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escent V

V

　　兩人就這樣看著對方良久，在此同時，游繞在新月周圍的霧氣，被夜晚刺骨的寒風輕輕吹散。

　　摟著他頸子的伊彩恩，把自己臉靠向他的，眼神越來越迷離。宛如因為服下了毒藥，而逐漸失去意識的少女。她的雙唇在昏暗的森林中，閃現妖異的光澤。她凝視著他線條剛硬、緊抿著的嘴，想像著倘若自己真的吻上去，會不會像是碰到一塊冰。
　　一般的男人是無法抗拒她的誘惑到這種程度的，不過——
　　他的眼底閃過一抹殘酷的光芒，刺痛了她的眼睛。

　　「——呀！」

　　他一抬手，就把伊彩恩給打飛了出去，她的後腦狠狠撞上樹幹，眼前幾乎發黑。
　　剛剛在靠近他的時候逐漸變長的利牙，又慢慢地變回了原本的形狀。她咳出一口鮮血，感覺到頭上肯定也流了很多血，那些血一定會把頭髮都黏住的。她摀著腹部，痛到眼淚都流了出來。這猛烈而熾熱的痛楚，讓她完全忘了自己剛剛向新月做過怎樣的祈求。如果說遇見自己曾祈求過的那個人，要先受到這種傷害的話，那她在說出那個願望以前，一定會有所猶豫的。
　　可是……
　　她猛地又想起，自己當初有多麼渴望有人願意（或者說真有人有那樣的意志力）摧毀她。
　　期望被傷害的情緒，以及如火燒遍她身體的痛苦，這兩種完全無法相容的感覺，在她心裡相互對抗著，教她腦袋發昏。

　　「蕾米雅、我快死掉了……救救我、救救我……」
　　伊彩恩忍不住吐出向同伴求救的聲音。儘管她心底明白，恐怖雙子的另外一個，一定也是難以對付的狠角色，她和蕾米雅恐怕是無法活著見到彼此了，她絕望地想著。

　　那個佇立在她面前的高大影子，舉著劍，再一次對向她。
　　——全然不顧她令人悲憐的孱弱模樣。

　　「嗚……好痛、好痛、好痛……蕾米雅、蕾米雅……」

　　「能夠拯救妳的，只有死亡。」
　　男人舉起劍，眼神森冷。
　　「但是妖魔全部都不值得同情，就讓妳見見吧——」

　　「比死、還要更深的黑暗。」

　　遠處傳來月光之子撕心裂肺的的慘叫聲，這個聲音和瞬間沒入伊彩恩胸口的長劍一樣，教她止也止不住地打顫。

　　從她身體裡流出來的血，全都被魔劍貪婪地吸取殆盡，她原本光滑亮潔的皮膚轉為慘白。最終，從伊彩恩的身體裡，飄出了淡淡的銀色霧氣，霧氣滲進長劍當中。霧氣全部消失以後，他唰的一聲抽出長劍。眼前只剩下一具倒在樹下的空殼。

　　然而，在霧氣被吸走以後，伊彩恩的身體又恢復成原本的模樣，傷口也消失了。

　　「這就是妳餘下的唯一一個靈魂。」
　　如同回應著他的話，伊彩恩纖細的手指顫抖了一下，她的紅色眼睛轉了轉，然後開口：
　　「蕾米雅、蕾米雅，她再也、回不來了……」

　　他忽略她氣若游絲的嗚咽，把劍收好，轉身準備離去。

　　「等、等一下。」
　　伊彩恩搖搖晃晃地起身，儘管傷口已經完全消去，然而猶留存在記憶中的劇烈痛苦，卻讓她仍對於移動身體感到十分恐懼。她慢慢往前走著，一面叫住他。

　　他不作聲，就停在原地。等著聽她要說什麼。
　　伊彩恩走了很久很久，最後終於來到他身邊。
　　然後，輕輕地、堅定地——
　　從背後擁住了他。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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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2011-11-04 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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