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死灰復燃的沉寂情感
「…你轉學後過得還好嗎？」醞釀了一會之後，少女首先打破了這個尷尬的僵局。
「嗯，我…過得還不錯…」回答著問題的男孩輕輕地別過了臉，這個不經意的小動作稍稍地刺傷了柳凝霜的心
「浩然…你聽我說…」於是她握緊了拳頭，鼓起勇氣想要說出自己深藏已久的告白。
「學長，爸爸說差不多應該要集合了喲。」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林芷茵相當不識時務地活蹦亂跳跑了過來。
「小芷，我等一下就過去。」情緒極度動搖的言浩然表情僵硬地勉強擠出了回答。
「怎麼了？學長你認識這個女生嗎？」察覺到男友不太正常的反應，林芷茵略帶敵意地轉頭瞪著那個明顯比她還要漂亮一些的女孩。
「嗯，她是我國小時候的…『同班同學』。」當少年的口中說出同班同學這個詞句的時候，柳凝霜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了幾分。
「是嗎？妳好，我的名字叫做林芷茵，是浩然學長的『女朋友』。」林芷茵走到了言浩然身邊，一面挽住了他的手臂，一面不懷好意地做著自我介紹。
也許是由於身為女性的直覺，她始終覺得這個女生和自己男友的關係並不單純。
「浩然…真的是這樣嗎？」柳凝霜仍然不肯輕易地死心，還抱著些許期待望向那個她依然難以忘懷的男孩。
「嗯，我們已經交往一年了。」記恨於女孩這兩年多以來不聞不問的態度，言浩然咬著牙放棄了那段青澀的初戀。
「我知道了，很抱歉打擾你們，祝你們幸福。」轉身快步離去的柳凝霜眼角難過地泛起了水霧，可是，她還是緊咬著下唇，並沒有讓自己留下一滴眼淚。
「學長，我們走吧。」看著男友那副黯然神傷的表情，林芷茵的胸口也覺得有一點糾結。
「嗯。」反應變得有些遲鈍的言浩然這才將視線從柳凝霜的背影移開。
「人家真的很喜歡你，學長，你應該不會花心吧？」突然沒了安全感的林芷茵，居然很不安地抬頭看著身邊的情人。
「當然不會啦，傻瓜，這樣一點都不像妳。」言浩然這個時候才發覺到自己的錯誤，於是硬擠出了一抹微笑，伸手摟住女孩那因為不安而略微顫抖的肩膀。
雖然林芷茵有每天運動的習慣，她的肩膀比起一般的男孩還是顯得有些單薄，沒想到自己的言行居然害得女友如此恐懼，這讓言浩然心中燃起了深深的罪惡感。
「嗯，我們約好了喲。」林芷茵緊緊地將身體倚靠在的言浩然手臂上，簡直就像害怕那個男孩會突然間離她遠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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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站在總決賽的投手板上，言浩然第一次覺得投球是件相當緊張的事情，也許是因為可能有個非常特別的人物坐在觀眾席裡。
「呼…」深呼吸一口氣之後，他依舊以非常完美的姿勢投出了今天的第一顆球。
「啪！」小白球刻畫出美麗的線條，衝進捕手楊彥磊的手套裡面。
「好球！」接下來，裁判比出了拉弓的手勢，打擊者根本連動都來不及動一下。
這個時候，握著球棒的名校學生才知道為什麼這隻去年默默無名的球隊，可以在那麼短的時間之內，就具備和身為長年冠軍候補的他們匹敵的實力。
「怎麼可能！一定是我太輕敵了！」重新擺好打擊姿勢的男孩緊盯著眼前的對手，第一棒的他擁有著近四成的上壘率，只要憑他的腳程，只要能夠稍微碰到球，他就有把握可以搶上一壘。
「好球！三振出局！」可是，對方所投出的球並沒有讓他如願以償。
只用了三球就解決第一名打者之後，揮了揮手臂的言浩然知道今天自己正處於絕佳的狀況之下，精神狀況本來就不容易動搖的他，有著作為投手最需要的冷靜和沉著。
然後，這場比賽就已經在他的掌握之中，甚至敵隊裡打擊率最高的第三棒與第四棒，也都無法在他的手上取得打點，就算敲出了幾隻零星的安打，也沒有辦法組成攻勢藉以拿下分數。
「那個傢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怪物啊？」去年冠軍隊伍的後備選手席裡早就引發了軒然大波，支領高額薪水的前國手教練滿臉鐵青，隊員們也都不可置信地望著仍然掛零的記分板。
「不會吧？應該只是同名同姓而已…」其中有一位叫做林敬安的替補外野手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因為他彷彿認識那個正在球場上肆虐的恐怖惡魔。
從小就開始接觸棒球這項運動的林敬安，根本不敢相信在三年之前還是個門外漢的少年，竟然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練就了足以讓他望塵莫及的實力。
「這個小鬼我要定了。」看台上面一個中年男子拿下了墨鏡，兩眼炯炯有神地凝視著那個在投手丘上活躍的身影。
「陳大哥，你就別跟我搶了吧，我可是有信心能夠馬上讓他加入職業球隊。」另一位穿著邋塌的男子也毫不客氣地開口反駁著。
「哼！以他的實力，我覺得只要稍加訓練之後，就算去美國發展也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不甘示弱的中年男子也立刻回嗆了幾句。
看來言浩然過於傑出的表現，已經讓這些當初只是想來碰碰運氣的球探們陷入了瘋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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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我們終於拿到了夢寐以求的冠軍了。」林耀鵬手上端著象徵最高榮譽的獎盃，佈滿鬍渣的嘴角忍不住興奮地上揚。
「這樣的話，教練應該請我們吃大餐才對吧！」身為隊長的楊彥磊馬上想到要替大家爭取福利。
「那有什麼問題！我豁出去了！」雖然國中老師的薪水不高，但是，在這麼開心的場合之下，身為球隊教練的林耀鵬當然很願意讓荷包大出血一次。
「那我可要好好敲老爸一筆了，學長，你想要吃什麼啊？我覺得牛排好像不錯？」林芷茵拉著那位顯得有點疲累的男友，相當興奮地詢問著他的意見。
「……」言浩然卻陷入了沉思之中，完全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學長？還是我們去哪裡逛逛？士林夜市？還是百貨商圈呢？」女孩繼續興致高昂地提議著，首都繁華熱鬧的風光讓出身南部的她感覺到雀躍不已。
「抱歉，小芷…我想要單獨去一個地方，就不參加慶功宴了。」可是，若有所思的男孩只是用左手提起自己的背包，毫不理會隊友們錯愕的眼神，逕自轉身離開了球員休息室。
「等一下！學長…」正當林芷茵想要追上前去的時候，她的手腕卻被父親給拉住了。
「妳讓他稍微獨處一會吧。」林耀鵬畢竟是個成年人，他察覺到言浩然的眼神裡流露出一抹寂寞的神色。「浩然曾經在這裡待過一陣子，也許他有些想要自己面對的回憶也不一定。」
「嗯。」少女強壓下內心強烈的不安，她可不想因為太過纏人而被男友給討厭。
「好啦！我們就投票決定到底要去哪裡吃飯吧！」察覺氣氛有點僵硬的楊彥磊硬是改變了話題。
「你們可要節制一點，我的預算可是只有三萬到五萬而已喔。」而林耀鵬也跟著笑鬧起鬨，希望能夠藉此沖淡贏球功臣不在現場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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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操場邊依舊是三年前的那個模樣，言浩然覺得如果不到這裡走一趟，就沒有辦法和過去那段刻骨銘心的回憶徹底訣別。
言浩然今天比賽投球的時候，腦中一直浮現那個清新脫俗的身影，他當然知道對於林芷茵這是一件非常失禮的事情，可是，自己就是無法壓抑不斷湧現的矛盾情感。
漫步到了當年兩個人一起餵貓的角落時，男孩驚訝地瞪大了那雙形狀細長的雙眼。
「凝霜？妳怎麼會在這裡？」有一個長髮披肩的少女正蹲距在那裡，泛紅的眼眶彷彿正在傷心地哭泣。
「不會吧？浩然！？」抬起掛著淚痕臉頰的柳凝霜相當恐懼地向後退了好幾步。
經過兩年多來心碎的經歷，照理來說，言浩然應該要非常憎恨眼前這個女孩才對，但是，男孩卻完全無法這麼做，甚至還覺得有點慶幸能夠與她再見一面。
「咕嚕…」就在這麼難堪的情況之下，言浩然的肚皮卻不識時務地發出了一陣丟臉的聲響。
剛完投了一場激烈的棒球比賽，然後，又什麼東西都沒有吃就馬不停蹄地趕到了這個地方，這個正值青春期的男孩當然覺得十分地飢餓。
「你的肚子餓了嗎？」嚇了一跳的少女忍不住破涕為笑，然後，從手提包裡拿出了一個似曾相識的保溫盒。「這裡有些是我本來要吃的飯糰和三明治，你要嘗嘗看嗎？」
「抱歉，我還是沒有辦法接受…」言浩然看著那些令人懷念的手工料理，柳凝霜的手藝似乎比當年要更進步了一些，可是，他卻咬著牙沒有伸出手去接過那個盒子。
「哎呀，我真是太粗心了…都忘了浩然你已經有女朋友了…」女孩傷心地垂下了臉龐，轉身飛也似地跑離了現場。「對不起，我有事得先回去了。」
「凝霜…」同樣感到心如刀割的男孩終究沒有任何動作，因為他知道自己並不應該再和那個少女有所聯繫。
「言同學，方便打擾你一下嗎？」正當言浩然在黯然神傷的時候，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叫住了他。
「那個…我記得你是…陳叔？」站在少年面前的是那位依然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你是來接凝霜回去的嗎？」
「不，今天負責接送大小姐的是另一位管家，而我是特地過來見你一面的。」欲言又止的陳叔臉上的表情帶著些許的苦澀和猶豫。
「找我？為什麼？」其實從體育館出來以後，言浩然就一直覺得跟隨在他背後，卻沒想到居然就是這位只見過幾次面的陌生人物。
「我是來把這些東西交給你的。」陳叔從他的口袋裡拿出了一疊相當厚重的信件，遞給了眼前那位滿臉寫著驚愕的男孩。
「這是我不是寫給凝霜的信嗎？這怎麼會在你的手上？」自己那些並不算工整，但是卻十分認真所寫下的字句，言浩然當然不可能辨別不出來。
「自從言同學你轉學搬家以後，大小姐就始終顯得鬱鬱寡歡，只有在寫信給你的時候，才會露出一點笑容。」然後，言浩然發現除了他所寫的郵件之外，還有一些以清秀字跡寫滿的信紙。
「當然我也想要把這些信件交給你，可是，老爺卻命令我們把這些訊息全部沒收，他並不希望大小姐和你有所往來。」從小看著柳凝霜長大的他，對自己的小主人也有著一份特殊的情感。
「那你為什麼又要告訴我這些事情呢？」做出這種違背雇主命令的舉動，陳叔也是賭上了可能會遭到開除的風險。
「我不希望言同學你認為大小姐是個絕情的人，其實在她心中還是一直很在意你的。」中年男子愧疚地述說著事情真相。
『浩然，你為什麼沒有寄信過來呢？是轉學後的新生活太忙了嗎？』『我注意到你有參加棒球比賽，浩然你揮汗努力練習的模樣，真的令人好難想像喲。』
『果然你又贏球了，浩然你的球技已經連我這個不懂棒球的人都覺得很厲害了。』『下個禮拜，你要到台北來比冠軍總決賽，我可以過去見你一面嗎？』
「是我錯怪而且還背叛了她…」信件裡面甚至還有上個禮拜才寫的文章，三年多來，柳凝霜幾乎每個星期都持之以恆地寄了一封信給言浩然。
可惜的是，那些心意全部都沒有傳達到應有的地方，而是被別人給半途攔截了下來。
「可惡！」珍而重之地將那些書信握在胸前，稍微考慮了一下之後，言浩然朝著柳凝霜離開的方向追趕了上去，因為他終於發現，自己還有些非講不可的話必須對那個女孩述說。
第十一章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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