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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2011-01-04 23:19

【Ｂｉｏ小說】惡靈獵人－－初章：《破碎之都滲出的淡淡希望》－－第四話

作者：Jojorin（990）

＜第四話＞
 
 
 
　　失去意識後不知多久，我首先感到一陣暈眩鋪天蓋地捲了上來，跟著微一睜眼，只覺眼前一片金光燦爛。
 
　　－－此刻顯然已是黃昏。
 
　　一時間各處的肌肉都還使不上力，眼睛亦尚未適應光線的變化，我索性認命，繼續乖乖躺著閉目養神。
 
　　這一昏還真久啊。
 
　　不過話說回來，性命還在也許就算不錯了……吧？
 
　　不知是否習慣了這種反覆徘徊於生死之線的經歷，對於「自己居然還活在這世上」這件事，我不是很意外，也沒有感到希望在胸中雀躍的興奮－－卻又跟那種全盤擺爛的自暴自棄全然不同。
 
　　這或可稱之為看破一切的「淡然」－－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豁盡全靈，剩下的就交給氣運與機率的排列組合主導去吧。
 
 
 
　　起心動念間，我已習慣了扎眼的夕陽，腦中的混亂也平息了泰半。
 
　　張眼一看，從鐵捲門底下斜射進來的陽光宛若一匹輕暖的薄紗，儘管被各式大型雜物的影子切地零零碎碎，卻依然晶瑩耀眼，燦爛萬分。
 
　　欠起僵硬的身體盤了個腿，盡情伸展了一下肢體以後，我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霎時間不由得全身颯爽。
 
　　僅僅是浸浴在這片金黃蜂蜜中，便彷彿得到某種無排他的救贖似的－－雖然其中攙雜了夏日的多餘炎熱而未盡十全，但仍使人精神一振。
 
　　不必閉上眼睛，就可以感到那種受用的放鬆感在體內淌流著－－每一個細胞都脹滿活力地輕躍、每一滴血都澄澈溫暖地奔流、每一口氣都讓頭腦剝去幾分迷霧、每一個心跳都讓身體減少一點窒礙……
 
 
 
　　「唔啊，醒來了呢。」
 
　　一瞬間，舒爽的氛圍就這麼被來自背後的突兀話聲中斷，差點沒把我再嚇死一次。
 
　　「哇啊！」我大叫一聲，立刻一躍而起。
 
　　不料才剛站定，那股暈眩又盤根錯節地纏了滿身。
 
　　眼中所見忽然變得模糊不清，好像戴上了度數嚴重不合的眼鏡一般；耳中也莫名奇妙多了聒噪不休的蟬鳴，此起彼落地熱鬧演奏著，讓我整個人差點就要軟倒在地－－
 
　　就在此刻，耳際有個充滿力道的聲音，用堪稱為「大喝一聲」的振幅響起：「喂！別鬧他啦！」
 
　　縱使我感官能力仍舊混亂不已，也感受的到發話人的那股魄力是多麼強大－－要形容的話，那便如同迅捷落下的一道猛雷，足堪將眼前所見的全部夷為一片平地。
 
　　但說也奇怪，這樣個性強烈的人我只要見過一次就肯定不會忘記，但印象中……並沒有這麼一個人在避難人群裡啊？
 
　　再仔細想想，這聲音卻又有那麼些耳熟？可是無論如何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遇到過這樣的一個人……
 
　　這傢伙究竟是何方神聖呢？
 
 
 
　　胡思亂想間，那人的一雙手小心翼翼地搭上了我的肩膀，慢慢扶著我坐下。
 
　　－－即使是對身受苦楚的我來說，這種動作也顯得相當溫馨、受用，不禁讓我懷疑那雙手的主人受過一定程度的醫療訓練。
 
　　待我休息片刻後，那人再度開口說話：「先別急著起身，」聲調完全沒有剛剛的威嚴，反倒和他的那雙手一般溫和暢暖：「至少再休息個三十分鐘吧。」
 
　　我想向他開口抗議，說：「我沒事！」喉嚨卻乾乾沙沙的發不出聲音，反倒引來了好一陣乾咳。
 
　　這咳當真一發不可收拾，越咳越覺得喉嚨乾癢難耐，忍不住就繼續咳下去……才剛覺得氣息暢通了些，又會有一陣咳意拚命上湧，彷彿要咳到整個肺葉都翻轉過來了，卻仍舊止不住咳。
 
　　那人隨即輕拍我的背，不忘對其他人指揮道：「快拿水來！」每個字都鏗鏘有力，沉穩與磁性兼具，讓人聽了很是舒服。
 
 
　　※
 

　　喝下了一整瓶溫涼的礦泉水，使喉嚨得到充足的滋潤以後，氣管似乎是覺得已經鬧得夠本了，總算不再叛逆地胡亂抽動。
 
　　而直到這時，我方能抽空好好緩上一口氣，抽出空來仔細打量眼前的神祕人物－－
 
　　短黑髮，細緻的五官，中等的身材與略嫌瘦小的軀幹。
 
　　皮膚有些黝黑，讓人自然而然聯想到他可能有原住民的血統。
 
　　年紀介於16到18歲之間，與我相差不遠。
 
　　整體而言外貌並沒有特別突出，身高也是普普通通，勉強算是平均值以內吧。
 
　　雖然外表不足以稱為美男子或彪形大漢，他卻仍然成功地吸引了我的目光。
 
　　儘管尚未完全脫去青少年的稚氣，他的眉宇間卻不相稱地堆疊著層層的剛毅與覺悟－－彷彿是要讓人一見之下便知道此人曾經歷了苦痛的一段風霜，與承受了這份重量後熬出來的堅強。
 
　　此外，令我在意的是，他的五官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濃烈感覺……？
 
 
 
　　「你……你是？我們在哪裡見過面嗎？」我擦著因劇咳從眼角滲出的淚問道。
 
　　他不答，只是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這十分熟悉的笑容，在剎那間從腦海裡拉著許多回憶一起湧現－－
 
　　一個總是怯生生、沒有自信的文靜男孩，老是沒能引起別人的注意。
 
　　直到經過了許許多多的大小事件，才找到自己的座標。
 
　　讓人看了就跟著開心的笑容……
 
　　「咦……那、那個，你該不會是－－阿勝吧？」我大驚之餘，脫口而出。
 
　　「仲煙大哥，你總算認出我啦？」他用力拍了拍我的肩，然後給了我一個久違的擁抱。
 
　　他是我的國中同學，本名陳勝。因為一天說不到幾句話又貌不驚人，在學校從來就沒有人會多看他一眼，一直都屬於被無視的少數份子。
 
　　在Boss提議下，我和他聯同幾個朋友查出他的生日，在當天替他開了個派對慶祝，又以好叫的「阿勝」替他打響知名度，一下子大家都上了口，搭訕、道早問安都是「阿勝」，就這麼替他樹立了日漸膨脹的存在感。
 
　　在那之後，我們幾個死黨也常常半強迫地找他出遊、舉辦活動、參與班級事務……慢慢的，他越來越能融入同學之間，話與笑也多了起來，從此他再也不是「沒人搭理的幽靈陳生」，而是「那個大家都知道的阿勝」。
 
　　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笑容有著莫名的感染力，讓人莫名的跟著開心。那一口白帥帥的閃亮牙齒，配上得天獨厚的膚色，甚至有「黑人牙膏的廣告就交給他了」這種玩笑話流竄在同學間。
 
　　後來上高中以後因為一些因素，我們的連絡幾乎斷絕了。沒想到能在此再見到他……
 
　　跟以前比起來，他似乎又成長了不少。剛剛所展露的氣魄與溫和、手腕，彷彿換了個人似的，直不可同日而語啊！
 
 
 
　　我回憶了好一會，才從往事回到現實世界裡，急急劈頭就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笑著回答：「這是個很長的故事，說來話長啦－－先不講這個，剛剛的表現有及格吧？」
 
　　啊啊……這麼說來……他好像有提過他將來的志向是醫護人員？會失去聯絡也是這個原因嗎？
 
　　「哈哈，表現好到簡直不敢相信你就是那個阿勝啊！真的很有架勢，以後也多多拜託你了呢！」我槌了他一拳，笑答。
 
　　「兩位，先不忙著敘舊囉。」一個聲音從我們背後響起，打斷了愉快的對話。
 
　　Boss臉上掛著神秘的笑容道：「差不多是要往下個計畫邁進了。」
 
　　下個計畫？
 
　　沒想到這麼快啊……
 
　　不過，又何嘗不是意料中事呢？
 
　　阿勝搔頭不解：「下個計畫？」
 
　　我費了番功夫，才讓我的聲音平穩下來，讓句尾不致因興奮而上揚：「是啊，就是如此，很不得了的勁爆計畫唷！」
 
　　「喔？聽起來很有意思，快把葫蘆裡的藥倒出來瞧瞧吧！」阿勝大笑。
 
　　ＢＯＳＳ煞有其事地沉下臉來，故作嚴肅貌：「呼嗯，等會你就知道囉。」然後意有所指地看著我。
 
　　就交給你發號施令了－－我從他閃爍的眼神中，讀出了這個交付的意味。
 
　　「沒錯，那麼就開始行動吧！」我握緊拳頭，高舉。
 
　　「從現在開始，執行計畫－－逆風銳鷹！讓我們突破這個死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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