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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2011-11-22 00:37

【遠途填充】賽格特──Guardian 章三陷(1)

作者:星夢




  底下一陣哄然大笑。
 
  「哈哈哈,小鬼,老子在這裡打混那麼多年都沒聽過清掃大隊這個名號。」
 
  「哈哈,清掃大隊?不就只是掃掃垃圾的一群老弱嗎?」
 
  「小鬼,想嚇唬人就該拿出像樣點的,清掃大隊?哈哈哈,我好怕喔。」
 
  盤腿坐在屋頂上,賽格特對於那些嘲笑的話只有一個反應──打哈欠。
 
  「哎,有點警覺好嗎?真不曉得你們怎們混到現在的。」
 
  撐著頭,一臉無趣的望著下面的人群,還不時瞄到有人從其他暗巷走出,目測一下,約已經聚集了二十多人。
 
  他是不介意這些人跑來自討苦吃,但是一想到這些人是從巷子鑽出來的,又對於還藏在巷弄中的兩個女性感到頭大。閉眼,用拳頭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他決定等出事了再想辦法,消極的處理問題。
 
  敏感的神經向他發出警訊,睜開一只眼睛便看到十來顆火球朝著自己齊發而來。不加思索,直接滾下屋頂進入剛剛的巷弄,一手抓住屋簷,藏在巷弄內的兩名女子全都瞪大眼睛抬頭看著他。對她們翻了個白眼,順便確認有沒有人躲在這條巷子,才想要翻上去就聽見那些人吼著要把他找出來的聲音。
 
  「找什麼啊?我又沒有要逃跑,你們也太神經質了吧?」
 
  搖晃自己的身體再次俐落地翻上屋頂,之所以翻下巷弄只不過是覺得沒必要拔出武器,又懶得一個一個閃躲只有威力普通的火球而已。
 
  「你有種給我下來!」
 
  「不要哩,你以為笨蛋有很多嗎?」
 
  眼眸照應著氣急敗壞的表情,咧嘴而笑,惡意明顯,對於下面的謾罵叫囂完全不予理會,只是在屋頂上打了個哈欠,再閃幾顆火球,不把男人們放在眼裡優遊的模樣,讓他們氣的吹鬍子瞪眼。
 
  「你這小子!不要太不長眼!」
 
  看似首領的男人一邊指使會魔法的人再丟出火球,一邊對著賽格特咆哮,不為什麼,就是賽格特的態度太不把他們放在眼裡了,所以想把他趕下來教訓教訓。只見下面四五個會魔法的人念出咒語,威力完全不到家的火球便朝著賽格特而去。被攻擊的那人還好整以暇地坐在屋頂上,居高臨下的看著男人,銀色的雙眸閃爍光芒,像是陰謀得逞的樣子,完全沒有躲避的意思。
 
  「哼,來了來了。」
 
  咧開嘴,扯開的弧度搭配不懷好意的眼神,成了邪惡的面容。
 
  「嗚哇!」
 
  「怎、怎麼回事!」
 
  說時遲那時快,本來只有微風的街道突然吹起一陣像是暴風雨來襲的大嵐,奇怪的是只有集中在那條街道,並沒有大肆蔓延開來。將火球吹離原本的軌道,街道上的男人們或趴或弓起身子,但仍然一個個被吹離地面,賽格特面前頓時清潔溜溜。乘著風,一群摔在有段距離的地面上,堆成了做人山。
 
  「唉,我就說清潔大隊要來了,居然還不跑,怪你們自己不聽勸告嚕。」
 
  黑色的髮絲瘋狂地拍拂故作無奈的臉龐,攤開雙手,一派悠閒的欣賞男人們滑稽的落地姿勢,那表情說欠揍就有多欠揍。
 
  「我說……賽格特,你在那裡多久了?」
 
  溫潤無奈的聲音傳來,賽格特回頭,不出所料地上有個苦笑著的靛藍身影,身後站了兩排士兵,嚴陣以待瞪著眼前的狀況,就怕有個閃失不好和國王交代。
 
  「不知道,大概五還十分鐘。」
 
  「明明對付這些人不用你三分鐘時間……」
 
  「囉嗦,我才剛睡著就被吵起來,懶得動不可以嗎?」
 
  跳下屋舍,雙手抱胸沒好氣地站在原地。不管怎麼想都是他倒楣,遇上了這種只會出現在童話故事的英雄救美劇情,現在就最好指望躲在巷子裡的公主別對他一見鍾情,不然以後的生活只有「慘」字形容。
 
  「是是,可以麻煩你將公主帶到街上嗎?」
 
  「不要哩,你人手那麼多不差我這一個。」
 
  「賽格特,麻、煩、你。」
 
  相當瀟灑的就要推掉這種分明和他無關的差事,對方並沒有再說什麼話要求他幫他這個忙,只是笑著、輕柔的將後面拜託的語句拆解,清清楚楚的將那幾個音節發音清楚而已。
 
  賽格特瞬間感覺像是置身暴風雪之中,渾身一涼,立刻舉白旗。頂著羅特伊表面溫和實際狡詐的眼神,忿忿嘖了一聲,認命轉身走到巷弄前。
 
  「出來啦,難道妳們都耳聾了?」
 
  絲毫沒有恭敬而是滿滿不爽的語氣,任何人聽不出來他正對著公主說話。若不是羅特伊早就知道他的性情就是如此,制止身後那一排十人總共二十個咬牙切齒的士兵,另外下令逮捕還倒在地上的強盜,不然賽格特就有理由光明正大丟下公主不管了。
 
  節奏緩慢的腳步聲漸漸接近,賽格特往小巷瞄了一眼,確定公主和女侍好好站在這裡之後,便往羅特伊的方向走去。
 
  「咦?守備……」
 
  「公主殿下。」羅特伊一把推開擋在眼前的青年,後者眉頭皺起,也不敢多說什麼,怕抗議了前者回頭就是對付他。只見羅特伊右手放在心口,微微欠身:「接下來請委屈您和這名青年回到城裡,然後由巡邏隊送您回到王宮。王儲殿下很擔心您呢。」
 
  「嗯?嗯……這樣啊……我了解了。」
 
  粉紅色的杏眼睜得有些大,一旁的女侍一副不可置信看著羅特伊,欲言又止。
 
  羅特伊站直身子,對公主滿是歉意的笑笑,然後望向不耐煩到極點的賽格特。
 
  「怎麼?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的確有事。」
 
  背對公主,面向城市方位,擺了擺手,意旨招呼後面的兩人跟他走,黑髮青年便逕自朝著城鎮的方向而去。原以為要等上一段時間的她們來不及反應,與賽格特拉開一段距離,只好匆匆忙忙提起裙子,小小跑步跟上。
 
  「報告,目前在場的二十六名犯人以及共犯已全數逮捕。」
 
  等到三個人都離開後,一名士兵來到羅特伊跟前,單膝跪下,低頭報告目前的狀況。
 
  「好,將這些人帶去衛生部,然後等待兵部人事組發落。」
 
  「是。」
 
  待士兵遠去,屬於貧民區的靜謐重新籠罩。羅特伊抬頭仰望藍天,嵐風過去之後,再度吹起的徐風撩撥垂曳胸前的鬢髮,彷彿欲將之帶上天際。
 
  在陽光的照耀下,近乎一成不變的溫和笑臉有了些陰影。
 
  「看來今天要犧牲休息時間趕工了。」
 
 
  「這種情況是要怎麼解決啊?」
 
  賽格特左看右看,街上滿滿都是人,而且是跟公主下跪敬禮的人,讓他們實在動彈不得。
 
  走出貧民區,城鎮街道上方圓十里之內的所有人像受到精神連鎖似的,一個接著一個轉頭凝視他們,一個接著一個停下腳步,最後爭先恐後在原地下跪,開始大聲讚頌公主。附近的人聽到這浩大的聲音,也湧進這早已聚集滿人群的街道,弄得好像是廣場上的慶典般,水洩不通。
 
  「嘖,真麻煩,不過是一個王室成員有必要這麼誇張?」
 
  賽格特咕噥,所幸只有距離只差半步的公主和女侍聽見,否則可能就會被眼前這群人壓成人肉餡餅了。
 
  「有必要這樣?你這個──!」
 
  「好了瑪姬……這沒什麼……」
 
  說完,公主眼神稍微焦慮的張望萬人空巷的陣仗。精緻的臉蛋透露不知所措,縮起雙臂,修長白皙的手有意無意遮住嘴巴,像是初次上台害羞的歌手,更為嬌美可人。
 
  雖然跪了一地的群眾都因為低頭而沒看見。
 
  「是是這沒什麼,所以公主殿下偉大又極有保護欲的侍女大人可以放過小的一馬嗎?」
 
  雙手舉高,做出投降的動作,看起來示弱了但百分百是挑釁,不管是諷味滿點的語句,或是蠻不在乎的口氣,只是令人想扁他。
 
  「你們別吵啦,先想看看怎麼讓這些人起來……」
 
  「嘎?妳是沒看過國王和其他王子用過喔?」
 
  賽格特不可置信回身,希望是一時緊張忘了那些所謂皇家禮數,結果少女還真的點頭,臉色垮下了些。
 
  現在才是她第一次實習叫人起身?見鬼啦,這公主怎麼被養大的?
 
  不過想到剛剛那極度有保護欲的侍女好像就不會那麼奇怪了。
 
  「妳……右手向前平舉,然後往妳右邊大力一揮……」
 
  「那種豪邁的手勢不適合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和王后都有另外的動作!」
 
  「這可是我在旁邊偷看老國王閱兵的時候看到的耶!那妳說到妳們公主殿下專用手勢是什麼啊!再拖下去妳們沒什麼關係可是我很困擾耶。」
 
  「哼,你困擾跟我們沒關係,是你的事!」
 
  「喂喂,這根本就欺負人嘛!欸,公主殿下啊,能不能管好妳家僕人啊?」
 
  「啊,我好像有學到……」
 
  細細嬌柔的聲音阻止正吵得不可開交的一男一女,前面兩顆後面兩顆,總共四隻眼睛都盯著她看,不過侍女想起她不可以直視公主,又立即把目光移開。
 
  「喔──」賽格特拍了掌,做出「請」的動作:「那麼由請公主殿下大展身手吧。」
 
  公主的視線不停在民眾和賽格特身上來回,後者雖然仍彎著腰但還是感覺到了。早知道她這麼猶豫不決,幹麻玩九十度鞠躬,簡直折磨自己的腰……
 
  「我說,妳要嘛就快點下令,這邊的人全都低著頭,不會有人特別去留意妳做什麼動作好嗎?」
 
  其實他完全不懂所謂皇室貴族在堅持什麼,傳統?還是所謂的榮耀?一串又長又臭的規矩禮儀等等,對他來說根本可笑多餘。他和羅特伊抱怨過那些中看不重用繁文縟節,對方只是笑著說不喜歡就不要再接觸所謂的貴族,因為卡納門王國的階級風氣明顯,在上位者已經變相力求自己與平凡人的不同,所以才生出一堆奇奇怪怪的禮節。
 
  『印象中你說過自己是貴族?你的禮節去哪了?』
 
  『禮節那種東西在你面前根本不管用,我幹嘛還要裝出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跟你說話?繞圈委婉什麼的說話技巧,你聽不懂也沒用。』
 
  於是乎,那次聊天又是羅特伊拿到勝利,然後在對方的脅迫下,學會了所謂基本禮儀。
 
  因為公主的拖拖拉拉,在心底埋怨之時害自己不小心想起過去的事,這下賽格特更不滿了──不過是下條命令怎麼可以猶豫這麼久!難不成她從來沒對自家僕人下過什麼命令嗎?
 
  「我說啊,妳懷疑什麼?下令又不是難事,你只要說『起來』不就得了?是說再拖下去騎士團的人就會壓街找妳了啦,接妳的人數大概……依國王個性不少於三十人吧?看是要被巡邏隊悄悄送回皇宮還是一團人包圍送回去,妳選擇囉。」
 
  賽格特挺直身體,伸直、轉動腰部去除痠痛感,正好瞧見公主露出一絲嫌惡。
 
  只見她閉起眼睛,深深吸氣,緩緩吐氣,又深深吸氣,又緩緩吐氣,非常認真的在做心理準備。賽格特嘴巴抽搐,費了一點工夫才忍住衝動,顯然明白如果這時候又吐槽,少女好不容易抽出來的勇氣給吹光了。
 
  終於,睜開的粉紅色大眼多了份自信,細長的彎眉飛揚堅定,好像一定做得到的樣子,完全變了個人。等得不耐煩賽格特很想替她拍手叫好,終於能夠脫離這龐大陣仗把麻煩事丟了,對他來說,少一個被羅特伊的「數落」的機會比什麼都來的好!
 
  「起身吧。」
 
  公主雙手懸空置於胸前,像是要擁抱所有人又點高傲的姿態,命令下面跪了一地的民眾起身。
 
  一陣靜默。
 
  算算時間民眾的腳也該痠疼了,卻沒有半個人起來,連賽格特也差點跪下去。
 
  「妳聲音再小點就是蟲子拍翅的聲音啦,虧妳之前那樣意氣風發。」
 
  面對賽格特的調侃,少女縮回的手緊緊收在胸口,支吾吐不出半句話,微微轉動身體好幾次但是都被她自己拉回來,看起來是很想找她的侍女求助。
 
  「你這不知好歹的傢伙,公主殿下已經邁出一大步了,你怎麼還這樣數落!」
 
  「唉唷,冤枉喔,我可沒有數落公主殿下的意思,我只不過想幫公主殿下減輕壓力、開開玩笑罷了,公主殿下啊,妳可要明察啊。」
 
  「胡扯,公主殿下豈是你能隨便開玩笑的對象!」
 
  夾在氣呼呼的侍女和賽格特之間的公主莫可奈何,沒來由不對盤的兩人因為自己再度吵起來。沉沉嘆氣,表情相當落寞,這一嘆氣,將兩人注意力轉移到她身上。
 
  「公主殿下,您別消沉啊,您已經跨出很大一步了,是那個粗人不懂。」
 
  「什麼粗人啊?」
 
  賽格特沒精打采反駁,侍女投來的視線有深深的不滿。仰天長歎,他可不想在這耗下去了,偏偏這公主像非常需要保母幫她打理一切的樣子,賽格特也不想指望她了。
 
  「我說,公主殿下啊,妳已經下令要他們站起來對吧?」
 
  賽格特詢問,少女認真的點頭,前者看了又擊了下掌,又問道:「確定吼?那接下來可不能定我的罪喔。」
 
  公主再點了點頭,賽格特不理會從她後方投來的狐疑目光,面對群眾,大喊:「公主殿下已下達命令,所有民眾,請起吧。」
 
  這下長期習慣賽格特吊兒郎當的樣子的兩人沉默。還真有模有樣的,不知道是因為具有莊重威嚴的語氣,或是終於有個敬詞的關係,怎麼聽都不像是剛剛在他們面前耍白目的年輕人。
 
  跪了許久的人們終於得到命令,立刻用手撐地紛紛站起,雙腿有點微蹲,無法立刻站直,瞬間好像看到一群營養不良的人的樣子。
 
  「嘖嘖,果然蹲太久了,好像眼前看到一群乞丐的樣子……」
 
  「……」
 
  聽到賽格特的評論,兩名女性真不想相信剛剛那有模有樣的發言是他說出來的。
 
  「在場的巡邏隊,立即到公主殿下面前。」
 
  完全不懂她們心思的賽格特倒是很高興也很不爽,早知道事情這麼簡單就能解決,幹嘛還要幫公主上即時課程?
 
  「將公主殿下送回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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