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靈魂(黑暗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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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同人小說】《無名者的故事》01-不死人的葬禮

RE:【同人小說】《無名者的故事》01-不死人的葬禮

blacktor (大理石)#12014-11-08 15:27:39

  葬禮之後已經過了數十年的光陰,終於,本故事正式進入了遊戲主軸,無名者終究得離開棺材,踏上未知的旅程。
  那裡是一切的開端,名為北方不死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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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北方不死院

  北方不死院,他們稱它為世界盡頭,因為在那之後盡是一片荒蕪,群山與風雪刻下了生存的臨界線。
  
  但早在大地上的人類諸國興起之前,那裡曾有過活動的痕跡,不過那些人並非索爾隆德的祖先百姓。傳聞中,它是更早於索爾隆德、先於所有國度存在的初始之國,最接近神明居所的它們選擇在那建立一個據點,如同橋梁般聯繫了起光與熱,將偉大的太陽迎至大地。然而事實如何,眾說紛紜。白教的古老典籍曾提及,那裡是人類與白教的起源,在雷光與朝陽庇佑下的人們成長茁壯,最終從那座堡壘傳播出去,在崎嶇萬變的土上定居,造著一個又一個聚落、養育了一群又一群奇特的文明;但是在卡利姆的經典裡卻說,那塊土地代表了人神之間的平行線,它既不是起源、也沒有任何偉大之處,世界盡頭的它僅僅是諸神們所拋棄的角落,一個注定凋零的無名之地。

  
  
  
  這裡沒有計算時間的方法,隔絕在厚牆外的風雪聲亦停亦起,幾乎沒有季節之分,牆面與地上的水漬濕氣從不變化,環境的氣候變化幾乎終止,憑藉我僅剩的聽覺與視覺沒辦法尋得當中的差異。可是,我想那確實很久了,從蓋子中滲透的飄渺餘光來看,或許是幾千、上萬個日夜,久到我幾乎忘記言語、腦海中也失去了那位朋友的形象;殘酷的時間,如今它沖走了所有雜亂,卻留下了一個填不滿的大洞。什麼時候我才會不再思考?我何時才能像外頭的夥伴一樣迎向迷失?還是我早已陷入了迷失卻不自知,正如當初我對它們的猜想一樣,而這點思念不過是它的回音,如銜環般無起無終?
  
  我在想什麼?我又為什麼想著它?想著它的我又是誰?我又是誰想出來的它?
  
  「你們,喂!聽聽我!我在思考!」我對著外頭大喊,炫耀般地喊著腦袋還記得的幾個字詞:「我、還、在、思考!沒瘋!絕對沒有!......沒有!」
  
  拜託,快讓我瘋了吧。這個房間越來越空曠,它太過巨大,我甚至不敢將身子攤在外頭。
  
  「這裡是哪?」對了,這就是所有問題的根源。
  
  「我好冷。」也許是它,它才是真正值得問的問題。
  
  「太陽......」那是什麼?我想、我以為......我以為我知道。不過,只要在過一點時間,殘餘的人性如此說著,只要在一些時間,所有的事情就都不再會是問題。
  
  濃稠的黑暗施以了它的奇蹟,這樣的我、這樣卑微的不死人,竟也能得到一絲喘息。逃亡在靈魂深處的情感隨呢喃而去,我鏽壞的關節在水滴聲中停滯;躲在牆角,那副身軀瑟縮如嬰孩,我終究是開始了追逐,僅剩的意識在孤獨中拼命地掙扎,想伸手推開鐵閘、想跨步走向遠方。在人性的末端,我見到自己走上一片麥園,兒時的綠樹仍在,身後綿延的山谷展開它廣闊的胸襟,與蒼天相鄰、與翠土相依。但那裡沒有人,只有數不盡的活屍;沒有光,只有混沌的雲霧;萬物都是幻影,眼見一切都只存在於古老的記憶中。
  
  夢?
  
  我從恐懼中甦醒,頸上的項鍊被緊緊握在掌中,我祈求它贈與我奇蹟,贈與一點曾聯接世界的光與熱。這裡沒有時間的痕跡,不知何年何月,伸手可及的石與汙土就是我的真實,凝結不動的永恆。
  
  
  
  在這樣的低沉的嘈雜中,是誰來訪?
  
  循著聲音一看,我發現眼前多了一具屍首,投射在牆上的光芒未散,於是我抬頭觀望,乾枯的腦子一時間還弄不懂此地的平衡為何粉碎。不知何時大開的天窗映照的某個人的輪廓,雖然不明白比較的對象是誰,但他看起來比想像中的嬌小,身上穿著銀色的盔甲,也許能稱作他做騎士也說不定。所以,騎士大人,那是我的室友嗎?
  
  ”是的,你的室友,”他大概會這麼說”但你在這應該也不缺夥伴,對吧?”
  
  實際上騎士沒說半句話,他只是看了我一眼,那對藏在影子下的視線掃視了這塊骯髒的牢房,接著他逕自離去,溫暖但又些許冰冷的足音消失在前方,與來時的方向不同;我好奇這位騎士的來歷,如果他再早個幾年過來,我或許就能從直覺中看出點端倪,然而比起無法重逢的事物,我應當更著重於眼前,那位乾枯的倒楣鬼。這是我不知多久以後的第一個行動,自從進來之後,我就再也沒離開過角落,然而騎士的出現就像打火石般,那稍縱即逝的閃爍光輝引誘著我,他帶來的禮物傳來遙遠彼世的餘溫。我想知道它是什麼,是的,那是這裡唯一的實存,我必須搞懂它才行。
  
  這不是很愚蠢嗎?去了解自己不想了解的事物、想著腦袋不明白的困惑,何不就此放棄,坦承不死人的命運即是停滯?項鍊,難道是你在打擾我的永恆嗎?踩上陌生的地面、闖入無盡寬大的小空間,對生者的好奇促使我前進,讓殘餘的魂火去探究它不必、也不該了解的存在。
  
  屍骸的樣子看起來很普通。稱普通或許有點奇怪,不如說它似乎可能是真正的屍體,但因某種因素而成了乾屍,不過仔細檢查,那具屍骸上的傷口相當新鮮,似乎才剛與某個劍士混戰過一樣,所以,也許它是活屍才對,但如今只是一個完全失去形影的空殼。不死人也能死亡嗎?不,我感覺到它的呢喃,就算死過無數次、就算身體已失去活動的能力,然而有東西被困在裡面,在黑漆的眼窩中。活屍的身上穿的是破爛腐朽的厚絨衣,也許它死在室內,而且從繁多的舊傷口可以想見,這個可憐人至少曾死過一次。若要我猜,它大概是這裡的看守者之一--當我看見那串鑰匙時,這個想法就更加明確了。
  
  它們是屬於那些地方的鑰匙?那隻僵硬卻穩定的手將它拾起,視如珍寶般輕輕地捧著。凝望良久,我這才意識到牢房的大門,也許......別再也許了,我必須試試看!這裡有幾十支鑰匙,但這裡真的有這麼多門可以鎖嗎?其中、其中一定有一支,有支屬於我的地獄的解答!
  
  金屬的摩擦與撞擊聲響徹地牢,那是打破混沌的第一道雷鳴,可是外頭的夥伴們一點也不在乎;但我在乎,我不得不在乎!終日思考卻始終落得無解,淪陷於絕望卻探不著深淵終點,千萬日的怠惰腐朽著那副軀殼無法捨棄的自我,恐懼如石輪般輾壓著它的魂魄--我到底為什麼在這?既然沒有意義,我又為什麼思考?
  
  (喀答)
  
  這就對了......我在思考,我還能思考。這扇拱門不是假象,門後的走廊也實實地存在,現在,身為不死人的我正在擁有它,我的意識再次佔有的世界!
  
  「但我是自由的嗎?」腦海裡的聲音迴盪在頹喪的道路上。
  
  不死人的雙腳跨出牢房,我是勝利者,實際上卻與路上的活屍沒兩樣;我們都是輸家,自從被不死詛咒、自從成為無名軀殼的噹下,大夥就注定要被世間淘汰。礙事的項鍊,你不該給我希望的......你就留在這吧,回到我的墓穴!至於你的主人,這副落魄的活屍,它還必須往前走......但總是會回來的,等我們重新認清事實、再度被逐出天地之後,到時,請讓我再次握住你。
  
  
  
  不死人盤踞的迴廊破敗殘缺,雖然這裡只有一條走廊,然而每前進一步、我的迷惘就更深一些。在旁邊可見與我相同的牢房,有些還完好,裡面的不死人喃喃自語,無意義的音節在石頭間反彈,也有些被破壞了、裡頭的住民逃到了外頭,可是那些活屍卻不曾離開走廊。轉頭一看,在右側可見一個地下廣場,深而寬的腹地裝著一頭巨大無比的怪物,牠盲目地在屍骸骨堆中周旋,彷彿還期待著有誰願意丟下食物,就這麼在那待著。原來我曾聽到的細語中也夾雜著這道足音,可悲的怪物。
  
  忽然,一道虛影穿過我的軀殼,彷彿活者般的躍動觸摸了那顆萎縮的心臟。是誰的影子?回頭查探,那身穿著術士裝扮的人跑向前方、接著卻架著盾牌緩緩退後,彷彿在對抗某個敵人。然後,它消失了,我想對方是位女性,來自我孤獨的幻覺。樓梯之上,堵塞的排水通路將幾處房間的低地淹塞成池,燃燒的火炬讓我誤以為這裡曾有人來探視過,然而當我觸碰它後才發現,原來火炬不具燃性、甚至不存在質感,它只是團虛偽的假象,點綴廢墟的精巧裝置品。終於,我不再絕望,但取之而來的是無盡的憂愁,我站在一塊幻城,如夢境般的空無場所。
  
  發鏽卻依舊堅固的爬梯指著穹窿,它的作用無非就是讓人重返地面。我是自由的嗎?軀體的重量說它不屬於天空與陸地,然而每上升一階,我得心卻依舊試著想像,期盼所有的幻想都將實現,至少能再見到一次太陽,不是狹小的天窗、也不是記憶中虛幻的烈日,我想它會高高掛在上頭,圓的像顆蛋黃。兩把火炬裝飾在八角形牆面中的一處,那是我的出口,拱門外散佈灰色的光輝。
  
  建築物的影子指著樓梯上那道沉重的門扉,可是我沒看見太陽,天空陰鬱且糾結,烏雲覆蓋了所有生命的氣息。苔草斑駁,一個燃盡的篝火堆佇立中央,上頭插著一個焦黑的火鉗、抑或長劍,歷經風霜的它在此處休息,彷彿宣告某位旅人的路途終止;然而,我的靈魂駁斥著,與其說是終止,不如說旅人正是以此為家。哪有火焰,它就去哪。
  
  是慰藉。我點燃了它,著迷於它微弱的橘焰,身軀浸淫在篝火的力量,為它思索、為它渴求……旅人啊、不死人啊,這才是你的歸屬。然而我不會久留,只是小小的休息一會兒,平撫多年來的迷惘。接著,看起來就快到終點了,幻境的終點、現實的起點,但我想我也只會看上一眼,在曬曬這身發臭的軀殼後就回到去那裡,陰暗的牢房。就算是虛幻也好,我想擁有它;只要握著它,就算沒有太陽,我也能見到屬於我的光芒。不如篝火般甜蜜、又不像太陽般炙熱。
  
  越過方形廣場,我不懷疑自己有能力推開那道門,只要施一點力--咯咯巨響貫穿院落,此時,又一個廣場在眼前展開,不過就格局來看,只要沿著方長的它走到底,柱列與地磚的盡頭就是出口,那道比任何入口都要高大的巨門......
  
  (轟隆!)
  
  那東西是什麼?
  
  形似龍卻肥大無比的惡魔,牠拿著一支巨槌從天上落下,衝擊將石上的塵土振落,吼叫聲中混雜著熱與憤怒,我沒來得及看見對方的全貌,牠就衝了過來,恣意揮動那超越尺度的武器。難道就算是幻覺,它們也不肯讓我瞧上一眼嗎?我躲著它,槌子的風壓幾乎要把我給吹飛;更確切來說,我是被吹飛了,但不是被揮舞的槌子,而是惡魔強壯的尾巴。
  
  那是疼痛,擴散在骨骼間的震顫是疼痛的輪廓嗎?不,我想那只是反射動作,實際上我不該感覺到任何東西。
  
  「大塊頭,你喜歡吃不死人嗎?」也許這不是個練習說話的好地方,不過振奮意志我必須開口,與其說是在激怒對方,不如說是在催促我的雙腳快點行動。
  
  挑釁的秘訣是什麼?不知道,我忘了,但搞不好那個人會記得,如果他在的話,一定能說出一堆不堪入耳的髒話。
  
  牠視我為眼中釘,不知是出於任務還是食慾,守在門前的惡魔追逐著我,揮灑著天性,想要讓視野中的活動物身首異處。牠敲碎了潭子、擊潰地面與牆緣,數十呎高的身軀佔據了大半廣場,惡魔的攻擊範圍理所當然地廣大,舉手投足都是威脅,然而牠的注意力卻不太好,行動也不靈活。”長的大也不見得有好處”,也許我該這麼對他說才對。糟了,那傢伙一定是聽見了我的心聲。
  
  等意識察覺時,惡魔的巨槌已如殞石般在我面前登場,它帶來恐懼及毀滅,即將讓我重回詛咒的迷惘中。然而,在終末將至的瞬間,我想起了牢房裡的室友--那是何等虛無的結局?於是,當我尋得一處窄門,心神也無暇多想,縱身一跳,我又再度闖入了建築內部,跌了個翻天覆地。惡魔在外頭盤踞,前一段時間還不時躁動,企圖擠進那道小門,然而它卻誤觸了開關使至的閘門落下,現在惡魔失去了目標,如鼠輩竄逃的不死人躲到它所無法觸及地底,不過惡魔也沒打算離開,它想守株待兔,等著更多的笨蛋往自個兒的嘴裡跑。
  
  
  
  動一動也沒壞處;就算有壞處,對不死人又能怎樣?實際上,我還蠻樂得這場的追逐戲碼,大量的訊息將讓我無暇怨天尤人--還真得謝謝那隻惡魔給了我一個忙錄的機會,只可惜沒多久就結束了。
  
  結束?真是如此?不,我要宰了牠,重回那個鬼地方。
  
  計劃?沒有,但我想跳到牠身上,把牠的頭給割下。
  
  在翻滾與奔跑中,在戰慄與緊繃下,我記得、記得那是我的身軀,一個為作戰而鍛煉的體魄。我不是生來就是為了戰鬥,然而逐漸實滿的記憶告訴我,就算不行,我也必須學會它;於是我成了戰士,如同所有在戰亂中存活的人們。我是戰士,一介無名小卒,為了生存而戰;但今天,我要為了死亡而戰。
  
  那是身為不死人的我真正能擁有的東西,沒有誰能出手奪去!
  
  不死之院,你是否也聽見了我的開戰宣言?我知道,你聽的很清楚。有些活屍墜入深淵,為最後的記憶顧不暇給,然而有些活屍卻追尋生者的人性而來,試圖靠奪取來滿足自己的空虛;所以,我該感到欣慰嗎?盲目的它們正與我戰鬥,那是你的肯定,宣視著我仍存在著行走的意義。
  
  為了與你戰鬥,我必須找到武器,爬上裸露於天際的坡道,在垃圾中翻找著可用的物品。現在這是我的庭院,所有東西都任我拿取,但它們就沒有更完整的裝備嗎?看的出來,這裡陷落了好段日子,無智的不死人將廢墟當成了自己的王國,拿起棍棒斷劍、弓箭石塊,看守著曾屬於自己的角落,它們並非全部都是外來者,我能認得出有些甚至是原屬於此地的獄卒,黑暗之環控制了那些活屍,強迫它們去搶、去瘋狂,卻無情地將它們的腳困在百磚之距中。
  
  我也曾是如此?誰知道,這得問我的朋友了,但至少我明白不久之後我將會是如此。
  
  在探索的過程中,我發現除了幾百年與幾十年前就留在這的住民外,有些似乎還來的更更晚,它們前仆後繼地抵達此處,不幸的是,它們全成了無名活屍,倒在地上、或徘徊在迴廊中;更難堪的事實是,那些人竟然連點可用的裝備都不留下。到底有什麼目地吸引那些旅人們過來?騎士大人,要是你還在的話,一定就能解開這項謎題吧?
  
  不管了,那種虛幻不是我需要理解的事,當下我更應該著重於眼前,那才是這副身軀所屬的世界。
  
  好,現在讓我告訴你,討伐計劃如下:剛才,我從一個不死人身上借走了一把直劍,它堅固耐用,拿來開腦再適合不過了;所以,我要從二樓一越而下,從我剛才看到的小陽台下去,試著騎到那隻惡魔頭上,最後再對牠的蠢腦袋進行一場入侵式手術。
  
  (叩咚隆隆隆--砰砰!)

  我才準備走上通往二樓的階梯,小心翼翼等著下一波敵人的攻擊,但我卻被迎面而來的大鐵球逼的跳樓,從數公尺高的地方墜落下來讓我的計劃有了些許演練機會,真是可喜可賀;沒想到那塊苦悶的地方除了死亡外,在待客方面也準備的十分周到。

  上層的牆壁被砸出了一個大洞,我回頭察看,發現後頭有個水道。這沒什麼,那種空間幾乎成了這個地方的特色,不過,我聽見了一些聲音,起初我還以為是個埋伏於牆後的敵人,所以不打算多管;但仔細傾聽,那東西正在呼吸,空氣中傳來陌生的氣流聲,我一時間還不明白除了怪物之外還有什麼東西能產生這樣循環的音律,孱弱、顫抖、如折翼的飛蛾。飛蛾先生,你是我期待的存在嗎?探頭觀望,我看見騎士倒在一堆碎石,從天頂破洞落下的光源照著他的傷口,也說明了他誤入此地的理由。

  他還活著,但命不久以:「喔--你......不是活屍啊......

  抱歉,我從未想過會在這種情況下與你相會;請別這樣看著我,我沒有你所盼望的意義。但我仍靠近了你,因為你是我的恩人,讓這副軀體的思考再次點燃的火焰,現在我所能做的就是站在你面前,傾聽關於你的故事;關於所有不死人都有過的故事,被世界遺忘的命運。我不敢開口說話,也許是擔心這會玷汙了你的真實,然而你卻未曾遲疑,好像我已成為了你的追尋之物。

  即將殞命的他徐徐道出自己的旅程與目的,平靜、哀愁,卻毫無怨怒,我只聽到他對於使命的責任,以及未能完成它的遺憾。騎士並沒有說明他的信任何來,也許是因為身份鞏固了我們的關係,騎士冀望我協助他,延續關於我們的使命。難道這就是的原因嗎?他說,那是一則傳聞,不死人背負著使命,然而卻沒人知道它的內容,僅僅留下了下個線索:從不死院出發前往諸神之地,敲響甦醒之鐘。所以,許許多多原為生者的活屍都是因此來訪此地,只為了一個無人知曉的命運?簡直是胡鬧,那是比謊言更加無聊的東西......那是一根救命稻草,讓活在詛咒下的我們還有可以追逐的對象。

  一個希望。

  你是我的恩人,我的賜生者,你知道嗎?但我接過騎士的贈禮,卻什麼也沒問。我明白,他曾追逐著那隻惡魔,也許他也想、或他以為那隻惡魔會留在前門,所以試圖爬上二樓的陽台,好給那怪東西致命的一擊;但他失敗了,看來那隻惡魔之所以從天而降也有機可尋,因為牠在這之前就在上頭與騎士打鬥,並將他打入深淵。來到此地、進入此院,騎士,你真的甘願為那則故事付出一切,就算現在也不曾動搖嗎?因為一點希望?

  要是你明白,我答應你的理由不是出自於不死人的使命,你會憤怒嗎?你的希望會因此染上陰霾嗎?

  多想無益,但我卻只能一直思考,好證明我是騎士眼中的夥伴。
  
  
  
  他死了。如同我所宰殺的活屍那般,這位死者也將他的無名之物交給了我,匯聚於身軀如同煙霧般的物質,那是勝者的戰利品,如同魂魄般的空無卻佔有心靈的存在。
  
  殺過群敵,我站在不死院的外牆,左側是兩支活屍劍士守著的窄房,後頭是我身上的鑰匙都打不開的門閘;前頭是我的道路,據說那是穿過大門之後會抵達的高嶺,迴繞破碎的建築殘骸如祭壇般神聖;而後面就就是陽台,我聽的見那個惡魔還守在下頭,陣陣喘息環繞於院落。
  
  戰鬥的秘訣是什麼?我不確定,但那個人一定會說:不要猶豫。
  
  於是我衝了上去,劍刃朝下以雙手緊握。它會很驚訝這個禮物,要是沒人通過此處,那就表示惡魔是第一次吃到苦頭,來自我與騎士、以及所有探訪者的怒擊。利刃穿透它的後脊,惡魔的哀嚎震耳欲聾,聽了就讓人厭惡;當那隻怪物越是掙扎,鑽入皮肉的刃緣就損的越厲害,但那隻直劍並不脆弱,至少足以在損毀前削下一塊發臭的皮肉;我首次得到知覺--毋寧說我是第一次發覺我從未喪失知覺,它溫熱的血液灑滿了我的軀殼,泉湧而上,似腐朽的魚骨般惡臭。
  
  我知道戰鬥是怎麼回事,但我的戰友與前輩肯定會勸阻:適可而止,切勿貪戰。
  
  不要緊,我並不貪戰,我只想著如何讓它更痛苦--假如它知道痛苦是怎麼回事。使勁轉動劍柄,我在離開前給它留下了一個大洞,而後,熟悉的受身姿勢帶著身軀回到地面,等雙腳一踏實,上半身就如同風車般轉動,試圖砍下牠的尾巴與腳筋。不過惡魔這時仍活蹦亂跳,那身皮肉的防禦力也遠超乎想像;結果,牠身軀一轉,手中的巨槌就一把撞開了我,輕鬆如指彈蟲蚤。
  
  不知道到底要怎麼做它才能乖乖倒下,縱使我有記憶,也不認為有人曾與這種東西博鬥過。牠的存在超乎人類,有如幻想之物,是上古遺留的禍害,或許正因為此地接近神居,所以牠才得以現身,作為一個門衛以力量考驗前來的不速之客。
  
  「算了吧,你這肥龍婊子!我今天就要過去!」
  
  砍著牠的肚皮、切著牠的腳,汙血灑滿在地上,惡魔憎恨的鳴叫撼動天際,牠笨重的身軀無法與我的速度抗衡,不久後,我便趁惡魔倒地的瞬間斬向牠的腦子,然而不如最初的期待,那把劍僅僅是陷入其中,將牠的腦袋一分為二,因此,我試著持續地砍著,像翻土般重複著同樣的動作,想剁下惡魔巨大的頭顱。
  
  直至疲憊發芽。我明白,就算做為不死人,我們依然會累、會困苦,就如同人類一樣,唯一的差別僅僅是生命的樣貌......是吧?但人類可沒不死人這麼好運,因為只要有篝火、擁有容下篝火力量的元素瓶,我們就能一直戰鬥,直到末日為止、或者使命終結的那天。
  
  惡魔的犄角上掛著一支鑰匙,它屬於我眼前的大門,也是所有解答的開端。帶著心魂的芒然,穿越幻城的邊界,地上散落的鋪石引導著我前進,些許綠意看來諷刺,比對身後的監牢,它們看起來也沒有特別芬芳。滿身污穢的我站上山崖的頂端,眺望延綿無盡的世界邊緣,此時,墜落湖底的意識追了上來,我這才發現,屬於我的希望被遺落在遙遠的地牢深處。
  
  突然,一隻巨鴉從崖谷竄出,在我來的及反應前,牠就將我從山上遠遠帶離。已經不能回頭了。
  
  這塊軀體即將脫離塵世幻境,抵達偉大的諸神之地,羅德蘭......雖然現在仍沒人證明它的真假,這趟旅程依舊渾沌不明,不知形貌;但至少請在最後告訴我,在不死人間口耳相傳的希望是真的,因為那是他們的唯一、他們的所有......也許也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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