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光線,冷澀的空調,飄散著些許藥品與福馬林的味道,
在寬廣的地下間裡,兩旁是一個個的冰櫃,而在正中間是一個
長二點五公尺,寬一點五公尺的平台,地上乾淨的一塵不染;
在門的旁邊有著一張長桌,擺著一台電腦與一堆文件;頂著一
頭散亂的頭髮,些許的鬍渣和一個深邊的眼鏡,枕著手把腳放
在桌上看小說的人就是我,而我就是在這裡工作。
這工作雖然談不上是個好頭路,但薪水不差,待遇也不錯,缺
點是夜勤比較多,而且通常都是一個人獨自留守,如果碰上事
件比較多的時候,才有可能會加派人手,不過對我這個夜貓族
來說正好;這個月輪到我夜勤,剛好也沒什麼可以讓我忙的;
工作的久了,這裡本來刺鼻的味道也就習慣了,只是這裡的空
調總是特別冷,也好,冷一點頭腦會比較清析,雖然其他的學
長們會在值勤時打個盹,不過我還是習慣工作時保持清醒,而
且我白天時也睡太多了。
時間剛過午夜,這時門外的電梯鈴聲響了,有兩個人推著推車
來到我的門前,我示意其中一人先填寫好表格,便和另一位把
推車上的東西抬到房間中央的平台上,在一陣寒暄之後,我把
表格上的事項核對完畢,那兩人便推著推車沿著原路回去,而
我則把手套和襯衣穿上,把放在房間角落的護理台推了過來,
準備開始我的工作。
我把蓋在上面的白布掀了起來,拿起病歷表看了一下:二十二
歲,女性,長髮,身材高挑細瘦,姓名與出生不詳,身著露肩
式小可愛披牛仔外套與熱褲,死因:高速衝撞護欄導致頭骨、
脊椎與骨盆多處骨折,左頭顱凹陷壓入腦內,當場死亡;我比
對了一下後,決定從頭部開始,畢竟女性總是比較愛美,而且
趁我比較清醒時做精細工作也比較好。
首先,我先把她顱內的頭骨碎片用鑷子一片片小心的夾到旁邊
,重新用瞬間膠組合,不足的部份就先用石膏朔形,再一併拿
去烤硬,等我差不多把碎片夾完後,把頭蓋骨復原的差不多,
再將她的頭髮剪成及肩的短髮,剪下來的部份先放置在一旁,
再處理傷口附近的毛髮,同時把原本的皮膚拉直,然後再將新
製成的頭蓋骨置入,塗上瞬間膠固定,再利用肉色的細線把原
本的皮膚縫合,在處理顏面的同時,我特別注意不讓線頭露出
來。
地下的房間總是很寧靜,這裡只有時鐘發出的滴答聲,偶爾滴
落在平台上的水聲,我因動作時所發出的衣物摩擦聲,冰櫃的
冷卻馬達應該是最大的音源,鑷子與骨頭在鐵盤上敲擊的聲響
,以及些許的呼吸聲。
完成的結果還滿令我滿意的,最後把剪下來的頭髮,數根一束
的黏回原本光禿禿的頭皮,讓它看起來像其他一樣的自然;她
的眼睛可能因為剛剛的動作而突了出來,再壓回去後看起來好
多了,鼻子的部份,因為是軟骨的關係,只好用蠻力讓她回到
原本的樣子,如此一來,頭部的部份算是告一段落,這女孩子
看起來還滿可愛的,真是可惜。
接下來把她的衣物退去,仔細撫摸她身上的每一處,以確定斷
骨的位置,背部的脊椎斷成三截,肋骨左邊三根,右邊兩根,
比較麻煩的是右邊的其中一根似乎插入了內臟;還好,在處理
頭部時有事先在頸部,兩手及兩腳放血,內出血的部份看起來
已經沒有那麼嚴重了,首先處理背部,在確定方向之後,利用
鋼釘把脊椎固定,在此順便把骨盆轉回原位,以方便接下來的
作業。
在平滑的肌膚與玲瓏的軀體上,慢慢的利用鋼釘把肋骨接回,
再接上鋼釘處,黏上一層人造肌膚,這個地方要是不仔細處理
的話,在運送的過程就會走樣,要是腐爛的太過徹底,連裡面
的內臟都會掉出來,所以馬虎不得,畢竟不是每個家屬都會在
第一時間領回遺體;右邊刺入內臟的肋骨在拔出後,仍然有液
體流出的聲音,我想,不是膽汁就是胃液吧.
最後把大腿脫臼而扭曲的地方重新接回,就大功告成了,玲瓏
有致的魔鬼身材就出現在我的眼前,和剛來的樣子判若兩人,
這也是我偏好這個工作的原因之一,每次工作完成之後都會有
種成就感,特別是把原本的美麗重現的時候;再來用清水仔細
擦拭之後,有傷口的部份就黏上人造皮膚,然後全身再上一層
膚色的粉底,來掩飾因內出血而瘀傷的部份,這只有我對女性
時才有的特殊待遇,追求美麗的事物,應該是人類的本性吧。
最後仔細檢視後,把她抱起來放在另一旁的鐵床上,替她穿上
醫院所提供的衣服,再蓋上原本的白布,這時的她看起來好像
只是睡著了一般,臉部的特徵也出現了,留給明天的檢查官來
調查就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了,看了看時間,也差不多是交班的
時間了,脫下手套和襯衣丟進了污衣桶,清理了平台上的血水
,處理完表格之後,關了大燈,往門口走去。
「謝謝您。」
在昏暗的燈光裡,我彷彿看到了一雙白色的手,與燈光相映般
輕輕晃動,好似在跟我招手,我不禁微笑了一下,帶上門離去
。
「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