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十二世紀的朝鮮局勢與制度

　　古朝鮮因為主要統治的國家 新羅 奉行道教和老莊思想，在晚期流行類似魏晉南北朝的頹廢風氣，其早期統治階級確立的 骨品制 因為下層貴族（四品頭、五品頭）無法在中央貴族中佔有一席之地，且 真品頭 一系的貴族嚴重壓榨地方，導致財政危機。於是地方豪族結合主張廢除骨品制的下層貴族獨立，開啟了所謂的 後三國時代 。

　　後三國時代由 後高句麗、後百濟 以及 新羅 構成，對評判古朝鮮的現代韓國學者來說，後三國的出現並不單純是重現 三國時代 ，而是社會體制的混亂引起的地方叛亂。骨品制以狹隘的身分制度為中心，加上苛刻的壓榨制度做結合，所以才導致人民反抗。 弓裔 所建立的 後高句麗 以及 甄萱 建立的 後百濟 的失敗是因為他們在某種程度上仍延續骨品制，而只有 王建 所建立的高麗因為其來自民意的基礎，並且為了百姓改革稅制，最終統一了後三國的局面。

　　高麗 的建立並不是朝鮮進入中世紀的標竿，一直到高麗第六代皇帝 高麗成宗 （982~997年）才算是進入中世紀。因為這個時期開始，朝鮮少了外國勢力的干擾，可以加以克服社會弊端進入中央集權。以 新羅 時期的統治方式來說，是以族長勢力與 和白制度（화백） 作為傳統會議的基礎，但是在末期混亂的時候，骨品制的中央貴族否定了這種統治手段，產生了嚴重的矛盾，因為中央和地方同時有兩種不同的政策在執行。

　　中世紀的高麗國在文化上克服了新羅的骨品制矛盾，對外向中國吸取先進的制度和文化，如 宋代 文化進入朝鮮時，因為高麗已經改良向 唐朝 學習的制度典章，故能保有自己獨特的制度和文化。如 諦觀、義通 反向輸出 天台宗 的典章為中國的天台宗復興出了一份力，大覺天師 義天行 所寫的《續藏經》融合了中國、印度 以及 高麗 的思想，具備國際觀的典籍。以及普照國師 知訥 獨創 禪教統合 的思想體系，從而繼續讓高麗文化更進一步發展。

　　高麗人在克服前朝的文化矛盾中，以新的文化形態為基底，組成更強的民族意識。 高麗太祖 王建 向 後百濟 以及 契丹 結盟，不過從 太祖 收留 契丹所滅的 渤海國 遺民開始，北方契丹的半農半牧和遊牧民族體系產生對立，為了防範入侵，朝鮮產生了維護文化的觀念，並對契丹發動戰爭且獲得勝利，阻止了契丹的擴張，而勝利更帶來朝鮮的自我民族認同。以歷史修正主義來說，高麗、宋朝、遼國產生了地位上的均勢，更因此和蒙古對抗了三十餘年。

　　高麗是聯合地方豪族勢力完成統一的國家，這個中央集權體制的統治機構以儒家思想為政治理念，同時強調權責分明的行政機構，產生了身分體制不同的行政體制。且積極培養接受漢學教育的官僚以及科舉制度，創立了 田柴科體制 與相對應的 稅收體制。

　　高麗太祖時期的地方豪強主要如下，貞州柳氏、平山庚氏，朴氏、廣州王氏、忠州劉氏等全國共二十於豪強。太祖的策略是鼓勵豪族間的政治婚姻，並下賜＂王＂姓，鞏固統治基礎。之後以《政誠》（一卷）、《誠百僚書》（八篇）、《百官箴》等等說明官吏的義務，並下達詔書禁止地方豪強壓榨百姓。這導致高麗的中央極權體制，以前朝 泰封 （태봉）的官制並行新羅官制，逐漸轉變成唐宋官制，地方官多由地方豪強出任，並未實行派遣制度，基本上以 事審官制度、其人制度 ，用以監督地方並統帥地方軍隊。

　　不過，漢化的官制一直到 1075年 才逐漸完整，高麗的官制主體是三省六部，三省為 中書省、門下省、尚書省。中書省門下官職分為二品以上的宰臣和三品以下的郎舍，具有監督王權的功能。尚書省則下設六部：吏、戶、禮、兵、刑、工 ，負責實際政務。與三省對應的是中樞院，負責掌管皇帝命令、軍事機密、保護王室。中樞院與三省和稱兩府，又稱宰樞，兩府的高官（宰相與樞臣）組成 都堂 （宰樞會議），以會議形式決定國家的重要政策，這是高麗貴族政治的特徵。

　　中世紀的東亞幾乎以農業為主，朝鮮地區的土地制度與稅收體制則奠定了高麗的經濟基礎，資金流與中央集權化的統治方法有密切關係。正如我們在上一篇敘述的，太祖無法讓中央的力量傳達到地方，國家的土地管理並不能確實執行，中央政府藉著攏絡地方豪族， 賜田 和 食邑 等形式，試圖保持國家政權的基礎，並對於功臣的賞賜僅限於 役分田 。高麗光宗（ 925年－975年）統治期間逐漸完成高麗的官僚體制，並且壓制地方勢力。高麗景宗 即位（976年）起設置 田柴科 ，規定全國性質的土地規則。

　　高麗成宗 起改善官制（960年－997年），對於人員任用和品皆均有規定，至 穆宗1年（998年）規定 改定田柴科 ，將官僚劃分為18職等，並授予土地，到了 文宗 時代才完成大規模的授田土地制度。

　　田柴科 是 文武官吏 品階現職 授予的田地和柴地，同時也規定 軍人田 用來屯養軍人。土地所有人死亡或去職時，土地就歸還國家。不過，軍人田可以由軍人的後代子孫世襲，另有授予高官或有功軍人遺族的 口分田 ，以及對 無職官吏 授予的 閑人田 ，中央和地方的機關也有 公廨田 用於充作經費。王室直轄地則有給王子的 內莊田、供嬪妃的 宮房田 ，不分職等官、散官五品以上的 功蔭田 ，以及地方鄉吏的 外役田 等均可世襲。值得一提的是 寺院田 免稅。

　　高麗的土地政策以國有為原則，及以統治階層擁有的土地為中心，並不承認私有土地。另外，土地持有者可享有租賃權，一般的農民只有耕作權。如上一段所敘，功蔭田、外役田、軍人田、寺院田 等均可世襲，且佃戶耕作收成，地主可以直接收田租，所以實質上與土地私有形式別無二致。地方豪強逐漸掌握金流，本來 科田 的授予只限於現職就任者，但因為 功蔭田 的授予可以世襲且可以收租，逐變成私人財產的形式。

　　農民耕作國有土地時須將四分之一給國家，向其他土地持有者承租的話需繳納二分之一的所獲。不過除了租稅之外，還有 貢物 ，即為上繳皇室的地方特產品如：布、毛皮、紙張、果實等。另外，16 歲以上至 60 歲以下的壯丁有 徭役 和 軍役 的義務。高麗的經濟是剝削農民的租稅、貢物以及雜役，從事其他商品生產的人需要額外繳交雜稅。隨著時間的推進，授予的田地越多，土地稅制也越加複雜，導致國家無從管理租稅，地方經常收不到稅務。

　　由於高麗推翻 新羅 的 骨品制 ，地方豪族雖然取而代之但無法統一身分體制。高麗太祖的拉攏地方豪強政策，使地方豪強成為了新的中央貴族，才有了身分體制的建立。高麗仍然是奴隸制國家，身分分為四級，王族、貴族一級，下層官吏與軍人為二級，平民為三級，最下層的是賤民和奴婢。由此確立了＂文武兩班制＂，貴族組成了兩班，獨佔高階官職和土地，他們通常透過 科舉 成為官吏，也有因為庇蔭制度而享有官僚特權，不只因為有官職而獲得了 科田 ，還因為庇蔭而有 內莊田 、 功蔭田 等．．．此外，這些由地方豪強轉變而成的中央貴族，他們同時也是擁有廣大土地的地主階級，正所謂的經濟、軍事、政治包攬在手。

　　下層官吏或軍人包含了 南班官吏 （指未經科舉考試的當官者）、 技術官 （科舉中的雜科）以及下等官吏和職業軍人，他們根據 田柴科制 而擁有 科田 或 軍人田 。

　　平民作為主要的剝削對象，包含了農人、貢人、商人等．．．雖然負擔國家主要的生產力，不過因為 田柴科制 的關係不能擁有私人土地。絕大多數被稱為 白丁 的人是良人農民，有些農民因為無法負擔沉重稅制和繇役，變成流民或投靠地方豪族成為佃戶的數量可觀，亦有成為奴婢者。

　　賤民階層有不少是特殊行業的從事者，以分類來說為：鄉、所、部曲、驛、津、館等．．．， 鄉 和 部曲 是從事農業者的集居地、 所 是從事金、銀、銅、鐵、絲、紙、陶器等手工藝的集居地、驛、津、館 是在水上或陸上等交通要道設置交通機關和宿泊的場所。賤民制可以說是 新羅 的遺產，隨著地方官制的改善而逐漸消失其特殊性，轉變成平民。

　　奴婢則分為屬於公機關的公奴婢和隸屬於貴族、寺院的私奴婢，後者佔多數。奴婢被視為財產，可以被繼承和買賣。能夠結婚但是父母雙方其中一方是奴婢的話，子孫就是奴婢。奴婢的來源有二，一是戰爭，戰爭產生的飢餓、疾病、或因為貴族高利貸而無法維持生活的平民也會淪落成為奴婢。二是刑罰奴婢，被剝奪身分而成為公奴婢者也不在少數。

　　雖然高麗的身分制度以世襲為原則，且有各種制度保障這種身分能夠世襲，但階級流動仍然會發生。尤其是因為 科舉制度 而從 鄉吏 晉升 文班 ，或軍人依照軍功晉升 武班 者，又或者農民以及奴婢充當軍人，也有充當後以軍功晉升為 武班 者。奴婢中也有積蓄財產而將身分贖回成為 良人 。這是高麗經濟體制的特色之一。

　　高麗的中央集權，是由地方豪族轉變而成的中央貴族體系，其中又以 新羅 六頭品 階級的貴族以及 開京 附近 近畿 地方的豪族為主，六頭品 貴族 以 崔承老 為代表，這些儒學家對於樹立中央集權體系的權威和社會改革有很大的貢獻。另一方面，也有不少地方豪族是透過 科舉 來進入中央支配體系。相對於新羅的 骨品制 ，高麗是由各地方傳統的異性貴族所組成的政治勢力，且強調儒教為貴族政治的基礎，也因此 本貫（出身地） 成為了家門的象徵，同鄉同族的官吏和中央指派的官吏在身分上有很大的差別，當中央貴族被政府指派到地方任官，被視為是一種處罰。同時犯了罪無法再續任官職，被逐回本貫的行為稱為 歸鄉罪 ，這也反映了中央貴族重視門第的風氣。

　　前面提到的 田柴科體制 的高麗土地制度，其特徵再三強調是公田，也就是土地為國家所有。官吏死亡或離職則 科田 返還國家，科田的所有者亦不得向耕作這收租，這也代表了地主和佃戶之間介入了國家力量。不過也提到並非所有的土地都是國家所有，有國家直接管理的民田與類似支給官吏科田的 公田 。公田以外也有各種私田，公田用於保證貴族整體的經濟利益，私田則保證貴族的私人利益，其中又以 功蔭田 為私田的最大宗，名義上由國家分配，但子孫可以世襲，擁有者可以自由處理田產，並且可以直接收稅，故被劃分為私田。五品以上官吏支給功蔭田，用於維持貴族身分的經濟基礎，和 蔭敘制 相同，五品以上官吏的子孫會自動晉升官職，以保障中央貴族的特權。

　　功能類似功蔭田的私田有王室的 內莊田 、寺院的 寺院田 。鄉吏的 外役田 、軍人的 軍人田 雖然不能買賣但可以世襲，並且是直接向佃戶收租，所以實際上算是私田。此外，皇帝下賜的 賜田 、開墾荒地、以權力強佔的土地等也是私田的來源。再強調一次，貴族從佃戶收取農地產量的二分之一，而公田只收四分之一，貴族以私田為基礎獲取財富。

　　庚寅之亂（경인의 난）又稱 武臣亂（무신난） ，現代朝鮮修正主義已經將其視為起義，用以接續 李氏朝鮮 的正統史觀，並且脫離 1930~45年 以來的 日本殖民史觀。在談武臣亂之前，我們必須先了解 高麗 前期的武制與國際情勢，才能真正掌握所謂的武人叛亂的意義。

　　在  高麗 聯合 女真族 滅亡 渤海國 後，女真族得到民族凝聚力的優勢而逐漸在十一世紀統一。 高麗肅宗 時代，北滿州的 完顏盈歌 統一了附近的女真族，將勢力擴張制北間島。其子 烏雅束 南下聯合附屬高麗的 東女真，導致與高麗直接發生國境的衝突。

　　肅宗時代的主力為 神騎軍（騎兵）、 神步軍（步兵） 、 降魔軍 （僧兵）組成的 別武班，用於討伐女真。但 金朝 因為 北宋 聯合  滅遼，導致失去領土的女真人加強侵略，期間高麗由 伊瓘 領軍並收復 咸州 ，但因為朝廷的猜忌加上防範 契丹 ，一年後咸州又回到女真的手中。 完顏阿骨打 自 遼朝 獨立為 金，金朝也入侵了北宋，在國際地位的迅速變換下，高麗和女真人的地位顛倒。自 高句麗 時代，女真一直都是隸屬於朝鮮，但金朝要求高麗向女真人稱臣，高麗朝廷分作兩派，但 權臣 李資謙 力排眾議，對外主張求和，雖然避免軍事衝突，但與 高麗太祖 以來的北進收復故土的國策相斥，導致貴族社會的文武兩班的矛盾，引發 李資謙之亂 與 妙清之亂 。

　　李資謙之亂（이자겸의 난）的根本是因為 高麗太祖 對地方豪強的姻親政策所導致的，這種政治婚姻雖然能夠穩固地方勢力，但也使中央集權的力量下放到中央貴族，更成為掌握政權的途徑。 李資謙 來自 仁州李氏 ，他的祖父李子淵的三個女兒成為了 文宗 的妃子，在七代八十餘年間掌握了高麗的政權， 李子淵 讓 李資謙 的長女成為 睿宗 的妃子，生下的兒子則成為了 高麗仁宗 ，李資謙的次女、三女又嫁為 仁宗妃，這在當時的朝鮮風俗中是可以被接受的。李氏也透過這樣重疊的婚姻關係奠定勢力。

　　一方面 李資謙 的朋黨獨佔了內外的重要職務，並且勾結武班 拓俊京 ，權勢一度凌駕王權。仁宗利用 李資謙 與 拓俊京 之間的不合，優先剷除 李資謙 ，再利用 鄭知平  的彈劾剷除 拓殖京 ，仁州李氏因此沒落。

　　妙清之亂（묘청의 난） 是由於 李資謙 亂政時火燒宮殿，導致人心不安，加上 金朝 對首都 開京 的壓力日漸強大，於是打倒 李資謙 一黨的 西京派 ，妙清、鄭知常、白壽翰 等計畫遷都於 西京 並主張北伐。但由於 武班 伊瓘 的反對，加上原先一起將 仁州李氏 拉下台的 金景庸、金仁存、金富軾 等 慶州派 的反對而失敗。妙清 等在 西京 以國號 大為 ，年號 天開 ，逆位叛亂，此亂由 金富軾 的官軍歷經一年討伐後平亂。

　　妙清之亂是因為貴族社會的 族閥（門閥）差格的對立，傳統風水地理學說 與 保守佛教思想  的衝突，加上 金朝 在邊關的壓力的凝結而成。兩場亂事之後，雖然 慶州派 能夠鞏固領導，但越來越保守，無法解決當時加劇的社會矛盾，最終導致 武臣亂（무신난） 。

　　正如前面所提的，兩場亂事是因為貴族階級的矛盾、宗教與社會的衝突而導致派閥抗爭，雖然亂事結束，解決了政治上的危機，但社會上的矛盾並沒有完全解決。這裡要先提到文武兩班制的不平等之處。

　　高麗的政治制度上是文班與武班平等，但是武臣無法晉升至二品以上的 宰臣 ，軍隊的最高統帥權也由文官獨佔，且 田柴科 的土地分配上，也和前面提過的相同，武臣能夠得到土地的捷徑比文官少且待遇較低。對 契丹 談和後，由於對武臣的需求降低，軍人的地位就更低了，並且發生武臣的 軍人田 遭到文臣奪佔，更讓武臣轉變為文臣的護衛。這種重文輕武的風氣在 高麗毅宗 達到頂點，最終導致　庚寅之亂（경인의 난）又稱 武臣亂（무신난）。

　　鄭仲夫 、 李義方 （李義方的姪子， 李安社 ，是 李氏朝鮮 的創始者 李成桂 的高祖父） 等武臣最終叛亂，廢 高麗毅宗 ，且大肆殺害文臣掌握政權。政治實權由當時武官最高的官職、大將軍 會議機構，稱為 重房 所掌握，其下轄 將軍房 、 郎將房 、 校尉房 等等。且武官佔據所有原先由文官所擔任的要職，又開始蓄積私兵，且占有私田和奴婢，引發武官之間的奪權。

　　李高 被 李義方 殺害， 李義方 又被 鄭仲夫 殺害， 鄭仲夫 亦被 慶大升 所殺。慶大升設置了被稱為 都房 的私兵集團，獨攬政權後病死。 李義旼 一度掌握政權，但最後被 崔忠獻 殺害且平定亂局。

　　武臣亂期間，倖存的文官聚集到東北面 兵馬使 金甫當 、西北地方 的 土著勢力 西京留守 趙位寵 等，率領地方軍隊攻擊中央的武臣但被鎮壓，這場混亂更波及了全國各地，引發農民和賤民叛亂。前提的不公平的土地分配和掠奪，在武臣亂期間更加變本加厲，導致農、賤民也積極的參與叛亂，這種形式被解釋為並非單純的反抗權貴的剝奪，但均不得成功。

　　武臣亂最終的勝利者是 崔忠獻 ，他透過削弱國王的勢力、聯合門閥貴族壓迫反對武臣的寺院勢力、武力討伐威脅政權的農民與賤民叛亂，另一方面又授予實力者官爵、將 部、曲、鄉、所 等賤民所屬的身分解放並升格為 縣 ，最終完成了鞏固 武人政權 的基礎且鎮壓了發生三十餘年的 農民叛亂。崔氏政權 共維持了四代六十餘年，他們透過在 都房 外在組 三別抄 的軍事作法，加上掌握政治實權的 政房 收為私權以獨占人事任用，且在武臣不善常治理的地方採用有水準的 文人 加入 政房 協助統治，這被稱為 「政色承宜」 。且為了避免權力機構被加以綁架或討殺，又在 政房 以外的私宅設置文人的私人機關 書房 ，並加派護衛。上述的行為更加強了所謂 文武兩班制 的統治地位。

　　所謂的 武臣亂 最初是反抗文臣貴族的囂張跋扈，但在崔氏政權掌握後，由於 蒙古 開始侵略朝鮮，導致國內政治的改革失敗。此一時期，高麗的 文臣 才發現自己無法改變社會的矛盾，以及社會過度保守的體制造成的無力。武人政權在歷史上只反抗了文臣的蠻橫，並沒有意識解決社會矛盾，僅發生領導權力由文臣轉移至武臣。

　　在 武臣政權（무신정권）嘗試解決社會矛盾前，蒙古就開始入侵朝鮮。這是在十三世紀初所發生的戰事，在此之前，崔氏政權 和 蒙古 聯軍討伐契丹，當時 高麗 事實上的執政者 崔瑀 對於蒙古所要求的繁重貢物感到不滿。又發生了蒙古派往高麗，要求高麗出兵牽制 南宋 的使臣遭到不明國籍人士殺害的事件，這導致了 高麗十八年（1231年）的蒙古第一次入侵高麗。由於朝廷強烈希望和談，成立後蒙古就撤軍，但因為蒙古所要求的貢物：金、銀、布帛、穀物、人參、海東青（老鷹）、匠人、宦官、處女 等．．．無理的強求。蒙古甚至在朝鮮地區設置 巡馬所 ，用來監視高麗內政，並監督貢物徵收狀況，其中又以尋求海東青的 鷹坊 最為苛刻。由於文武兩班制的剝削和蒙古苛徵貢物成為農民的雙重負擔，導致農民離開農地成為流民，或成為佃戶、奴隸附屬於新興的權門世族農莊，導致高麗最基礎的稅制開始崩潰。

　　 武臣政權（무신정권）一度決定遷都於 江華島 做長期抗戰，一般百姓也遷入山城、海島避難，這也激怒蒙古，導致三十餘年共六次的蒙古入侵。所造成的不只人口銳減、土地荒廢，文化財 皇龍寺 的 九層塔、符仁寺 的 初雕大藏經 也遭到焚毀。崔氏政權 （1258年）在抵抗蒙古上獲得農民階級的支持，大約維持了六十年的抵抗運動。到 崔竩 時，因為 高麗元宗 與文臣願意向蒙古和談，於是在 元宗十一年（1270年） 遷都於 開京 ，即是向蒙古臣服。

　　不過，即使朝廷傾向臣服，武臣仍然激烈的抵抗。武臣政權的軍事前鋒 三別抄 在 裴仲孫 的領導下反抗朝廷，擁立王族 承化侯 王溫 為朝鮮國王，將這個政府移到 珍島 ，再從 珍島 移到 濟州島 ，經過四年抵抗後，才被高麗和蒙古聯軍鎮壓。

　　朝廷屈服後的形式，使 元朝 對高麗的影響力增強，高麗前中期的中央貴族有一部分依附蒙古，成為 門閥貴族 ，部分貴族是來自武臣政權期間提拔的新文官，或元朝干涉下設立的宦官、親信、翻譯官、鷹坊管理人等．．．，其共同的特徵是利用元朝勢力為背景享有經濟和政治特權。其中的代表為 彥陽金氏 、 平壤趙氏 、 安東權氏 、唐城洪氏 、 安東金氏 等．．．。這些親元權門世族不但可以擔任 宰臣 、 樞臣 ，還可以參加 都堂會議 ，結果是從高麗前期，宰臣六名 、 樞臣七名 增加到七八十名的名額，不只是削弱王權的中央集權，更強化了門閥出身的特點。

　　以高麗前期的中央貴族與後期的門閥貴族相比，雖然都有各自的社會經濟基礎，但後者利用國家體制或制度擴張勢力。兩者的農莊雖然都是國家認可合法收稅，兩者都因私田變相為不合法的稅收。雖然削弱王權追求政治權力，但後者利用 都評議使司 的 合坐機關 鞏固勢力。所以，高麗後期的門閥貴族具有官僚政治的特色，且依靠元朝的勢力，擴大農莊和奴婢數量，遭受 新興士族 的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