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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自相殘殺
綠寶石左手握著刀鞘,右手握著刀柄,表情扭曲,咧嘴笑。瞬間,魂一的左手被砍了好幾刀,血像流水般不斷湧出。
魂一看了一下左手受的傷,不以為意,又再次舉起弓箭,五、六支光箭隨即射出,每一支光箭都有擦過綠寶石的身體,穿破西裝,劃過肉,淌血。
綠寶石維持著一樣的動作,下一秒,魂一的左手又被砍了好幾刀。
雙方持續著肉眼跟不上的速攻戰,完全看不清楚他們的動作,只能看到雙方不斷受傷。
魂一咬著牙,傷口已經不只左手了,連身體、下半身,也都有好幾道傷痕;綠寶石情況也沒好到哪,西裝破了好幾個洞,地上滴了不少血,但他仍處於興奮狀態,不斷張開大嘴,吐舌頭。
這就是人與瘋子的差距──人會因為痛覺而產生細微的變化;瘋子則感受不到痛覺,彷彿那些傷痕都是假的,那些血液都不是自己的。
以監視器觀看的我,不禁感到一股壓迫感,使人不寒而慄、心驚膽跳。
在一旁觀戰的三個寶石,茲納傑雙手交叉擺在胸前,表情嚴肅,不時推推墨鏡,很重視這場戰鬥;紅寶石靠在牆壁上,睡眼惺忪,有時候看一下戰鬥,有時候闔上雙眼幾秒;小紫則是雙手擺在後頭,愉悅地看著這場戰鬥,有時偷瞄幾眼紅寶石。
至於我們,三個人都在看戰鬥,萬圓不時喝幾口酒,古莫寧大叔一直抓癢。
忽然之間,雙方的激烈交戰停止了。
「吉恩達斯……你只是在回應我的攻擊吧?」魂一喘著氣。
「什麼?我在享受啊,好棒,血啊,割啊,切啊,斬啊!」吉恩達斯歇斯底里地大笑了起來,金黃色的雙眼令人注視一秒就想要移開視線,眼睛還有一些血絲,就宛如野獸般那樣的模樣。
「說真的,這種高度限制和範圍限制的戰鬥場地是對我不利的,你們真是卑鄙啊。」魂一冷笑了幾聲,是在笑自己的戰鬥決定?
「我……還沒拔刀喔,我還沒享受肌肉劃開的聲音,骨頭碎裂的聲音,關節斷開的聲音啊……你想要……我怎麼做?」最後末四字令我起了雞皮疙瘩,全身開始發寒,彷彿全身脫光衣服處在世界最寒冷的地帶,吃著冰的那種寒冷感受。
「小鬼,冷靜點,不要害怕那傢伙。」萬圓似乎發現我的異狀,拍拍了我的肩膀,「只是觀看就能使人害怕,這個綠寶石真的很恐怖。」
「萬圓給他喝幾口酒吧!哈哈哈!」古莫寧大叔模仿萬圓的笑聲。
聲音一樣粗,但是古莫寧大叔的較為不自然些。
「隨便你。」魂一語畢,朝下拉弓,地上多了一個光洞,魂一跳了進去,接著和光洞一起消失。
「這是逃跑了嗎。」茲納傑開口。
紅寶石打哈欠。
「不知道哦,要是真的逃了我會去毒他的。」小紫輕柔地回應。
綠寶石看了這種情況,反而沒感到錯愕或震驚,喘氣聲越來越大,夾雜了幾個短促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魂一你啊,害我快要受不了了啊!」綠寶石大喊,快速地拔刀,他的刀與一般的武士刀無異,但又和劍神、薩庫的刀略有不同,確切來說應該是每把刀都不一樣,無論是紋路、鋒利度、光澤。
將綠色的刀鞘往一旁丟,四處張望,往左走了幾步,不穩,停下,往後退了幾步,又朝右邊看去,動作無法預測,踉踉蹌蹌的模樣,和喝醉酒的人相仿。
「魂一到底去哪了?」我也感到疑惑,雖然這是個無解的問題。
「他應該不會逃跑吧。」萬圓又小酌幾口酒。
古莫寧大叔繼續抓癢。
不知道從哪裡冒出的光箭,瞬間穿過了綠寶石的左大腿外側,似乎被銷去幾公分的肉,血像是噴泉般灑了出來。
魂一的弓掉在地上,而魂一蹲著按住自己的腹部,血從指縫不斷冒出,地上多了一大片血跡。
「血流的感受很棒吧?從後面來我不喜歡哦,所以只好回砍你一刀喔。」綠寶石腳步愈來愈不穩,大概是左大腿的傷造成的,我無法從他臉上察覺到一絲痛楚,是忍耐力過人,還是已經感受不到了?
「呃啊……」魂一這一刀肯定被砍得很深,白色的衣服瞬間染紅,幾滴血跡噴到自己的臉上與身體。
他的表情很痛苦,不斷嘗試要站起來,但杯水車薪。
魂一已經沒辦法戰鬥了嗎?結果很明顯了吧?
「我問你喔……接下來我要砍哪裡好?」綠寶石轉過了身子,睜大雙眼不斷打量著魂一,舌頭在嘴唇上面遊走,那是享受大餐前的食指大動。
綠寶石沒有停手的意思?其他人也不制止?勝負結果很明顯了吧……他們不是同個公會的嗎?不是所謂的夥伴嗎?
「誰來制止啊!夠了吧!」我對著監視器大喊。
「喂……」
「喂──」
「喂──!」
就算怎麼聲嘶力竭地大喊,監視器裡面的人也沒有止住動作的打算,那種感覺就像是看見薩艾登在我面前被擊敗一樣,如此的五味雜陳。
「冷靜點,小鬼,等下看守的過來怎麼辦?你這樣喊他們也聽不見啊。」萬圓趕緊摀住我的嘴巴,不要讓我繼續大吼大叫。
綠寶石舉起刀子,哼哼哼地笑了幾聲後,一個順勢向下劈砍。不知道是動作刻意放慢還是我能看清楚他的動作了,整個揮刀的過程一清二楚,血則朝綠寶石身上噴灑,魂一扯開嗓子嘶吼,傷痛至極的哀鳴。
「真是清脆入耳的聲音啊,皮肉撕裂的聲音,血灑的聲音,好美啊!」綠寶石大笑了起來。
魂一倒下身子了,沒有力氣止住自己的血了。
「啊──現在是要砍背後嗎?」
「脊椎是支撐人的重要部位呢……」
綠寶石蹲了下來,按住魂一的脖子,右手舉刀──
接著是斬亂麻般的瘋狂亂砍,魂一沒有哀號,也許是失去了意識,也許是痛到麻痺,也許是──死了。
綠寶石不知道砍了幾刀後才站了起來,雙手沾滿鮮血,西裝、臉上亦是。
「吉恩達斯,可以了,魂一失血過多死亡了吧。」茲納傑走了過來。
「副會長嗎?你想要打擾我嗎?」綠寶石大笑。
茲納傑推推墨鏡。
「說真的你也滿帥的,可是沒有我帥。再說,你砍得動我嗎?」
綠寶石沉默片刻,瞳孔變回黑色。
「是……我知道了。」接著走到一旁撿起刀鞘,收刀,搖搖晃晃地離開。
「古莫寧大叔,收起來吧,我不想看了……」我站了起來,雙腳縮了起來,抱住雙腿,低著頭,心中思緒很雜亂,我又再次目睹一個人的死亡。
不是神的死亡,而是人。
是被一個瘋子殺死的。
還是所謂的「夥伴」。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走到鐵柵欄前,是熟悉的聲音。
「嗨,傑洛,我還是一樣帥吧?」
兩位大叔沒有理會他,我抬起頭來,是茲納傑。
「茲納傑……」
「怎麼了啊?這裡住起來不舒服嗎?臉色這麼難看。」茲納傑推了墨鏡。
「沒事。」
「嗯,你可以出來了。我們的白寶石把你抓了進來,破壞規則,真是抱歉啊。」
白寶石,魂一,那個不願再回想的殺戮畫面。
我睜大了雙眼。
「怎麼了,眼睛張這麼大,太高興嗎?」
我緩緩地站了起來,看著他,聲音沒有抑揚頓挫,無力地說道:「魂一人呢。」
「啊?」
「白寶石啊!魂一他人呢!」我大喊。
茲納傑的臉色沒有改變,還真是鎮定呢,自己的夥伴就在你眼前被夥伴殺死,難道都不會有些難過與不捨?
「他受到應有的處份了,你不用過問。」茲納傑推了一下墨鏡。
死了對吧?你們怎麼處置他的屍體?那麼薩艾登的屍體又怎麼處理?
真的很想大聲質問他,可是我沒有那個膽量,我不願面對,更重要的是照常理來說我們是不知道這些事情的,若是因為我,害得這古莫寧大叔怎麼了,我可承擔不起。
「好了,看在我們曾經共同對付神的份上,你就好好出來吧,不然我會很難堪的。」茲納傑說。
「我……」
「嗯?」
「我不要!」
茲納傑愣了一下,滿臉錯愕。
「怎麼?你自願被關?」
「除非你放萬圓和古莫寧大叔出來,不然我不會走。」
「他們兩個不可能,因為他們是神。」
「那我也不可能,我也是神──雖然現在不是,但是我是要成為神皇的男人──!」
「哦。」不以為然地反應。
「他們是我的同伴,我們只能同進退,自己一個人偷跑的行為,我可做不出來!」
茲納傑慢慢地推了墨鏡,手停在墨鏡上面。
「真的很有氣魄呢,那好,你就繼續待在這吧,然後一直關在這邊關到死吧,你的神皇夢也會破滅的。」
茲納傑轉身離開,或許我和滅神公會最熟識的就是茲納傑吧,但是照現在看來,似乎分清楚界線了。
佇立在原地,看著茲納傑的背影不斷縮小,離去。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