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一片全然純白的景色在眼前出現，謬疑惑地坐起了身，四處張望著。
他發現，這裡不光是純白的空間，正確來說，這裡是「白色的地下車站」。
但這並非是純白，而是含著一點灰，以及一點藍的白色，讓人感到不那麼壓抑，反而有種舒適感。
牆壁、椅子、指示牌甚至連鐵軌都是不同的白色。
【這裡是不存在於任何世界的世界，觀測的紀錄不允許被丟棄，當某個存在被消除後，會進入像在這樣的地方。】
「誰？」謬聽到一個聲音，聽起來語氣很平靜，給人種安定的感覺。
【你好。】一位穿著白褂的黑髮少年站立在離謬不遠的地方，謬最為感到注意的是對方的眼睛，雖然是普通的黑灰色，但其神態給人種空靈的感覺。
謬內心有一堆的疑問，為什麼他會在這裡，眼前的這位少年是誰，以及為什麼他仍還有意識。
【坐下吧，這裡沒有時間的概念，我們可以慢慢聊】黑髮少年朝著謬露出溫柔的笑，然後在車站等候區的椅子上坐下。
「好的……」或許是因為沒有特別想要做的事，謬想說講講話也沒差。
畢竟已經沒有他的事了。
【要不要拿下護目鏡？在這裡不會受到身體缺陷的影響，我希望你放鬆一點】黑髮少年問。
「原本是不太想要的，不過……好吧，反正我現在都是無所謂了。」謬雙手按下護目鏡的卸下扭，拿下之後發現自己的視線仍是正常的「真的欸……」
難得解放一下雙眼，謬也更為放鬆了一些。
「你說……這裡是，不存在於任何世界的世界？」剛剛記得這位少年有說，但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你不是把自己的存在消除了嗎？】少年說。
「的確是的……我將我連同卡羅一併消除了，一個沒有適合者，也沒有卡羅的世界。」謬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等等，卡羅也會一併進來這個世界嗎？」
「這裡是哪裡？」忽然間，從空間中傳出某位男人的叫喊，在這空曠的空間裡迴盪出一圈圈的回聲。
卡羅出現在他們的眼前，不過是在鐵路月台的對面。
他的樣子跟謬之前於之前對決中看到的身影是一樣的，斑白的頭髮和黑眼圈，看起來相比於記憶中看到的幻影還要蒼老許多。
「你……為什麼你會在這裡？要不是你我早就已經……！」卡羅看到對面的謬暴跳如雷，打算跨越鐵軌前來謬所在的月台，但不知道為什麼當他跳下去鐵軌的時候，便傳送回原來所站的月台上。
「這是怎麼一回事？」不僅僅是卡羅，連謬都感到意外，他轉向一旁老神在在的少年，他轉向謬，歪頭給了一個輕輕的微笑，彷彿告訴他這裡就是這樣的一個地方。
【雖然這地方是世界存在之外，但也是我的個人空間】少年給出了答案。
「你到底是誰？」謬問。
【雖然我不確定現在我這個身份算不算能擁有這個名字，但你可以叫我「安特（Enter）」】
【於別的世界中的，『ALICE的意識』，而這個現在我到底是ALICE這個系統還是安特這位人，其實我也不太清楚】
說著不知所以然的話，謬感到一頭霧水。
如果跟ALICE有關的話，那他怎麼不知道有「安特」這個人的存在？
「你說是……『ALICE的意識』？那只是被我利用的一個系統而已，怎麼可能會憑空誕生出意識！」卡羅大聲反駁。
【女王的暴走，無法刪除掉ALICE的時候，以及奪取管理AI權限比預期遲鈍的同時，身為創始人，你應該比誰都清楚這其中的不尋常之處】名叫安特的少年平淡地說。
「你怎麼知道……難道真的會是……系統自己跨越權限干涉超出自己的權限，這怎麼可能！」卡羅抓著頭反駁著。「難道不是那些可惡的學術干涉而已嗎！系統怎麼可能會有自我意識！」
「就跟卡羅你想要讓女王成為你的女兒一樣，讓AI成為人類，不正是你的期望的嗎？」謬悠然地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安特在旁邊，他的情緒非常的平靜。
「我……」卡羅語塞了。
【靈魂的界域，比你們想像中的還要寬廣，你們會相信機械是有靈魂的嗎？】安特給出了一直以來於ALICE之中的眾人所探討的研究議題。
因為利徳爾高超的演算法，AI表現得跟人類無異，只是差別在於人類有「外面的世界」的雙重身分，以及無法違背天理的，身為生物肉體壽命上的限制。
無論是動作、談吐還是思考，這些定義為人類靈性的資格，AI都有。
即便那是人類所寫的程序，由一連串的編碼才模擬出的反應，但人類也不也是由名為基因的編碼才有這些靈性的嗎？
而謬是百分百會站在「AI是有靈魂」的觀點：「我認為有。」他用很肯定的語氣說。
聽到這個答案，安特似乎不麼感到意外【那麼，靈魂的『第二個世界』有想過嗎？」
那是比超越肉體，只有靈性意識進入到虛擬的空間裡，更不為人知的世界。
換而言之，就是「第四維世界」。
「四維世界……愛因斯坦的時間理論應該已經破解了才對。」謬說。
「那終究是以三維的角度去破解四維的空間，而你是，四維中真正的居民是嗎？」卡羅的語氣變得平穩，彷若平靜了剛剛的焦躁，不過眼神仍死盯著安特。
宛若「神」的存在，那個他永遠也不會承認的存在。
【「我們」ALICE是於這些靈魂中，所漸漸匯集形成的新的集合意識，其中也包括我現在的，這位少年的樣子】
【ALICE的誕生已經連接至所有的可能性宇宙之中，還包含了你們所不知道的世界，或甚是『因為太過於特例所以被分離出歷史支線的宇宙』】
【擴展後的特異點，是無法再跟原來的世界再度相交的】
【即便是特例宇宙，也仍是所有的觀測資料的一份子，而『我』，只是有幸拿到了來到這裡的資格】
雖然安特的聲音依舊平緩，但謬能從他的身上感到跟自己相似的共鳴感。
「所以我們……也得到了這份『資格』嗎？」謬看了下對面卡羅，回頭問。
安特頓了一下：【是的，但是，你們會願意嗎？】
從身後的電視牆忽然閃出畫面，謬原本以為這東西不會運作，稍微嚇了一跳。
電視牆撥放著ALICE所發生的大大小小事物，而且是他自己仍然存在的世界的畫面，如同PAF的回顧一樣，這些畫面勾起了他的種種不捨與留戀。
「反正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那在這裡，成為『神』的話，我就能改寫這一切了！」卡羅張開手掌，然後握緊了拳頭「太好了，反正ALICE只是一個虛擬的世界，要蹂躪的話，果然還是現實世界最好了吧！」
這樣也可以給那個兇手他憤怒的報復。
「卡羅你想要的並不是蹂躪，而是改寫自己的遺憾吧。」謬忽然出聲，讓卡羅愣了一下「如果利德爾還活著的話，那就不用報仇了不是嗎？」
「那不是已經不可能了嗎！就算是時間技術，那也是在ALICE誕生之前所發生的事！根本不可能在現實裡回到過去！」時間技術，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前，他都最為憎恨的技術。
無論是愛因斯坦與羅森的開發，還是因為看到開發成功卻發現這改變不了自己親愛的女兒死亡的事實。
就因如此，當初他才會對開發者之一羅森下手灌輸思想，但這卻被愛因斯坦反轉了一切。
他恨，他恨自己無力去改變這一切，想成為有能力改變這一切的人。
【……】安特若有所思的看向謬，謬似乎從中讀出了他想給的資訊。
「咦？是有可能……的嗎？」謬反問了一下，發出自己的疑惑。
【時間旅行的技術你們應該若有所知，便是在有『龐大紀錄』的資料庫裡進行還原和重現】安特點點頭【這裡便是，愛因斯坦口中的『庭園』吧，給你們看到的這些也僅是極小的一部分】
安特轉頭看向電視牆，似乎指示這就是證據。
【龐大的演算法觀測，我能做到，這是我存在於此的意義】安特伸出手，出現出了一個方形的，螢藍色半透明晶體，看起來就像是顆晶石。
「做得，這做得到嗎？」說到這裡，卡羅的內心產生了動搖。
「這樣不是挺好的嗎？這樣一來或許卡羅你能跟自己的女兒過生活。」謬聽到這個可能性後，也十分贊同，眼裡滿是喜悅的神色。
「為什麼？」卡羅的聲音略微顫抖「為什麼你會表現得這麼開心？」
「嗯？這不就是所謂的皆大歡喜……」謬說到一半，被卡羅給打斷。
「知道我利用了你，傷害了你所重視的同伴，為了封印住我的行動把自己的存在給抹消，看到自己不存在卻仍然運作的美好世界，難道這些，你都不會有任何的感覺嗎！」卡羅繼續說「難道你就不會想要回去跟伊娃在一起嗎？」
「我……」面對這疑問，謬低下了頭。
沒錯，他忌妒，也會憎恨這一切的發生，也想念伊娃。
只是反射性的，第一個想到的總不會是自己。
【我知道的】安特的聲音傳來，【但是，你不能成為我】
【你已經足夠愛著這個世界了，但你需要的是去找到你願意愛著這個世界的理由，無論是事，還是人】電視牆的畫面閃過幾個人的身影，從熙、愛因斯坦、諾亞到貝利亞。
還有伊娃。
【過份的溫柔，是一種自私】安特輕柔地說，雖然是在跟謬說話，但感覺似乎也在暗指著他自己【我，或說這位少年，也曾經找不到自己的停站。而你也可以找到自己的停站】
「我的……停站？」謬發出疑問聲。
安特點點頭【找到自己的停站，才是真正的休息】
這句話，讓謬睜大了眼睛。
原本他已經什麼都無所謂了，自己的消失，無論是伊娃還是貝利亞，還是愛因斯坦和熙，都對他來說無所謂了。
因為看到了他們仍然快樂的世界，似乎有那種，自己不去加入也沒關係。
就因為自己把大家看得同樣的重要，反而不知道讓自己停在何處。
就如同汪洋中的一葉方舟，乘載著對眾人的思緒，但自己卻永遠找不到停泊之處。
【我已經干涉了你的歷程，因為『她』的幫助，我得到了那個足以構成新特例世界線的條件】安特說著，背後的電視牆出現的是克熙使用落道計劃的武裝。
「難道說，讓克熙出現是你干涉的？」謬驚愕地問。
【就算是我現在的位置，也無法輕易撼動世界的修正力和因果，加上，我也得小心行事，你們穿來穿去的，這一瞬間所要改動的阿卡夏紀錄就連我都覺得很懊惱，即便是億萬分之一的誤差，也可能讓世界消失】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謬從安特的語氣中感受到絲怨念。
【〈方舟計劃〉的確是完美的，所以需要有個外力去干涉作為系統根基的利德爾演算法，以及你讓自己關入讓自己消失的輪迴。如果要讓其產生出BUG，實然不太可能會成功，但一旦有了這個『紀錄』的誕生，那歷史所產生的分歧，總會有那麼一個產生出特例】
【你們成功了】安特瞇起眼笑了一下。【當然除了她，還有你身邊的伙伴，沒有他們的幫助，集齊這些條件實際上是不可能的，但我還是希望去賭看看】
「熙……」謬感到五味雜陳，這份感謝不知道怎麼形容了。
這會是他的停泊之處嗎？忽然間有了這份想法，但說其實，他仍不確定。因為除了熙之外，他還受到其他人太多的幫助了，尤其是對伊娃。
「我能問一下……我不認識你才對，但為什麼要幫助我？」謬問安特，異色的瞳孔盯著對方的灰瞳。
【有可能，我就是特例世界中的你吧】安特給了出乎預料的答案【呵呵，可能感到很奇怪吧，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人，但這就是特例世界啊】
又讓謬吃驚的是對方露出了明顯的笑容，他以為安特只會有一副淡然的表情而已。
【在我原先所在那個世界，演算法不是利德爾系統，雖然那個虛擬世界也叫做ALICE，但並非『All mankind’s Life Interactive Communication Entertainment』（所有人類的生活互動式交流娛樂），而是『ArtificaL Intelligence Construct Establishment』（人工智慧建立結構）】
【我是『適合者』（Qualifier）的創始人，在那個世界，『適合者』並非只有一個人，而是一個共同保護ALICE的職務】
「一群『適合者』嗎？」謬吸了一口氣「好像……很不錯。」
忽然間有點羨慕了起來。
「干涉成這樣……真的沒問題嗎？」謬反射性的問，可能是因為愛因斯坦和司馬遷等人都再三提醒不可以干涉過去，以免產生無法避免的後果。
但忽然想想這問題問錯人了。
【呵……】安特果然失笑了一下【抱歉，你這個問題是出於不知道會對世界產生什麼後果的吧，但我這邊是把所有的，可能性後果都算進去了，所以不會有問題的】
對方可是掌控過去與未來所有時間可能性的「存在」啊……
【你們準備好的話，就開始吧】安特說。
「我以為會再來個最終決戰之類的，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的……過於不真實的完美。」卡羅抓了抓頭，看向了對面的二人「但是……怎麼說，對，這一切我的確是做得太過火了。」
「那也只是你有重要的人而已，沒事的。」謬有點對卡羅的坦白感到意外，但想想，畢竟卡羅的動機也是來自於沒人為他申張正義的世界，而導致扭曲的憤怒。
「夠了夠了，濫好人就不用安慰我了。」卡羅甩甩手「你這性格我都覺得你身後的那些女性總有天會給你開無數個修羅場，還沒確定穩交會讓你吃虧的。喔你不可能會有對象的，因為你的對象已經是ALICE了吧。」
「F○CK YOU。」面對猶如卡羅兔子的卡羅式嘲諷，謬也不演了直接給對方幹出髒話。
忽然，一陣列車的鳴笛聲從遠方傳來，一輛有著彩色圖繪，上面畫滿了童話故事裡會出現的小動物和草原場景的列車在他們的眼前停了下來。
謬發現，這列車並沒有面對他所站月台的出入口。
【去吧】安特說著，看來這是給卡羅的列車。
「這真的是，作夢也沒想到……不，或許這就是夢吧。」卡羅面對對他敞開的車門，往裡面看去，出現的兩位熟悉之人的身影。
如果是可以不用醒來的夢，那他也願意做下去。
「爸比！」稚嫩的女聲傳來，女孩站在列車內，朝卡羅揮手。
「利德爾！」卡羅邁開步伐，朝著列車的車廂內奔去。
車門閉上，童話彩繪的列車駛離了白色的車站。
「嚴格來說，卡羅也是間接讓我誕生的人呢。」而且身上還混了他的資料，謬呼了口氣「但我是絕對不會叫他爸的，絕對。」
他所承認的媽只有伊娃一個人而已，若要說的話也可以將亨利算在一起，只是他以前沒有見過亨利所以沒有對他特別的感情。
面對謬的幽默，安特也笑了出來。
「海市蜃樓，對吧。」謬忽然說「虛幻的東西，也有其對應的實體存在呢。」
【怎麼，忽然模仿我的說話方式】安特忽然吐槽。
「呃，等等，你難道有自覺的嗎？」謬嚇了一跳。「那個是……」
似乎從安特的身後走出一位眼熟的半透明身影，感覺像是貝利亞，但又感覺不像。
【這是秘密喔，這也是我待在這裡的原因】安特說，似乎知道謬看到了什麼。
「這跟你的世界有關嗎？」
【正確來說，是『安特』的世界，我雖然有他的資訊、感情和理念，但我是安特，安特不是我】
「我暈了……」
【你也可以用另一種存在稱呼我……『觀測者』吧】安特想了一下【總之，這裡是我存在的世界之一就是了，或說是阿卡夏紀錄本體？】
「好，停了，我不懂。」謬投降。
列車的鳴笛聲傳來，一輛水藍色，帶著水紋花紋的列車駛進車站，停下來後，向謬所在的月台位置打開了車門。
看來是時候了。
有點不確定之後的世界是怎麼樣的，謬在上車之前，帶著猶疑的眼神看著安特。
【這就是未來的不確定不是嗎？】安特回應他的眼神說。
是啊，總該是看看的，這次該相信自己了。
無論是自己的出身，還是伊娃的死亡，都已經是「最好的事實」了。
活著，就必會伴隨著痛苦；面對光芒，必會產生陰影。
「那麼，請多指教了，新世界。」
謬搭上了列車，回頭打算目送這位陌生的少年的時候，似乎發現在他的旁邊多了一個像是自己身影的幻影，讓他震驚了一下。
隨後，列車開始行進。
【嗯，這樣就可以了吧】安特目送對方的離開，對身旁那像是謬的虛影說話。
【抹去無法修正毀滅】
【放下才不會產生毀滅】
***
「……」從潛行裝置醒來，謬感到絲奇特的暈眩感，雖然知道太久待在潛行裝置裡人一定多多少紹會感到不適應，但這種暈眩感是第一次。
像是睡太久的暈眩感。
看了下時間，時間只過了三天，對於隨便進入就是一星期以上的他來說這點時間只是小意思。
「嗶嗶！」小幫手，Usagi-chain跳出訊息的聲音「ALICE現在有新的〈災禍〉入侵，需要您的幫助！」
「不會吧，我才剛登出來欸。」謬發出哀號，「讓我去洗一下臉……還有吃點營養蒟蒻。」
那是他現實裡最愛的食物，適合不太能吃東西的他，而且特製的蒟蒻有很高的營養，重點是那個甜甜的味道他很喜歡。
「快點喔！」Usagi-chain說著。
「好，好。」謬先去洗手間，拿下護目鏡後他的視野因他的弱視從高清變成144P。但至少還能摸出行徑方向。
打理完了之後，謬坐回了潛行裝置。
好了，開始慣例的工作吧。
｛登入生體確認，潛行開始｝
｛帳號：適合者特例權限帳號｝
｛Welcome to ALICE｝
「謬君！這次的〈災禍〉是上次〈欺瞞〉的進化版本，小心應對啊！」一登進去，便接到莫比烏斯的提醒聲。
「知道了，我會小心的。」謬接收到位置座標後，虛擬投像模擬出雅典娜的機械貓頭鷹坐騎，踏了上去，迅速往目的地移動。
到達座標後，謬能看到眼前的虛擬空間中出現了一片不尋常的景象，地面、牆上皆佈滿了晶瑩剔透的藍綠色寶石水晶體，十分奪目。
「小心一點，一不小心的話，會被奪去知覺的。」似乎是負傷的米開朗基羅從謬的背後出現，提醒道「大意了，我以為這會是個美麗的食物，但這美麗就是陷阱啊。」
「接下來交給我吧，我大概有個經驗，你先去避難。」謬拍了拍米開朗基羅的肩說。
上次使用的虛擬角色不知道可不可行？而且對付這種針對視覺勾引的戰術來說，他只要把護目鏡拿下來那基本上會對他沒用，因為他眼睛視力的弱視就是這麼嚴重。
但他就是死也不肯給人看到眼睛。
「請好好，看著我……呼呼——」嬌媚的聲音傳來，頭髮猶如寶石組成一般的〈欺瞞〉於眼前現身，發出勾人心魄的嫵媚笑聲。
突然間，一個炫目的閃光從眼前閃出，這瞬間讓謬暫時性地失去了視力，一道風壓從側邊傳來，歷經百戰的他霎那做出反射行動，往後跳了一步，躲過了攻擊。
所幸護目鏡也有保護眼睛的功能，閃光彈的失明效果很快地被調整回去，謬看到眼前的敵人，也不禁驚呼了起來。
他知道〈災禍〉一旦進行變化，可能會失去原本的樣子，甚至是人形，例如上次的〈絕望〉，原本是一位文青青年樣子的〈災禍〉，進化後變成了身披荊棘的，有著巨口的白色巨人怪物。
眼前的〈欺瞞〉也發生了變化，頭部的中央變成了一顆靛藍色的寶石，頭頂著孔雀冠，身體變成猶如希臘石膏雕像一般圓滑，四肢從人類的四肢變成鐮刀狀。
如同一個美麗又極具殺傷力的藝術品。
「這是我的新樣子喔，喜不喜歡？」〈欺瞞〉輕輕舉起鐮刀狀的手「我還可以……更加的美麗。」
「嗚……吉爾伯特，萬山財神！」謬叫出了兩位虛擬角色，其中後者是他常拿來借用其仙法把對方炸得不要不要的，屢試不爽。
「對於寶石的分析我也挺在行的喔，一起上吧，弟弟。」從吉爾伯特背後出現了一名與他相似，但身形小很多的男孩，他的樣子像是幽靈一般，漂浮於吉爾伯特的身邊。
「來來！今天誰要恭喜發財啊？」萬山財神滿活朝氣的說。
「還有幾個空位……呃呃，陽格麻煩你一下了。」針對眼睛的治療還是請他最好了，不過說到這個想到貝利亞目前跟這位感情很好，對於自己眼睛弱視的事一定要隱瞞，不然自己的護目鏡會有危險。
複製的虛擬角色召喚而出，陽格操控了一下手上立方體所發散出的光譜，讓謬的視力感覺到舒服了些。
「那麼最後一位……」正想著自己還有誰可以作為戰力時，發現資料庫裡出現了自己竟然有點陌生的檔案。「這是……」
他所有的虛擬角色都記得啊，而且都有與之見面過甚至相處過的記憶，但這位，他似乎沒印象自己有看過。
不……他並非沒看過，而是……
「這就是最終答案的禮物嗎？」謬笑了一下，那是有點釋然，又有點哽咽的笑。
「出來吧，孟德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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