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獻上鐮刃之舞
「可惡!到底為什麼堵住了!!!」瓦爾基麗對著洞口用力揮下鐮刀,但洞口除了發出巨大的聲響外,仍然一點動靜也沒有。
「這是條件式的結界,貌似要達成某種條件才能打開。」烏蘇拉將手放在洞口那看不見的牆壁上,仔細的感受結界所傳達的訊息。「這是……攻防盾?」
「攻防盾?」
「這是一種挺麻煩的結界…在敵人發動攻擊以前,結界是不會打開的。」
「敵人?神一碳他該不會……咳!!!」
瓦爾基麗說到一半,突然痛苦的摀著喉嚨,同時,頭上的綠色生命值也正一點一點的下降。
除了水屬性卡片外,其他屬性在水底都會有一定的時間限制。超過時間限制時,生命值就會開始下降,也就是類似人類的「窒息」。愈是不會游泳的卡片,尤其是火屬性,這種情況就愈明顯。就算是木屬性卡片,也只能在水中待的比較久,不能像水屬性一樣一連待上好幾個小時。
「可惡,我先帶妳到岸上去……巨乳女?」烏蘇拉抓起瓦爾基麗的手就要往上游,卻被對方用力甩開了。
「不行……要是我離開了…就不能在第一時間…咳!!!」
卡片角色和無敵、不會感受到痛苦的玩家不一樣,卡片有其體力限制、也會感受到痛苦。瓦爾基麗臉色從紅潤變成慘白,生命值只剩下原本的七成了。
「妳這傢伙……妳要是死了,神一他可是會被強制送回市鎮啊!!!說不定,他現在連敵人都還沒找到。TOS的遊戲方式妳不可能不明白吧?利用無限的謎團增加任務難度,沒有一定智商的人是不……」
「神一碳他說過…推理是他最拿手的吧……」瓦爾基麗用認真的眼神迫使烏蘇拉住口,烏蘇拉罕見的聽從了主人以外的指示。「妳才剛來一天……我卻是他的終生夥伴……我相信他喔……」
「『我相信他』這種爛哏真讓人討厭呢。」烏蘇拉看著表情扭曲、卻依然凜然的直視著自己的隊友,無奈的說道。
「妳的生命值剩下最後的三成時,為了主人,我就算用暴力也會把妳拉上去。」烏蘇拉豎起三支有蹼的手指,認真的說道。「妳帶著三成的生命值,不可能打得贏裡面的對手,也沒有力量反抗我帶你上去,明白了吧?」
「了、了解……咳!!!」
瓦爾基麗的臉因痛苦而變得有些扭曲,但她卻罕見地露出符合女武神形象的堅定眼神。
(快點發現敵人吧,寵物。你的終生夥伴已經沒有時間了……)
◇
稍早,於 白羊宮主殿──
「初次見面的時候,妳偽裝的十分完美。將黃道十二宮偽裝成玩家,八成是哪個惡趣味工程師想出的主意。」
現在隊伍裡只剩下我和艾薇絲兩人,瑞莎在頭髮變色的同時,頭上也出現了一條長的誇張的鮮紅色敵方血條──這是她成為敵人的最佳證明。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故意設計的,但我們確實被經驗法則給混淆了。」比起〈狂魔盛宴〉,瑞莎看起來和平多了。也因此,我才能維持勇氣,站在這裡和她對話。「第一次讓我起疑,就是妳被艾薇絲推落水裡的時候。」
「我先聲明,我是真的相當怕水喔。」瑞莎一邊玩弄著她的螺旋雙馬尾,一邊心不在焉地聽著我說話。
「我知道,我也相信妳的昏倒是真正的昏倒。但就在烏蘇拉把妳救起來的時候,妳的身體卻是渾身濕透的。」
為了遊戲方便,玩家的衣服在沾到汗水、海水等弄濕衣物的行為時,衣服會立刻乾燥,不至於讓人覺得不舒服。這點有過幾次潛水和流汗經驗的我是再清楚不過了。然而,為了讓卡片的行動模式更貼近真人,卡片的衣物並沒有立即乾燥這樣的設計。
正因為「落水後衣服必定會濕」這個經驗,讓瑞莎被烏蘇拉濕淋淋的救上岸時,我們產生了理所當然的誤解。
「被推落水確實是我的失算呢……就是這個事實讓你判斷我不是玩家嗎?」
「當然不只,第二個失誤就比較明確了:我有告訴過妳艾薇絲去哪了嗎?」
「唉呀……」瑞莎像沒抽中大獎的人一樣,發出懊惱的嘆息。
「妳醒來並沒有問艾薇絲去哪,只是慢慢誘導我,告訴我這裡是白羊宮的神殿。到這裡為止,都還符合常理。但,一直處於昏厥狀態的妳,卻知道艾薇絲去了哪裡、朝哪個方向走去。這不是挺怪的嗎?」
「嘖……要是那個時候別那麼心急,或許就不會被發現了呢……」
「第三個原因則是剛才才發生的。剛才我們是用全力衝刺來到這裡,妳卻累的直喘氣。我說,這個遊戲裡,玩家可是沒有體力限制的喔。就這樣,我們又被經驗法則給騙過了。為了驗證我的假說,我試著把妳的名字重新組合……」
啪啪啪!!!
瑞莎輕輕拍著手,聲音迴盪在神殿裡,聽起來格外響亮。
「沒錯,把瑞莎(Reisa)字母重新組合過後,就會變成白羊宮(Aries)。只有這個是我刻意留下的線索喔。順帶一提,我真正的名字是白羊宮‧波比。」
「這個任務被設定成『白羊宮必須參與挑戰者的隊伍』,就算我們當初找了三名玩家接取任務,市長那老頭大概會說『需要四名玩家』吧!由於我們誤以為是市長告訴妳我們的位置,所以才會覺得妳知道我們名字是理所當然的事。」
「經驗法則是個很奇妙的東西,對吧?這個遊戲不細心觀察,是不可能會察覺到通關關鍵的。」
「我要問的只有一個,波比大人。」我看向已經被岩石封住的來路,對眼前這位少女說道。「為什麼妳的目標會是我這個毛頭新手,而不是身為老手的艾薇絲呢?」
「艾薇絲最一開始的時候就說過了吧?推理能力和神話的認知是超高難度副本的通關條件。為了排除掉最危險的傢伙,所以從洞窟掉落時,我刻意裝昏了十幾分鐘,還刻意選擇了另外一條岔路,把你和艾薇絲分開解決。」
「沒想到,最後反而被妳最想解決掉的人識破了身分,對吧?要不是妳的第二個失誤讓我起疑,重新思考這次任務發生的一切,我現在還傻傻地四處亂闖呢。現在可以讓烏蘇拉和瓦爾基麗進來了嗎?」
「當然可以囉。」
波比右手一揮,腰間的長劍在空中留下一道美麗的橘紅色弧線。劍身就像燒紅的鐵塊一樣,發出駭人的亮光與熱氣。
繼長劍之後,她的左手也冒出了恐怖的烈焰,形成一只有著犄角的白色輕盾──這才是白羊宮‧波比的真正面貌。
「召喚出你的卡片吧,宮崎神一!!!」
「最強的兩張王牌都不在,可別對我太過期待喔。」
我抽出物品欄裡剩下的最後一張卡片,輕輕向前丟出。這是我為了應付這種突發狀況,刻意留下的備用卡片。
卡片離手的瞬間,發出的強光照亮了神殿的每個角落。穿著中世紀金色重鎧甲、手持黃金十字槍的萬劍遊俠,連同他身後的數十把亮金色激光劍一起出現了。
「Skill:Summon of Swords(光劍召喚)!!!」
◇
同一時間,於 白羊宮副殿──
「看來我的推理能力遠遠不及那個笨蛋神一呢……」
艾薇絲看著眼前這頭來者不善的地獄看門犬,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一切經過。
「自從那傢伙登場之後,我的風頭都被搶盡了,真是讓人不爽啊……」
少女從物品欄拿起三張卡片,輕輕向前丟出。
「死狗,就委屈你一下,當我的出氣筒囉。」
白光一閃,扛著死神巨鐮的山羊惡魔巴風特、有著一對比人還要長的犄角黑犬饕餮、黑夜武士暗夜刺客三名角色一齊登場了。
這兩獸一人,連同法格恩,同時臣服於艾薇絲的指令下,準備挑戰白羊宮的副將,冥府兇獸‧基路比魯斯。基路比魯斯的三個頭分別對準了站在前方的三名敵人,喉嚨中不斷地發出危險的低鳴。
「Skill:Demon’s Scratch(魔獸之爪)、Attack on Dark(攻擊姿勢‧暗)、Blade Dance(暗殺劍舞)!!!」
艾薇絲就像發動連技一樣,一口氣下了三個指令,同時,三名前鋒也接收到了應攻擊的時機及位置。不管事艾薇絲還是卡片,沒有透過經年累月的訓練,是不可能同時分心做這麼多事的。
「吼喔喔喔喔喔喔喔!!!」
三頭犬發出了撼動大地的咆哮,後足一蹬,向前暴衝,直撲向防衛線後方的法格恩和艾薇絲。儘管三位前鋒的攻擊在牠身上留下無數道亮紅色的傷口,牠的動作卻一點也沒有因此減慢的跡象。
艾薇絲面對狂奔而來的猛獸,臉上一點害怕之意也沒有。與其有餘力去害怕擔心,不如把精神拿來分析現況來的實際。
「Skill:Assassin(生命終解)!!!」
指令一下,一道黑紫色的光影就像支強而有力的箭矢,貫穿了三頭犬的後足踝。三頭犬腿部的肌肉構造受到暗夜刺客的刀刃嚴重破壞,頓時四肢一軟,重重摔倒在地。
「吼喔喔喔喔喔喔喔!!!」
身為冥府的看門犬,基路比魯斯發出了暴怒的吼叫。即使剛才一口氣受到那麼多攻擊,牠的生命值依然還有八九成,真不愧是最高難度的副本怪物。
「不錯不錯,很有志氣!」艾薇絲騎著法格恩,退後到安全的角落待命。法格恩是她的終生夥伴,非必要盡可能不讓法格恩上場。
「Skill:Mad of Dark Attack‧15(暗戈狂擊)!!!」
巴風特雙眼發出惡魔的紅光,鐮刀一握,對著敵人的胸口砍了過去。
「吼喔喔喔喔喔喔喔!!!」
基路比魯斯的三個頭一齊發出震倒萬物的吼叫,沒有膽識的人看到陷入暴走狀態的三頭犬,十之八九都會嚇得魂飛魄散。
突然,三頭犬張開牠的血盆巨口,三道火柱朝著山羊惡魔直撲過來──這招艾薇絲半小時前才看過,就是這招一口氣解決了發狂似的野蠻機械犀牛。
「Skill:Defend on Dark(防禦姿勢‧暗)!!!」
饕餮像一道黑雷似的,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巴風特面前。從饕餮口中吐出的黑色妖氣,將兇猛的烈焰全部都化成點點火星!
抓準這個時機,巴風特揮起巨鐮,在三頭犬滿是肌肉的胸口一連砍上數十刀!!!
三頭犬承受了這麼強悍的連擊,重心顯得有些不穩。但牠依然咬緊牙關,勉強維持住原本的姿勢──而這個反應,正是艾薇絲一直等待的。
「Skill:Final Attack(終結突擊)。」
艾薇絲平靜的說出最後一道指令。暗夜刺客雙手緊握劍柄,踩著基路比魯斯的肩頭,對準牠的脖子揮下最後一刀。
「……咳!!!」
就在刀刃接觸到基路比魯斯前一刻,艾薇絲突然表情痛苦的乾咳了幾聲。同時,巴風特、饕餮和暗夜刺客三名前鋒,連同即將到手的勝利,一起消失在空氣中。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法格恩發出一聲哀鳴,無力的癱軟在地。靠著終生夥伴的特權,牠才得以勉強維持住召喚型態。
「控場技能嗎……嘖,果然不會那麼簡單呢……」
艾薇絲表情痛苦的扶著額頭,露出一抹有些感嘆、又有些不甘的微笑。
◇
稍早,於 白羊宮主殿──
「Skill:Summon of Swords(光劍召喚)!!!」
萬劍遊俠的激光劍一齊發出了刺眼的閃光,將波比煉獄的火光完全蓋了過去。同時,萬劍遊俠長槍一揮,數十把光劍就如同箭矢般,瞄準波比的要害射了過去。
「瞄的是挺準的,但不算完美。看來你還沒習慣使用這傢伙吧?」
波比淡淡的一笑,慢慢舉起她的右手,將刀刃對準了迎面射來的劍雨。
鏘鏘鏘鏘!!!
除了劍刃劃過空氣所留下的火紅色殘像,沒有人看的到波比的動作。在一連串的金屬撞擊聲後,地上只剩下一把把被從中斬開的光劍──切口沒有偏離中心點一分一毫,波比的動態視力比電腦還要更加精密、更加恐怖。
「敢靠過來的話,我也會這樣把你切開喔。」
波比臉上堆滿了微笑,劍鋒筆直的對準了我的喉嚨。
不可能,憑我現在的狀況,根本不可能贏的了這傢伙,我的理性這麼告訴我。
波比她是黃道十二宮最謹慎的一人,戰術什麼的在她面前形同雜耍。剛才她揮劍的時候,腰部以下甚至晃都不晃。別說取勝,我們只要能夠讓牠的生命值下降一丁點,就該偷笑了。但……
「愈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我就愈要挑戰,這是我的行事風格。」我與波比金黃色的雙瞳四目相對,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
「無法理解。既然不可能辦到,又何必浪費力氣呢?」
「這對謹慎的妳來說當然很難理解,也只有我這種笨蛋才會冒冒失失的去做這種蠢事。」
我們的視線就這樣相交了幾秒,我們也沒有說話,只是靠著直覺感受著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不自然氣場。
「艾薇絲稱呼妳為笨蛋,真的不是沒有道理呢。」波比一臉無奈的聳聳肩,我也只是微笑以對。
「我不否認我在她眼中的定位呢。」說完,我舉起右手,擺出了一個中二十足的卡牌召喚姿勢。「Skill:Summon of Swords(光劍召喚)。」
語音剛落,光劍再度被召喚出來,朝著波比的胸口,用比剛才更快的速度射了過去。
「你還是不明白呢……」波比輕聲嘆了口氣,斜眼看著逼近自己的光劍說道。「你就滾回鎮上好好反省反省吧。」
紅光一閃,波比並沒有像剛才一樣展開光劍,反而主動迴避了──這意味著她即將主動發動攻擊。
「!?」
我還沒看見波比的身影,萬劍遊俠的肩頭突然出現一道長長的亮金色傷口,生命值也一口氣來到了瀕死範圍。
「就各方面來說,我都完勝那傢伙呢……」
聲音並不是來自前方,而是在更靠近我的地方──我的耳畔。
「我勸你還是早早投降吧,戰鬥死亡造成的經驗值損失可是相當嚴重的懲罰喔~」
波比用輕飄飄的語氣在我耳邊呢喃。然後,一把帶著驚人熱氣的紅色劍刃在我眼前轉了一圈,抵在我的脖子上。
從體感溫度來推算,要不是這個遊戲沒有痛覺,我的脖子應該早就化成一堆焦炭了。
「我說……妳又露餡了喔。」
「!?」
波比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從她紊亂的吐息中,我感受到她因失算而變的驚訝的面孔。
「我一開始就說過了吧?愈是謹慎,反而愈容易犯下明顯的錯誤。」
「喔?那你說說我犯了什麼錯誤吧?」
波比的聲音中帶著滿滿的自信,但這樣反而讓她的慌亂變的更加明顯。說不定,又是Emotion在搞鬼……
「我從剛才就一直很想問,我們到底為什麼要交手?」
「那還不簡單,當然是為了任……」
「只是為了任務?只是為了這個愚蠢的遊戲,就要讓隊友反目,動刀動槍的大幹一場?」
「!?」
又是這個感覺。剛才波比的呼吸再度動搖了。
「仔細想一想,妳沒幹什麼壞事,只是陪著我們來到白羊宮神殿。結果一被識破身分,就得和對方交手。稍微理性的想一想,這不是很蠢嗎?」
「你……」
「妳其實一點也不想跟我打吧?」我瞥了身後的波比一眼,慢慢說道。「要是妳真想打敗我,剛才為什麼不一擊解決掉萬劍遊俠?以妳那斬斷光劍的實力來說,要斬斷本身速度不快的萬劍遊俠的脖子,應該再容易不過了吧?」
「……」
波比美麗的臉龐顯得有些哀戚,卻又充滿了憤怒。她緊緊的咬住自己的嘴唇,抵在我脖子的長劍,也正微微顫抖著。
「如果是普通的RPG遊戲,我絕對不會去想那麼多。但今天,這是神魔之塔,TOS Online,是個模擬真實世界的多人潛行線上遊戲。和一般遊戲最大的不同是,不管是妳、瓦爾基麗還是烏蘇拉,還有遊戲裡其他幾千萬張高級卡片,全都搭載了模擬人類情緒的Emotion系統。我是不知道別人怎麼看待妳們,但是在我眼中,除了超能力和居住的世界以外,妳們和人類根本沒有差別。」
長劍的顫抖變的更加明顯了,就在那一刻,我看見了自波比臉龐滑落的一滴淚光。
(嘖…說得太過頭了……)
「Skill:Mad of Water Attack‧5(寒冰一擊)!!!」
「!!!」
波比一個大意,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後方的一記水柱噴的滿臉是水。利用這個機會,我向後一跳,輕鬆的從劍刃下逃開,閃到萬劍遊俠身後。
「Skill:Full Recovery(完全回復)。」
萬劍遊俠全身發出耀眼的金光,生命值從原本的瀕死狀態,一口氣回復至滿格。同時,肩膀的傷口也漸漸消失了。
「水……?」
波比看著濕淋淋的衣服,瞪大了雙眼,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一直以來,被我視為垃圾的地精,總算派上了用場。
「水…是水……」波比金黃色的瞳孔中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火,同時,她的身體也發出一股逼人的熱氣,立刻將她的衣服和頭髮烤乾了。
「妳這傢伙,竟敢用水潑我啊啊啊!!!」
波比長劍一揮,她身後的冰原地精就成了空氣中的一縷輕煙。老實說,她這麼火爆的反應,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呃……不就是水……」
「不就是水?你知道水是多麼噁心的東西嗎!!!」
這個感覺和剛才的熱氣不同,室內的溫度一口氣上升了數十度,汗水開始從我的額頭源源不絕的冒了出來。
「水這種東西……不但冰冷、而且還軟糊糊、沒有實體……你竟然把這種東西潑到我身上啊啊啊!!!」
波比右腳用力一踏,鋪著石磚的地板被強勁的力道震出一大道裂縫,剎那間,整座主殿都在劇烈的搖晃著。
地獄的業火從地板的裂縫中奔流而出,彷彿只要一碰到,就永遠不得轉世超生。這時,我才知道,剛才波比放出的熱氣到底有多麼和藹可親啊!
「我說,妳到底是怎麼洗澡的啊!!!」
我和萬劍遊俠一邊閃躲著四處噴濺的火焰,一邊大聲說道。
「洗澡?誰會自己找罪受啊!!!」
「呃……那妳難道也不喝水?」
「你會喜歡把爛泥放到嘴邊嚐嗎!!!」
波比說完,火焰噴濺得更加厲害了。
這傢伙既不洗澡也不喝水,她對水的厭惡,完全超乎我的想像。或許她掉入水中時,讓她昏迷真的是一個不錯的選項。
恩……反正這只是個遊戲,卡片角色不洗澡也很乾淨吧?她們當然也不需要喝水囉。
「你這傢伙……我要讓你嚐到十倍以上的恥辱!!!」
「如果是用水潑我的話,我倒很樂意……」
轟!!!
這不是比喻,波比身上現在真的像瓦斯爐一樣,冒出了熾熱逼人的火焰。
「我才沒那麼惡劣呢……」波比握劍的右手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顫抖著,熱浪就像潮水一樣,一波接著一波向我湧來。「我要…讓你連放棄任務、登出遊戲都辦不到!!!」
那個時候,我真的很想馬上拉開選單,向管理員求救。但身為最強副本的卡片,波比的動作比我更快。
紅光一閃,波比以燎原的速度衝到我的面前──然後,她舉起了左手的盾牌。
「Skill:Heat Shield Attack(灼熱盾擊)!!!」
卡片在未收服的狀態,能夠自由使用他們的技能,這點在我和萬劍遊俠對戰時已經明白過了。
然而,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波比的盾並不是對準一旁的萬劍遊俠,而是對著我的胸口,狂暴的撞了上來。
起初我還以為她只是像艾薇絲一樣,純粹把我當成出氣筒攻擊。但在被擊中的瞬間,我的大腦確實受到了某種衝擊。
那個衝擊遠比撞柱、挨揍,甚至比我從高空摔落時還要巨大、還要更加難受。
「唔……!!!」我拼命忍住想吐的慾望,半跪在地上,痛苦的摀著頭。
沒錯,波比的攻擊,確實對我這個無敵的玩家,產生了相當的傷害。
「很難受吧?這是少數允許對玩家造成傷害的技能喔。」
除了黑暗外,我的眼前看不見任何東西,簡直就像是被人用啞鈴從後腦狠狠敲了一記一樣。
波比一邊說著,聲音一邊往萬劍遊俠移動過去。
「S、Skill…Summon of Sword(光劍召喚)!」
我用模糊不清的語氣,靠著勉強恢復的一丁點視力,對萬劍遊俠下了戰鬥指令,但……
「抱歉了,退場吧!」
波比舉起劍,對著萬劍遊俠輕輕揮落。發著高熱的灼熱之劍就像一記穿甲彈,輕易地融穿了鋼鐵製的重鎧甲。萬劍遊俠的生命值在瞬間歸零,我連使用技能回復生命值的機會都沒有。
「這個技能施放對象不單單是產生暈眩效果喔。」波比將武器插回腰間的劍鞘,朝我慢慢走來。
「受到影響的角色,不管是卡片還是玩家,都會產生強大的暈眩感。同時,也會封鎖所有指令的發出和接收喔。」波比看著左手那只危險的盾牌,面帶微笑地說道。「這個神殿也不單是裝飾用的布景,在這個神殿的範圍之內,所有的角色都會受到同樣的控場技能喔」
難怪……剛才萬劍遊俠連躲都不躲,只是乖乖地吃上波比致命的一劍……
等等…在這個神殿的範圍……這麼說,艾薇絲她也……
「別再來了,宮崎神一。」
現在的我,真的連按下強制登出的按鈕這個動作都倍感吃力。
這是我第二次,在遊戲裡感覺到生命受到了威脅。
波比舉起她的盾牌,表面再度發出危險的高熱與紅光,對準我的胸口撞了過來。
◇
就如波比所說,受到Heat Shield Attack(灼熱盾擊)暈眩效果影響的,不只是正在主殿奮鬥的宮崎神一。
「嘖……真是麻煩的技能,同時封鎖了玩家的行動和指令……」
艾薇絲因為沒有直接受到衝擊,她所受到的影響比神一輕了許多,但這股暈眩感還是讓人連站立都有困難。
身為TOS最難副本,要是被玩家如此輕易攻破,這個遊戲也就沒什麼難度可言了。
「吼喔喔喔喔喔喔喔!!!」
三頭犬的三個頭一齊惡狠狠地瞪著艾薇絲,巴不得立刻將她和身後的法格恩一併撕碎、吞下肚。
雖然說艾薇絲本身並不會受到傷害,但是被口水沾滿身的感覺還是挺噁心的。
更何況,她還有非攻略這個遊戲不可的理由。
「我才不會……在這裡輸給你,臭狗……」
艾薇絲用手撐著法格恩,勉強讓自己不摔倒在地。但她自己連拉開選單的力氣都快沒了,更別提召喚卡片、專心思考技能與發送動作指令了。
出乎敵人意料之外的,艾薇絲帶著一抹詭笑,雙眼炯炯有神的瞪著眼前這隻三頭獵犬。
「我決定了……要把你…加入我的牌組!!!」
「真不愧是〈掠奪者〉,赤羽主人眼光果然不錯。」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艾薇絲靠著僅存的一點意識,慢慢轉過頭。
一名少女穿著海藍色的緊身旗袍,慢慢走到艾薇絲和三頭犬中間,任由熱風胡亂吹拂著她的蒼藍色長髮。
她的年紀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身上發出來的強大氣場,卻遠勝任何比她年長的玩家數十倍。
眉間的犄角、掌間的蹼和身後滿布鱗片的尾巴,說明了她究竟是多麼恐怖、特殊的存在。
〈龍儀姬〉烏蘇拉,像個仁王似的,用充滿殺氣的眼神,瞪著眼前這頭來自冥府的獵犬。
「為…為什麼妳能夠…不受到控場技能……唔……」
艾薇絲正想問個明白,來自大腦的強大暈眩感,讓她不得不中斷和朋友的對話。
「妳知道Passive Skill(被動技能)吧?」烏蘇拉明亮的褐色瞳孔漸漸縮小,變成爬蟲類特有的尖細瞳孔。當龍族發起怒來,是連主人都攔不住的。「Passive Skill和等級無關,從我們出現開始,就一直存在我們身上。就算沒有主人的命令,我們還是可以使用被動技能來作為戰鬥輔助。」
烏蘇拉用嚴厲的目光封鎖了三頭犬的行動,三頭犬只是齜牙咧嘴的瞪著烏蘇拉,還有她身後的法格恩和艾薇絲。
「那個巨乳女的被動技能似乎可以無視掉所有的控場效果……總之,一切都相當複雜啦……」烏蘇拉轉過頭,看著身後被巨石封住的路說道。「對了,那個結界是設計成只進不出,所以我還是進的來喔。」
「但是,那個笨蛋神一不在……妳能……」
「主動技能是用不了沒錯啦,但基本戰鬥能力還是有的。」
烏蘇拉看著癱軟無力的法格恩,用君臨萬物的霸氣口吻,詠唱起奇怪的咒文。
(龍族的後裔啊!請想起過去的勝利、想起過去的榮光)
艾薇絲目瞪口呆的看著法格恩,只見法格恩就像中了妖術一樣,眼神突然恢復的原本的凶光,用龍足慢慢撐起笨重的身體。
(我以龍使之名命令你,命令你立刻起身,迎擊眼前的敵人!)
烏蘇拉繼續呢喃著奇怪的語言,法格恩也響應她的召喚,慢慢走到烏蘇拉身旁。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法格恩發出了震耳欲聾的龍鳴,身體發出的氣場連身為主人的艾薇絲都為之凜然。
「這就是龍使的力量喔。」烏蘇拉用手輕輕拍了拍法格恩的頭,微笑著說道。「讓龍使和龍族待在一起,兩者都能發揮出比平常還要更強大的力量。」
「這就是…龍使……」艾薇絲緊緊抱著自己的手臂,目瞪口呆的說道。
「還有力氣說話的話就好辦了,有什麼指令直接用說的就行了。」烏蘇拉轉過頭,用她尖細的瞳孔和三頭犬八目相交。三頭犬似乎也感受到〈龍儀姬〉力量的不凡,謹慎的向後退了一步。「什麼時候出手、該攻擊哪裡,都直接告訴我。以妳的指揮實力,這應該再簡單不過吧?」
說完,烏蘇拉也不等艾薇絲回答,雙腳一瞪,化成一陣藍色的旋風,朝三頭犬衝了過去。
「吼喔喔喔喔喔喔喔!!!」
三頭犬即使感到有些不對勁,但依然憤怒的吠叫著,巨掌對準矮小的烏蘇拉迅速擊落。
「閃、閃避……」
「迴避的指令倒不必說了。」
早在艾薇絲開口以前,烏蘇拉就順勢倒地,一個翻滾閃開了這猛烈的一擊。
「後腿!」
艾薇絲語音剛落,一記強而有力的踢擊就結實的打在三頭犬的後腿上。
一直以來,艾薇絲操縱的都是巴風特、饕餮和法格恩這類的巨獸,除了暗夜刺客以外,像烏蘇拉反應如此敏捷的角色還是第一次操控。
「喂!指令呢?」
「上、上面。」
分神的艾薇絲立刻恢復成原本的指揮官,看清局勢指揮道。
烏蘇拉身體雖然嬌小,但體內可是擁有超過數十條龍的力量。再加上水剋火的屬性加成,地獄三頭犬在一連串的攻擊中,生命值一口氣下降了一大半。
「吼喔喔喔喔喔喔喔!!!」
注意到敵人藏到自己的下腹,三頭犬低下頭,對準腹部的敵人噴出一道業火。
「烏蘇拉!!!」
遭受到如此近距離的攻擊,烏蘇拉小小的身影瞬間被火焰給吞沒了。然而,她的生命值,卻只有下降一丁點。
「你這……傢伙!!!」
不等艾薇絲下令,烏蘇拉兩個空翻,跳到了三頭犬背上,對著牠的脊椎揮出一記重拳。
砰!!!
又是一次驚天動地的震動,烏蘇拉就像個職業拳擊手一樣,硬生生將對手擊倒在地。
「Skill:Black Hole Smasher(黑洞重擊)!!!」
發出指令的人並不是艾薇絲,而是站在地獄三頭犬背上的烏蘇拉。
照理來說,除了主人艾薇絲以外,法格恩是無法聽從其他角色命令使用技能的。但如果是位於龍族領導階層的〈龍儀姬〉,那就另當別論了。
伴隨著足以震破耳膜的巨響,一記黑雷自法格恩口中激射而出,貫穿了地獄三頭犬位於中央的頭顱──完美、漂亮的Head Shoot(暴頭擊殺)。
三頭犬的生命值在剎那間歸零、消失。牠還來不及發出最後的哀號,就化成一陣白光,消散在神殿的空氣中。
「好久沒有和龍一起作戰了呢……」
烏蘇拉拂去身上的灰塵,走上前,輕輕拍了拍法格恩的頭。法格恩就像隻乖巧的小貓,閉著眼,任由烏蘇拉輕輕撫摸牠的頭頸。
「烏蘇拉…妳的生命值……」
比起地域三頭犬掉落的白金色卡片,艾薇絲對烏蘇拉目前的生命值感到更好奇:剛才受到火焰正面攻擊的烏蘇拉,現在的生命值卻是處於滿格狀態。
「這個啊……這是我的Passive Skill,Bloody Dragon(噬血龍王)。這個技能能夠在我攻擊時,吸取別人的血量並回復自己的生命值。」烏蘇拉若無其事的說道,艾薇絲卻被這個攻守兼備的技能給嚇呆了。「雖然聽起來很方便,但是戰鬥時動不動就保持在滿血狀態,其實也挺無趣的。」
「我想這應該是TOS最方便好用的技能了……」艾薇絲無言的吐槽道。
◇
烏蘇拉和艾薇絲會合後不久,白羊宮主殿的戰況,也產生了巨大的變數。
就在波比盾牌擊中陷入昏迷的神一前一刻,一把帶著亮紫色火焰的巨大鐮刀及時從旁邊切入,漂亮的擋下了波比狂暴的攻勢。
「妳似乎一直在外面等著呢……為什麼不及時趕來幫助主人呢?」波比右手一揮,抽出腰間的火焰長劍,看著妨礙自己行動的少女說道。
「誰都有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嘛……妳能讓神一碳昏倒真是再好不過了,我現在這副認真的樣子肯定會讓他大吃一驚的。」
少女緊緊握著槍柄,甩甩她閃亮的銀白色長髮,對波比露出一抹優雅、靦腆的微笑。
「Skill:Heat Shield Attack(灼熱盾擊)!!!」
波比危險的輕盾發出了逼人的高熱,朝著紫色衣著的少女攻了過來。然而,出乎波比意料之外的,少女只是輕輕舉起一隻手,只用蠻力就擋下了盾牌的衝擊!!!
「放水了喔,黃道十二宮的實力應該不只這樣吧?」
紫衣少女不是別人,她就是宮崎神一的終生夥伴,No.0130催魂之瓦爾基麗。但是,真正讓波比大吃一驚的,是眼前這名對手,竟然無視了她的暈眩效果,依然直挺挺的站著,身體連晃都不晃一下。
「為什麼……」
「PassiveSkill:Skill Breaker(斷魂之鐮)。」瓦爾基麗看著眼前這名可怕的對手,臉上依然堆滿了笑容。「所有的控場技能都對我無效喔!這大概是TOS最特殊的技能了。」
「Skill…Breaker……」波比看著瓦爾基麗帶著紫色火焰的鐮刀,一個空翻,退到後方謹慎的戒備著。
「神一碳他大概還沒發現Passive Skill的存在吧!總之,妳的盾擊對我是無效了……欸,等等,我還沒說完啊。」
波比正要發動攻擊,瓦爾基麗卻舉起右手,示意她暫時先安靜聽話。
「我說……妳應該真的是不想和我們戰鬥吧?」
「!?」
波比驚恐的表情透漏了她的心事。瓦爾基麗卻依然只是微微一笑,用穩重的口吻說道。
「我在門外大概聽見了事情的一切經過。從交手的聲音聽起來……妳應該放了不少水吧?應該說,妳很仔細地讓自己不傷害到神一碳和萬劍遊俠。」
「……」
「妳應該很不喜歡現在的生活吧?能告訴我原因嗎?」
「妳知道…這裡有多冷嗎……」
波比緊緊咬住自己的嘴唇,眼中閃爍的淚光卻告訴了瓦爾基麗她內心最深處的想法。
「每天、每天、……只要我睜開眼睛,就是待在這個寒冷的地下宮殿。除了基路比魯斯,根本沒有人會和我聊天、說笑。我一直、一直……」
波比的肩膀不斷地顫抖著,因為Emotion系統,她的哭泣比任何人都要更加真實、更加痛苦。
雖然她擁有接近頂點的最強力量,但她的內心,卻比路邊隨處可見的史萊姆還要更加孤獨。
「因為任務指令的關係…只要有人在相應的時間點接取任務……我就會被召喚到市鎮去,加入他們的隊伍……」
「然後一步步把他們引入陷阱,再擊倒他們,對吧?」瓦爾基麗暗紫色的視線貫穿了波比冰冷的心。
「他們……一直把我當成真正的夥伴在看待……他們帶我四處逛街、還請我吃冰淇淋,但我……」
滴答、滴答、……
晶瑩的淚水一滴滴的滴到地上,濺濕了波比的衣裙。但現在的她,卻一點也不在意。
每天等待著她的,除了孤獨,就是欺騙。只要這個任務一天沒人破解,她的痛苦就會多持續一天。
她沒有拒絕的權利,植入她腦中的數據,扮演著最高指揮官的職位,告訴她何時該出發、何時該做什麼事、何時該傷害夥伴。要是她反抗,只會被系統判定為BUG,永遠消失在TOS的世界裡。
「看來說得太多了呢……」瓦爾基麗搖搖頭,舉起鐮刀,將纏繞著紫色火焰的刀刃對準眼前這名可憐的少女。「妳知道嗎?剛才神一碳他救了妳喔。」
「救了…我……?」
波比用衣袖拭去眼淚,不解的看著一旁昏迷不醒的宮崎神一。
「妳應該也在他面前哭過了吧?他就是注意到這一點,才刻意打亂妳的思緒喔。」
沒錯,就如剛才所說,卡片只要做出反抗系統程式的事,就會被判定為BUG,從伺服器永久抹除。
然而,Emotion系統給予了卡片人類的意志,當然也包含了「反抗」的意志。要是波比當時繼續產生反抗程式的意思,肯定會被系統給強制刪除。神一就是注意到這一點,才不讓波比繼續說下去。
「再說下去的話,神一的辛苦就白費了喔。」瓦爾基麗舉起鐮刀,揮舞了幾下,對著波比笑道。「有一個辦法可以終止這一切──把這個任務攻略掉。」
「攻略…任務……」
瓦爾基麗所說的話,波比一字一句都聽在耳裡。最後,她選擇把心一橫,握緊長劍,將劍鋒指向瓦爾基麗的脖子。
「我問妳……作為神一的卡片……快樂嗎?」
「恩,很快樂喔!」瓦爾基麗想也不想,微笑著答道。
波比露出解脫的表情,看著瓦爾基麗。好久……她已經好久沒有這麼興奮、這麼自然的微笑了……
「Skill:Armageddon(煉獄之強權)!!!」
波比右腳一踏,地面再度裂開一道道隙縫。來自地獄的業火從隙縫中噴出,對著瓦爾基麗張牙舞爪、渴求著她的靈魂。
「我可以…相信妳的實力吧?」
波比身上冒出的高熱,將石板燒灼出一塊塊焦痕。但,瓦爾基麗臉上,卻一臉懼色也沒有。
「當然。」她舉起鐮刀,一臉自信地笑著。「我是No.0130催魂之瓦爾基麗,我是比任何卡片都強的女武神;我的主人是宮崎神一,他是唯一有資格攻略這個遊戲的人!!!」
「就等妳這句話!!!」
波比臉上的淚水早已乾去,她握緊手中的劍,指揮著煉獄之火,朝瓦爾基麗攻了過去。
這一劍,斬開了束縛著她的枷鎖,也斬開了這個遊戲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