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跨出
我命玲香幫我找來了藺竹碳粉,加上了些許凝膠混合成眼線液;剪下髮尖的部分黏合成假睫毛,然後把剪刀拆掉,用簡單的原理作成睫毛夾。
把假睫毛的部分著重在眼尾的三分之一,眼線只輕輕勾勒尾端,T字部分微微打亮,腮紅也只上了一點點,自己也調出了淺粉色的唇蜜,一切裝扮盡量簡單素雅,但是這種裝扮對於這個朝代來說應該有點過於創新。
玲香幫我挽個簡單的綰髻,挑了一件清櫻出雪盡幾純白淡粉的衣裳,還是穿了那雙雪香融梅的繡花鞋便出門。
「小姐,您這樣不會稍嫌太素嗎?看起來會不會不太吉利?」
玲香挽著我的手,用視線從頭到腳掃了一下,嘆了點氣,可能邊走邊想這個年世蘭是不是撞破了腦袋,照理說應該穿的喜氣點,去監獄沖沖穢氣,如今這位破腦,腦漿溢失的主子好像穿的要去奔喪,未免太不吉利。
「我們是去探監的,不是去跳土風舞的。」 我淡淡的說,眼神直視著前方,充滿了自信
「土風舞?什麼土風舞?」
我在這個市集上哈哈了兩聲,玲香的反應簡直是太幽默了,令我不禁莞爾一笑,不,我是放聲大笑。哈哈哈哈!
看來我的笑聲仿佛穿破了市井,人人都回頭看,不知哪位閨房大小姐笑聲如此豪邁。
「小姐,我們快走吧。」
玲香緊張地看了看四周,勒緊我的臂膀,快速的向前走去。
走了一段時辰,把我們兩個人的腳都走酸了,才感覺到即將接近的感覺,要是在現代我有摩托車,我想我早就已經買了一杯五十嵐在景嶽司吹風了吧。
我左手拿著扇子猛搧,右手把領口前撐開,讓風能夠順利吹入,古代人真的是神經病,明明就越來越熱的天氣,硬是要把女人家包的跟肉粽一樣,真是折騰人。
「小姐,到了」
我們停了下來,我看了看
一個差不多四米高的灰土牆,看起來很紮實,周邊和土牆上長了一些草,我默默的暗想,如果等這些草長多了,這土牆必定不會再如此堅固,古代人難道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嗎?畢竟他們沒有水泥,又或者這只是我的一些自以為是現代人的小聰明罷了
土牆最下方有一扇暗紅色的灰鐵門,門旁站了兩位守門小卒,腰間叉著著大刀。再順著門口往上看,黑色的匾額上面用朱紅色寫著「景嶽司」,字體寫的行雲流水但又柔中帶剛,我想那最令人不寒而慄的應該是那配色,使用黑色當底,朱紅色為字,讓人看起來不禁肅然起敬,而監獄那種肅殺之氣像是不斷的從匾額當中流出,把周圍不祥的氣氛淹的滿滿的
我想著如果依照電視劇演的,當我繼續走進時,小卒會轉身,向前踏一大部,用著食指指向我,再指向玲香,接著問「來者何人?」
「來者何人?」 獄卒指了我,又指了她
內心裡我暗暗的竊笑,但是臉上卻沒有掛著一絲表情,只是盯著遠方看,並擺出適當的傲氣,但又沒有顯露太多。
「年大將軍府的,我們來看看我們將軍的」 玲香低頭,微蹲行禮
獄卒冷眼的掃了掃我們道「唷,還年大將軍,大將軍的叫,老早不是甚麼將軍了,現在連我們這些小卒都不如囉。」
「你!」 玲香一個健步上前,眼中帶著怒火,手正要舉起來
「玲香,賞銀子。」 我抓住玲香的袖子,還是擺出一付高傲的態度,完全不給獄卒一個正視的眼神
玲香從袖袋裡拿出一包賞銀,心不甘情不願的遞了過去。
獄卒的表情從輕視轉為阿諛奉承「失禮失禮,奴才這就帶您進去。」
我給那小卒一個淺淺的微笑,並向他行個禮,然後轉頭湊到玲香的耳朵邊去輕聲的說「一條見錢眼開的狗,給他買飼料去。」這會兒玲香才重新展開笑容,勾著我的手,隨著獄卒進入
裡面烏烟瘴氣的,在微微幾個光孔中灑下的光芒把微塵照的閃亮亮的,地上撲滿了一些乾草,有的甚至腐爛,裡面有點安靜,只參雜著些許犯人的呢喃和鞋子拖動乾草窸窣的聲音
獄卒走到一個並無任何特殊的監獄隔間停了下來,揮了揮動手袖,微微鞠躬看著我們 「就是這兒了。年大將軍」 說完,獄卒正要離開
「欸,等等,那四王爺呢?我帶了些食膳來給他,你可知道四王爺在哪?」 我拉住獄卒的袖口,左手偷偷塞入另一包賞銀到他的手中,他手握緊後便迅速深入自己的袖中放入袖袋。
「待會兒你們見完大將軍後再通知我,我會將你們帶過去。」 獄卒給了一個微笑,便慢慢的向後推,然後轉身離開現場。
我轉頭一看坐在牢裡的年羹堯,長髮雜亂,額前的頭髮也長長了,簡直可以當瀏海,鬍子黑白交錯,如果以現在年份來看,年羹堯實際年齡應該才三十五歲,但是在我眼前這位男子臉上更是滄桑,看起來四十好幾了,讓人看了也於心不忍。
我蹲了下來,輕輕的喊「哥。」
雖然我完全不認識我眼前這位男子,但是既然我都接受了這個命運的安排,我也只能假裝認識的演下去了。
年羹堯抬起了頭,眼神中失去了所有的光輝,但是看到我後,卻連跑帶爬的爬過來。
「蘭妹,蘭妹,是你。」
「哥,我帶了些你最愛吃的菜來,你吃看看可好,看你在獄中瘦成這樣,妹妹看了更是痛苦。」
「是阿,將軍,快點,您一定餓著了。」 玲香蹲下來,把竹籃當中的翡翠啼雞和一盤江南蒸土豆拿了出來,再拿了點酒擺到地上,讓年羹堯觸手可得。
「哥,你過的還好嗎?」 我走向前握住他的手
「死不了,死不了,你來看我就好。」
「說到底也是四王爺害了你,你堂堂一個大將軍怎麼可以受這種苦。」
年羹堯狼狽的夾了一些菜往嘴禮塞,然後安靜了一會兒,又喝了一杯酒。
「誒,你怎麼這樣說四王爺,到底他也是個龍子,倒是他受的苦可比我多了。」
我慢慢的和眼前這位囚犯聊了很多我不懂的往事,不時的關心他的狀況,再說說阿瑪和額娘,然後在話鋒一轉刺探四王爺以往。
在年羹堯面前演了些親情的劇情,但也不能說完全用演的,看到本人後內心也是有點同情,事實上他又是我現在的哥哥,雖然我不熟,但是我必須裝熟,如果連這一步都跨不出去,甚至無法經過這一步改變未來的局勢的話,我可能會在京都街頭行乞並且餓死,無論如何我都必須奮手一搏來捧起年世蘭的人生結局。
「還是妹妹做的翡翠啼雞好吃,手藝還是這麼好,飽了飽了,你快去看看四王爺。」
年羹堯在跟我談話的過程當中沒有流露出任何一絲悲傷,縱使他的模樣是狼狽的,但也沒有皺過眉頭,雖然外觀凌亂,但也沒有任何一絲抱怨他在牢獄裡的狀況,一切的一切都是談笑過往與四王爺的交情,而這就是他大將軍的傲氣,從他中氣十足的笑聲當中,能夠聽到洪亮的聲音還有自信以及堅強。
「那玲香你先待在這,我把另外一些飯菜送過去給四王爺。」 我拿起竹籃站了起來,咳了幾聲。
那獄卒便走近我,領我過去。
走過一個長長的街道,再拐個幾個彎,發現監獄數越來越少,像是特殊囚犯禁閉的地方,直到最後,眼前只剩下一監牢房,裡面一個人盤坐著,面對牆壁,背對牢門,雜亂的長髮比年羹堯短了點,身材也不如年羹堯魁伍,整個人上半身直挺挺的,從背影看來,他的內心是沈靜的,連呼吸都很有規律,從背影飄散的氣息能夠感受到雍正大帝的威嚴,但是卻被一種不知名的氣氛束縛住,但是那種氣勢卻還是藏不住。
「胤禛。」 我輕輕的呼喊。
他彷彿沒有聽到
「胤禛。」
「胤禛!」 我更大聲的呼喊。
他慢慢的轉頭,臉頰從屋頂的漏光中漸漸清楚,額前的瀏海微微掃動,清澈的眼睛在光線下面閃露出光芒,一種堅定威霸的眼神卻在轉頭看到我後消失殆盡。
當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他的臉,一股恐懼從所的身體竄出,把我整個人弄的全身顫抖,突然間喪失力氣整個人癱軟坐到地上,我的眼睛睜的大大的,從來沒有把眼睛試著睜那麼大過,我驚訝的向後退,右手摀住嘴巴,左手緊緊抓住地上的稻草,扯裂
因為在我眼前清朝的四王爺,雍正大帝,竟然是
謝凱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