傳開,幾年前被從緩衝區的村莊中趕出的黎巴嫩南部平民開始大量遷往他們的故居。在許多案例中,平民甚至行進的比真主黨戰士還快。

       5月22日,IDF 命令所有 SLA 情報官員從緩衝區撤出,並轉移到以色列邊界。當其他 SLA 部隊撤退時,他們摧毀了自己的碉堡和哨站。到了當天結束時,IDF 很明顯正在加速撤離。全世界的民眾都對撤退的混亂感到震驚、難以置信。真主黨電視台 al-Manar 拍下了這些可恥的撤退,並呼籲:「巴勒斯坦人應緊跟其後」,而阿拉伯媒體則將以色列形容成「紙老虎」。

       到5月23日,SLA 軍事存在已完全瓦解。Bint Jbeil 的西部旅被命令撤回到以色列邊界,而東部的 Druze 旅則完全解體了。在許多案例中,IDF 和 SLA 都拋下了自己的裝備。當天下午,Khiam 臭名昭著的 SLA 監獄被解放時,真主黨的 al-Manar 電視台對全球進行轉播。在國界處,隨著以 IDF 和 SLA 迅速撤入以色列,局面開始變得混亂。一名目擊者報導說:「以色列部隊雜亂的越過邊界。告訴記者他們的裝備和訓練對真主黨和他的黎巴嫩盟友根本毫無用處。」

       隨著每個哨站的陷落,真主黨在上面都插上了黃旗。居住在邊境的以色列平民看到這些黃旗在離他們相當近的位置飄揚著。Harik 報導說:「在邊界圍欄上,已經有人聚集在另一邊嘲笑著觀察塔上的以色列士兵,並向他們扔擲石頭。」這次以色列從緩衝區的撤出被視為徹底的慘敗。

       真主黨計畫的「使以色列人和 SLA 盡可能無序、高代價地撤退」。在全世界大多數人眼裡,他們成功了。一家以色列報紙稱撤軍的最後一天為「恥辱日」,而一位在黎巴嫩有多年經驗的澳大利亞軍官總結說:「以色列在黎巴嫩被真主黨擊敗,被迫於2000年5月24日撤軍。」最終,真主黨出色的戰鬥能力、以色列對的戰爭的疲憊和盟友的不確定性使撤軍變成了恥辱的潰敗。不久後,雙方也開始為了不可避免的第二回合做準備。


今天就先這樣,剩下的等我看完再 PO 上來
Wellington: B1 2020-04-09 18:12 編輯

為什麼我感覺看到越戰的翻版

中壇元帥 (hi840701) 2020-04-09 18:57:52
#3
第二章
策劃第二次黎巴嫩戰爭

              勝利意味著實現戰略目標,而不一定是獲得領土。我認為,我們還必須放棄傳統陸戰
              的觀念。我們必須討論綜合戰鬥以及如何適當的使用力量。勝利是意志的問題。而空
              中武力能顯著影響對手的意志。
Dan Halutz
                                                                     以色列空軍司令,2001年

藍線
      
        2000年6月,聯合國駐黎巴嫩臨時部隊(United Nations Interim Force in Lebanon,以下簡稱UNIFIL)的聯合國測繪小組在黎巴嫩和以色列之間劃設了新的邊境線。這條79公里長的新邊界(或撤退線)被命名為「藍線」(The Blue Line),這是聯合國安理會於2000年6月18日所完全認可的新邊界。根據聯合國新聞稿,聯合國秘書長 Kofi Annan 表示:「截至6月16日,以色列已根據安理會425號決議從黎巴嫩撤離。該地區所有人民,特別是敘利亞人、巴勒斯坦人、以色列人以及黎巴嫩人,無不希望425號決議能被履行,這讓和談能夠迅速進行。」Annan 還指出,UNIFIL 的的首要任務為「幫助黎巴嫩政府和武裝部隊在邊界和以色列的撤離區維持秩序。」Annan 的和平計劃固然令人欽佩,但可惜的是這從一開始就注定失敗。

       由於黎巴嫩複雜的權力結構,黎巴嫩中央政府無法也不想將其部隊派往黎巴嫩南部維持秩序。UNIFIL 首席發言人 Timur Goksel 說:「這其中存在著政治限制...他們不想拿軍隊來冒險...如果他們這麼做了,整個國家也會陷入不穩定。」而令和談過程進一步複雜化的是,以色列透過聯合國的決議設法保留了位於戈蘭高地北端的一小塊領土(Shebaa 農場)。許多黎巴嫩人認為這片土地是他們的領土,對以色列繼續佔有Shebaa 農場感到憤怒。黎巴嫩總統 Emile Lahoud 在2000年5月的演說中表示,以色列從緩衝區的撤軍「仍無法實現全面的和平...以色列必須歸還所有阿拉伯人的土地,包括黎巴嫩的 Shebaa 農場地區。」

       黎巴嫩政府仍然對以色列的意圖感到高度不安,因此不願派軍隊進入黎巴嫩南部並解除真主黨的作戰能力。毫無疑問,敘利亞作為黎巴嫩最有影響力的外國勢力,也不想看到真主黨解除武裝。而伊朗依賴真主黨作為其代理部隊,自然也不贊成將真主黨從黎巴嫩南部驅離。出於這種異常的政治局勢,真主黨再次成為黎巴嫩的守護者。實際上,在保護黎巴嫩不受以色列侵害方面,真主黨認為,它可以比黎巴嫩軍隊更有效地執行任務。顯然,真主黨並不打算解除自己的軍事力量。真主黨副總書記 Qassem 寫道:「這是個常識。黎巴嫩軍隊比以色列軍隊弱得多,以色列無論從陸上、海上或空中入侵黎巴嫩,考慮到雙方實力的明顯失衡,黎巴嫩根本無法阻止對方的大規模侵略。」Qassem 還指出:「過往的經驗清楚地表明,無論是第425號決議、外交上的努力或美國人的承諾,都無法將黎巴嫩從長達二十二年的佔領中解放出來。解放黎巴嫩的是抵抗運動和群眾對抵抗運動的支持。既然我們擁有這樣的有效手段,為什麼我們還要故意放棄它?為什麼我們要懼怕繼續保有這種力量?而誰又能保證當我們放棄這種力量時,以色列人不會再次威攝我們?」在伊朗和敘利亞的大力支持下,真主黨又繼續開始組織其軍事力量,為與以色列的下一次對抗做準備。

真主黨對2006年真主黨-以色列戰爭的準備

       真主黨的行動規劃應該是基於這樣的假設:即以色列無法再承受又一場戰爭及隨之不可避免的戰爭罪行。事實上,真主黨總書記 Hasan Nasrallah 於2000年5月26日於剛解放的 Bint Jbeil 鎮的致辭中說:「以色列社會就像蜘蛛網一樣脆弱。」Nasrallah 堅信:以色列的致命弱點即是「以色列社會本身」。「以色列社會是一個脆弱的後軍事社會,且無法再承受戰爭了。在這種壓力下,以色列是會屈服於阿拉伯人的。」在此前提下,真主黨確信,在往後的任何戰爭中,以色列將嚴重依賴空軍與火炮等間接火力,並減少對地面部隊的使用。這些假設是基於真主黨與以色列的第一次長期戰爭中的經驗。現有的歷史證據似乎表明,真主黨隨後開始的作戰和戰術計劃中,這一想法佔了很重要的地位。

       真主黨的作戰行動必須相當靠近以色列邊界,而會受到 IDF 的大量精確防禦火力的威脅。為了完成任務,真主黨在2000年至2006年間組建了數個火箭部隊。在 Litani 河以南,真主黨組建了 Nasser 部隊,該部隊擁有大量的 122-mm 卡秋莎火箭彈,這些武器將用於打擊以色列境內。為了不讓以色列阻止真主黨的火力打擊,火箭發射器被分散佈署在多個村莊甚至是曠野地區。

       真主黨建立了一個簡單而有效的發射體系。首先由觀察者們回報該地區沒有以色列飛機後,一小群人移動至發射區安裝發射器後迅速離開。然後第二組人將火箭彈運送到發射地點後也馬上解散。最後,第三組人到達發射點後使用遙控或計時器發射火箭彈。在多個案例中,火箭彈小組騎腳踏車僅需不到28秒的路程即可抵達發射點。絕大多數的火箭系統都隱藏在地下坑洞或掩體中,這些掩體被設計成能承受住精確的空中和火砲打擊。

       第二支裝備中程 FAJR 和增程卡秋莎火箭的部隊被布署在北與南 Litani。這些火箭中大多數由車載發射器發射。真主黨在 Litani 河和 Beirut 之間,也布署2支長程火箭部隊,其中包括 610-mm Zelzal-2 和其他遠程系統。到2006年,伊朗和敘利亞向真主黨提供了高達12,000至13,000枚短、中、遠程的各式飛彈。根據某些情報來源,由伊朗派員在黎巴嫩管理了這些火箭的運輸、交付作業,並訓練真主黨使用它們。(有關真主黨火箭系統的完整清單,請參閱附錄B)。

       如果戰爭爆發,真主黨認為能對以色列不斷發射火箭彈至關重要。並且真主黨也準備攻擊平民目標,儘管人權觀察組織(Human Rights Watch)確信真主黨在2006年衝突期間“不分青紅皂白地”向以色列發射了火箭彈,但真主黨所有攻擊皆針對平民這種說法是有爭議的。卡秋莎的圓形公算誤差(Circular Error Probability, CEP。彈道學名詞,為衡量武器精確度之用。定義為以平均彈著點為圓心劃出的半徑長,該圓應包括50%的彈著點。換句話說,為誤差的中位數。)高達射程的5%,因此卡秋莎在瞄準時必須針對諸如村莊和城鎮之類的大型目標。這使得平民傷亡幾乎不可避免。

       為了保護火箭彈系統,真主黨必須盡可能拖延以色列對發射點的地面進攻。
       真主黨當局表示:
              在這三個或四個火箭部隊旁,有一系列的地面陣地,這些陣地建於 Litani 河以南,
              且包含了大量地下隧道與碉堡、爆裂物密集區和反坦克單位。這種安排的目的是為
              了能在有限的程度上與地面部隊對抗,阻止地面推進,並盡可能造成更多人員傷亡
              。這會消耗 IDF 的軍力並減緩其前進速度,使友軍能繼續發射火箭彈。

       值得注意的是,IDF 中的一些專家認為:真主黨的地面部隊不是獨立組建的,也不是專門用來保護火箭和遲滯 IDF 的地面進攻,而是與火箭部隊協同作戰的。

       被派來保護火箭的真主黨戰士裝備了大量先進武器。真主黨的老練戰士(在伊朗和敘利亞受訓)裝備有從AT-14、Kornet-E到美製拖式等數百枚反坦克導彈,並準備反坦克伏擊。(有關已報告的真主黨反坦克武器的完整清單,請參閱附錄C)。真主黨戰士已經進行了廣泛的訓練:迫擊砲和火箭彈的搭配使用,還有對以色列部隊行進路徑的預測,同時也有進行前線觀測員的訓練使這些間接火力能有更好的發揮。地雷和 IED被熟練地安置在整個南部防禦區,以遲滯以色列的機械化部隊,並使真主黨能夠更有效的集中他們的直接和間接火力。真主黨設計了一個堅實且先進的地下指揮與控制系統,以便能將命令迅速交付至前線。有證據表明,真主黨的軍事指揮官計劃對火箭部隊的行動進行嚴格控制,但給予地面部隊更多的戰術自由。

       在後勤方面,真主黨儲存了南 Litani 戰爭所需的一切物品。這些補給品被秘密儲藏在精心設計的掩體和防空洞中,以抵擋 IDF 的精確火力。

       真主黨及其前盟友在黎巴嫩南部建立了令人讚嘆的防禦網。Alastair Crooke 和 Mark Perry 在其內容充實的三段文章「真主黨如何擊敗以色列」中描述了非凡的防禦體系和真主黨的狡猾騙局:
                真主黨強大而堅韌的防禦是整整六年努力的成果,從2000年以色列從該地撤軍開
                始。真主黨工程師設計和建造的許多指揮碉堡都經過良好加固,有的甚至還有空
                調。這幾年對地下軍火庫的挖掘作業還附加著一個欺敵方案。真主黨建造了一些
                誘餌碉堡,通常在以色列無人機的監視下,或在以色列的黎巴嫩線人的觀察下進
                行。其他碉堡在瞞著黎巴嫩居民的情況下秘密建造。最重要的指揮碉堡和武器庫
                則深入黎巴嫩石丘中,深達40米。在 Litani 以南的地區,戰略性地安置了近600個
                獨立的彈藥庫和武器庫。出於安全考量,沒有一個指揮官知道每個碉堡的位置,
                每個真主黨民兵隊僅被分配使用三個碉堡:一個主要的彈藥庫和兩個備用碉堡。
                還為不同的作戰單位指定了主要的和後備的集結點,這些部隊的任務是在特定的
                戰鬥區域內武裝並戰鬥。這些安全協議被嚴格的遵守,沒有一個真主黨成員知道
                整個碉堡系統的架構。


        儘管以色列情報界認為真主黨的防禦網是基於「伊朗軍事學說」建立的,但另一個消息來源表明,這個精心設計的系統是基於「北韓路線的防禦性游擊戰術」。實際上,同一消息來源得出的結論是:「該行動的所有地下設施,包括軍械庫、糧食庫、野戰醫院。主要是在2003年至2004年在北韓顧問的監督下建立的。」有證據進一步表明,伊朗革命衛隊也大量參與了建設工作。有消息來源認為:「相信真主黨已從北韓顧問提供的援助中受益,根據7月29日al-Sharq 和 al-Awsat的報導:該報導援引伊朗革命衛隊高級官員的發言。他說:北韓顧問曾協助真主黨建設隧道基礎設施,包括一條長25公里的地下隧道。」

        據稱,真主黨在2000年至2006年之間還掌握了反信號情報(counter-signals intelligence,C-SIGNET)的技巧,該能力將在與以色列的未來戰爭中有重大幫助。在人際情報(human intelligence,HUMINT)領域,真主黨也被證明是非常成功的。真主黨與黎巴嫩情報人員合作,設法「轉向」了黎巴嫩南部的以色列探員,並瓦解了一個龐大的以色列間諜網。Crooke 和 Perry 說道:「在少數重要的案件中,真主黨高級情報官員能夠「回報」有關民兵據點位置的假情報,這也是以色列最關注的情報之一,結果就是以色列以為的關鍵據點,實際上根本不存在。真主黨似乎也成功地在以色列北部安置了自己的幹員。

        到2006年夏天,真主黨在以色列北部邊界已經成了一部訓練有素、裝備精良、高士氣、高度發達的戰爭機器。真主黨以證據充分的假設進行了精確計算並設計了組織和執行計劃。正如 IAF 戰役規劃官員 Ron Tira 指出的那樣:「真主黨規劃了一場戰爭,在這場戰爭中,以色列只能進行艱難的二選一:避免地面作戰並暴露其本國戰線的脆弱性;或進入黎巴嫩,並與游擊隊進行持續的地面交戰造成士兵不斷傷亡。真主黨聰明的陷阱顯然給以色列帶來了兩個不利的選擇。」在戰術層面上,真主黨透過減少自己的武器暴露時間,然後建立堅固的防禦陣地,來解決 IDF 的精確打擊能力。真主黨清楚地知道 IDF 想要對其「系統」造成「影響」,於是建立了由大量小單位組成,僅需少量協同即可運作的獨立單位網路。在戰略層面,真主黨預測,IDF 將在其戰略重心放在使用遠程精確武器進行攻擊。對於這個問題,真主黨乾脆的無視了它們,在未來與以色列的戰爭中,都沒有試圖攻擊任何關鍵的戰略資產。

        真主黨擊敗以色列的關鍵在於其修改了原本的軍事學說。到2006年夏初,真主黨已將其最初的13項戰爭原則(這一理論在以色列佔領黎巴嫩的期間發揮了出色的作用)轉變成一種新穎獨特的設計。正如真主黨總書記 Nasrallah 於稍後指出的:「反抗軍抵禦了攻擊並進行了反擊...它不是正規軍,也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游擊隊。這是介於兩者間的新模式。」

        可以說,真主黨的結合了游擊戰和常規手段的「新模式」,在許多方面都參考了越共在與美國的長期戰爭中所採用的做法。實際上,有消息來源暗示:「真主黨領導人研究了越共的歷史模式,以此作為建立先進隧道網路的靈感,並將概念延伸至南黎巴嫩。」

        在過去的六年中,真主黨得以有效地調整其戰術和作戰規劃,它的計劃十分簡單明瞭。在此期間,以色列人也制定了新的學說。但不幸的是,這一新學說非常複雜,而且最終無法對真主黨發揮作用。

以色列對2006年真主黨-以色列戰爭的準備
        
        在 IDF 於2000年撤出黎巴嫩的幾個月內,以色列在約旦河西岸和加薩走廊一帶面臨著巴勒斯坦人的起義。這次被稱為第二次起義,對以色列軍隊特別是地面部隊造成了巨大壓力。由於第二次起義,新兵的訓練時間減少,導致部隊無法對未來的挑戰做好準備。巴勒斯坦起義也產生了一批除了 COIN 行動沒有其他軍事經驗的軍官,對部隊整體產生了有害影響。

        在同一時期內,以色列還得繼續在其北部邊界上應付真主黨不斷的騷擾。(有關其完整列表,請參閱附錄 D)。但是,與對巴勒斯坦起義的激烈反應不同,以色列在大多數情況下仍然不願對真主黨進行任何大規模的報復。一些以色列人認為:總理 Ehud Barak 當然不希望加強對真主黨的行動,因為這等同於承認他先前從黎巴嫩南部撤軍是錯誤的。Barak 的後任 Ariel Sharon 曾因1982年入侵黎巴嫩中扮演了重要角色而與政治無緣多年。因此,在將近20年後的現在他也無意讓以色列捲入那裡的另一場戰爭。

       以色列在2006年戰爭之後所撰寫的總檢討報告《Winograd Report》中的部分結論:
                以色列的一些政治和軍事精英得出的結論:以色列已經達到了不需要戰爭時代。
                它具有足夠的軍事力量和優勢,可以阻止他國向其宣戰。由於以色列不打算主動
                發動戰爭,因此陸軍面臨的主要挑戰將是低強度的不對稱衝突。基於這些假設,
                IDF 無需為「真正的戰爭」做準備...

        實際上,從黎巴嫩南部撤退後的幾年中,IDF 開始接受精確火力、EBO 和 SOD 的相關學說。隨著美國聯合部隊司令部(US Joint Forces Command,以下簡稱 JFCOM)發表的白皮書,EBO 在2001年擺脫了網路中心戰(Network-centric warfare,NCW)的概念。 EBO 的核心目的是影響敵人及其系統的「認知領域」,而非消滅其部隊。

        EBO 是1990年代美國空軍(US Air Force,以下簡稱 USAF)和 JFCOM 發展出的一種抽象概念的一部分。EBO 的基礎在於,由於進入資訊時代和精確制導彈藥的出現,使軍隊能夠以驚人的準確度摧毀其敵人的特定部分。EBO 理論認為,攻擊的目標不應是傳統的地面前線或空軍,而是關鍵的指揮、後勤、雷達、運輸等相關能力,使敵人無法有效發揮他的戰力並無法實現他的軍事目標。這些理論經常提到的一個重要好處是:由於新武器的精確性與避免了大規模地面交戰,將減少軍隊傷亡和其他附帶損害。

        USAF 的軍事理論家 John A. Warden 是精確火力的主要倡導者,他將敵人比喻為五個同心圓環,以領導層為中心,而軍隊放在外環。他認為:精確的空襲能摧毀敵人系統內環的關鍵節點和能力,使敵人無法進行有組織的抵抗。USAF 2001年的學說指出:「精確交戰為把軍事力量用於政治目標提供了一種新的方法與機會。」同一學說使用「戰略攻擊」的概念來描述「目的為直接實現戰略效果的行動...並且可讓對手的軍事力量來不及參與戰爭的戰術層面即可實現其目標。」JFCOM 的戰略家使用「快速與決定性行動」(rapid decisive operations,以下簡稱 RDO)一詞來描述這個新的戰爭概念。 RDO 將 EBO 與「優勢情報及指揮與控制能力」相結合,迫使敵人「停止違反美國利益的行為或使其失去戰爭能力」。

        EBO 和其他理論的支持者援引他們的觀點,稱他們認為空中武力在1990-91年伊拉克戰爭以及1990年代中期和後期的波士尼亞和科索沃戰爭中起著關鍵作用。例如,在1992年,USAF 歷史學家 Richard P. Hallion 表示:「簡單來說,空中武力贏得了波灣戰爭。在空軍霸權的時代,陸軍和海軍都不能被視為確保戰爭勝利的主要工具。」在這個十年的後期,著名的英國軍事歷史學家 John Keegan 表示,當我們要寫科索沃戰爭的歷史時,「我相信它將講述一個非常簡單的故事:在軍事史上,第一次由空軍贏得了戰爭。」儘管他們在細節上有所不同,但 EBO 的支持者和其他理論家普遍認為,在20世紀末至21世紀,各國可能會開始使用空中精確火力為主摧毀敵方指揮系統,並實現自己的戰略目標,而無需摧毀敵方主力或占領領土等傳統地面行動。

        IDF 內的 EBO 支持者開始相信,對關鍵軍事目標進行精確空襲可以將敵人完全癱瘓。以色列的 EBO 支持者還假設,由於不需要消滅敵人,因此只需要很少或根本不需要陸軍。

        不同於 EBO,Shimon Naveh 准將的 SOD 理論是幫助 IDF 指揮官規劃其戰役的思考工具。Naveh 於1995年成立了 IDF 作戰理論研究所(IDF’s Operational Theory Research Institute,以下簡稱 OTRI)。在 Naveh 和其他 OTRI 的學者多年努力後,試圖以 SOD 訓練他們認為指揮官所必備的才能,即「以批判性、系統性和方法性的方式思考戰爭。」一位前 OTRI 成員寫道:「該設計專注於「敵人」的概念,並為作戰指揮官提供了將其敵人和自身概念化的工具,以規劃合適的戰役。」

        加拿大陸軍軍官 L. Craig Dalton 在2006年採訪了 Naveh,他將 SOD 描述為「一種智慧的演習,它引導出指揮官的創造性視野、經驗、直覺和判斷力,為製定詳細的作戰計劃提供了框架。」對於這種新設計,Naveh從「後現代法國哲學、文學理論、建築和心理學」借鑒了大量術語。一個 IDF 將軍透過以下方式解釋 SOD:
                你看到的這個空間,還有你看到的這個房間,不過是你對它的解釋。現在,你可
                以擴展你的解釋範圍,但不能以無限制的方式進行,畢竟,它還是得受物理約束
                ,因為它包含建築物和巷道。問題是,你如何解釋巷道?你是否像每個建築師和
                每個城市規劃者一樣,將巷道解釋為一個可以穿越的地方,還是將巷道解釋為一
                個禁止穿過的地方?這僅取決於你的解釋。我們將巷道解釋為禁止穿過的地方,
                將窗戶解釋為禁止查看的地方,因為有武器在巷道中等著我們,有陷阱在門後等
                著我們。這是因為敵人以傳統的,古典的方式解釋空間,而我不想服從這種解釋
                而落入陷阱。我不僅不想陷入他的陷阱,還想給他們驚喜!這是戰爭的精隨。我
                想要贏的話我就需要從一個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現...這就是為什麼我們選擇直接穿
                過牆壁...就像毛蟲一樣自己打通一條路出來,突然出現然後消失。

        對 IDF 來說,SOD 最主要問題是它的新術語和方法。在 IDF 中,並不是每位軍官都有興趣和空閒研究後現代法國哲學。大多數的 IDF 軍官是否能理解 Naveh 宣稱的「不適合一般人」的設計,這令人懷疑。 許多 IDF 軍官認為整個計劃都是為精英設計的,其他人則不明白為什麼原來的簡單命令和術語系統被很少人能理解的東西所取代。

        根據 Ron Tira 的說法,新學說旨在涵蓋「戰略、部隊轉型,EBO 以及其他軍是學說引入新的軍事語言和新結構,用於人員的工作方法、戰場分析以及命令結構和內容。雖然它並非完全基於 Shimon Naveh 的 SOD」,但 Tira 指出「它帶來了很大的啟發」,並且 EBO 和 SOD 之間的差別在該理論中變得模糊了。

        Tira 還指出:
       新學說與 SOD 類似 它取代了任務、指揮官的目標、部隊與行動的「舊」結構...具有
政治指導(Political Directive),戰略意圖(Strategic Purpose)、系統邊界(System
Boundaries),行動邊界(operational Boundaries),戰役行動主題(Campaign’s
Organizing Theme)等等的全新領域...前線指揮官們不喜歡新學說,主要是因為
他們不了解它。在長達170頁的論文中,連許多經驗豐富的軍官對其理解也根本
不及一半。負責空軍 EBO 計劃的軍官無法理解 EBO 的定義(更確切地說是希
伯來文寫的Effect-Based Campaigns)或論文中「戰役」(Campaign)一詞的定
義。該論文使用的術語過於複雜,並且執行該術語的數千名軍官根本無法理解
...新的術語和方法被認為僅限於較高級別的指揮階層,而在戰區司令部級別或
師部級別,應該使用舊的術語和方法。儘管如此,它還是被強硬的套用在下級
...指揮官需要以簡單易懂的方式下令,基本上就兩件事:佔領什麼,或是炸了
哪裡。這是容易理解的。當你下令要使敵人「支離」(incoherent)或使敵人感
到「窘迫」(distress)、「被壓倒」(chased down)或「實現戰區的對峙優勢」
(achieve standoff domination of the theatre)時,前線指揮官根本不知道該怎麼
                  做,並且無法判斷自己抉擇的優劣。

        到了2006年春季,問題重重的新學說已經上線,但很少有 IDF 軍官願意挺身而出表達他們的看法。一位機敏的觀察者指出,這些軍官認為:「裁縫們在胡說八道,國王明明沒有新衣服,但是礙於面子而不能大聲說出來,因為他們認為可能是自己不夠聰明。直到戰爭來臨,並直接暴露出國王的「赤裸」。」

        甚至在 Halutz 上任之前,由於地面部隊預算的削減以及巴勒斯坦起義對部隊的持續需求,IDF 已瀕臨極限。更糟糕的是,像是坦克組員這種戰鬥技能容易生疏的兵種,只安排他們在約旦河西岸和加薩走廊進行巡邏任務,在某些案例,他們甚至長達數年都沒有再經過裝甲車訓練。在 Halutz 上任之前,一個惱怒的預備役裝甲營指揮官譴責了三名 IDF 參謀長,他們「因為支持空軍而忽略了陸軍,犧牲了地面機動性來搞那些高科技玩具,並浪費了被棄置在角落裡的坦克專家。」他還指出,在2006年夏季戰爭爆發之前,坦克組員幾乎沒有受到任何培訓。他說:「要保持最佳狀態,坦克組員每年至少需要進行為期五天的培訓。大部分人三年內沒有受過任何培訓,其他的超過五年,而最誇張的例子甚至還有根本沒受過培訓的。」

        IDF 還大幅削減了預備役地面單位的預算和裝備。根據《Winograd Report》:「倉庫中裝備的低劣狀態向預備役士兵傳達了政府對他們的重視程度。實際上,缺失,陳舊或損壞的裝備告訴預備役,沒有人保證他會以得到甚麼樣的裝備...那將使他以最佳的方式作戰...當他被徵召時。」

        比預算的削減和戰鬥技能的生疏更令人不安的是,許多正規和預備役的 IDF 高階軍官都沒有接受適當的培訓。Tira 寫道:「指揮官的訓練不足,而旅級以上的指揮官甚至多年來從未指揮過部隊。」 「一些預備役在4-6年內沒有受過大規模作戰訓練。有趣的是,這種訓練不足不是因為疏忽,而是因為政策的刻意為之。」

        根據 IDF 的新學說,在2006年戰爭爆發時,已經取消了軍團編制,而且還正計劃廢除師編制。根據 Tira的說法,Halutz 等 SOD 支持者認為「未來的戰爭中不需要比旅級更大規模的地面部隊。」指揮官們將指揮數個「要素」(element),這些要素從希伯來語翻譯過來,意思是「戰役趨向」(Campaign Trend)或「行動趨向」(Operational Trend)。「這些要素將負責實現 EBO 框架內的「特定效果」。「戰役趨向」不是一個完整的單位,指揮官被給予不同要素或「分子」(例如旅,空中力量,特種行動等)以組合出想要的效果...重點是,他們認為在旅級以上作戰的訓練並不重要,因此沒有對此進行投資。」Tira 結論道:「新學說誇大了媒體戰和對戰爭認知的重要性,他們不想像過去那樣殺光敵人,而是想在我方創造一種「勝利的認知」,在敵方創造一種「失敗的認知」。」

        到2006年夏初,IDF 在對付巴勒斯坦人的低強度戰鬥中取得了巨大成功。IDF 在2002年摧毀了恐怖分子的基礎設施之後,在接下來花了四年進行非常規戰爭,逮捕新招募的恐怖分子,並對動蕩的社會保持了嚴格的控制。 但是,預算的削減和對巴勒斯坦地區的長期的巡邏任務大大降低了 IDF 士兵的作戰能力,特別是坦克組員。

        過分依賴 EBO、SOD 和精確火力,還有新的複雜且難懂的學說增加了 IDF 的問題。許多軍官無法理解該學說,而另一些人則認為這完全是胡說八道。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一些指揮官將這些術語和準則帶到了他們的部隊,而這些部隊已經多年沒有進行大規模的協同訓練。在這種背景下,Halutz 仍然堅信 IDF 可以擊敗任何膽敢攻擊以色列的敵人。

戰爭的倒數

        真主黨總書記 Nasrallah 雖然無意入侵以色列,但他對綁幾個 IDF 士兵回來倒是很感興趣。多年以來,真主黨一直試圖執行 Nasrallah 的 wa’d al-sadiq (堅定的承諾),以交換仍被關在以色列監獄中的黎巴嫩戰士。2005年,IDF 成功阻止了真主黨在 Rajar 鎮附近試圖俘虜以色列士兵的行動。這次襲擊的結果只是加劇了以色列原本就已相當嚴格的安全措施。

        但是,真主黨仍然沒有放棄,並繼續計劃和觀察邊界上的 IDF 部隊。可以想像,為了評估以色列的反應,真主黨於2006年5月向邊界的一個 IDF 哨站間接射擊,炸傷了一名士兵。以色列對襲擊的反應是迅速而有力的。IDF 運用其靠近邊界的砲兵對黎巴嫩南部的20個真主黨陣地進行了精確的砲擊,使其大部分都淪為廢墟。作為回應,真主黨向 IDF 的北部指揮中心發射了8枚卡秋莎火箭彈。一名在黎巴嫩南部的前聯合國軍事觀察員報告說:「這些出了名不準的火箭中有5枚實際上擊中了總部附近的一個天線陣列,並向以色列發出了明確的提醒,提醒我們真主黨武器的性質...雙方顯然都在渴望著戰鬥。」雙方是否都在「渴望」發動全面戰爭是有爭議的。但是,到了2006年7月上旬,真主黨準備再次綁架 IDF 士兵。這次,真主黨的計劃精確而細緻,沒有給以色列人任何機會。



附錄 D
        以下是按時間順序排列的以色列北部邊界,有以色列平民、士兵喪生或受傷的事件清單,時間從2000年5月至2006年7月12日*。
2006年5月27日 - 一名 IDF 士兵,在卡秋沙向位於上 Galilee 的 Mt.Mountain 軍事基地開火時受傷。
2005年12月27日 - 一個與蓋達有聯繫的巴勒斯坦組織發射了6枚卡秋沙,炸毀了 Kiryat Shmona 與Metulla 的房屋各一棟。IAF 空襲了 Beirut 以南的人民陣線(Popular Front)的訓練基地作為報復。
2005年11月21日 - 由於被在 Rajar 村附近巡邏的傘兵部隊提前發現,一場真主黨試圖綁架 IDF 的行動以失敗告終,David Markovitz 大兵朝真主黨小隊開火,殺死了全部四個人。但 IDF 隨後遭迫擊砲和卡秋莎火箭彈猛烈還擊,造成9名士兵和2名平民受傷。
2005年6月29日 - 真主黨從國境外發射了20多枚迫擊砲彈。 Golani 旅的 Uzi Peretz 陣亡,包含該單位的軍醫在內另有4名士兵受傷。之後發生了交火,並且直升機和飛機空襲了 Reches Ramim 地區的5個真主黨哨站。
2005年4月7日 - 真主黨特務綁架了以色列和黎巴嫩邊境 Rajar 村的兩名阿拉伯裔以色列人,他們共被俘虜了四天,以逼問出以色列的相關情報。
2005年1月9日 -於 Nahal Sion,一枚爆炸物於一個 IDF 巡邏隊旁引爆。1名以色列士兵與1名聯合國軍官陣亡
2004年7月20日 - 真主黨狙擊手向以色列和黎巴嫩邊界西部地區的一個 IDF 哨所開火。2名 IDF 士兵陣亡。
2004年5月7日 - Mt. Dov 的交火中。IDF 士兵 Dennis Leminov 陣亡,另有2名士兵重傷。
2004年1月19日 - 一枚反坦克導彈射向1輛 IDF 的 D9 裝甲推土機,同時殉爆了附近的爆裂物。IDF 士兵 Yan Rotzenski 陣亡,另1名士兵重傷。
2003年10月6日 - 真主黨在東部地區的 Fatma 門以南向 IDF 開火,David Solomonov 中士陣亡。此外,真主黨還向 Reches Ramim 地區的一個 IDF 哨站發射了導彈和火箭彈。
2003年8月10日 - Shlomi 16歲的 Haviv Dadon,被黎巴嫩真主黨恐怖分子發射的高射砲破片擊中了胸部而死,另有四人受傷。
2003年7月20日 - 真主黨狙擊手朝 Shtula 附近的一個以色列哨站開火,兩名以色列士兵陣亡。
2003年5月7日 - 真主黨以重型火箭彈、迫擊砲和輕武器向 Sheba 農場的 IDF 據點開火。1名以色列士兵陣亡,另有5人受傷。
2002年8月29日 - 真主黨朝 Mt. Dov 的 IDF 哨站開火。IDF 士兵 Ofer Misali 陣亡,另有2名士兵輕傷。
2002年3月12日 - 滲透:Shlomi-Metzuba 道路遭受槍擊。包括 IDF 軍官 German Rojkov  中尉在內的6名以色列人死亡。
2001年4月14日 - 真主黨朝 Mt. Dov 的 IDF 哨站開火。IDF 士兵 Elad Litvak 陣亡。
2001年2月16日 - 真主黨朝 Mt. Dov 的 IDF 車隊開火。IDF 士兵 Elad Shneor 陣亡,另有三名士兵受傷。
2000年11月26日 - 一枚爆裂物在一支 IDF 車隊附近引爆。IDF 士兵 Khalil Taher 陣亡,另有兩名士兵受傷。
2000年10月7日 - 綁架:三名IDF士兵:Adi Avitan,、Omer Soued 和 Binyamin Avraham 被真主黨從 Mt. Dov 地區綁架。
此外,真主黨還參與了以色列一些巴勒斯坦恐怖組織的恐怖行動:
2001年4月28日 - 在Galilee, Carmiel 的 Kfar Ba’aneh,一名60歲的以色列男子被刺死。實行這次謀殺的恐怖分子於7月被捕。 同月,有6名與真主黨有聯繫的巴勒斯坦恐怖組織成員因謀殺罪名被捕。這場謀殺行為是該組織的秘密儀式。
2001年4月1日 - Haifa 的一名42歲以色列婦女在被刺死。實行這次謀殺的恐怖分子於7月被捕。 同月,有6名與真主黨有聯繫的巴勒斯坦恐怖組織成員因謀殺罪名被捕。這場謀殺被認為是該組織的入會儀式。

*「真主黨在2000年5月至2006年6月對以色列北部邊界的襲擊」,以色列外交部(http://www.mfa.gov.il/NR/exeres/9EE216D782EF-4274-B80D-6BBD1803E8A7,frameless.htm?NRMODE=Published)(2007年8月20日的內容)

中壇元帥 (hi840701) 2020-04-10 19:37:05
#4
第三章
開端
7月12日至7月16日

                當卡秋莎持續落向你家屋頂時,你很難說服大家一切順利。
Itamar Abo 中尉
IDF

                這些真主黨戰士在早晨醒來,泡杯咖啡,之後從壁櫥裡拿出火箭彈,走到鄰居家的
                院子,拿個定時器裝在上面,然後回家打開 CNN 看這些火箭彈落到哪些地方了。
Ishai Efroni 中校
Baram 旅副指揮官

綁架
        2006年6月27日,IDF 在以色列 Zarit 村附近的105號里程碑發出了高度戒備的警報。這個位置的道路位於山谷底部,使得此處無法像其他地方一樣能靠觀測站或駐防坦克即可進行廣泛監視。某些真主黨行動正在暗地進行,以色列情報部門於6月27日將一支精銳的 Egoz 偵察小隊布署在105號里程碑的位置。幾天來,Egoz 小隊一直埋伏在此處等著抓捕任何企圖越過邊界的真主黨戰士。但是,到7月2日,沒有發生任何入侵行為,於是 Egoz 小隊撤出了該地區。在同一天,警報等級降低到了「高」,並在7月10日降低到僅略高於「正常」的程度。駐紮在105號里程碑附近的 IDF 預備役士兵恢復到了常規巡邏模式,這些士兵役期將於2006年7月12日結束。該預備營是 Gal Hirsch 准將指揮的91師第300旅的一部分。有趣的是,該師的指揮官曾警告 IDF 總參謀部「預備營不適合在北部邊境作戰」,並要求由較老練的士兵代替。但總參謀部拒絕了他的要求。

        7月11日晚間,IDF 的監測員在105號里程碑附近的電子圍欄偵測到了數起接觸訊號。不久後,IDF 的一個預備役巡邏隊也報告了同一地點附近出現20名真主黨戰士。令人驚訝的是,這些訊息似乎從未傳達到正準備在105號里程碑區域進行日間巡邏的預備役士兵。

        7月12日的0845,預備役士兵們集結起來,準備進行最後一次巡邏任務。報告顯示那天早晨充滿了退伍前的歡樂氣氛。他們違反了 IDF 的標準程序,該小隊沒有進行任務簡報、巡邏前的檢查,也沒有等待調度就直接出發。士兵們裝載了兩輛悍馬(High Mobility Multipurpose Wheeled Vehicle,高機動性多用途輪式車輛,縮寫HMMWV)時,還順手將自己的行李扔進後車廂中,打算在完成巡邏後直接回家。

        0855,當兩輛悍馬抵達105號里程碑時,一座觀察塔在附近的草叢中發現了一個裝備反坦克導彈的真主黨戰士。而觀察塔顯然無法將這一訊息傳達給巡邏隊。預備役士兵們再次違反了他們的標準程序,沒有從悍馬上放下一支隊伍,在沒有人下車的情況下,兩輛車緊鄰著(這也違反標準程序)靠近105號里程碑。恰好在0900時,一枚 IED 在兩輛車旁邊爆炸。在此同時,數枚反坦克導彈命中悍馬車,當場炸死三名士兵,並炸傷其餘四名。真主黨戰士從燃燒的殘骸中拉出兩名受傷的士兵,將他們扛在肩上,迅速越過邊界撤離。為了掩護他們的襲擊並在 IDF 邊境司令部造成混亂,真主黨以迫擊砲、火箭彈、反坦克導彈和狙擊手,朝 IDF 駐地和105號里程碑附近的以色列村莊開火。

        擾亂行動達到了一定成效,以至負責該地區的 IDF 營指揮官直到0927才意識到真主黨綁架了他的兩名士兵。於是他立即向北方司令部的所有 IDF 部隊廣播了「漢尼拔」(HANNIBAL) 暗號,該暗號表示有以色列士兵被綁架了。理想情況下,該暗號會啟動一系列旨在營救被綁架的 IDF 士兵的預定計劃。

        在發出暗號後,營長本該迅速將其部隊推進到黎巴嫩,並試圖切斷真主黨的逃跑路線。但對於被綁架的士兵來說不幸的是,這一行動從未實現。由於忌憚地雷和 IED 的威脅,營長選擇不前進。到了0933,「漢尼拔」的某些部分才開始執行。砲兵按計劃向真主黨陣地開火,但「僅有部分執行,並且拖延了很長時間。」到了0939,IDF 的攻擊直升機抵達105號里程碑,但他們只發現了燃燒的悍馬殘骸,並沒有真主黨戰士的蹤跡。

        直到1003,營長才向旅部報告了綁架的細節。而旅部在57分鐘後才終於採取行動。1100,幾輛裝甲車越過邊界進入黎巴嫩。當他們迅速駛向能俯瞰真主黨逃跑路線的山丘時,一枚巨大的 IED 在一輛梅卡瓦 IV 底下爆炸,將它拋飛了150碼,同時炸死了其中四名組員。當救援隊伍趕去尋回這輛坦克中死去組員的屍體時,又有兩名 IDF 士兵在與真主黨的交火中喪生。1200,IDF 高階指揮部發布了一項代號「第四維度」(FOURTH DIMENSION)的命令,對黎巴嫩南部的69座橋樑進行空襲,以阻止綁架者逃脫。

        IDF 在7月12日對真主黨的入侵和綁架事件作出的反應是一團混亂。從未能良好的傳遞情報,到士兵巡邏缺乏認真的態度,再到未能及時追上真主黨戰士,該行動顯示了士兵和 IDF 內部驚人的無能。悲慘的是,對以色列而言,最糟糕的時刻還沒有到來。


拉下拉桿

        7月12日下午中旬左右,IDF 參謀總長 Dan Halutz、以色列總理 Yossi Olmert和國防部長 Amir Peretz 已經掌握情況,並開始制定對綁架的對策。有趣的是,Olmert 和 Peretz 在軍事方面的背景都相當有限。實際上,Olmert 僅擔任過 IDF 報紙的記者,而 Peretz 也只以保修官身分服過役。《Winograd Report》的部分結論承認,國防部長「在軍事、政治或政府事務上沒有知識或經驗。他不了解使用軍事力量實現政治目標的基本原則。」因此在制定對策時,Olmert 和 Peretz 都嚴重依賴 Halutz-一位在各個方面都沒有做好與真主黨進行全面戰爭的準備的將軍。

        在7月12日爆發衝突的前幾年,IDF 制定了兩個「有充分根據的」用來對付真主黨的備用計劃。第一個被命名為 SHOVERET HAKERACH(破冰者)。該計劃為對真主黨進行48至72小時的空中打擊。與「破冰者」搭配的是一個名為 MEY MAROM 的地面入侵計劃,旨在將真主黨推回 Litani 河以北。作家兼 IAF 戰役策劃員 Ron Tira回憶說:「這個想法是啟動「破冰者」的同時開始集結 IDF 並分派給 MEY MAROM,然後經過48-72小時的空中打擊後,若敵對行為無法排除就啟動 MEY MAROM。」但 Halutz 拒絕啟動 MEY MAROM,而是選擇了獨立使用空中武力。有謠言稱,以色列國務卿 Condoleeza Rice 對此有施加過壓力:「(在科索沃)您是在70天內完成的,但我們需要在那時的一半時間,即35天內解決。」

        Halutz 說服了 Olmert 和 Peretz,以色列應通過大規模的空襲對真主黨和黎巴嫩中央政府進行反擊。該計劃的目的不是直接或完全摧毀真主黨的戰爭能力,而是要產生一個迫使真主黨撤出黎巴嫩南部並使他們解除武裝的「效果」。Halutz 提議對「象徵性」的黎巴嫩目標和真主黨的軍事資產進行大規模空襲。該計劃還主張要對真主黨的軍事和政治領導中心進行重點性的打擊。 Naveh 說:「他的想法就是這樣...一旦我們摧毀了這些目標,真主黨作為一個軍事組織的存在將完全瓦解。沒有人相信黎巴嫩政府真的有在向真主黨施加壓力。這個主意是讓真主黨放棄,然後每個人都會乖乖地回家。我們想要改變整個遊戲規則,透過逼迫他們放棄軍事而改採政治選擇。」然而,真主黨已經為 EBO 戰役做好了準備,黎巴嫩政府實在太虛弱,無力挑戰真主黨。能導致真主黨崩潰的那個拉桿根本不存在。

        儘管一些以色列政客和 IDF 軍官對 Halutz 的戰役計劃表示懷疑,但他們未能有效地向 Olmert 和
Peretz 提出他們的質疑。《Winograd Report》認為,Halutz 選擇不透露地面部隊存在的實際缺陷,而這些缺陷可能會阻礙任務的成功。此外,他沒有充分說明軍方自己也評估最後可能需要執行地面行動這一事實。

        現在舞台已經準備好,要向世界展示一個以色列作家將其描述為「高科技幻想和基礎準備不足混和而成的巫婆大鍋」。7月12日晚上,以色列的空軍和火砲開始對黎巴嫩境內的基礎設施、真主黨的火箭彈、指揮與控制中心及其喉舌al-Manar電視台發起有限攻擊。午夜過後,一個在 Beirut 附近飛行的 IAF 中隊攻擊並摧毀了54具真主黨的 Zelzal 火箭發射器。當 Halutz 收到任務成功的消息後,他通過安全線路告知 Olmert:「所有遠程火箭都已被摧毀。我們贏得了戰爭。」但以色列很快就會知道,他們離完成任務還差得遠。

真主黨的還擊

        以色列大規模轟炸使 Nasrallah 感到十分震驚。實際上,在戰後的一次採訪中,他承認:「真主黨在2006年7月12日早晨俘虜2名並殺死了另外8名 IDF 士兵這件事,是一個可怕的錯誤。」不過,在7月14日,IAF 對 Beirut 機場的空襲以及以色列海軍封鎖了整個黎巴嫩之後,Nasrallah 向媒體發送了一份錄音訊息。他向以色列人宣布:「如果你們想要進行一場公開戰爭,我們就跟你們打一場公開戰爭。而且我們已經準備好了。」黎巴嫩南部聯合國前軍事觀察員 Augustus Richard Norton 寫道:「Nasrallah 請聽眾將目光投向大海,並在完美且戲劇化的時機,地平線上的 INS Hanit 被伊朗製 C-802 Noor 導彈命中並產生了大爆炸。」導彈在船上開了一個洞,並炸死了四名船員。令人震驚的是,這艘 Eilat(Sa'ar 5)級導彈護衛艦沒有啟動其針對雷達導引反艦導彈的防禦系統。一位以色列海軍少將對記者說:「我們不知道真主黨擁有這種導彈。」正如同 Norton 說的:「這是一個初步的跡象,真主黨的準備可能遠比以色列想像的還要充分。」

        在7月15日至16日之間,以色列繼續對黎巴嫩和真主黨發動空襲和砲擊。真主黨則以不斷的火箭彈襲擊作出了回應。 7月16日,真主黨長程火箭彈成功落在以色列 Haifa,炸死了8名以色列人,而 IAF 在黎巴嫩境內的空襲中至少炸死31名黎巴嫩人。

        第二天,Olmert 總理在以色列議會中宣布了以色列的戰爭目標,包括釋放被俘虜的兩名士兵,和真主黨停火並撤出黎巴嫩邊界。此外,Olmert 呼籲黎巴嫩部隊,應將真主黨趕出黎巴嫩南部。然而,他最大的目標是消滅真主黨的軍事存在。

        但事實證明,IAF 對真主黨的空襲是無效的。在戰爭開始的三天裡,試圖破壞其後勤基地和防禦陣地的努力都以失敗告終,對真主黨在 Beirut 領導層進行的針對性攻擊也是如此。一位密切監視戰爭的美國軍官推測,IAF 的空襲僅影響了真主黨軍事資產的7%。

        早在7月14日,以色列情報機構就向高級軍事和政治領導人建議,僅靠空中力量無法完成任務。情報「得出結論,大規模轟炸和小規模地面進攻(IDF 特種部隊的小規模滲透)將在幾天之內出現嚴重的「收益遞減。」這種作法既不會讓真主黨手中的兩名以色列士兵得以獲釋,也不會將民兵們的火箭彈襲擊減少到每天100次以下。」

        IDF 內部的一些人很快就知道,如果要成功達到以色列的戰爭目標,IDF 可能必須向黎巴嫩南部發動大規模地面進攻。但是,隨著對局勢的演進,IDF 特種部隊從黎巴嫩南部陸續傳回的偵查報告,開始震驚了Halutz 和他的高階指揮官們。報告稱:「真主黨部隊仍頑強堅守在能俯瞰以色列的第一條山脊線上。」

羅萊特: B1 2020-04-13 14:21

感謝分享!

老天兵: B2 2020-04-22 04:14

後續不貼了嗎?

中壇元帥: B3 2020-04-22 23:01

最近幾個禮拜比較忙喇,沒時間看,下一章大概1~2天就會出了

老天兵: B4 2020-04-22 23:11

謝謝,瞭解

中壇元帥 (hi840701) 2020-04-23 15:57:33
#5
第四章

地面戰爭
7月17日到8月14日

                 顯然,他們從未聽說過阿拉伯士兵應該在與以色列人短暫交戰後逃跑這個潛規則。
不具名以色列士兵

                 只有廚子才會蠢到將坦克直接開進 Wadi Saluki,而不該是一個裝甲旅的指揮官。
Timur Goksel
前 UNIFIL 資深顧問

Maroun al-Ras 與 Bint Jbeil
       
       由於新學說的影響,IDF 參謀總長 Dan Halutz 無意實施地面入侵計劃 MEY MAROM 和徵召 IDF 的預備役部隊。在戰爭開始後幾天,他仍然認為空中攻擊會成功。但是,Halutz 受到陸軍指揮官們的壓力,他們認為若要進行全面地面入侵一定得徵召預備役。出乎意料的是,Halutz 與他的將軍們達成了妥協,允許常規部隊對黎巴嫩進行營級和旅級的有限突襲。然而這些突襲並非為了摧毀真主黨或其火箭彈,而是為以色列人製造「勝利的認知」,並為真主黨製造「失敗的認知」。對於 IDF 中的某些人來說,這完全是胡說八道。既然空中攻擊無法摧毀那些卡秋莎(約以每天100發的頻率落在以色列),有限的地面突襲肯定也不會產生任何效果。正如一位惱怒的以色列軍官所說:「這根本沒有道理。你要馬啟動 MEY MAROM 並佔領了整個火箭發射區,要馬甚麼都不要做。這種突襲行動根本沒有意義。士兵們會白白送命,而根本無法阻止火箭彈發射。這是個百害無一利的行為。」

       7月17日,以色列在 Maroun al-Ras 附近開始了第一次的大規模地面入侵,試圖在黎巴嫩南部建立據點。精銳的 Maglan 單位是在 Maroun al-Ras 遭到真主黨攻擊的首批部隊之一,他們是 IDF 稱為「特種部隊集群」的一部分。「我們不知道是什麼襲擊了我們。」一名 Maglan 士兵告訴記者。特種部隊的士兵被槍聲和真主黨戰士的頑強震撼了。另一位 Maglan 說:「我們原本以為只會看到一頂帳篷和三把 AK,因為情報是這麼說的。但我們在這邊看到的是一扇液壓強化鋼門,其後是設備完善的隧道網路。」到第二天早晨,Maglan 單位幾乎被包圍了。北部指揮部的報告說:「IDF 的北部總司令 Udi Adams 中將和參謀總長幾乎無法相信他手下最優秀的士兵之一居然被如此迅速地困住了。「Maglan 的人怎麼了?」Halutz 問道。「他們被包圍了。」Adams 回答。「而我必須派遣更多的部隊。」」    

       依託著地下掩體和隧道,Maroun al-Ras及其周圍的真主黨戰士進行了瘋狂的反擊。隨著戰鬥的進行,IDF 被迫投入更多戰力。很快,來自三個旅的坦克、來自 Golani 旅的 Egoz 部隊、一個工兵營以及來自傘兵旅的101營加入戰鬥。7月19日,一枚真主黨反坦克導彈殺死了五名在房屋中尋求掩護的 Egoz 兵。同時,隨著越來越多 IDF 坦克被 Sagger 反坦克導彈擊中,許多坦克組員因此負傷。一名 IDF 士兵說:「他們沒有像我們以為的那樣戰鬥。」「他們非常頑強,他們在自己的土地上能表現得很好。」實際上,真主黨的戰術能力迷惑了 IDF。真主黨不僅只是固守陣地,還利用其輕武器、迫擊砲、火箭彈和反坦克武器有效地反擊了 IDF。

       儘管 IDF 在 Maroun al-Ras 的表現仍然存在一些爭議,但官兵均有對戰術和人員傷亡提出了批評。在戰鬥初期,有報告稱,對傷亡的關注使 IDF 指揮官變得過於謹慎。該報告還證實,缺乏綜合的武器專業知識、缺乏基本的戰術技能。多年來針對巴勒斯坦人的 COIN 行動大大削弱了 IDF 的常規戰鬥能力。一位 IDF 將軍指出:「提供部隊地圖、目標清單等是一回事。而為完成任務所做的訓練則是另一回事,他們缺乏這樣的訓練...」

       由於對無效的空襲、還有真主黨在 Maroun al-Ras 的頑強抵抗感到震驚,Olmert 和 Halutz 於7月21日徵召了以色列預備役部隊。一位消息人士總結說:「動用預備役的決定使高階預備役軍官感到驚訝,他們通常是第一個被通知即將被徵召的人。預備役的召集十分混亂—後勤支援的「尾巴」落後於預備役部隊的部署約24-48小時。」與某些人的看法相反,徵召預備役的目的不是為了協助常規部隊對黎巴嫩南部進行大規模地面入侵。儘管這讓以色列能在邊界集結大量部隊,但 Halutz 的計劃將保持不變。不會試圖將真主黨趕回 Litani 或進行大規模地面攻擊以摧毀火箭彈。7月22日,Hulutz 的部下告訴記者:「我們的目標不必是解決每一枚真主黨火箭彈。我們要做的是破壞真主黨的軍事邏輯。我會說這不是幾天內就能做到的事。」這一言論使許多陸軍指揮官感到錯愕,並質疑戰爭的真正目的。

       在 IDF 徵召預備役的同一天,以色列被迫從美國那緊急購入精確制導導彈。IAF 在10天之內打光了大部分高科技彈藥。然而,這筆巨額武器支出並不能改變真主黨的「軍事邏輯」或戰鬥力。 Mossad 已經在7月28日收集訊息,向新聞界透露,表明「真主黨的軍事能力並未遭受重大削弱,該組織有能力再進行數個月的衝突。」

       不受空襲的失敗和真主黨的頑強抵抗影響,Halutz 及參謀們繼續努力確保「勝利的認知」並向真主黨傳達「失敗的認知」。到7月24日,Golani 旅和第7裝甲旅組成的「要素」已經在 Maroun al-Ras 以北的一個大城鎮 Bint Jbeil 周圍建立了偵查哨。 7月25日,第35傘兵旅開始向城鎮西北方向移動,試圖建立封鎖區。同一天,第91師指揮官 Gal Hirsch 准將(他被認為是聰明但傲慢的人),向媒體宣布他的部隊控制了Bint Jbeil。但事實並非如此,真主黨的火箭彈仍繼續落向以色列並殺死以色列平民,於是 Halutz 命令 IDF 北部總司令 Udi Adam 中將進攻該鎮。真主黨總書記 Nasrallah 在2000年以色列從黎巴嫩撤軍後在 Bint Jbeil 發表過他著名的勝利演說。Halutz 斷言,佔領該城鎮將具有象徵意義,並「創造了勝利的景象」。毫無疑問,這種「勝利的景象」是為了要對真主黨造成影響。然而,最後 Bint Jbeil 的戰鬥提高的是以色列公眾對 IDF 的專業和判斷能力的「認知」。


       Halutz 命令 Adams 只能使用一個營「征服」Bint Jbeil。Adams 對此非常不滿,並馬上提醒他的指揮官:「Bint Jbeil 中光是 casbah(舊建築)就有5000多棟。而你只給我一個營嗎?」但 Adams 的抗議無濟於事。7月26日,在對該鎮進行猛烈砲擊後,Golani 旅的第51營從東部進入 Bint Jbeil。在砲擊的途中,有更多的真主黨戰士就戰鬥位置了。而這不是真主黨的情報機構最後一次準確預測 IDF 的進攻。

       0530,51營的 A 連和 C 連一頭扎進了由輕武器、機槍、反坦克導彈、迫砲和短程火箭彈所組成的致命火網中。一名 IDF 士兵稱這次的交火為「來自地獄的伏擊」,另一名士兵則回憶道:「真主黨的人占據了制高點,整個 IDF 的位置都被他們盡收眼底。交戰剛開始,C 連中就有30名士兵中彈,這佔了我們總人數的三分之一,這其中也包括了副營長 Roi Klein 少校。」A 連也有5人傷亡。隨著戰鬥進行,真主黨開始朝他們的側翼包抄,並繼續向他們投射直接和間接火力。A 連 和 C 連的士兵持續抵抗直到51營的其他連趕來支援並協助疏散傷員。

       一位目擊者回報了當時 Golani 旅指揮部中的混亂情況:「隨著激烈的交火和傷亡訊息傳來,人們的緊張情緒開始逐漸升高。士兵們拿著地圖來回奔跑,軍官們尖叫著要求傷員後送的聲音占滿了加密頻道。稍後Gal Hirsh 營長走出指揮部並向 Halutz 回報:『戰鬥太激烈了,我們無法讓救援直升機降落。』」撤離死傷者的動作進行了整晚。最後,總共出現了9名死者與27名傷員,真主黨仍繼續佔領著 Bint Jbeil。直到戰爭結束前,IDF 也沒能完全確保 Bint Jbeil。

       真主黨的電視台 al-Manar(IAF 的空襲未能將其沉默)繼續播放有關與 IDF 戰鬥的光榮勝利,但以色列國內的電視台卻譴責了 IDF 及其所說的的「愚蠢的軍事行動」。以色列報紙還用了三期的頭版質疑 IDF,「我們的的決策程序合理嗎?沒有任何目標實現」和「軍隊戰敗了嗎?」更糟的是,隨著 IAF 繼續空襲黎巴嫩的基礎設施並波及了許多黎巴嫩平民,原本譴責了真主黨的綁架行動的國際輿論現在轉而批評以色列。就如同空戰和地面戰,IDF 的媒體戰也陷入苦戰。與 Halutz 的遊戲計劃相反,媒體正向 IDF 和以色列公眾投射「對失敗的認知」。

       然而,到了7月的最後幾天,Halutz 仍然堅信他的方法能奏效。他不聽取其他高級參謀的建議發起大規模的地面進攻,反而採取了更為保守的「伸縮炮」(enter and pull out)策略。這引起了一些質疑。Ido Nehushtan 少將於7月26日建議 Halutz:
                 ...少了大規模地面行動,IDF 就無法阻止卡秋莎火箭彈發射。您必須將此事呈報
                 給政府。您需要直接告訴他們,如果不進行大規模地面行動,我們就無法消除卡
                 秋莎的威脅。如果政府不批准,我們就告訴他們,這樣就必須立即停止戰爭。事
                 實上,IDF 與真主黨之間的戰爭目前還算是平局...我們應該告訴政治家們,我們
                 不能阻止比現在更多的卡秋莎襲擊了,除非我們能推進到 Litani 河。

       儘管有這些觀點,到8月1日,IDF 仍只對黎巴嫩南部進行了小規模的營級和旅級突襲。當日,IDF 報告說:「為傷害真主黨的基礎設施,步兵團、工兵團和裝甲部隊於昨晚(06年8月1日星期二),在Mis El Jabel、Jabel、Mahbib 和 Belidah 村莊周邊的區域進行了頻繁的活動。同時,部隊也加強了對A-Teiba、El-Adisa 和 av A-Tietin 村莊,以及 Metula 以西、Ayta A-Sha'ab、Maurrun A-Ras 和 Bint-Jbeil 村莊的控制力道。」在 Ayta A-Shab 周邊的戰鬥中,有2名 IDF 士兵陣亡,25人負傷。

       前 UNIFIL 資深顧問 Timur Goksel 總結道:「1982年時他們(IDF)僅需一天就能推進至 Beirut,但現在,他們花了六到七天只能推進不到幾英里。」由於進度緩慢,Halutz 派了自己的「個人代表」Moshe Kaplinsky 少將取代了 Udi Adams 中將北部總司令的職位。根據一些消息來源,Kaplinsky 是「被派來應付戰爭」的人。

預備役部隊

       隨著 IDF 的預備役部隊在邊界附近集結,地面部隊的敗絮其中越來越明顯。一位高度可信的消息人士總結說:「真主黨指揮官發現以色列軍隊的組織和紀律極差...IDF 的指揮官們也對他們的部隊表現感到不信任,他們指出即使訓練有素的士兵也缺乏紀律。更別提預備役部隊了,因此 IDF 指揮官不願將他們投入戰鬥。」

       一名步兵旅中的預備役士兵告訴記者:
                 在過去的六年中,我只受訓過一周。在我們抵達後不久,我們接到命令佔領附近
                 的什葉派村莊。我們知道我們沒有足夠的訓練來完成任務。我們告訴我們的指揮
                 官我們可以用火力控制村莊,沒必要為了奪取這個毫無價值的地方白白送命。好
                 在我們的指揮官有聽取我們的意見...在過去的六年中,我們都在約旦河西岸從事
                 愚蠢的警戒任務...檢查哨、追那些朝我們扔石頭的巴勒斯坦兒童,還有其他類似
                 的鳥事。結果就是我們根本沒有準備好面對像真主黨這種真正的戰鬥人員。
一名被命令清理通往Bint Jbeil的道路的預備役工兵排軍官公然抗命,他的士兵抱怨說「已經有10個人死在那裏了。」於是旅長將整個排都逮捕並送進監獄。

       預備役傘兵師的士兵則不斷受到各種出爾反爾命令的騷擾。一位記者報導說:「他們不時接到命令要他們執行搜索真主黨的地面任務,但每次都在最後一刻取消。」戰後,當他們要求師長解釋時,「他說他們不希望我們被真主黨殺死或綁架,或是被任何友軍砲火誤擊。」「在許多情況下,指揮官不願派部隊與真主黨作戰是因為指揮官清楚的知道那根本就是自殺任務。」

       一個30人的傘兵排只有配備兩具輕型反坦克武器(light antitank weapons,以下簡稱 LAWs)。排中的一名士兵說:「我這輩子從來沒有射擊過 LAW。」「真主黨向我們發射反坦克導彈時,我該怎麼應對?」許多到達基地領取軍事裝備的預備役士兵發現,他們缺乏基礎物資。他們缺少防彈背心、醫療背心、無線電、彈藥、夜視儀,甚至還缺少最基本的食物和水。

       一些 IDF 預備役部隊對真主黨進行跨境攻擊時,常常發現自己沒有基本的生活必需品,因為他們的補給卡車由於擔心真主黨的反坦克導彈而被禁止前進。在 Alexandroni 旅的一個單位,由於缺少食物和水,因此任務被延遲。該旅的一名預備役士兵說:「我們每四個人在整整兩天半就只分到一個鮪魚罐頭、一個玉米罐頭和幾片麵包。我們也因為有25名士兵因脫水必須後送,而拖慢了任務進度。」

       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即使是預備役指揮官也嚴重缺乏訓練,而且在戰術和技術上都顯得不足。指揮預備役裝甲師的 Erez Zuckerman 准將的大部分生涯都是在海軍陸戰隊服役,他從未接受過任何坦克或機械化部隊的指揮訓練。預備役傘兵師的指揮官 Eyal Eizenberg 准將因其缺乏戰術能力而遭受「嚴厲批判」。毫無疑問,IDF 預備役部隊缺乏領導、訓練和裝備。這為這些佔了 IDF 地面部隊近80%的平民士兵帶來了巨大弊端。

意志之戰與對 Litani 的推進

       到了8月5日,IDF 在黎巴嫩南部約有10000名士兵。在過去三週的戰爭中,地面部隊只成功前進了不到四英里。值得注意的是,邊界區、 Maroun al Ras 和 Bint Jbeil 鎮都沒有被完全確保。然而,真主黨在 Litani 以南的全部部隊僅有3000人。與 IDF 不同,真主黨沒有召集平民參戰,而是選擇以其常備的3000人打整場戰爭。對於以色列和 IDF 而言,仍然沒有出現「勝利的景象」或其他真主黨挫敗的跡象。

       一名士兵在與真主黨作戰數週後指出:「他們是欺騙的專家。他們只有幾千個人,而我們有50000人,每個人都認為我們已經贏了。不幸的是,這是一場失敗的戰爭。」當真主黨火箭繼續殺死以色列平民時,IDF 的地面部隊則繼續與他們難以捉摸的敵人作戰。真主黨精心設計的掩體和隧道系統使許多 IDF 士兵感到震驚。一名步兵報告他們在 Maroun al-Ras 附近發現了一個地堡,「該地堡的深度超過25英尺,並包含一個連接多個大型儲藏室和多個進出口的隧道網路。」他說,「入口處裝有攝影機,並與下面的監視器相連,以幫助真主黨戰士伏擊以色列士兵。」

       儘管 IDF 取得了一些戰術上成功,但以色列高級情報人員指出,真主黨戰士在跟 IDF 「上學」,並將敵人描述為「配備現代化武器的步兵旅」。到了8月8日,已有61名以色列士兵陣亡,而 IDF 則報告有450名真主黨戰士陣亡。然而最後一個數字過於誇大了,因為在整個戰爭期間,黎巴嫩南部地面戰鬥中似乎只有184名真主黨戰士陣亡。

       儘管 IDF 和以色列民眾中有許多人仍對 Halutz 的效益取向的「突襲」和「伸縮炮」地面行動感到困惑,但令退休以色列政客和經驗豐富的 IDF 軍官感到越來越匪夷所思的還在後頭。一份報告指出:
                 隨著戰鬥的進行,一些資深軍官對參謀總長和國防部長的越來越失去耐心。前國
                 防部長Shaul Mofaz 將軍質問 Olmert:「天殺的你到底在黎巴嫩做什麼?你為什
                 麼要進攻 Bint Jbeil?這是真主黨設下的圈套。」Mofaz 提出了一個傳統的突擊計
                 劃,即對真主黨發動閃擊戰,在48小時內推進至具有重要戰略意義的 Litani 河處
                 ,然後在六天內摧毀真主黨。Olmert 喜歡這個主意,但 Peretz 並不喜歡這位「前」
                 國防部長的干預,因此拒絕了這項計畫。Olmert 似乎失去信心,開始下達相互矛
                 盾的命令。一位士兵抱怨道:「我們的任務在一天內變更了兩、三次。」許多以
                 色列人開始對他們軍隊一直以來無可抵擋的形象的崩壞感到憤怒。

       8月11日,聯合國安理會一致通過了第1701號決議,該決議旨在實現停火和盡快結束戰爭。聯合國新聞稿宣稱「對黎巴嫩境內不斷加劇的暴力和破壞進行最大的關注」,並呼籲「以色列與真主黨應全面停止敵對行動,並為以色列擬定了一個從黎巴嫩南部逐步撤離 IDF 的方案,同時派遣多達15000人的聯合國維和部隊幫助黎巴嫩軍隊控制該地區。」

       Olmert 和 Peretz 深知戰爭將在幾天之內結束,並且領土劃分會重新恢復成舊國界,卻決定加大戰爭主動性,命令部隊向北 Litani 推進。這可能是整場戰爭中最詭異的事件之一。雖然進攻行動的理由仍然不明,但此舉顯然並非是為了消滅真主黨。Ron Tira 確信:「從來都沒有過任何系統性、全面性處理火箭彈或真主黨的命令。」看來,IDF 仍在遵循 Halutz 的「突襲」戰略,只是這次是不是營級或旅級,而是以師級規模進行。IDF 高階軍官事後表示,該行動是「為了對付真主黨的戰鬥」。其他人則認為該行動是一種「向真主黨示威的表演」。

       8月11日,Eyal Eizenberg 指揮的的預備役傘兵師開始向北移動,前往 Dibel 和 Qana。在白天 Eizenberg 的兩個連被命令佔領 Dibel 的一處房屋時,兩枚真主黨反坦克導彈擊中了這個裡面有50名傘兵的建築,最終導致9人陣亡,31人負傷。 到了8月14日停火協議正式生效時,Eizenberg 的傘兵師僅推進到 Dibel 以北約1英里處。在戰爭結束時,Eizenberg 部隊位置以西的沿海公路,有支身份不明的IDF機械化部隊也僅成功地推進到 Mansuri 以北約1英里處。

       與此同時,Gal Hirsch 准將的91師開始向地中海沿岸開拔,從 Bint Jbeil 的北部向西移動,然而此處的真主黨包圍圈仍然存在,其結果就是發生了類似 Maroun al-Ras 和 Bint Jbeil 的伏擊。戰後,政府的一項正式調查顯示,91 師缺乏專業能力。該調查得出的結論是,該師的指揮官「沒有完全理解命令」,並且「在重要戰鬥中沒有與部隊待在一起,而部隊甚至連基本任務都能失敗。」調查還發現了「戰術指令的表達出現了問題,有時甚至缺少時間要素。這些命令不僅不明確,還時常出爾反爾,在一些案例中,命令以一小時變更一次的頻率被頻繁修改,旅長們無法完全理解他們的任務...他們不知道該達成什麼目標還有該用多久完成。」值得注意的是,有報告顯示:「有個營待在同個位置數天沒有移動,而當他們的指揮官終於接到命令要向敵人領土更深處推進時,他感到困惑並沒有執行該命令。」

       91師內的某些問題是由 Hirsch 的下令方式引起的,Hirsch 沒有按照標準的格式和術語來下達他的命令,而是使用 Halutz 新學說中的術語和方法。IAF 戰役規劃官 Ron Tira 在戰後回顧了這些命令,他寫道:「91師下達給所屬旅部的那些戰鬥命令簡直無法理解。」最後毫不奇怪的,91師在戰爭結束前推進的距離遠遠不及他們的目標。


       在91師的東北方,Guy Tzur 准將的162師從 Metulla 向西朝 Qantara 和 Ghandouriyeh 推進。Ghandouriyeh 的地勢較高,能俯瞰 Litani,且為東西向和南北向道路的交界處,因此 Tzur 的部隊將其視做一個重要的戰略要地。一周以來,Tsur 都在計劃佔領該鎮,但是每次他發起攻擊命令時,上級指揮部都突然取消這些命令。

       為了掩護坦克並淨空 Wadi al-Saluki 的高地,162師的 Nahal 旅進行了空降突擊。士兵們顯然是在 Farun 和 Ghandouriyeh 的郊外在沒有遭到抵抗的情況下著陸。Nahal 旅的士兵很可能佔領了這兩個黎巴嫩城鎮的幾棟建築物,且確保了 Wadi 高地的極少部分。然而,他們在8月12日通知指揮官該地區已經安全了。

       隨著高地似乎已經被確保,401旅的24輛坦克開始橫越 Wadi al-Saluki。在他們進入後沒多久,車隊中帶頭的兩輛坦克發現他們的路被一棟倒塌的建築所阻擋,當他們開始尋找其他替代路線時,一枚大型的 IED 或地雷在他們身後爆炸,炸毀了道路。於此同時,一枚 Kornet 反坦克導彈命中一名連長的梅卡瓦,炸死了他與其餘組員。並在短時間內,大量反坦克導彈襲向整個坦克車隊。令人驚訝的是,根據 IDF 事後的報告,沒有任何一台坦克有記得放煙幕來掩護他們不受反坦克導彈的攻擊。一名經歷此次伏擊的坦克組員事後回憶道:「當地一輛坦克被命中時,我們就知道惡夢開始了。第一發命中你的導彈通常並不危險,恐怖的是隨後命中的那些,而第一發命中後總是會接連命中四到五發...這簡直就像來自地獄的業火,你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打穿你的坦克,你唯一能做的只有祈禱,祈禱當攻擊結束後打開無線電,能聽到弟兄們都沒事。但不幸的是,這跟事實正好相反。」

       Nahal 旅的士兵遭到真主黨的迫砲、反坦克導彈和直接火力的壓制,以至於他們無法及時支援坦克車隊。另一名坦克組員回憶道:「我們以為我們進入的 Saluki 是已經被淨空的區域,沒想到那些恐怖分子走出房屋和藏身處直接向我們開火,就好像我們都是靶場裡的靶子一樣。」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坦克和步兵間沒有任何協同,而被困坦克的空襲與砲兵支援的請求,也因北部司令部擔心誤擊而被拒絕了。

       到伏擊結束時,Wadi al-Saluki 的24輛梅卡瓦 IV 中有11輛被反坦克導彈擊中,共有8名坦克組員與4名步兵陣亡。而負傷人數雖然沒有確切的數字,但能確定的是營長和他的副手都在這次伏擊中負傷。顯然在停火協議生效前162師都再也無法推進到超過 Ghandouriyeh 的地區。162師中的一名軍官表示:「在坦克的運用上有許多專業知識上的錯誤。士兵們並沒有受過適當的訓練,而整個師也缺乏裝甲與步兵協同與在這種地形上作戰的經驗。」毫無疑問的,162師在 Wadi al-Saluki 的行動展現了 IDF 地面部隊的慘淡情況,特別是在進行常規機動時。

       在 Tzur 的162師以北,Erez Zuckerman 准將的預備役裝甲師也難以實施所謂的「意志之戰」。儘管預備役裝甲師的行動仍算是十分粗糙,但真正重大的問題似乎存在指揮層面。戰後,Zuckerman 由於他的裝甲部隊表現不佳而受 IDF 官方調查單位的「嚴厲譴責」。該報告表示:「由於他缺乏訓練導致了許多失敗。」Zuckerman 稍後辭去了他的指揮官職務,他告訴上司「我失敗了,所以我辭職...對於戰爭的結果我感到我辜負了自己的職責,因此我決定承擔個人責任...我會一次又一次的告訴我的指揮官和我的屬下這些話。」據以色列消息人士稱,在 IDF 的11個旅指揮官中,只有一個在戰爭結束前曾進入過黎巴嫩。

       8月13日,即停火協議生效的前一天,IDF 在南 Litani 處執行了空襲和空降行動。該行動的目的是將以色列的控制範圍延伸到 Litani 處。而若沒有停火協議的話這些行動很有可能導致災難性的後果,一位消息人士表示,大多數的 IDF 士兵一著陸就被「立即包圍」。許多人認為這項行動是純粹出於政治性的,一位退休的 IDF 軍官甚至稱 Olmert「正將士兵們的生命用於他們的公眾形象上。」

       Halutz 在他位於 Tel Aviv 的指揮所中監控著這最後的任務。當他得知 IDF 的 Sikorsky CH-53 直升機被真主黨擊落且組員全數陣亡時,據稱這位參謀總長表示他「無論以個人還是專業角度都感到失敗」。真主黨在停火前的最後幾個小時一口氣向以色列發射了250枚火箭彈。


羅萊特: B1 2020-05-05 08:43

敲碗

中壇元帥 (hi840701) 2020-05-05 09:08:05
#6
結論

                IDF 沒有準備好打這場戰爭
《The Winograd Report》

        到8月14日聯合國停火協議生效為止,真主黨共朝以色列境內打了3790發火箭彈。其中有901發擊中了以色列城鎮,共造成42名平民死亡、4262人受傷,並有2773人因為「驚嚇與焦慮」需要接受心理治療。這場戰爭對以色列是個警鐘,基於 EBO 與 SOD 為靈感建構出的新學說,以犧牲傳統地面機動作戰為代價而大力擁抱空中武力,無疑是 IDF 令人失望表現的主因。正如同 IAF 戰役策畫員 Ron Tira 所指出的:
               以色列無論在戰術、戰役、戰略層面上都失敗了。以色列沒有對真主黨的組織與控
               制能力造成斬首、癱瘓、致盲或任何實質性的影響,也沒有成功抑制真主黨的輕型
               地對地火箭單位的作戰能力。歸根結柢,以色列沒有破壞真主黨整體系統的平衡或
               對其產生失敗、無助感,更沒有讓其組織導向戰略性認知崩潰,並在以色列的主導
               下結束戰爭。

       當敵人的火箭彈不斷落在以色列北部時,IDF 試圖使用空中武力與精確打擊來造成敵人的戰略性認知崩潰。當這項行動失敗時,IDF 試圖以地面部隊對黎巴嫩南部的有限突襲與試探來達到相同效果,而這些保守的行動同樣也沒有對真主黨造成失敗的認知進而使其喪失戰力。在戰爭開始的頭72小時,在 Litani 以北仍有幾個以色列機械化師存在,若輔以對真主黨掩體及隧道的強硬、系統化掃蕩,很有可能達成 Halutz 所追求的認知上的崩潰。可惜的是,IDF 的新學說未能將大規模的地面機動納入其效益行動的方法中。

       根據 Ron Tira 的看法,IDF 當中最主要的一個問題是「過度推崇 EBO 的理念,EBO 的目的在於癱瘓敵人的作戰能力,而非消滅其軍事力量,這可以透過打擊其總部、通訊線路及其他軍事結構中的關鍵節點來實現。EBO 於實用上最知名的例子是2003年伊拉克的「震憾與恐懼」(Shock and Awe)戰術,然而美軍僅將 EBO 作為演習的方案之一,並沒有將其真的當作一個實際選項。」

       對以色列來說不幸的是,新上任的 IDF 指揮官熱切地接受了這個新概念。Dan Halutz 中將於2005年6月晉升為 IDF 參謀總長,而這標誌著以色列有史以來第一次選擇以一名空軍出身的軍官來統領整個 IDF。Halutz 對空中武力和精確武器擁有最大的信心,甚至早在2001年就表示「應該完全放棄陸戰概念」。毫不奇怪的,Halutz 為 IDF 引進了一種全新學說,該學說嚴重依賴 EBO、SOD 及精確火力作戰,但以地面機動作戰能力作為代價。

       新的學說與傳統觀念背離,將精確火力當作能「徹底改變遊戲規則」的神奇系統。Halutz 對錯誤的新學說的堅持隊本來就準備不充分的 IDF 地面部隊造成了更多問題。

       前北部總司令 Amiram Levin 少將在戰後寫道,他認為這個新學說「是建立指揮官的優秀才能上,而非強調底下人員的適當配合。」他還堅信新學說「與 IDF 最基本的行動原則互相矛盾,它不僅沒有注重而是徹底忽略了戰爭的基礎。此外,新概念也無視了 IDF 的獨特性和其軍事傳統的發展...它不僅只是該被討論好或壞,它根本是個錯誤的概念,它無法成功,也不該被使用。」

       對 Halutz 最關鍵的指控之一,也就是 IDF 的戰役計畫,以及新的 EBO/SOD 學說,是來自於國防情報中心(Center for Defense Information)研究員 Haninah Levine 提供的資訊,它在《Winograd Commission Interim Report》做了簡要的介紹,他寫道:「隨著衝突發展,Halutz 對軍隊戰備狀態的樂觀評估和他對先進武器的信心...創造出了一種錯誤的認知,使參謀總長對於他的部隊能夠實現的目標,與他所掌握的訊息顯示出的現實完全脫節。」

       Shimon Naveh 的 SOD 成為了 IDF 新學說的核心概念,事實證明它也具有很大的破壞性。新的語言與方法嚴重妨礙了前線指揮官,絕大多數的 IDF 軍官根本無法理解 SOD 與其啟發的概念,當這些術語進入到下至師級的層級時,旅長們根本完全無法理解。2006年真主黨-以色列戰爭中所使用的效益取向、受 SOD 啟發的學說應該能在美國軍事學院促成進一步的討論,並成為一個 EBO 局限性的經典案例。

       IDF 在南黎巴嫩失敗的另一個關鍵因素是其地面部隊的糟糕表現,多年的 COIN 行動嚴重的削弱其常規作戰能力。儘管 Naveh 也受到了嚴厲的批評,但他的觀點仍然是敏銳而即時的,他說:「實際上,IDF 已經打巴勒斯坦人打上癮了,當你跟完全弱於你的敵人作戰時,你可能會損失一、兩個人,但情況是完全可以控制的。你可以假裝你參加過一場真正的戰爭,但這場戰爭並不是有危險的戰爭...我記得我跟五個旅指揮官交談過...我問他們是否想過...跟敘利亞人交戰代表著什麼?他們是否想像過,10個敘利亞砲兵營的彈幕會是什麼樣子?」

       在常規戰鬥領域中,IDF 地面部隊的表現不盡人意。例如 Wadi al-Saluki 之戰,坦克指揮官和坦克組員都忘了使用煙幕系統、缺乏間接射擊技能,與完全缺乏不同兵種間的協同戰鬥技能。IDF 在與巴勒斯坦人的COIN 行動中喪失了許多易於生疏的戰鬥技能。

       真主黨被證明是一隻高度專業的戰鬥部隊,且配備了一些世界上最先進的武器。毫無疑問,IDF 大大的低估了它的對手。從2000年到2006年,真主黨接受了一個新的學說,使其從游擊隊轉變成一支強大的準軍事部隊。真主黨正確的認識了 IDF 的作戰方式,並為其準備了資源、指揮與控制系統來有效的對抗 EBO 作戰。

       在戰術領域,真主黨也證明了他們是 IDF 地面部隊的有力對手。他們使用 ATGMs 和 RPGs 對以色列坦克集火的做法相當聰明且有創意。在戰爭中陣亡的114名 IDF 士兵中,就有30人是坦克兵。參加黎巴嫩南部戰爭的400輛坦克中,有48輛中彈,其中40輛損毀、20輛被擊穿,且據信有5輛梅卡瓦全毀。顯然,真主黨已經很好的掌握了對抗重裝甲部隊的輕步兵/ATGM 作戰技巧。真主黨精巧的伏擊行動和對直接、間接火力的巧妙運用也得到了很高的評價。

       IDF 在2006年真主黨-以色列戰爭的欠佳表現,是多種因素共同組合出的結果。Halutz 對空中武力過大的信心,再加上他對地面部隊的漠視,犧牲了地面部隊來增強 IAF。在對巴勒斯坦人進行 COIN 行動的同時,IDF 還削減了地面部隊的預算,並大量減少師級和旅級的大規模協同戰鬥訓練。在 IDF 預備役部隊中,陳舊的裝備沒有被更換與維修,預備役和常規戰鬥部隊的戰鬥技能持續下降,預備役坦克兵的訓練則是幾乎被完全遺忘。

       Halutz 的新學說放大了地面部隊的這些缺陷。該學說中的術語與方法對大部分的 IDF 軍官幾乎難以理解。當空中武力被證明無法阻止真主黨的火箭彈時,Halutz 被迫投入地面部隊,毫無疑問的,他們被證明是不成功的。

       顯然,美軍需要詳細的檢視2006年真主黨-以色列戰爭的結果,特別是因為它涉及了 COIN、EBO 與 SOD。當美軍持續在全球範圍內執行非常規作戰的同時,也不能失去其發動常規戰爭的能力。這場戰爭的結果並沒有否定 EBO 本身,而是傳達了一個事實:即若不搭配地面機動,那它就無法發揮作用。Shimon Naveh 的 SOD 理論受到了大量的批評,因為對那些負責執行的人來說,它根本就無法理解。然而 SOD 的核心精神與方法並非一無是處,前提是不要使用讓人無法理解的術語和方法。

       IDF 在這場戰爭中所犯下的錯誤為美軍提供了相當寶貴的實例,顯示出當長期的 COIN 行動突然要轉變成常規作戰時其中所暗藏的困難。對於長期不斷進行各種非常規作戰的美軍而言這個問題至關重要,儘管與 IDF 不同,美軍必須精通世界各地的常規作戰環境,但多年的非常規作戰即有可能削弱了這種能力。







看較舊的 4 則留言

中壇元帥: B3 2020-05-05 15:20

像這樣有一天沒一天的看終於看完了。我算是第一次嘗試看這種論文類文章喇,有很多專有名詞需要再去查才能給出較精準的翻譯,算是一個挺新鮮的體驗,大家有空也可以去試試看

紅染憐華: B6 2020-05-05 23:01 編輯

看完的感想:接受新學說需要一旦時間的轉型期,使軍官團體能夠明確了解指令、學說避免陷入困惑,喪失方向。

紅染憐華: B7 2020-05-05 23:03

在無陸軍輔助、偵查、牽制的情況下單靠空中精確打擊是無法起到驅逐、清剿、佔領,乃至消滅敵方有生力量的作用。

紅染憐華: B8 2020-05-05 23:05

長期的反游擊戰將使得軍隊喪失常規作戰能力。感覺這部分滿有啟發性的,得將部隊分類為反游擊戰/治安戰單位以及實戰單位,接受兩種不同方式的訓練來應對各種情況。

SUNALEX: B9 2020-05-08 16:28

這跟台海局勢可參考的點不多,一個是半島大陸型態戰爭一個是海島戰爭,一個是為避免正面剛采游擊騷擾,一個是要盡力反登陸戰避免登島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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