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師 The Witcher 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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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其他】原作小說〈The Witcher〉翻譯

RE:【其他】原作小說〈The Witcher〉翻譯

kklyn (K)#12008-09-22 21:11:14


傑洛特最後一次從舊皇宮的窗戶向外眺望。

薄暮快速地降臨,維吉瑪的燈火將湖面染上一層模糊的光暈。圍繞著舊皇宮的是一片無人的廢墟,在過去的六年間,城鎮已經遺棄了這個地方,留下的只有少許遺跡、腐敗的木板,以及殘缺不全的圍欄──顯然沒有人願意掏腰包清除這些已然無用的廢物。朝相反方向的遠處望去,則是國王的新居:在逐漸變暗的藍天下,新皇宮低矮的塔樓呈現出黑色的剪影。

狩魔獵人回到了布滿塵埃的桌前。這是舊城堡中許多遭受過劫掠,如今已空無一物的房間之一。他不慌不忙,安靜而謹慎的整備著。時間還很充裕:吸血妖鳥在午夜之前不會離開她的巢穴。

在他面前的桌上放著一只黃銅鑲邊的小盒子,打開它,裡頭排列著深色的玻璃小瓶,彼此之間填塞著乾草作為鋪墊。他拿出了三瓶。

接著他從地上拿起一個長長的包裹,由羊皮密密實實地捆紮著,並以皮帶牢牢固定。他拆開包裹,取出一把長劍,那劍柄經過雕飾,黑色發亮的劍鞘上布滿一排排的符文與符號。他拔劍出鞘,劍刃就像完美的鏡面一樣閃爍著微光。這是純粹的白銀。
傑洛特喃喃唸動咒語,依序喝下兩瓶藥劑。每喝下一口,便用左手撫著劍柄。接著,他穿上黑外套,坐下。只能坐在地上,因為房間裡沒有椅子;整座城堡所有的房間裡都沒有半張椅子。

他一動不動地坐著,閉著眼睛。呼吸一開始很平穩,然而逐漸變得急促、嘶啞而不規律,接著竟完全停止了。獵人剛才喝下的混和藥劑主要由黑藜蘆、曼陀羅、大戟、山楂,以及附子草所製成,其他的成分在人類的語言中還沒有名字。這種藥劑能夠完全釋放出狩魔獵人四肢五感的潛能,但對於沒有從小逐步適應的人而言則是致命的毒藥。
獵人突然回過頭。他的聽力得到超乎想像的強化,能夠輕易從四周的寂靜中捕捉到長滿蕁麻的庭院中匆忙的腳步聲。這不可能是吸血妖鳥,還太早了。傑洛特背上銀劍,將行李藏在廢棄的火爐裡,像蝙蝠一樣輕巧地溜下樓梯。

在庭院裡,殘餘的日光仍然足夠讓來訪的男人看清狩魔獵人的臉孔。那男人──奧斯崔特──掩不住恐懼又厭惡的表情,退了一步。獵人勾起一個歪曲的微笑:他知道自己看上去是什麼樣子。藥劑中包含的毒毛茛、烏頭葉和螢火蟲會讓皮膚變得有如白蠟,眼睛的虹膜也會完全轉為瞳孔。然而這能讓傑洛特看穿最深邃的黑暗,正是他需要的效果。

奧斯崔特好不容易恢復了鎮靜。

「你看起來像個活死人,巫師,」他說。「毫無疑問是出自恐懼。不過別怕,我有個救你一命的辦法。」

狩魔獵人沒說話。

「你沒聽到我說的嗎,利維亞的江湖術士?你得救了,而且能變成有錢人──」奧斯崔特舉起手中一包頗有份量的錢袋,扔在傑洛特腳前。「這裡是一千奧倫。帶上它,騎著你的馬走吧!」

利維亞人保持沈默。

「不准那樣瞪著我看!」奧斯崔特提高了聲音。「不要浪費我的時間了,我可不打算在這兒呆一個晚上。你還不懂嗎?我希望詛咒維持現在的樣子。喔不,別以為你猜到了我這麼做的原因。我和維雷拉德跟賽傑林不一樣:我不要你殺了她。只要離開就好,讓一切都維持現狀。」

狩魔獵人一動不動,他不打算讓眼前的貴族發現自己的反射動作被加速到什麼程度。天色變暗得很快,正好避免夕陽刺傷他瞳孔擴大了的眼睛。

「那麼,為什麼一切必須維持現狀呢,大人?」他費了點功夫才能使自己慢慢吐出每一個音節。

「那不關你的事,」奧斯崔特倨傲地仰著頭。

「如果我說我早就知道了?」

「那我倒想聽聽。」

「如果吸血妖鳥繼續這樣蹂躪百姓,推翻國王會比較容易。弗爾泰斯特的頑固脾氣遲早會惹惱貴族和平民。我說的對嗎?我一路騎馬而來,經過了瑞達尼亞和桂比居(Gribbage),大家都在說維吉瑪有些人將維奇米爾王視為救星與真正的統治者。不過我並不關心政治,奧斯崔特先生,不關心誰會繼承王位,也不關心皇室的密謀。我只是來這裡完成一項工作。你沒聽過職業道德嗎?一種個人內心的榮譽規範?」

「搞清楚你在對什麼人說話,流浪漢!」奧斯崔特憤怒地叫道,伸手去抓自己的劍。
「廢話說夠了!我可不想和你這種人辯論。誰提到道德、榮譽,或者信條了?一個剛進城就殺害了誠實市民的無賴、一個在國王面前屈膝,卻又背著他和維雷拉德私下談條件的惡棍?這樣你還有臉裝腔作勢嗎,馬屁精?想假裝自己是智者的一份子?魔法師?還是神奇的術士?在我劃破你醜陋的臉之前快滾吧,噁心的變種人渣!」

狩魔獵人文風不動,冷靜地站著。

「或許該滾的是你,奧斯崔特先生。」他說。「夜晚馬上就降臨了。」

奧斯崔特後退了一步,抽出劍。

「這是你自找的,裝神弄鬼的傢伙。我會宰了你。我身上有護身符,你的小把戲不管用的!」

傑洛特笑了。關於護身符的功效流傳得很廣,可惜只是迷信。然而獵人並不打算浪費精力對奧斯崔特施法,也不想冒著弄傷愛劍的風險和貴族兵刃相交。他只是矮身閃過對方揮舞的長劍,然後用拳頭直接對貴族的頭顱來了個親密接觸。

 

奧斯崔特終於恢復了意識。他四處張望,發現自己陷在全然的黑暗中,身體被綁著。
儘管傑洛特就在旁邊,奧斯崔特卻看不見他。但他明白自己身在何處,為此發出了驚懼的、拖長的慘叫。

「噓,」狩魔獵人說。「你會太早把她引過來的。」

「該死的殺人犯!你在哪?立刻放開我,你這個流氓!你會為此上絞架!」

「噓。」

奧斯崔特粗重地喘著氣。
「你打算放任她吃了我!所以才把我綁在這裡?」這會兒他聲音小了點,不過還是低聲罵了句髒話。

「不。」狩魔獵人說。「我會放你走,不過不是現在。」

「狗娘養的,」奧斯崔特嘶聲道。「好讓吸血妖鳥的注意力從你自己身上移開?」

「沒錯。」

奧斯崔特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不再嘗試掙扎,只是定定地躺著。

「獵人?」

「什麼事?」

「我是真的想把弗爾泰斯特拉下台。還有其他人也這麼想,不過希望他死的只有我──痛苦得能把人逼瘋然後一點一點腐爛的死法。你知道為什麼嗎?」

傑洛特沈默。

「我愛雅妲。愛著國王的妹妹,他的夫人。那國王專用的妓女……我愛她。獵人,你還在嗎?」

「在。」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這不是我造成的,相信我,我沒有下詛咒。我不懂魔法,只有一次在憤怒之下,我脫口而出……就只有那一次。你在聽嗎,獵人?」

「我在聽。」

「那是他的母親幹的,皇太后。那絕對是她,她肯定無法忍受看見他和雅妲……那不是我。你知道嗎,有一次我試著說服她,但雅妲……我一下失去了理智就說了……獵人,那會是我嗎?是我?」

「現在都不重要了。」

「狩魔獵人?午夜要到了嗎?」

「是的。」

「早點放開我,給我多一點時間。」

「不。」

奧斯崔特沒有聽見從墓穴中傳來的搔刮棺木的聲音,但是獵人聽見了,他俯身用匕首切斷綁著貴族的繩索。奧斯崔特立刻跳了起來,笨拙地用他壓麻了的腿蹣跚地走著,接著開始奔跑。他的眼睛已經習慣了黑暗,可以辨識出由大廳通往皇家陵寢的道路。

隨著一聲巨響,棺蓋重重摔到了地上。傑洛特隱身於樓梯扶手之後,看著醜惡的吸血妖鳥以輕巧敏捷的精準動作緊追奧斯崔特喀喀的皮鞋聲而去。怪物幾乎沒有發出聲音。

一串令人毛骨悚然的狂亂悲鳴劃過夜晚,古老的牆垣為之震動,而聲音沒有停止,仍然此起彼落,在四周迴盪不散。

狩魔獵人無法精確估計距離──強化了的聽力很容易造成誤判──但他知道怪物很快就逮到了奧斯崔特。太快了。

他走向大廳的中央,停在通往地穴的入口前。他抖掉外套,動了動肩膀以調整銀劍的位置,接著戴上手套。還有一點點時間。

他知道吸血妖鳥即使已經在滿月之夜飽食過,也不會馬上離開奧斯崔特的屍體。心臟和肝臟對她的漫長的睡眠是很滋養的補品。

狩魔獵人耐心等待。估計距離天亮還有大約五個鐘頭。過份在意雞啼只會造成誤導,在很多時候附近根本不會有公雞。

他仔細傾聽,知道她正緩慢地走過鑲木地板。然後他看見了她。生還者的形容相當精確,她有一顆超乎比例的巨大頭顱安放在粗短的脖子上。頭上是一團糾結的紅色亂髮,兩眼在黑暗中就像發亮的石榴石。

那吸血妖鳥靜止不動,瞪著傑洛特。然後她猛地張開嘴──彷彿在誇耀那一口尖銳的白牙──隨即喀達合上,就像關上一只皮箱。她不需要任何準備動作就高高躍了起來,張開血腥的利爪撲向狩魔獵人。傑洛特跳向一側,做了一個急速的迴旋;正朝獵人猛衝的怪物也轉了個身,揮舞的爪子撕裂空氣。她穩住身形的平衡再次攻擊,幾乎是在下一瞬間,她的牙齒就在傑洛特胸前一吋的位置猛地合上。利維亞人跳向另一邊,連續三次旋轉騰挪以迷惑怪物的視覺。當他往後躍時重重給了她一拳,手套上鑲嵌的白銀飾釘毫無花巧地擊中了她的頭。

整個地下墓穴都迴盪著吸血妖鳥雷鳴般的怒吼,她跌在地上並開始長嗥,那是從喉嚨深處發出,憤怒的邪惡吼聲。

狩魔獵人對自己露出一個嚴苛的微笑。第一場測試就如他希望的成功了:和大部分由魔法而誕生的造物一樣,對這頭吸血妖鳥而言,銀是具有傷害性的毒素。因此她很有可能和其他案例一樣從魔咒下解放。在必要的情況下,他的銀劍,他最後的王牌,也有機會因此救他一命。

吸血妖鳥並不急於發動下一次攻擊,這次她緩慢地接近,露出利齒的大嘴旁垂著口涎。傑洛特一邊繞圈一邊退後,仔細計算每一次落腳的位置。他的移動時快時慢,使她每次弓起身子準備突擊時無法順利掌握發動的瞬間。狩魔獵人邊移動邊鬆開一條纖細而堅韌的長鍊,末端接著平衡用的墜子。這是條純銀的鍊子。就在吸血妖鳥撲過來的途中,銀鍊劃過空氣,如蛇一般迅速纏住了怪物的肩膀和頭頸。吸血妖鳥從跳躍的中途摔在地上,發出能刺穿耳膜的可怕尖叫。她用力拍打鑲木的地板,因為憤怒和那可憎的金屬燒灼的痛苦而嘶吼。

傑洛特鬆了一口氣:如果他必須殺死這怪物,將不會遇到太大的困難。

但狩魔獵人沒有拔劍,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跡象顯示她屬於無法治癒的案例。他後退到一個合適的距離,深呼吸並集中精神,眼睛不曾離開那倒在地面上的生物。

突然鍊子被崩斷了,無數環節像銀色的雨一樣朝四面八方灑落,落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怒火中燒的怪物衝向傑洛特,後者舉起右手冷靜地等待時機,釋放了一個阿爾德法印。

吸血妖鳥就像被榔頭擊中般被震出了數步之遠,但她穩住了腳步,伸出爪子,張開血盆大口。她的頭髮就像面對強風一樣向後飄起,在腦後不停拍打著。她辛苦地喘著氣,儘管緩慢,卻仍一步步走向獵人。傑洛特皺起眉頭。他並不認為這種簡單的法印能夠完全癱瘓吸血妖鳥,但她如此輕易就突破了法印仍然讓人吃驚。他無法維持法印太久,這非常消耗精力,而吸血妖鳥現在離他只有不到十步遠了。

他突然解開法印,往旁一躍。

和預期一樣,吸血妖鳥毫無準備地失去平衡跌倒在地,滑過地板,沿著階梯一路滾落到地穴的入口。從下方傳來了那受詛咒的生物迴盪著的吼聲。

獵人朝往上的階梯跑去以爭取時間,那兒通向高層的迴廊。他才跑到一半,吸血妖鳥已像隻巨大的黑蜘蛛般從墓穴中衝了出來。狩魔獵人等著她尾隨自己爬上樓梯,然後越過扶手向下一躍。吸血妖鳥跟著躍下,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撲向獵人。這次他的動作沒有順利騙過她──有兩次她的爪子擦過利維亞人的皮革背心。然而獵人再次用手套上的銀飾釘重重擊中了她,減緩了她的行動。傑洛特感到一股強大的怒氣從胸中湧出,他不斷改變位置,向後屈身以集中力量,給了怪物一記結實的側踢將她橫掃在地。

怪物發出前所未見的驚人吼聲,天頂的灰泥紛紛飄落。

但吸血妖鳥再次爬了起來,因瘋狂的暴怒和嗜血的慾望而顫抖。傑洛特等待著。他抽出銀劍在空中畫了個圓,慢慢在怪物身邊繞著圈,同時留心不讓腳步打亂了劍勢的平衡。吸血妖鳥沒有衝過來;她只是慢慢地靠近,目光跟隨著銀劍閃亮的尖端。

傑洛特突然停了下來,舉起的長劍靜止在空中。吸血妖鳥不知所措地同樣停下了動作。狩魔獵人讓劍刃慢慢滑過半圓的軌跡,朝怪物走了一步。接著又是一步。然後他高高躍起,長劍在頭上揮舞。吸血妖鳥蹲趴著迂迴後退,但傑洛特立刻逼了上來,手中的銀劍發出耀眼的光芒。狩魔獵人的眼瞳中燃燒著恫嚇,從齒縫間發出低沈的咆哮。吸血妖鳥再次後退,她本能地從不斷進逼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了強烈的兇暴與憎恨,那種感覺一波波刺激著她的大腦,直達靈魂深處。她對這種不熟悉的情感的恐懼是如此強烈,幾乎化成了刺痛。吸血妖鳥發出一聲有如窒息的尖叫,轉頭像飛箭一樣衝進了城堡迴廊的黑暗迷宮。

傑洛特顫抖著站在大廳中央。一個人。

這次花了相當長的時間,他想。在危崖邊跳著狂暴可怖的雙人舞,只為了達到最終的目的:使自己的精神和對手統一,使他集中的意志能夠反饋給吸血妖鳥。那惡毒而扭曲的意念是創造出吸血妖鳥的鑰匙,也是她力量的泉源。回想起讓這股惡意充盈在體內,將之鏡射反彈給吸血妖鳥的過程,仍然讓狩魔獵人不禁打了個寒顫。他從未感受過如此純粹的暴怒與致命的狂亂,即使在面對以此聞名的石化蜥蜴時也是如此。

不過這樣更好,他一邊走向墓穴的入口一邊想著。他給那頭怪物帶來了比預期更強的衝擊,這樣更好。在她從震驚中恢復過來之前,他有更充裕的時間完成必須的工作。獵人幾乎懷疑自己能不能再重複一次同樣的任務。秘藥的效果正在減弱,而黎明還很遙遠。那頭吸血妖鳥不能在太陽升起前回到墓穴,否則他的努力將全部化為泡影。

他走下階梯,這個墓穴並不大,裡面只有三口石棺。最靠近門口的石棺被推得半開。傑洛特從口袋裡掏出第三瓶藥劑,很快吞下了喉嚨,接著鑽進石棺躺下。和猜想的一樣,這座棺材是為兩個人準備的──給一位母親和她的女兒。

他聽見上方怪物的吼聲便關上了棺蓋。他躺在已經木乃伊化的雅妲身旁,伸手在棺蓋上畫了一個亞登法印。他將銀劍橫放在胸口,又把一個裝滿燐粉的小小沙漏倒放在劍刃上。獵人將手臂交疊在胸前,現在城堡裡已經聽不見吸血妖鳥的叫聲了。藥水中的雛菊和白屈菜發揮了功效,他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當傑洛特睜開眼睛時,沙漏裡的沙子已經落完了。這代表他比預期睡得稍稍長了一些。他豎起耳朵傾聽但沒有捕捉到任何聲音,五感增強的效果已經消失了。

他抓起劍,伸手撫過石棺的棺蓋同時念動咒語,輕易地將棺蓋推開了數吋。

一片寂靜。他將棺蓋推得更開,坐了起來,穩穩持著劍並探出頭。墓穴裡仍然漆黑,但獵人知道外面已經是早晨了。他點起小小的火炬,高高舉起,在墓穴的四壁拉出怪異的影子。

墓室裡什麼都沒有。

他設法爬出石棺,覺得全身酸痛、僵硬,又冷。這時他看見了她。

她倒在墓室的地上,失去意識且赤裸著。看上去只是個平凡的女孩,消瘦,全身髒兮兮的,有著小巧尖挺的乳房。頭髮是有些慘淡的紅色,長度幾乎及腰。

他把火炬安置在石棺上,半跪在她身邊俯身察看。她的嘴唇很蒼白;顴骨上有著昨晚被毆打的紅痕。傑洛特脫掉手套,將銀劍放在一旁,不太溫柔地用一隻手指撬開她的嘴。她的牙齒已經恢復正常了。他伸手打算檢查她的指甲,但她的手被一頭亂髮遮掩,看不清楚。

就在他伸向女孩的手時,他注意到她睜開了眼睛。太遲了。

 


她在他的頸子上抓了一把,抓得很深;他的血濺上了她的臉頰。她尖叫著撲向他的眼睛,而他跌在她身上,緊緊抓著她的兩隻手腕將她壓在地上。她拼命試圖用如今已經太短的牙齒攻擊他的臉,而獵人用前額猛撞她的頭,一次比一次重。現在女孩已經沒有先前的怪力,只能在他身下扭動掙扎,一邊哭叫一邊把血吐得到處都是 ──獵人湧出的鮮血不斷滴進她的喉嚨裡。失血的速度很快,他沒有時間了。狩魔獵人一邊詛咒,同時深深地咬進女孩的脖子,就位於耳朵下方。他將牙齒深深埋進她的血肉裡,直到那原本不屬於人類的叫聲逐漸變成虛弱絕望的悲鳴,最後轉為啜泣──那是一個受傷了的十四歲女孩的哭聲。

等她不再動彈之後,他放開了她,半跪著從袖子撕下一片布料壓住脖子。他摸到了掉在附近的劍,一面抵著昏迷不醒的女孩的喉嚨,一面彎下身檢查她的手。她的指甲很髒,有斷裂的痕跡,沾滿了血……但那是人類的手。完完全全是屬於人類的手。

狩魔獵人艱難地站起身。墓穴的出口已經看得見蒙著霧氣的灰色晨光。他朝樓梯走去卻穩不住腳步,重重跌坐在鑲木地板上。

血透過浸溼了的布條滑過手臂,從袖子上不斷滴落。他脫下背心,將襯衫撕開做成簡易繃帶繞在脖子上。他知道距離自己失去意識只剩下短短的時間……

他及時完成了包紮,隨即昏了過去。
在維吉瑪的湖邊,一頭公雞抖抖羽毛,甩落上頭冰冷的露珠,發出了第三次粗嘎的雞啼。

 


白泥漆成的牆壁和有樑的天花板出現在他眼前,它們屬於警衛室上方的小房間。他試著移動頭部,然而隨即因為痛苦而縮回,不禁呻吟起來。他的脖子完全被裹在繃帶裡──由專業的手法密密實實地包裹著。

「好好躺著,巫師,」維雷拉德說。「不要試著起來。」

「我的……劍…」

「喔,是了。當然了,最重要的就是你的狩魔獵人銀劍。它在這兒,別擔心。劍,還有你的小盒子,以及三千奧倫。好,好,別試著說話。我是個老傻瓜,而你是個聰明的獵人;弗爾泰斯特已經重複叨念這些話整整兩天了。」

「兩…」

「兩天,當然了。她在你的脖子開了個大口子,我們可以把裡面看得一清二楚。你失了很多血,不過很幸運,我們在第三聲雞鳴後及時趕到舊城堡。那天晚上維吉瑪沒人睡著。沒人睡得著。你製造的噪音糟糕透了。我這樣說話不會打擾你吧?」

「……公主呢?」

「公主啊,這個嘛,她現在是個公主了,從頭到腳。她不停地哭到沾濕了床單,但弗爾泰斯特說這一切都會改變的。我想是往好的方向改變,你說對嗎,傑洛特?」

狩魔獵人閉上了眼睛。

「很好,那我要走了。」維雷拉德起身。「你好好休息。傑洛特?在我走之前,你可以告訴我一件事嗎?為什麼你要把她咬成那樣?傑洛特?」

獵人墜入了深沈的夢鄉。

 


〈完〉

 

 

 


終於完成了~ 雖然說是短篇不過戰鬥場景好難翻orz
回頭再看一次動畫會發現很多細節都有做出來,比如說施放在石棺上的亞登~
沒想到法印還可以這樣用,真不愧是master witcher
(有人跟我一樣從頭到尾阿爾德嗎)
另外我很喜歡這裡的維雷拉德市長,怎麼可以白目得這麼可愛啊XD

目前手上還有兩篇,分別是 A Grain of Truth 和 The Lesser Evil
前者是傑洛特行走江湖斬妖除魔的故事 (誤)
後者據說是更新檔裡附的戰役 The Price of Neutrality 參考的文本
有時間就想全部翻出來啦……可是拿到加強版之後大概就沒時間了


最後附上兩個資料豐富的網站,對原著有興趣的朋友可以找到很多資訊 ( 還有劇透 ) ^_^ witcher wiki
官網的Sapkowski討論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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