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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誌2012-02-14 19:07

[達人專欄] 陌雲漫談．執妄的哀情之王 奈落

作者：陌雲子卓

一般而言，戰鬥漫畫中作為反派腳色有幾個地方會比代表正義的主角群來的吃香，因為是邪惡勢力，雖然還是有一定的底線，但他們的作為將可以較不受限制，活的更加自由，且為了劇情張力不論在外觀、氣度、個性上的彈性空間相對來的大，尤其BOSS等級的敵人更加因其地位特殊而能有更宏偉的格局發揮。

不過這次要談的奈落倒比較近似於反例，他是《犬夜叉》中首尾一貫的反派腳色，原身為無惡不作之野盜鬼蜘蛛，因全身遭烈焰焚唑重傷而被路過的桔梗救助，而對照顧他的桔梗有了慾念，最終更為得桔梗而願意讓出自身靈魂與身體予萬妖吞噬，從而以此為條件獲得自由，聚合萬妖為新的生命，使奈落誕生於世。

（所以說請不要濫用同情……阿！對了！以下敘述以漫畫為準。）


奈落的個性狡詐、工於心計，善於利用人心的黑暗面來達成自己的目的，城府深沉，有泰山崩於前而不動的儀態，智略遠慮，總為自己保有一定的後路，鋪設的毒計一環接著一環，除了他自己以外無能人了解他所排定的計畫和目標，與直來直往的犬夜叉一行相較，屬於謀定而後動的類型。

先是欲得四魂之玉而在五十年前挑撥犬夜叉跟桔梗的感情、後促使珊瑚與琥珀姊弟相殘、詛咒彌勒一族風穴，又或利用殺生丸對鐵碎牙的執念而欲使兩兄弟鬩牆內鬥。他總是透過易容、操縱等側面手法來陷害、玩弄自己的對手，所以給著眾人一種十分卑鄙而無恥的印象。

只是老實講，在用計奸險這點倒是有些非戰之罪。由於本質上脫胎於人類，因此奈落基本上跟犬夜叉一樣是個半妖，但或許當初所糾集的妖怪群等級不高，我們會發現以《犬夜叉》的內容而論，除去跑龍套的腳色外，與幾個主要腳色相比奈落的實力真的不算堅強。

他忌憚阿籬、桔梗的破魔箭，害怕殺生丸、犬夜叉手上的刀，曾經一度差點亡於彌勒的風穴，就連後來珊瑚的飛來骨也能造成相當程度以上的傷害。

而以四魂之玉的威能配合犬夜叉眾人那種走走停停，甚至阿籬偶爾還能回到現世考試的悠閒步調，其實力提升之緩，也就可以想見其本體之弱。

再者每次興匆匆完成一次的進化而總算能以真本事戰鬥就會發現犬夜叉們那邊也跟著主角威能大開提升等級，使他不得不再次遁逃，整部戲奈落就只能且戰且走，不時放放分身出來嚇唬人，憑良心說不用一點陰謀詭計奈落真的根本沒有籌碼跟犬夜叉眾人鬥。XD


還記得之前提過，在各類劇本中，作為一個稱職的首領級反派，首要的條件就是「強悍」！像是非道之志志雄、霸氣之布拉德雷、幾近無敵的貝納雷斯獲得讀者敬重的理由雖不一致，但主要的基礎還是建立在他們的強大之上。

從這角度來看，奈落的格局與其說像是最終魔王，還不如說有點像是《神奇寶貝》中的火箭隊，只差每次逃跑沒有喊「好討厭的感覺」而已，又有哪個魔王悽慘到變化完全體後還是必須靠抓人質（小玲）來威脅勇者們（主要是殺生丸）不準動手？

如果再算上他能吸收妖怪的妖物聚合體體質，因而慘遭眾人斷首分屍的次數，綜看漫畫界大概只有《三隻眼》主角藤井八雲可以跟他一比，《七龍珠》最弱之弗利沙尚且大出鋒頭過，惟其一人從最初到最末都在被主角群追著跑，試問一代魔頭落魄至此還有誰比他來的更悲哀？XD

何況說到他的分身們，除了出場沒幾話就變成殺生丸愛劍材料而來不及背叛的悟心鬼以及最後出場的白夜以外，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心中另存有反意，就連無心無情的神無，到最後一刻也試圖反抗自己的命運而透露對奈落的不利情報。

所以奈落不但是孤獨的，更可憐的是他甚至沒有能夠統御自己所製造出的分身的能力與氣度，只能透過威脅或共同利益的目的來掌握週遭人們的行為。

也因為這些種種缺失，作為一個最終的目標，奈落的威儀不足相對來說就會造成故事缺乏危機性與緊張感，連帶使閱讀故事的集中力下降，使讀者們不會擔心犬夜叉等人的失敗，最多只是又讓奈落逃掉罷了。《犬夜叉》的劇本走向後勢不振，雖然還有其他原因，但奈落的表現不夠稱職是需要負起一定的責任。



當然，提到奈落，絕對不能不談的是他和桔梗之間的糾葛，由於奈落墮入四魂之玉之前，最後的表白「最初的願望只是想得到桔梗的心」而令眾家讀者認為奈落的所有行動是建立在一種「變質的愛情」上，因為得不到桔梗所以至少要拆散她和犬夜叉而展開長達五十年的恩怨。

可是如果當真如此，那麼當初在設計犬夜叉跟桔梗時，姑且不論犬夜叉，至少他應該要對桔梗表明事實，要藉由讓桔梗對他充滿憎惡才能達到完全佔有桔梗心思的目的，再者也別忘記奈落幾次三番對桔梗施加殺手是毫不留情，一點也不像對桔梗擁有情意。

但這麼說奈落不在乎桔梗嗎？臨死前的一刻他沒必要說謊，在桔梗臨終前不願讓她與犬夜叉見面的做法也耐人尋味。

會發現到整個故事各時期奈落的面對桔梗的表現是充滿矛盾的，行動上的不協調中隱隱然似乎暗藏著某種複雜難解的思緒而不能做單一面向處理。

從結論上來說，奈落對於桔梗的感情變化，以收回白靈山下殘骸為分界至少是有兩個階段。

只是這裡他所掙扎的，乍看之下是針對於自己對桔梗的看法，可更深一層的，實際上卻是一個關乎自我認同的內心衝突。



很明白的，奈落是源自於鬼蜘蛛的「轉生」，縱然匯集了不少妖怪的靈魂、軀幹，但本源還是來自於這個惡質野盜的執著。

嚴格說起來，當年的鬼蜘蛛實際對萬妖們的要求應該有兩個，其一是奪取一直以來就想要的四魂之玉，其二則是如同前述的想要獨佔那潔白無暇的巫女。對眾妖而言，在吸收這個人類散發的邪氣、啖食他的肉體與靈魂之外，唯有四魂之玉才是彼此的共同利益，但對鬼蜘蛛而言，後者顯然是較重要的優先事項。

這邊要釐清的一個問題是，鬼蜘蛛愛不愛桔梗？陌雲知道很多人直接反應的答案是肯定的，但這裡我卻必須小小唱個反調。

鬼蜘蛛是喜歡桔梗沒錯，但那是一種不考慮桔梗本身意願，單方面且強迫式的想法，欠缺了希望對方幸福的奉獻心理，只是一種極其醜陋而齷齚，為了滿足自己的邪念！講的惡毒一些就跟現實中所知的跟蹤狂、尾行犯沒有差別！如果這也能稱作愛情，那麼愛情未免也太廉價了。

奈落當然知道當年的鬼蜘蛛真正想要的是什麼，然而那個部分恰好正是他心中不想正視與碰觸的那個角落。

不論是犬夜叉還是桔梗，如果仔細觀察，當五十年前的主角們以鬼蜘蛛之名呼喚他的時候，奈落雖然沒有否定，但也沒有正面回應，而更強調自己是群妖聚合的新生命體「奈落」的事實。

對於奈落來說，即使自己確實脫胎於鬼蜘蛛，但他根本就不願意去承認，承認自己身上還殘留著當年那個卑鄙而低賤的男人的意識，更不願意承認自己的本質是建立在如此下流而小家子氣的慾望上。

他是「奈落」！是新生獨立的個體！而不是依附在那卑劣男子之下所產生的東西！


對於四魂之玉，在利之所趨的情況下，他可以勉強自己聽從這個生來的渴望而安排一系列的行動，但就桔梗的問題他卻不得不採取否定的態度。

對他而言這件事情是一體兩面的，如果他認同自己喜歡桔梗的說法，那麼這也表示「奈落」的所有行動不過只是依照了鬼蜘蛛的期望，這是他的自尊無論如何都不能忍受的。

然而當年鬼蜘蛛邪氣尚且強到能吸引群妖創造新的生命，又怎麼可能在奈落轉生後不留一絲痕跡？且既然奈落誕生的依據是建立在鬼蜘蛛深沉的執念上，即使他多麼想與鬼蜘蛛劃清界線，其實也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的托辭。

因此自從奈落誕生而至被桔梗當面說破，這五十年間奈落僅能作的只是下意識的去迴避對於桔梗的思慕，不去思考自己與桔梗之間還有可能性。

所以他當年為奪四魂之玉，採取的是離間犬夜叉與桔梗的迂迴方式而不是設法殺掉犬夜叉來接近桔梗，好獨占桔梗的愛意或仇恨、五十年後當他將因救犬夜叉而重傷的桔梗帶走，卻連自己也不知為何不乾脆殺掉眼前巫女免除後患，這些都是因為這個深刻烙印在他靈魂深處的咒縛。

相對的，後來他反過來對桔梗的痛下殺手，除了導因桔梗的挑釁與忌憚桔梗的破魔箭，同時也是一個近似於賭氣的反動，想以此證明自己對這已故的人類女子一點都沒有依戀，證明自己完完全全脫離了鬼蜘蛛的陰影。



他借助四魂之玉的力量，先是分化出無雙，將他認為是鬼蜘蛛殘留的部份排出體外，但發現即使這樣自己還是對於以土之結界保護自己的桔梗有著排斥的反應，於是他後來在白靈山，將「奈落」與「人類之心」徹底作了切割，而成功重傷了桔梗，間接伏下後來桔梗消散的伏筆。

會發現到奈落的前半生一直是在不斷的跟自我交戰，想要為既非妖亦非人而異質的自己找尋一條出路，他玩弄人心，做盡壞事，其實也是一種想以此證明自己不受任何人拘束的表現。

這或許也是前述他所分化的分身忠誠心不足的原因，綜觀白夜之前的奈落分身們的行動，明明都是他所製造出來的生命體，卻極少有人願意位居其下，只要行有餘力，每個都想脫離他的掌握！其中尤以自由獨立的風之使神樂為最具代表性的例子。

奈落就是鬼蜘蛛，鬼蜘蛛就是奈落，一如桔梗與阿籬的關係，奈落之悲，悲之於他明明與鬼蜘蛛一心同源互為表裡，但偏偏又讓他擁有了自己的獨立意識而不願意順從本性，使自己陷入了自我爭鬥的死胡同。

由於書中並未詳細告知在我們讀者不知道的角落中奈落又經歷了什麼樣的心路歷程，總之後來不知道奈落是終於想開了還是迫於形式所逼，在打敗了魎魅丸取回心臟後的奈落主動到了白靈山下撿回了持有著負面情感的人類之心。

之後的奈落形象不論是蛛絲的使用還是巨大八腳怪完全體的外觀，都象徵著他終於承認了鬼蜘蛛在他身上的存在。



但這卻又是另外一個悲哀。或許他真的不再在意自己與鬼蜘蛛的關係進而坦率面對自己對桔梗的感情，但同時一如他和無雙的對話，奈落很清楚，真正的桔梗早在五十年前喪生於自己的陰謀下，而他卻並不像犬夜叉擁有那種超越輪迴仍能再次相戀的羈絆與痴愛，那個單純善良的女子，不論是轉世前、轉世後，甚至禁法而成的複製體，三者的目光與心意永遠不會在他身上。

此時的他才真正的成為「扭曲的獨占欲」的化身，為了不可能的夢不顧一切的為了自己的心願而瘋狂！

所以當他再次要以瘴氣殺害桔梗時，儘管他知道眼前女子只是擁有桔梗記憶的某種幻想的存在，但他也要讓她抱持著見不到犬夜叉的不甘與對他的憎恨而死在他的懷中，這是五十年前他沒有做的，卻是現在他唯一能稍微滿足自己的方法。

可是他還是失敗了，犬夜叉的及時出現再次讓他的希望落空，加上殺生丸那把宛若針對他量身訂做的爆碎牙，他很明白事到如今就算用完整四魂之玉的力量也敵不過犬夜叉眾人的討伐，自己更已經沒有餘力能夠再去找最後一個「桔梗」也就是阿籬的麻煩。

不過就算是這樣，他還是要賭！將最後的機會賭在四魂之玉上！

他最後的自嘲中，得到桔梗的心確實是他真摯的告白，但也表示了他很明白自己的去處與桔梗完全不同，所以他死前安排阿籬墮入冥道，最後的遺願，則是讓他能在阿籬許願後重新復活，如此一來即使他不能得到桔梗，至少也能與「桔梗的轉世」永遠的在四魂之玉中戰鬥下去！只是，最後的結果終究還是一場空......


在整個《犬夜叉》中幾個內化的腳色中，殺生丸的內心變化代表的是一種蛻變，桔梗則是象徵一種超脫。惟奈落終其一生大部分的時間都一直處於自我欺騙與掙扎中，好不容易回歸本心正視自己後卻又陷入命定無法解脫的執妄而在原地打轉。

仔細想想，在故事中，他是被眾人追打的過街老鼠，在故事外，他是眾多書迷唾棄憤怒的目標，就腳色定位受限於實力而得不到所有人的敬重，內心之悽苦又不能得到救贖。雖然很大的部份是自作自受的報應，但悲情至斯，綜觀整個漫畫界可有作為主要腳色之人物可以和他相提並論否？（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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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文章，自娛娛人，純屬作者個人獨斷偏見，如有雷同，絕對巧合！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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