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保育場志工 100/6/18
艷陽高照。
如果我是當天的氣象主播，這四個字大概就能概括整個早上了。太陽是真正的「毒辣」，照在皮膚上，感覺皮肉都要燒起來似的。空氣原本是熱悶的，太熱了，結果又覺得不悶，只覺得像滾爐。
天空藍得像海，雲朵也白得鮮明，在很遠的地方悠悠閒逛。所見景物，都因炙熱的陽光而鮮豔欲滴，所有色彩彷彿都加強了幾倍，就是黑白的東西，看起來也多了好幾分顏色。風也很大，一陣陣地颳，沒幾個停歇的時候。只要在陰影下，照不著陽光，風也不斷吹，便是古代帝王般的享受。
在這樣的日子，我和父母一起躲在大楊國小的中庭下乘涼。此時是一點二十五分，再五分鐘，「台中市世界聯合動物保護協會」的人就會出現，領我們（在場還有其他參加者）前往狗狗保育場。
這是個一日志工體驗活動。參加者將會前往保育場，經解說，實際體驗、了解義工的工作，將來才能進一步擔任長期志工。我是自己蒐集資料、報名參加的，而由於保育場地處偏遠──車程至少四十多分鐘──父母便開車載我過來。
人潮陸陸續續聚集，汽車和摩托車停在圍牆外。看大家的裝束，的確是以休閒為主，也大多聽建議，穿了不怕溼的拖鞋。
一點三十分左右，一台箱型車駛過來，車側明目張膽地寫了「台中世界聯合保護動物協會」，還畫了可愛的LOGO，也就是二隻貓狗面對面，組成一個愛心的形狀。大家紛紛往門口移動，圍住車上下來的男子──我特別喜歡他的襯衫，也是世聯會的衣服，寫著「改變由你開始」。
「你也是參加者嗎？」男子，在信件中自稱Nick，問我。
旁人遞過來一個簽到表，我找到自己的名字，印象中好像編號第十五個，一筆一筆簽上大名。
由於還有人未到，大夥兒又等了好一陣子，還聽見Nick在手機中想辦法幫忙指路。耗了二十分鐘，終於又開車上路。
拐幾個彎，遠遠地，就能看見一大群竄動的狗群和吠叫聲，還有人在旁照顧他們。我下車步行，和父母約好時間接我，便獨自進入保育場。一名好心的參賽者讓我把背包放在她車上，比較方便行動。
至少幾十隻狗兒待在外面，有些用鐵網圍了塊空地給他們玩，有些則聚在樹邊打鬧。黑的、白的、棕的、黃的、斑點的、雜毛的、短毛的、長毛的、剛剃完毛的，各式各樣，要找什麼都有的狗兒到處吠叫，低吼，要是有小偷過來，恐怕也會被嚇回去。從鐵皮狗設的出口，傳來一陣陣濃烈刺鼻的味道──如果你養過狗，就知道他身上一定有味道。把那味道放大五百倍，就是保育場的味道。
大家聚集到榕樹下，Nick先提醒大家，東西放到車上比較好行動。
在等待的時間，有人拿了一整條吐司出來，大家分一分之後，便開始餵狗狗吃點心。我第一次撕得太小塊，狗狗吃得太急，我被咬到手指；下一次就學乖了，把土司撥成長長一條，我拿這端、讓狗狗咬另一端。
這些狗兒們，搶點心一個比一個高竿哩。明明是要給這隻，半路竟然殺出程咬金，把土司精準無比地咬過去吞掉，我和狗兒都愣在原地。或者左手餵點心，右手還拿著整片吐司，竟然不知不覺就剩下一小片而已！有些搶食容易咬到手的，資深義工說，直接用丟的就可以──事實證明不錯，他們果然都有「接點心」的潛力。不過就算沒接到，掉在地上的也會很快被撿走吃掉。
不一會兒，大家便再度聚集起來，讓Nick開始解說──還有後頭三隻灰鵝的嘎嘎合唱。他首先告訴世聯會的成立、以及保育場的歷史和目的等等。我只有一些印象，因此以下是意思到、當時話不這麼說的片段：
「這裡收容的狗狗很多都帶有殘疾，所以你們很容易可以看到三腳的啦、甚至二腳的，或者瞎一眼的，少一隻腳的。
「我們不希望，義工只是過來玩一玩，覺得小狗很可愛，陪陪他們就好。這裡的狗狗或許因為生理、或許因為個性，並不適合被收養，所以暫時待在保育場。我們協助的是，讓他們重新有個被收養的機會。所以義工不只是玩，也要和他們建立感情，教他們一些事情──不愛洗澡的，義工慢慢讓他們接觸水；不會用牽繩的，也是讓他們慢慢學習，最後符合適合認養的條件。
「所以，每個義工都有自己負責的範圍。為什麼不要全場一起來呢？第一，這樣義工沒辦法深入認識每隻狗狗；第二，狗狗也沒辦法認識義工，情感就無法培養。義工應該要和他們建立關係……」
大家都很專注在聽，Nick也講得很認真。
接著，我們開始移動，讓他繼續講解整個保育場的運作和配置。有不同區的狗舍、養老院、診療室（還有個駐院獸醫耶）、隔離區、觀察區、操場等等。聽起來真是十分完備，是狗狗絕佳的養老院。
說話的時候，狗狗都在我們身邊跑來跑去，聞聞陌生人，然後又迅雷不及掩耳地跑開。有時候聽一聽，還覺得有什麼東西擦過小腿，一低頭竟是隻小黑狗跑過去哩。大家注意力也因此有時候會分散掉，忍不住去看看身旁的狗兒，摸摸他的毛。當然啦，我們之中不會有怕狗的。
「這邊鏈著的狗，都是一些……嗯……個性不適合和其他狗作接觸的。嗯，這一隻不是，可以放心──」他是指離我們最近、毛色灰黑的大狗。
雖然這麼說，大狗卻突然吠叫起來。他衝著我們猛吠，還發出咆哮聲，肆無忌憚地露出犬齒，看起來尖銳又充滿殺傷力。他扯動鍊子，兇狠地大吼。要是在路上看到，可絕對不想靠近半步。
「別假仙啦！」Nick拍了一下大狗的頭。
狗兒不知所措地轉頭看他，乖乖讓他摸背脊。大家見狀，都忍不住笑了，還有別人也去摸他，果真十分溫馴。
「他們也不是每一隻都很兇，像這隻是鬥犬，個性很OK，只是打起架來，其他狗絕對沒辦法。他們很多都對狗不友善，對人卻不錯的。」Nick繼續說道，「不過像裡面那隻，白色的那隻，對陌生人就很不友善。如果要靠近他啊，記得要帶根香噴噴的雞腿。」
全部講解完後，Nick讓大家休息十分鐘，上上廁所、喝喝水什麼的。等會兒會發牽繩，讓我們實際去接觸狗兒看看。
廁所在一區狗舍裡面，Nick還特別囑咐別像動物園一樣，在柵欄邊盯著別人看。「你看到陌生人，總不會盯著對方一直看對吧。這樣很不禮貌。」結果害我完全不敢和任何狗兒作眼神接觸。
廁所出來，我差不多剛好趕上發牽繩，但我沒聽見使用說明，只聽到Nick正在指導大家認識新狗狗的「禮節」。
「不要直接往狗狗頭上拍下去，這對他們來說，是一種有侵略性的行動，可能會讓他們比較害羞、怕人。狗狗的嗅覺很重要，也會用這個認人，所以要先伸出手背讓他們聞聞看，」他筆畫著，讓大家看清楚動作，「然後再慢慢摸到下巴、臉頰，如果都沒有很明顯的排斥，就可以試著摸摸頭，套牽繩。」
Nick手上就牽著一隻哈士奇，做為示範。我不經意看見，這可是隻陰陽瞳的哈士奇呢。看起來更加帥氣了。
他繼續解說，告訴大家動作要溫柔。試著讓狗狗跟著你走走看，如果他不肯，就別勉強，坐在他身邊陪陪他、說說話，然後再試一次。怎麼樣都不走的話，那就算了吧，千萬不要粗魯或勉強。
每人拿一條牽繩之後，大家就往操場去了。
這是塊不小的草地。當然沒有學校操場那麼大，倒也夠讓眾多狗狗一起玩耍。草地中央搭了塊棚子，還有幾桶水，讓狗狗玩累了可以自己去遮陽喝水。旁邊還有一塊水泥地，讓工作人員替狗狗洗澡用的。水泥地邊緣有道隙縫，隙縫下竟是地下室，有時狗狗就從那兒探出個頭來。
操場的出入口都有二道柵門，開一個門、關一個門，以防狗狗亂跑。開門都只能開著人可以通過的縫隙，還得跟狗狗卡位──外面的想跑進去，裡面的想跑出來──大家費了一番勁兒，才讓所有人安全通過。
進去之後，不言意會地暫時解散了。我環顧四週，有些人很快就找到狗狗，牽著到處走；也有人和我一樣不知所措，拿著空蕩蕩的牽繩。
不久，我選定一隻體型嬌小的小黑狗。
我照著Nick先前的指示，讓他聞聞自己，然後摸下巴、臉頰、以及頭頂。這小黑狗出奇地溫馴，站在那邊讓我摸，毫不掙扎、也沒跑開。我想應該差不多，便打開牽繩，原本以為狗應該都會閃避什麼的，沒想到小黑狗不但沒掙扎，還主動配合我套進去呢。
他起初不大肯走，我當然也不敢硬拉，直哄他。他像是要跳似的輕蹦了幾下（我後來才想通，這應該是脊椎問題的關係），然後才乖乖地跟我走。我們到遮陽棚下，他和其他狗狗互相聞聞，喝了些水，再來我就沒主意去哪兒了，便讓他自由走走。
一名資深義工告訴說，這隻狗名叫「小雪」。
我依稀記得，之前也聽到有人在介紹小雪。他車禍，原本身體癱瘓，後來慢慢恢復，但由於狗舍裡不太有機會走動，脊椎後面還是有點彎曲，走得也不太順──沒錯，小黑狗的後背像彩虹橋一樣彎了起來，活像個鐘樓怪狗。
「可以把他們帶出去走走嗎？」一名參加者問。
「嗯……應該可以啊。」資深義工想了想說，「我幫你們開柵欄。」
我想說多走走其他地方，於是就帶著小雪跟過去──也弄不太清楚是他帶我、還是我帶他，反正這時候我們挺配合的。
一看有人走到柵欄邊，裡外的狗狗全圍過去，擠在開口旁邊等著。他們可精呢，完全清楚哪邊會打開，眼巴巴地等著義工放他們進去或出來。我突然想到，這應該做成小遊戲來玩才對呀。
「阿豹，閃開！出去！小藍、白白，別進來哇！」義工一面叫著，一邊打開柵欄。稍有幾分破綻，狗兒就全部鑽過去。
待我和小雪通過，我瞧柵欄邊也沒狗了──通通得逞。
「好啦好啦，你們通通過去。」義工流著汗，念著頑皮的狗兒。然後對我們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技術還不太好。」
我沒什麼主意，便和小雪一起往方才聽講的榕樹過去。
那邊有另外一些狗狗，正在由他們的義工幫著洗澡、剃毛；還有個資深義工領著一大群狗狗出門散步，一喊「來！」就被整群狗兒簇擁。據Nick說，她是資深十五年的義工，這區的狗狗全認識她，所以才那麼聽話。
我在旁邊遇到另一個資深義工，正靠著一台箱型車乘涼。她全副武裝，雨鞋、圍裙和防曬口罩、帽子都不缺，手邊還放著粉紅色水壺。
「我在培這隻……很怕人的，」她說。手邊的牽繩連到車底下，我仔細一看，果然有二顆渾圓的大眼睛，「以前他不會這樣，結果有一次出來被其他狗欺負，後來就有點陰影。」說著，她笑笑。
「哦，所以要人陪著他這樣？」
「Yeah──」她輕快地說，「就這樣慢慢陪他，讓他習慣。現在他一出來就躲到車底下，不過也還算好啦，至少還肯出來。」
她又笑了起來。
「嗨，小雪。」她親密地喚著狗狗。
資深義工又把小雪癱瘓的病史和我說一遍，然後和我說，小雪很乖，不用牽著也沒關係。我便把牽繩拿下來。小雪也不太抗拒，在附近隨意溜搭溜搭，然後自己跑開去找樂子了。
我和這名資深義工聊了起來，後來便一起靠著箱型車坐下。
她很親切、開朗，很愛笑，沒說什麼話都可以自己笑起來。她細心為我解說事情，介紹狗狗，也說一些將來擔任長期志工的事情。不過，我們大部分時間都在閒聊。她喜歡提高音調，說：「Yaeh──」表示沒錯或贊同。和她聊天，我覺得很自在愉快。臨走時，我才知道她綽號「Judy」。
「我們有時候會摘芒果來吃，最討厭蒼蠅。一些破掉的，或者掉下來的，有蒼蠅就不能吃，」她問，「你知道那個罐子放的是什麼嗎？是抓蒼蠅用的。」
我們前面有幾顆芒果樹，其中一條樹枝上倒吊著一個空塑膠罐子。
「嗯……蜂蜜嗎？」
「不對，是狗大便！」她看我驚訝的模樣，又大笑起來，「Yeah──是我們一個志工在網路看到的，說狗大便很有效。反正這裡……材料很多，就想說來試試看。我剛才有看了一下，真不敢看很久耶。」
「那成效怎麼樣呢？」我好奇地問。
「應該也是普通吧。」
她也跟我介紹其他的狗。
小賴──從剛剛就粘著我們，好像才剛剃毛，但又全身沾滿鬼針草種子。他對我們猛流口水，都滴到衣服和褲子上了。左眼有點青光眼，因此變成螢光黃；我發現，他還少了右後腳。
Denny──Judy都暱稱他「Den」，是隻白色襪子的大腳狗。聽說因為以前不當勞動還是玩弄，所以腳變得特別大。由於和一隻兇狗「來福」成了朋友，最近也愛打架。我在那邊時，還跟小雪差點兒打了起來。
「流口水小賴，大腳Denny。」我背誦道，她聽了又笑起來。
我和她說，這次是爸媽帶我過來；但下一次可能會設法自己過來，八成是騎腳踏車吧，不然也是搭公車。
「從台中市嗎？很遠耶！會中暑啦！應該有公車到航空站，然後你可以聯絡小戴（Nick的中文別稱），看哪個義工順路載你過來。」
「嗯，這樣也可以。」
「有一次我們有個弟弟，也是搭公車到航空站。他想說，就當作體力訓練好了，結果從那邊自己走過來。我們有人看到，連忙跟他說下次別這樣，我順路載你就好。噢，我看一定會中暑，原本來照顧狗狗的，結果要是中暑──」
「就被抬進診療室了。」
「Yeah──」
我們都笑了起來。
這時候，Nick找到我，叫我回去操場和大家合照一張。我到那邊的時候，竟然都在等我一個人，我才知道活動竟然已經接近尾聲（聊天聊太久了）。攝影師給我們拍了三張合照，然後Nick說：
「那，這次活動到這邊就可以解散了。下星期六如果想要過來，請前一天先打電話給我。謝謝各位！」
於是，今天的體驗就真的完全告終。我帶著一身狗口水回家。
對我來說，這真的是個無比充實的下午。
在保育場裡面，我看見很多有殘缺的狗狗，但他們都和一般的狗狗沒兩樣──喜歡搶東西吃、愛撒嬌、活潑地跑來跑去、甚至有本領互相打架。
我也看見眾多志工，都不辭辛勞地替狗狗洗澡、和他們玩，對人（特別是我們這些新進菜鳥）更十分親切，細心解說每個環節。這裡沒有恐怖的安樂死，每隻狗狗無論溫和、怕羞、或者脾氣差，都可以獲得良好的照顧及醫療資源。這裡的人都相信他們，努力讓他們重新恢復健康和開朗。
雖然據Nick所說，這裡平常很像監獄；但看到他們在星期六開心的笑顏，讓人心情跟著愉快、雀躍了起來。以前也知道有這種動物保護組織存在，但實際看到這些狗狗，才真正了解這種事情的價值。
我想，今後還是會繼續服務下去吧！
（對保育場志工有興趣者，可查閱「台中市世界聯合保護動物協會」的網站，或者注意此網頁的資訊：http://www.tuapa.org.tw/act_cat.asp?act_catid=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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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氣寫完整篇，真累死我了。@ @
真無法理解，其他人怎麼一天寫更多的……
光用三小時寫這些，就已經夠吃不消了。
這篇……我覺得毛病還是沒改，就是情感不足。
一直內心OS：拜託！你以為加一堆「耶」、「哩」、「呢」就可以表達情感嗎？
我知道不行……但我還是不太懂！
之前有人說，應該在寫的時候也要有感情；我有嘗試，不過好像成效不彰？
也許將來還要加油看看！
這方面，不知能否有高人指點呢？Q_Q
我覺得自己還是在摸索「散文」的寫法。
這篇有點日記，開頭又有點小說，但我是希望寫成散文的。＝ ＝...
哎，真是菜鳥一隻！
期望有其他人來指點迷津，無論建議、感想、評論都可以。
不過，請不要太兇＆太酸。我最近會怕。QAQ
（我的尺度應該不小……希望有心評論者不會因此退卻！）
感謝你～看到這邊～
毫無關聯的P.S
小七交貨便說明：「若未準時到貨，即贈送哈根達斯冰淇淋迷你杯任意口味乙杯。」
當下OS：太好了！不要準時來！不要來不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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