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短篇小說】幻境，幻鏡

幻境，幻鏡

　　緩緩地張開了雙眼舉目所及卻非熟悉的景色，像是血一樣赤紅的天空，荒蕪的土地，四周蔓生的荊棘無垠的延伸著恍若沒有盡頭一般。

　　他四處張望幾乎懷疑自己是在作夢——

　　這裡絕對不是他所生長的都市該有的樣子，何況他剛剛應該還在學校裡才對。

　　他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臉頰，嗯，確實會痛；看來並不是作夢的樣子，出於某些他自己也無法理解的原因，似乎來到了一個奇妙的地方，腳邊的土地生長著他從沒見過的奇花異草，他幾乎可以確信這裡並不是他原本所在的世界，白色、藍色、紫色、金色、紅色……各式各樣鮮豔色彩的草葉充滿生機的生長在地上，但沒有任何植物的葉子是綠色的。

　　這使他有種奇妙的不協調感。

　　原本的世界裡正常的東西在這裡似乎反而是異常的。

　　他試著回想自己在來到這個奇異的世界之前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如往常的上學、上課，完全是再正常也不過的日常生活，而他也是一如往常在下課後回家，嗯，雖然因為要排練話劇回家的時間比平常晚了點，但也沒有什麼和往常不同的地方……

　　等等，記得排練結束回家的時候校舍四樓幾乎都沒有人在了，跟同學道別之後便獨自下樓，明明是走慣的樓梯在轉角處他卻好像被什麼東西拌了一下而往前摔跌，扶住了牆壁才站穩，那時臉孔正對著掛在樓梯轉角牆面的鏡子。

　　沒錯，是鏡子！自己被鏡子吸了進去，或者該說是被吞噬了，牆面上的鏡子忽然變成像是黏液一樣的物質將自己包覆了起來，之後的事情記不清楚，等到意識恢復時人就已經在這個地方了。

　　雖然在學校的怪談中傳說校舍四樓的鏡子是通向異界的入口，但是每天上學跟放學許多教師、學生包含他在內不知來來回回經過了許多次，也從沒聽說過有人因此失蹤的，所以大家都對這種傳聞付之一笑，沒想到那竟然是事實啊……

　　他忍不住苦笑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手腳，確認沒有缺少了什麼，還好沒有缺手斷腳也沒多出什麼……但不知為何總有點不協調的感覺，問題似乎是出在衣著上面；那顯然並不是他原本穿的學生制服，莫非是在跨越鏡子時發生了變化？這未免也太離奇了，他看著身上看似漢服的絳紅色古裝嘆了一口氣，腳上的球鞋也不知怎麼的變成了古人穿的布鞋。

　　內心不禁有點開始擔心他自己本身是不是也發生了變化……某些他還沒有察覺的變化。

　　「大哥哥，你是剛來的吧？」清脆的童音打斷了他的思考，那是個小女孩但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女孩的頭上長著白色的狐狸耳朵，他很確定那不是角色扮演的裝扮是真的耳朵，那對毛茸茸的耳朵還輕輕地顫動著。

　　「回不去了唷！回去那邊的開口要很久才會開一次，下一次開啟至少是三百萬年之後。」小女孩說著少年不明白的話語。

　　「呃，可以請妳解釋一下嗎？妳說的話我有點不明白。」他有些困惑地看著眼前的小女孩，女孩對他溫柔地笑了笑。

　　「你是穿過鏡子過來的吧？那是『變化之鏡』每百年會開啟一次通向異世界的入口，但是世界是有許多個的，要再次開啟到同一個世界是很困難的，至少要三百萬年才有可能，而且這邊的入口是會移動的不一定能正好遇上，所以大哥哥你回不去了。」小女孩很輕鬆地說道。

　　小女孩感覺似乎相當成熟，儘管看起來只有七、八歲，但是講話的口氣卻像是大人一樣。
　　「『變化之鏡』之所以叫做『變化之鏡』也是有理由的，通過那面鏡子的人都會發生改變，在這裡沒有的東西會被改造成這裡有的物品，就連種族也會……不要看我這樣，其實我年紀大你很多，本來只是人類卻變成現在這樣，在這裡叫做『幻狐族』的種族，而且這個世界是沒有人類這個種族的。」

　　「可是我本身並沒有什麼改變啊？」至少沒有什麼他能看到的改變。

　　小女孩沒有多說些什麼只是輕聲地說了一句。
　　「你，本來應該沒有翅膀的吧？還有眼睛的顏色……需要我借你鏡子嗎？」

　　女孩拿出了一面鏡子，他猶豫了幾秒還是鼓起了勇氣伸手接過。

　　「這、這是？」勉強鎮定心神，他才沒將手中的鏡子失手摔破，「我的眼睛和頭髮怎麼會變成這樣？而且背後那個是……」

　　左眼是藍色，右眼是金色，頭髮如烈火般豔紅，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原來的黑色，他的背後還多出了一對原本人類身體絕對不會有的紅色羽翼，翅膀上隱約有著虹彩流轉。

　　「那個虹彩翅膀只有鳳凰才有，看來你是鳳凰吧，異色瞳雖然少見了點，不過沒啥壞處就是了。鏡子還我吧？」

　　他默默地將鏡子交了回去，臉上神色仍舊有些驚疑不定，畢竟一下子從人變成鳳凰，這種事情要消化需要一點時間。

　　「你不用太沮喪啦，當鳳凰的好處可多著了呢！像我這樣的幻狐族，沒有修練是無法飛行的，可是鳳凰天生就能飛行，加上百毒不侵，又能夠浴火重生，既不會衰老也不會死去，不是挺好的嗎？」女孩蹦蹦跳跳地轉著圈，好像心情非常愉快，「啊啦，有不好的東西要過來了，我得先走了，」遠方有一片巨大的黑雲以極快的速度朝著此處而來，「鳳凰哥哥，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你也別在這裡待太久喔，掰掰！」說完她便化成了一隻雪白的小狐狸飛快地奔馳而去。

　　儘管腦中還有許多問題想問，不過此處似乎確實並非久留之地，那片黑雲是甚麼東西他雖然不知道，但是卻散發著一種很不妙的感覺。

　　正準備離開他卻驚訝地發現身體無法動彈，「怎麼回事？身體不能動了……」他仰頭望天，那片黑雲不知道何時已經籠罩在他的頭頂，莫非這就是他無法移動的原因嗎？

　　不，應該不是這樣，他搖了搖頭，那片黑雲也只是雲而已，應該是有人在背後操控著，是那片黑雲的主人讓他無法動彈的吧。

　　「沒想到這裡還有不知道我是誰的小傢伙啊……你是新來的嗎？」聲音似乎是從雲上傳來的，可是他卻沒看到任何身影。

　　「算是吧，剛剛才到。」他這麼回答。

　　「異瞳的紅鳳，雖然不是挺稀罕，不過味道應該是不錯的。」聲音感覺好像離他更接近了一些。

　　這時他吃驚地發現那片黑雲從天上慢慢地降了下來，以他站的地點為中心大約方圓五公尺都被黑雲給包圍了起來，然後從黑雲之中，走出了一位穿著紫色長袍的紫髮男子。

　　男子的相貌十分俊雅，但不知怎麼地渾身散發出一種不吉利的感覺，特別是那雙眼尾上揚的銀灰色眼瞳甚至可以說是帶給人災厄一般的不祥氣息，「哪，你知道我打算做甚麼嗎？」男子笑著詢問，眼神有些閃爍。

　　「不知道。」他老實地回答。

　　「你這麼老實倒叫我有點意外，」男子徑直地走向他，直到兩人的臉孔幾乎完全相貼，「所以我只跟你要一半的氣就好了。」

　　沒有給他任何思考和拒絕的餘地，男子的唇就這樣貼上了他的，那是種非常古怪的感覺，他總覺得全身的力氣都從雙唇相貼的部位流走了，直到男子的嘴唇離開，他才有一種獲得解脫的感覺。

　　感覺好累而且好喘……整個人簡直像是剛跑完馬拉松一樣的感覺，他不斷地喘氣著，「你、你對我作了什麼？」他上氣不接下氣的開口，語句也有些斷斷續續。

　　「吸了你一半的精氣而已，死不了的，」男子輕笑著，直勾勾地凝視著他，「鳳凰的味道果然不錯。」

　　吸了我一半的精氣，那是什麼意思？他兀自感到有些困惑，頭腦卻傳來一陣劇烈的暈眩感，「這……」身子不由自主地軟倒在地面，眼前的景象一片昏花。

　　「突然少了一半的精氣，當然會累啊，小子，」男子調戲似地掐了掐他的臉，「睡一下會比較好喔。」

　　男子的話語好像擁有誘惑人心的力量一般，他幾乎馬上就要闔上雙眼，然而心中卻隱約覺得有些不對，

　　不能睡，他不能睡，如果睡著的話，他會……

　　但是最終他的意志仍舊沒能敵過想睡的念頭，數秒後便完全進入了夢鄉之中，甚至輕輕地打呼起來。

　　「小鬼的定力還不錯嘛……呵呵。」看著躺在地上的少年，男子臉上透著詭異的神色，不知究竟在盤算著什麼。

作者碎碎唸：
這篇其實是舊作，
但是不知為何一直沒有貼出，
最近重新翻修後，覺得似乎比較OK了，所以決定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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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2012-08-05 1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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