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2年,拜占廷。
軍隊在夜裡像瘋了似的直嚷著,舉著火把與刀,在夜霧籠罩的森林叫嚷、追逐。
馬蹄聲四處驚地而響,獵狗狂吠喧囂,弩箭紛飛,拜占廷帝國將最精良的士兵傾巢而出,只為了抓一個身披斗篷的男子...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那個男子終於在一陣狂奔後,被橫掠在地的樹藤絆住了左足。冰冷的刀鋒圈成了枷鎖,他被圈棝在地上,但是他滿足的大笑了。
一把沾血的匕首垂落在地,匕首柄端上一個鑲著水晶心臟的雕刻,心臟碎了。
「你做了什麼,異教徒!」一個君王打扮的男人抓起那男子咆哮著。
「讓...你的兒子,變成異教徒的...神,哈哈哈哈哈!」斗篷男發出可怕的大笑,然後,笑聲在唇角流著黑血嗆咳中嘎然而止...
口口口
2003年,台大醫學院骨科。
一個憂心忡忡的母親看著X光片,險些沒有昏倒。醫生表示,病患因為天生不正常的骨質增生,這個是基因突變,可能原因是先天遺傳缺陷,或者是其他飲食環境因素造成,所以額頭上突變增生出一對犄角。
母親告訴醫生,他們是虔誠的基督徒,牧師要求如果不把她孩子這對邪惡象徵的犄角去掉,他拒絕讓他們一家踏入教會。
醫生告訴母親,那犄角是前額骨的突變,角中空心處,有增生的腦細胞跟感官神經,如果去掉的話,小孩可能會失明以及聾啞。
絕望的母親抱著七歲大的小女孩,埋頭痛哭...
口 口 口
機票,五星級飯店免費住宿卷,以及一張金額不斐的支票同時裝在一個包裹裡面,那會是什麼?對一個逃課翹家的放蕩少女來說,是個不可多得的機會。
一頭渲染且挑燙的粉紅頭髮,黑色的眼影、脣膏;象徵著反家長權威的鼻環、唇環、眉環,還有一整排的耳延環,舌釘、臍釘,全身皮製卯釘掛件,那都只是跟著歐美叛逆黑色視覺風潮,以及暮光的吸血鬼風潮,但是對少女來說,她擁有著別人絕對沒有的叛逆象徵物,角。
她的額頭偏兩側太陽穴斜上,生著工整且對稱的犄角。
在國外,花上幾萬塊,可以找整形醫師裝上珊瑚做的贗品,但是她那隊長達二十公分長,末梢有的粉嫩肉色的角,可是天生長在身上真貨,但是對一個基督徒家庭來說,那根本是個長年的夢魘以及家庭爭端;對於私立天主教大學附校來說,那根本是忤逆的邪惡象徵。就算她的母親是校內教授也無法容忍...
無數次的家庭爭吵,父母的厲聲咒罵,女孩變本加厲,越要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該死的撒旦孽種,翹課、翹家、打架、喝酒、飆車、扒竊、砸店,年紀輕輕的她早已是派出所的常客,更是師長們眼中無可救藥的孩子。
但是在她的狐群狗黨眼中,她卻是個瘋狂的異類。
在這年代,十六歲的女孩如果這樣廝混,一千個裡面一千個都不會是處女。她穿著近乎煽情與窕性,丁字褲與露股溝的低腰熱褲,常引來思春期瘋狂的男性,以及變態。
但是她拒絕任何的性愛以及敏感觸碰,誰要是敢沾到她一點豆腐,她就會讓他知道,她的角不是裝飾品...以及她的指甲。
她有著另外天生的怪異指甲,是指骨末梢突變的尖爪,上面覆蓋著人的指甲,不需要做任何修整,就鋒利無比,凡是被她抓過的男人,都會徹底記取教訓--入肉三分,一道爪痕起碼要縫上七針,在用力點皮肉跟肌腱有可能被切斷,誰敢招惹?
可是,她卻有著她父母與師長無法注意到的才華。
她有著天籟般的歌喉,更無師自通的學會了電吉他、貝斯,以及電子琴,她在翹家的時候,時常在青少年聚集的場所跟地下樂團廝混,而且小有點名氣,應該說,她那絕無僅有的長相,以及火爆脾氣,很難讓人忘掉...
地下樂團,總少不了酒精,以及列管藥品。在一次警方掃蕩活動中,她與其他年輕人就這樣不分青紅皂白銬往警局,等待驗尿、家長來領人。
不同的是,這次來領她的,卻是個律師模樣的男子。那男子交給她一包包裹之後,蓋上公事包後搭上一輛價值不匪的禮車默默離去,只留下滿腹狐疑的少女。
『你好,鈴舞。
雖然你不認識我,但是我卻非常曉得你。老實說,我是你的粉絲,你彈電吉他的魄力,可以讓聯合公園滾蛋;你演唱的歌喉,足以讓現在許多當紅偶像下臺,但是你的才華並不僅僅如此,只是,你身邊的人都無法真正理解你,但是我可以。
基於某些原因,我無法與你面對面好好長談,但是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的律師已經把其他的東西交予你了。這算是一封不太正式的邀請函,希望你能在收信後的七日,到我府上,我辦了一場特別的宴會,邀約我們這類型的人一同相聚。
隨信附上一張機票,五星級住宿卷,以及些許供你路上旅途開銷治裝的少許費用。函請笑納。
我期待著宴會那天。』
沒有署名,但是信紙卻很考究,而且信函更是用手寫的,字跡看似隨意,但是卻清楚工整,洋洋灑灑的掠過紙張,加上那英文的鋼筆字跡雙語信件,整封信就像是個漂亮的藝術品。包裹裡,有張機票,一本五星級飯店的免費招待卷;但是最誇張的莫過於包裹中的支票--那上面的零,看了都要讓人吒舌...
「開玩笑?」鈴舞反覆的看著信件,然後一臉狐疑的將包裹揣在腋下,她腦海中充滿著許多的疑惑,但是卻又無從問起,但是比起這些,看到眼前的一輛破爛豐田轎車停在警局前,鈴舞下定了決心。
父親從車內走了出來,將三個大旅行袋扔在地上,還有一把電吉他。
扣掉咒罵以及責問上帝為什麼要給他如此殘酷的打擊,剩下來的詞彙就是『我沒有你這種女兒』,『你給我滾,永遠不要回來』以及『妖孽』。
「好啊!」鈴舞對著父親咆哮回去:「那你永遠也不要見到我了!我滾,我滾的遠遠的!」
上帝就是喜歡開玩笑。出生的時候開了她一個玩笑,又在此時此刻,硬要在給她一個冷酷的玩笑...晴朗的夜空,偏偏在此刻下起雨來,鈴舞在雨中不斷哭泣著,已經分不出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淚水,她做出了一個決定。
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