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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誌2011-11-01 20:03

[達人專欄] 賭上爺爺的名譽！多重影分身的漫畫原作之王 亞樹直

作者：陌雲子卓

談到漫畫家的專業分工，如果說，目前漫畫界首屈一指的專業畫師是小畑健老師，那麼長期以來以霸主之姿雄據專業漫畫原作之首位的當推講談社鎮社之寶亞樹直老師。　　　　　　　　


▲亞樹直姐弟。

好吧！雖然之前陌雲已經在其他文章中大致提過亞樹直老師的身分，但不清楚陌雲在指誰的讀者我想仍不在少數。事實上這倒不是大家孤陋寡聞，而是不知道是為了出自於低調還是避開不必要麻煩等不知名原因，亞樹老師有意的將其筆下的作品依連載類型的不同而使用多個筆名。

最具代表性的作品有以 天樹征丸名義發表的推理漫畫界代表作《金田一少年事件簿》系列（協力原作、腳本 金城陽三郎老師、作畫 佐藤文也老師），以 青樹佑夜名義發表之《閃靈二人組》（作畫 綾峰欄人老師），以 安童夕馬名義發表之《感應少年 EIJI 》、《少年刑警》、《王牌至尊》（作畫朝基勝士老師）、《東京80年代》（作畫 大石知征老師）以 龍門諒名義發表《血色星期一》（作畫 惠廣史老師），以有森丈時發表《猴王五九》（作畫 葵露夢老師），以伊賀大晃名義發表《足球騎士》（作畫 月山可也老師）以及以正式訪談用筆名亞樹直所發表，紅遍亞洲的《神之雫》（作畫 沖本秀老師）等。

其中不但多部曾改編為真人劇、動畫、劇場版電影，目前也有數部連載仍同時在進行，亞樹老師才華可見一斑，此外，亞樹老師亦偶爾會跨刀真人劇本的編寫，除多親自執筆旗下作品改編日劇劇本外，之前引動一時熱潮《HERO》亞樹老師便以企劃協助的身分參予製作。


▲《金田一少年事件簿》。

也許有讀者已經發現了，陌雲今天怎麼沒介紹亞樹老師的基本資料？其實嚴格來說 ”亞樹直” 老師並不是一個人名，而更接近一個小型漫畫家團體的代稱，實際是由一對姊弟倆人所組成。

亞樹姐弟從小喜歡漫畫，在剛升初中時，兩人幾乎把少年、少女漫畫所有出版的週刊雜誌都讀遍，最喜歡漫畫家是的是手塚治虫、石之森章太郎以及萩尾望都、山岸涼子諸位老師的作品。
因此，姊姊亞樹直A的志願就是想成為漫畫家，而當她作品完成時則就由弟弟亞樹直B提出批評和建議，偶爾還會提案給姐姐。

但亞樹老師真正成為專業的漫畫原作者緣由，還該從弟弟亞樹直Ｂ，也就是樹林伸老師的經歷說起，樹林伸老師早期是講談社員工，曾擔綱《麻辣教師GTO》、《足球風雲》的責任編輯。

後來以原案身分與金城陽三郎老師、佐藤文也老師一同打造出金田一耕助之孫，金田一一的漫畫傳奇，其後才華日顯，遂正式辭去編輯一職轉為專業漫畫原作者，之後天樹征丸也正式接手金城老師金田一系列原作一直至今。

一直以來亞樹老師的創作題材相當多元，懸疑推理而至幻想戰鬥和職人專業以及成熟戀愛，因此天樹老師的性別之迷一直是書迷們難以明白的疑惑。

一直到《神之雫》時一次作者的訪談中讀者才知道亞樹直是姐弟倆人共用筆名（*註1），也就可以解釋亞樹老師可以同時多部連載的超人體力和多變的作品題材應是姐弟在作品的大綱主導地位上變化的結果。


▲《神之雫》。

亞樹老師的作品風格講究深度的刻劃腳色心理，在導引讀者深入腳色想法的敘事技巧有獨到的工夫，《金田一》、《少年刑警》就不必說了，《東京80年代》的糾結深邃在青年系戀愛漫畫中是赫赫有名，連《足球騎士》以足球這原該以熱血為主題的體育競技類型漫畫，也有很大的比例在腳色的心路歷程作詮釋，甚至隱隱然有壓倒比賽時動作場面的態勢。

且在需要專業論述的作品中，譬如《王牌至尊》的政治生態、《神之雫》的紅酒知識，亞樹老師莫不詳盡且深入淺出的帶領讀者進入另一個未知的領域中。

就如同陌雲之前小畑老師的文章中談到畫作上的迷思，很多人也常會認為，只要能夠寫出一個好故事就能成為優秀的專業漫畫家原作，但事實上，暢銷輕小說改編的漫畫不見得人氣就真的比較高，很多時候只是頂多吸引既有客群而已。

當然這個讀者的對於創作的正統性理解有關，所謂的「再創作」雖同是官方作品，但就像是同一座工坊不同工匠的作品一樣，在書迷眼中還是會有優先順序的落差。

更重要的是漫畫原作所需的才能與文字創作的才能不盡相同，對一個小說家來說，只要敘事通順，情節與人物的描寫只需要掌握一種抽象的氛圍，不見得要實際在腦海中出現寫實的畫面。

但作為一個漫畫原作，漫畫的創作依靠的並不是文字的表達，而是分鏡稿上每格取景角度、人物的實際造型、基本設定、世界觀的呈現等多樣因素，雖然實際發揮的是作為作畫的漫畫家們，但做為原作卻必須在最大限度內整理出具體的方向。

▲《王牌至尊》。

而在這點，亞樹直老師弟弟曾為編輯，姐姐曾立志為連載漫畫家的經驗相信是能有一定的優勢。事實上縱觀整個漫畫界，以專業原作漫畫家而能牢記於讀者心上，除了亞樹直老師本身與其老搭檔金城陽三郎老師之外，近年來唯一鋒頭略盛者也就是大小拍檔中的大場鶇老師而已，再往上就只能追溯回《愛與誠》、《小拳王》之原作 梶原一騎老師的時代。

除專業需求特異外，作為漫畫家，以畫作專精者仍有獨立創作的可能，但作為原作就必須有搭檔方可發揮，因此專業漫畫原作不多見，知名者就更少，而亞樹老師能長年創造多部高度知名作品，不可不謂之奇葩（而且是怪物級的）。

不過談到亞樹老師的創作理念，在天樹征丸的部落格中曾言：

「只是批評的人不適合創作，即使是最知名的作品也絕對有漏洞，不必把精力花在把作品做到沒有矛盾。要成為創作者，要對於自己以外的作品能夠坦率的欣賞有趣的地方，並將它的優點加以分析應用到自己作品上。缺點誰都找的到，重點是尋找作品有趣的元素，並且去掌握具體的形象。」

確實，陌雲亦常說，從過去到現在，能引領熱潮而樹立指標性的作品，哪怕劇情錯亂、畫面不佳，只要能給與讀者超乎期待的感動，就能成就傑作，譬如《聖鬥士》之中劇情上的衝突與矛盾就是毀滅級的強度（見此篇），所以大體上來說，亞樹老師的說法是正確的…...但這是在以編輯或說是閱讀者的理解角度下，就亞樹老師本身的立場而言這樣的見解是很微妙的。


▲《足球騎士》。

要明白的是，作為創作者，當然最終一貫想表達給讀者的某種東西以及作品的整體完成度是最優先考慮的，但在這之後，同樣的恪求畫作的精進和劇本的流暢也是漫畫家的本分，能將這些條件作到最完美的結合，給與讀者適當又傑出的作品才能稱之為專業！

如果亞樹老師是如車田正美老師以個人創作，那麼每人作品自有其強弱處，讀者自當可以體諒車田老師劇本上的薄弱，但亞樹老師以專業原作立足於漫畫界之中，其作品的表現張力在他的劇本構成之外還有賴搭檔的作畫發揮，求取情節上的通順和鋪陳完滿，本就是份內之事，何況以其作品的調性而言，講就寫實深刻的縝密鋪陳與熱血戰鬥的感性訴求也不可相提並論。

陌雲要說的是，對於評論者而言，切忌一昧的批評而該樂於欣賞作品的優秀，先取其精粹處再輔以弱勢處之說明確實是正論，但是就創作者而言必須自我要求，在自我風格的確立下務求盡善盡美才是道理。

說穿了，漫畫的最終表現是一種虛無飄渺而無以捉模的東西，作者想表達的跟讀者看到的不見得能連成一線，甚至有些作品十個讀者九個版本，但能不能受歡迎或是達到作者想要的效果又是未知數，因此只有力盡人事後，做到自己的極限才能還聽天意是否能讓自己的作品受到大眾肯定，而不該輕易妥協。


▲《閃靈二人組》。

這裡會發現到，即使亞樹老師擁有兩人份以上的才華，但不知道是環境影響了他/她的創作，還是他/她的作品逆向造就了風氣，亞樹老師的作品雖然才華洋溢，但說到弱處一直有著與講談社《週刊少年Magazine》息息相關的特徵。

如果不嫌棄的一直追蹤陌雲的文章，應該會知道陌雲在三大少年漫畫雜誌中，相對於集英J誌、小學S誌來說，缺乏統合一貫的中心思想特色的講談社M誌的整體口味是比較不對盤的。

以現階段講談M誌的近十年以降連載作品，在一定程度的比例上都是所謂的「偏鋒型」漫畫，畫作人物一篇比一篇精美，單幅構圖張力亦是可圈可點，但是說到劇本內容就讓人頭暈目眩，且最重要的，很大比例上連載漫畫家作為「少年漫畫創作者」的自覺明顯不足，作品尺度表現跟價值觀都像是在青年誌上的連載。

隨手舉例吧！CLAMP的平行宇宙自體繁殖論就算的上是一絕，大暮、綾峰老師的畫作怎麼看都是成人取向（*註2），至於戀愛漫畫的戀愛觀，某位老師惡名在外一連讓筆下前後連載女主角被讀者厭惡已經算是厲害，更誇張的未婚懷孕、情侶私密影片外洩這類情節出現在少年周刊裏面陌雲就真的很想知道責編的想法是甚麼（大嘆）。


▲《東京80年代》。

當然陌雲知道M誌自早期以來至今都以青年風為主打，比起動畫化也更看好日劇真人版製作。

許多連載也並不是有一個基本故事架構雛形後再額外續補、修改故事內容，而是從一開始就邊畫邊想，恐怕連作者本身都不知道最後的發展會成甚麼面貌，於是不斷追加基本設定和單篇式的設計故事，連載前後期整個劇本走調的情況就會不斷的發生。

不過大部分時候除了少數幾部連載（對！我就是在說現在還在連載的那兩部戀愛漫畫），如果能夠放空心神，不用去考慮合理性與鋪陳，不要去想它可能造成的影響，真的甚純粹輕鬆享受作者交件的稿子中絢麗華美畫技與熱血戰鬥場景的話，其實雖不滿意都還在可以接受範圍。以商品來說也不失為一種創作方式，只是諸君皆知，龜毛如陌雲者給予的評價就會比較低些。

看回亞樹老師的作品，雖然豺狼醫生 赤屍藏人在陌雲喜愛的漫畫腳色中進的了前十甚至是前五名，但認真瞧《閃靈二人組》無限城之追加人設，說真的除了一個亂字之外還是亂。

而《少年刑警》（其實以少年犯罪為主題就不太適合在少年週刊上出現）的主軸焦點從連載以來一直集中在阿虎感化少年們的聖母光輝上，雖讓人詬病不真實，這沉重又帶有治癒風情的設定本身就是該作品的一貫特徵。

豈知最後急轉直下，不但最後的犯人是過去拯救過的孩子之一，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戒毒走出新的希望的莉亞最終仍死於非命！？那麼亞樹老師究竟想傳達甚麼訊息給讀者？


▲《偵探學園Q》。

且會注意到的，亞樹老師在這類社會犯罪類型的作品中，筆下主角行為表現多是非常教條式而且近乎迂直的。

陌雲並不是反對漫畫中出現說教式的對白設計，事實上陌雲甚至認為，雖非必要但作為一個創作者傳遞基本大是大非的道德理念是值得讚許的，尤其是少年誌的影響力最廣最強，作為出版物品理所當然的要遵守一些潛藏的社會原則。

可問題在於，亞樹老師的作品常會使這樣的主角們捲入一些極具爭議性的事件，所設計的劇情橋段多是矛盾、無奈而不可解的，這就會造成讀者閱讀時的疑惑與理念上的認同衝突。

《金田一》死者喪盡天良、死有餘辜的比比皆是就不提了，同樣在《少年刑警》中，小次郎與阿虎認識的事件建立在他人無辜的悲慘往事下，先不說這根本不是過了許多年可以 ”笑著” 拿出來講的東西，阿虎闖進小次郎的陣地是為了朋友討一個公道，事到最後真的要對犯人動手時又喊停，那他到底跑進來做甚麼？《感應少年》中刑警為孫女復仇事件，恐怕許多讀者也無法理解主角們拼死阻止痛失愛孫的爺爺復仇的理由何在？

陌雲想表達的是，如果受限於諸多考量而使主角行為不能作出超過某個限度，那麼創作者相對的就不該讓反派作出太過劇烈的惡行，設計出兩難的情境讓讀者動搖。


▲《感應少年EIJI》。

如果作者認為主角的行動是正確的，又何必將兇手設計成悲情無奈的悲劇英雄？如果主角的行動是有問題的，那一部否定主角的漫畫又希望讀者以何種角度來調適閱讀心態？到頭來，這些故事中所有該受罰的罪人法律都無法制裁他們，為此復仇的被害者反而必須遭到原該保護弱者的法律追究責任，主角的所作所為就變成一種理想性的自我滿足。

或許，亞樹老師是出自於對社會問題的憂心，想以這樣衝突的劇情引起讀者的關注，但試問這樣極端的情境中真的有所謂的正確答案？作者自己都無法解決的議題，如果是在青年誌出現問題還不算大，但拋給以國中小為主的少年誌（*註3）讀者，到底希望得到甚麼樣的結果呢？

還有動輒出現惹人生厭的性侵情節（陌雲實在很不想打出這兩字）更是不該以此作為聚攏作品人氣的手段，同樣是推理系的代表《柯南》，雖然青山老師的萬年不老小學生讓陌雲也是看的一個頭兩個大，以「推理作品」角度來看要勝過《金田一》系列是火侯不足，但就「少年漫畫」來說至少在這幾個面向是爽口許多了。

不過當然這樣的說法是有點過於嚴苛了，就算不考慮講談社創作環境導致旗下漫畫家對客群認定標準已經有些麻木，光想到亞樹老師兼差連載數目之多且部分連載時間又長，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為什麼連載後期常有前後調性不符的問題。


▲《血色星期一》。

還要提一筆的是，亞樹老師並不是完滿結局型的創作者，筆下完結作品大多都是開放式結局，所以其實我想大家也不用期待金田一會不會那麼體貼的給美雪承諾。（笑）

另外亞樹老師姐弟都很喜歡喝紅酒，商討作品歸畫內容時常用紅酒來尋找靈感，《神之雫》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誕生的作品。也是亞樹直A表示最喜歡的作品。

最後關於平常總會順口帶到的目前連載……亞樹老師參與的創作數量實在太大，包含之前再開的《感應少年第二部》、《血色星期一》、《足球騎士》、《神之雫》等，還有一些可能的日劇原案工作，這裡就略過不提了。

註1 曾傳言《神之雫》沖本秀與亞樹直老師是姐弟純屬翻譯的誤傳。
註2 綾峰欄人老師作畫尺度是出自於興趣，曾因太過糟糕而被編輯部喝斥（那位編輯應該不在了吧？）
註3 《感應少年》、《少年刑警》、《金田一少年事件簿》等雖近青年漫風，但仍在少年誌上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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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文章，自娛娛人，純屬作者個人獨斷偏見，如有雷同，絕對巧合！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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