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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2011-04-01 23:30

【回顧】10年前的極短篇-雪、女孩與維多莉亞

作者：七目.馮.波波夫塔爾

　　雪。

　　如果香港也下起雪來的話。

　　我想我會像初次出遊的愛莉絲一樣，帶著你在環山小徑的盡頭，好奇而溫暖地俯瞰整個中環的景緻。

　　然後我會拍落在你帽子上的白雪，舒服地躺在你的懷中，像是已經認識好久的戀人一般輕聲聊著天。

　　白雪、戀人、聊天，還有彼此倚偎著的暖暖心情；這些都會是我期待已久的幸福世界中的一部份。

　　不過現在的我啊，只是默默看著你回家。

　　心裡，充滿了幸福。

　　真的。

　　TIME WILL TELL.

　　我的心中，又響起了宇多田的這首歌。

1

　　萬聖節的下午，人潮真可以用洶湧兩個字來形容。

　　「心情有沒有好一點?」

　　我回頭問靈。

　　靈只是默默看著我，眼神裡什麼都沒有。

　　不是空洞，也不是虛無。這樣的眼神讓人感到有點哀傷似的。

　　我停下腳步。

　　「昨天練唱的時候還好好的啊。為什麼變得這麼憂鬱呢?」

　　靈只是眨眨眼睛。

　　「有點搞不懂你們女孩子喔。」

　　我無奈地說道。

　　「因為電影不好看啊。」她說。

　　「才怪!」

　　我才不相信。昨晚靈還打到家裡，用那種憂鬱的語氣跟我說心情很差，很沮喪。

　　現在約她出來，竟然怪起電影了。

　　時間可是很寶貴的。

　　「那麼，我們先到星巴克坐一下吧?或許可以想想接下來要去哪裡?」

　　靈出乎意料地沒有答話，她搖搖頭。

　　她的眼神還是什麼都沒有，很令人奇怪。

　　平常的她不是這樣的，是因為萬聖節的關係嗎?

　　聽說在萬聖節出生的女孩都怪怪的，相信這種說法的人還真不少。

　　如果是團體遊戲的話，或許可以當做笑鬧的話題。

　　不過我想現在並不合適。

　　「我想走一走。」她說。

　　靈的語調跟平常一樣，她的聲音讓我稍微放下了心。只是想到她什麼都沒有的眼神，我又開始感到不安。

　　「今天是妳生日，我沒意見。」我笑著說。

　　她點點頭。

　　然後我們就緩緩踱步，一路走上附近的環山小徑。

　　靈沒有刻意加快腳步，她只是默默地走著。這樣的氣氛讓人覺得是她在陪我散步。

　　「還有半年。」

　　「嗯?」

　　「還有半年我們就要畢業了。」

　　我好奇地望著她。靈今天真是一點也不像個壽星。

　　我的心裡，漸漸湧起一種奇特的感受。

　　靈又開始沉默，她的表情除了眼神，其餘的部分一如往常。

　　「為什麼要提到畢業的事情呢?」

　　我說。

　　靈忽然停下腳步，她指著前方的橫椅。

　　「好累，我想坐一下。」

　　好啊。我無奈地回答她。

　　我們並肩坐在橫椅上，從這個角度看不到什麼好景色。

　　她只是靜靜地望著前方。

　　「我想......。」

　　我的話被她打斷。

　　「我想告訴你，今天發生了什麼事。」她說著，沒有任何表情。

　　雖然如此，靈還是望著前方。

　　我突然伸掌在她的肩上拍了一下。

　　「嘿!妳在鬧什麼玄虛啊?」我笑著說。

　　靈只是苦笑了一下。她沒有像以前那樣回敬我一記，這讓我有點尷尬。

　　「抱歉噢......。」我向她道歉。

　　「今天早上，我的心情比昨晚還悶。」

　　這時，我發現她的眼神出現變化。

　　我看到了哀傷。


2

　　我的心裡一點也不哀傷。

　　只是有點不高興。

　　他跟我同年級，是社團裡的活躍分子，外表開朗大方，久久以前失過一次戀。

　　關於失戀這件事眾所周知，他看起來似乎也從痛苦中恢復了。

　　但只是似乎而已。

　　因為，我感受到他對女孩子舉止中的一道厚牆。

　　不是冰冷，而是保持距離。

　　心的城牆這種東西我以前是一點認知也沒有的。

　　但是認識他這件事反而教會了我。

　　愈發現他在築牆，我就愈想將它拆掉。

　　所以每次都會讓他以為我在「管」他。

　　我只是想親近他而已。

　　現在他就坐在我身邊，還是和以往一樣保持著距離。

　　我感到有點生氣。

　　雖然不想擺出臉色，卻又不甘心。於是決定將我的不高興轉為哀傷。

　　「就讓你納悶個夠吧!」

　　這樣想我又有點出了氣的感覺。

　　然後我說了話，告訴他我今天的心情。

　　「每天坐車到學校，然後上課，跟同學聊天，然後到合唱團，練唱完回家，然後吃晚飯，上網聊天，然後睡覺。」

　　我頓了一下。

　　他偏著頭看我，沒有插話的意思。

　　「睡覺前會想到明天還有課，很不情願地撥鬧鐘，然後就開始希望周休趕快來到。」

　　「我知道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事，可是，我又不喜歡這樣千篇一律的生活喔。」

　　話說多了，我的心情好像有點起飛的樣子。

　　「而且，我也不喜歡我自己。」

　　「為什麼?」

　　「因為我都在做令自己不開心的事啊!」

　　他有點吃驚，然後沉默下來。

　　「很傷腦筋吧?我可是每天都在想這個問題喔!」

　　「不是吧......妳......?」

　　「我不開心，因為我講的話，做的事有很多都必須隱藏自己的心去做，那樣子好難過的。」

　　他遲疑了一下。

　　「是嗎?其實......」

　　「有時候我會覺得做一件事真的那麼難嗎?真的沒有辦法開心的去做嗎?」

　　「我......」

　　我的思緒突然很清晰，講話也變得飛快。

　　「或許我們都背負了太多人的眼光在做事，所以無形中也承擔了許多原本自己也做不來的事，你說是嗎?」

　　他愣著看我。

　　「甚至......。」

　　想到他這一陣子的不解人意，心中的傷感又浮現出來。

　　「甚至連自己的喜好也要隱藏起來，我，真的是好難過啊。」

　　我的雙眼感到溫溫熱熱的，心裡酸酸地想要哭一下子。

　　然後我感到手背上一陣溫熱熱的。



3

　　「為什麼要感到難過呢?」

　　男孩安慰著女孩。

　　他的手放在她的手背上。

　　女孩的身體動了一下，她感到驚訝。

　　「雖然我們都是背負眾人的期望在做事，但是我們不也是互相幫忙著度過難關，對嗎?」

　　女孩點了點頭。

　　「很抱歉讓妳這麼難過......。我，的確也不是很喜歡自己啊.....。」

　　「不論如何，我的過去已經過去了，雖然有時候想起還是令人傷心，可是我也想要重頭來過。」

　　「是嗎?」

　　「是啊。」他的手緊緊握了靈一下子。

　　「我不是不知道妳的心意喔。」

　　他誠懇地望著對方。

　　「只是我想在決定以前，好好忘記自己曾經受過的痛苦而已。」

　　靈笑了。她用左手稍拭一下眼淚，然後又恢復了俏皮的笑容。

　　「哼!說得那麼悲切!」
　
　　她反手捏了他的手背，兩個人同時笑了。

　　男孩站了起來，他向靈伸出手。

　　「走吧!我們到山頂上看『維多利亞』!」

　　靈也站了起來，她將手交到他的手中，微笑著。

　　「晚上想到哪裡吃?」

　　「嗯......不要太吵的地方喔!」

　　「這樣啊?那麼肯德基就出局了......。」

　　「呵呵!」女孩又笑了。

　　兩個人牽著手緩緩步上山頂。

　　初冬的夕陽，令人感到出奇的溫暖。



　　雪。

　　如果香港也下起雪來的話。

　　我想我會像初次出遊的愛莉絲一樣，帶著你在環山小徑的盡頭，好奇而溫暖地俯瞰整個中環的景緻。

　　然後我會拍落在你帽子上的白雪，舒服地躺在你的懷中，像是已經認識好久的戀人一般輕聲聊著天。

　　白雪、戀人、聊天、還有彼此依偎著的暖暖心情。這些都會是我期待已久的幸福世界中的一部份。

　　不過現在的我啊，只是默默看著你回家。

　　心裡，充滿了幸福。

　　真的。

　　TIME WILL TELL。

　　我的心中，又響起了宇多田的這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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