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貴心裡一定,便隨杜善去找那杜二姐。
「二姐、二姐!」杜善才踏進門,便扯直了喉嚨大喊。
過了一會兒,只見一女子緩緩自內廳走來:「幹啥子風風火火地?莫不是你又在外邊招了什麼麻煩了吧?」
此女子便是杜家二姐。
杜二姐名喚杜昭儀,長相清秀端正,舉止沉穩,聽得杜善大呼小叫,也只是眉頭微蹙。
「咦?大貴怎地也在?老三,若是你給大貴添了什麼亂子,看我不把你平日胡亂作為都告訴大姐!」
「二姐,我哪是給大貴添亂子,我這是分憂來著!」杜善好生尷尬,怎地二姐拿他當闖禍精來著啦。不滿的抗議後,杜善將黃貴的事告訴了杜昭儀,當然免不了加油添醋一番。
「哦…這事兒我也聽說了,還正想著哪天帶綠兒出去走走,省得她老悶著。老三,你這次可想了個好法子啦,比姐姐我好得多了。難得、難得。」杜昭儀以驚奇的眼神打量杜善。
「二姐,就別損我啦。大貴這事兒你許不許啊?」
杜昭儀將目光轉到黃貴身上,那眼神有些古怪,頗含深意。黃貴不知杜昭儀為何這樣看她,只是覺得被她看得莫名心慌。
「大貴,你要送綠兒手絹,卻來找我作,你說,這算是我送綠兒,還是你送地?」
「這…」黃貴一下被問得語塞,心裡琢磨著是什麼意思。
「大貴,這兩日你可有要緊事兒?若無,就隨我練練女紅活兒吧!讓你親手給綠兒繡手絹,那才是誠意十足哪!」
「昭、昭儀姐,這…我一個大男人,作這女兒家的活兒…」一聽杜昭儀要讓他自個兒給張綠繡作手絹,黃貴的臉頓時漲紅。
「嫌丟人哪?那別作了唄!依我說,你還是去邊上小攤給綠兒買個鐲子什麼的,也就是了。」
「昭儀姐,你這不為難我嗎?」
「是阿,二姐,你看大貴那身板,窩在房裡扭扭捏捏地刺著繡,想著就犯頭疼啦!你就幫他一次吧!」
「隨你們去說。總之,布我放這了,合著你們哥倆好,一起繡去還是怎地,這忙我就幫到這啦。」說罷,杜昭儀起身走回內廳,不顧黃貴和杜善在後頭嚷嚷。
眼看杜昭儀是打定主意不插手,杜善和黃貴面面相覷,要他們倆打獵喝酒,那是豪氣沖天,可刺繡…
「大貴,我看算了。也不知二姐今兒個犯了什麼牛勁兒,依他說的,去攤上買個小東西就算了。」
「不…昭儀姐說的也是,最多,我就在房裡繡,不怕別人看著了說閒話,我自個兒給繡妹作條絹兒!」
杜善吃了一驚,這自古以來,哪有男兒刺繡這等事,傳了出去,大貴還要不要在鄉里做人了。可黃貴的性子他比誰都明白,平日裡憨憨實實的,可拗執起來,那是怎樣也勸不得的。
正當杜善琢磨著怎樣讓黃貴打消主意時,黃貴已拿著杜昭儀留下的布料走了。
杜善好生苦惱,究竟是要不要幫黃貴呢?可這事兒丟人極了…
「老三。」就在杜善猶疑不定之時,突然聽見杜昭儀的聲音從後頭傳來。「你把這絹子給大貴拿去,也好讓他有個模擬,省得糟蹋了一塊好好的料子。」
* * * *
很快的,十天過去了,這幾日裡杜善幾乎沒看到黃貴走出家門來,除了幹幹田裡的活兒,黃貴整日就悶在房裡。
這天,黃貴老早就出了家門,手裡還拎著一塊布,悶頭就往張綠繡的家裡去。
黃貴和張綠繡家相隔不過幾步,沒一會兒黃貴已叩著張家的大門了。
「是誰呀?」門後傳來一清脆的聲音,黃貴心下一喜。
「繡妹,是我大貴。」
咿呀一聲,門扉打開,就見得一女子生的螓首蛾眉、雙瞳翦水、霧鬢風鬟,正是張綠繡。
「大貴哥哥,還這麼早呢,可是有急事?」張綠繡一臉淡然,隱隱有不滿之色,顯然是對黃貴一早來拍門頗有不悅。
「繡妹,前些日子你說你丟了手絹,我看你難過的緊,就…就想送你個小玩意兒。」
「小玩意兒?大貴哥哥多禮了。」
「不多禮不多禮。」黃貴一把將那塊布塞到張綠繡手中。
「大貴哥哥…這是…?」張綠繡抖開了那塊布,只見邊上的繡線歪斜,中央還有團不知所謂的圖樣,看著勉強可說是某種花的圖案。
說不出這是什麼東西來著,張綠繡只覺得好生困惑。
「這…這是我做的手絹。長這麼大,第一次給女孩兒繡手絹。繡妹,你看…這還行嗎?」黃貴撓撓頭,臉像火燒似的,紅了個透。
只見張綠繡噗哧一聲,笑得是前俯後仰,險些連不過氣來。黃貴一臉錯愕,臉上更覺得火辣辣的。
「大貴哥哥…你一個大男人,作這女兒家的活,羞也不羞呀?」張綠繡緩過氣的第一句話,就讓黃貴心涼了一半。「再說這手絹…呵呵…我都不知該不該喊它叫手絹了,看著更像擦腳布多一些呢!哎呀,繡兒謝過大貴哥哥了,挖空心思地逗我開心。至於這手絹…噗…繡兒心領了,這擦腳布呀,大貴哥哥還是拿回家自個兒用吧!」
語畢,張綠繡把黃貴辛苦勞作十多日的手絹隨手一拋,頭也不回的轉回門內。站在門外,還可聽見張綠繡吃吃的笑聲。
拎著被嫌棄的手絹,黃貴灰溜溜地踱步回自己家。
「大貴,這麼早你上那兒去哪?」才一踏進家門,就看見杜昭儀端坐大廳之中。
「沒什麼,給綠繡送手絹去。」
「哦?手絹繡好啦?綠兒如何說?」
「什麼手絹,不過是擦腳布一塊。昭儀姐,你是來找我阿娘的吧。我去叫她。」
黃貴將手絹往桌上一扔,無精打采地往內院走去,留下杜昭儀一人在大廳。
等黃貴走遠了,杜昭儀拿起黃貴的手絹,仔細端詳了一番,然後將其折得端端正正,小心地貼身收著。
「大貴呀…若不這樣做,你又怎麼會發現綠兒那嬌蠻地性子…更加不會知道我…」
獨自在大廳的杜昭儀,一手捂著放手絹的心口,垂著眼簾,喃喃自語…
差點難產的繡手絹…雖然結局還是不太好…不過寫完就是寫完了。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