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多久沒有好好吃過一餐了呢?既使在這已經絕望的時刻,這個念頭還是不時出現。
從三年前的那個夜晚開始,那個火燄環繞著的家園,血與火就已經註定是我人生中唯一的顏色,只不過;承認這個事實至今,也不過一年的光景。
如果不是這一場偶然的火災,我大概已經忘記了熟食是什麼味道了吧。
火焰吞噬生命,卻也為我延續了生命,至少在眼前的雨滴變成傾盆大雨之前,我可以這樣子悠閒的休息片刻。
……或許我得加上兩個字,應該。
明明沒有用眼睛目視到危機,我依然察覺了他們的到來,這一切得歸功於他們一年……不,三年來的窮追不捨。
被包圍了。
我右手拔出刀劍衝向其中一人,幾個起落之後我們對上了招,這些日子以來他們早就已經很熟悉我的動作,他謹慎的對應我的動作,我左手揮起,這一刀準確的砍在咽喉,但是只在對方強壯的身軀上留下滲出鮮血的紅痕。
沒辦法,這把刀早就沒有刀刃了,在這大地上,在這些時日裡,我找不到任何一個願意修補這把刀的鐵匠。
而且這隻手早就廢了,我只不過是用肩膀,像是甩動披肩那樣的讓左手動起來,刀也只是綑綁在手上。這些動作只換來對方一絲遲疑一時呼吸困難,不過也夠了,我就像野獸一樣在這空隙中突破重圍。
「困獸之鬥。」
冷哼聲響起,我很熟悉這個聲音,畢竟聽了三年,我該是憎恨這聲音的主人才對,但我的心早就麻木了。
因為一年前,我就死了。
彷彿呼應這令人厭煩的話語,我的身體像力氣被抽空了一般停下。
眼前是不知多深的河谷,我應該是知道這裡的地形才對,然而我依舊來到這裡,是潛意識希望結束這一切?還是有其他理由?這些我都不知道,我已經用本能活了整整一年以上的時間。
「結束了,乖乖的束手就擒吧,女人。」
他們大概也覺得事情即將落幕,居然沒有繼續向前──不過,若不是他們想要活捉,我大概也撐不過一年。
「你覺得我是誰呢?」這女人瘋了嗎?我在他們眼中讀出這些,我並不會讀心術,所以這大概只是我自己在嘲笑自己吧!
但是他們很快就激動了起來。
「該不會……阻止她!」
「這還真是適合我的結局。」
我笑了,然後跳了下去。
夜晚的深淵只有漆黑。
身後那些,不……上面那些追兵的聲音越來越模糊了。
眼前閃過了無數……最後剩下一個人的身影。
「……」
什麼?我聽見了什麼?
但我很清楚我自己下意識的說出了什麼。
「傻瓜,我說過,我已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