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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2012-09-09 08:49

【短篇】Illusion

作者:BluisHMoon

  她自黑暗中驚醒。

  然而這對她而言,卻是十分荒謬而不合常理的情形,過去十數年生活作息如此規律的她,會在這種時刻醒來反而令人感到納悶。

  「這是……」她躺臥在柔軟的雙人床墊上,眨了幾下惺忪的睡眼,左手往後頭一伸,卻沒摸著自己想要的那副紅框眼鏡。

  「書櫃怎麼……不見了?」她用雙手朝左右探了探,然而,不僅僅是她平常所戴的那副眼鏡,後頭緊貼著牆壁的木製書櫃,竟也憑空消失,手上傳來的並非打磨過的平滑觸感,而是冰涼的水泥牆面。

  「這兒不是我的……房間?」她緩慢而緊張的撐起身子,然而平時放在床角的那座立扇此時仍傳來陣陣的風扇運轉聲,那顯得嘈雜的紅黑色立扇所發出的聲響應當是不會錯認的。

  她被弄得有些糊塗了,但在遠處閃爍著的青色光芒令她頓時確信這兒哪都不是,她正待在自己的房間裡,或許身後那冰冷的觸感僅只是她的錯覺罷了──她這麼說服自己,正猶豫著是否該起身打開房內的燈,但卻似乎因為睡眠不足而顯得有些乏力。

  「呼啊──」她打了聲呵欠,隨後決定打開一旁的小夜燈取代打開遠處開關的想法,那凱蒂貓造型的燈具已伴著她好長一段時間,儘管外表已有些斑駁,但仍是在她熄燈後,在睡前看本小說時的好夥伴。

  「咦?」她困惑的叫了一聲,但這次並不是因為小夜燈無故消失的緣故,而是那盞燈竟發出不同以往的亮白色光芒,簡直就像學校的日光燈管似的。

  「什麼時候換的呢……」她納悶的問了一句,不過這間狹小的房間只有她一人在使用,或許是母親私下換的,但她並不記得那夜燈何時燈泡壞了。

  她拾起床邊的一本書,雙人床有半邊的角落堆著她買來的書籍與些許雜物,但不致影響到她的睡眠空間,同時又方便自己無聊時能拿來閱覽。

  她不曉得現在是幾點,但或許二至三小時後就會有人打開對角的那扇房門,用慵懶的口吻問自己早餐想吃些什麼──想到這,她不禁咧嘴一笑。

  少女倚著白光,看向左邊的純白窗簾,那扇窗不知何時開始就鮮少打開了,窗簾也像是要遮掩著什麼而總是全然放下,她有些吃力的傾身想要掀起簾布,卻只看到遠處的路燈正散著微微的光芒,與她印象中的光景似乎不大相同。

  「後面的鄰居呢……?」她感到不可置信的問了一句,原先應當是由許多米色磁磚構成的牆面所建成的住家擋著窗外的光景,但現在卻成了寬敞而靜寂的馬路,偶有幾台汽車呼嘯而過的聲音劃破夜裡的靜默。

  我究竟在哪裡?──她緊抱著手上那本小說如此想到,那是她許久以前便買來的書籍,卻一直放著未曾動過,書名用斗大的新細明體寫著「記憶流離」四字。

  雖然並不清楚書本內容,但她卻覺得自己的記憶就像為人給偷偷竄改一般,究竟是她的記憶有誤,又或是眼前的景象才是騙人的呢?

  室內的景象在剎那間變得陌生,緊閉的室內就像她從未待過的未知處所,身處密室的感覺令她不太好受,感覺就像未經同意而被人帶來這裡。

  「筱敏、筱敏,聽得見嗎?我是媽媽唷!」突然有位女性的聲音這麼叫著,我將目光移到門口,但既沒人開燈;也沒聽見房門打開時的聲響,這是──

  「我今天帶了妳喜歡的玩偶來唷!不知道妳自己一個在這裡會不會寂寞?希望它能幫妳加油!」那人這麼說道,但我仍瞧不見任何人影,而且她的聲音聽起來──好哀傷……

  「筱敏,如果妳有聽見我的聲音,就拜託妳睜開眼睛吧!跟媽媽說說話,好不好?」母親,妳到底在說些什麼?我不是好端端的在這嗎?我只是半夜醒了過來有些累罷了,妳說的我都有聽到啊!

  才這麼想著,卻發現自己開不了口,室內的擺設也在頃刻間完全變了調。

  昏暗的室內瞬間變得明亮,但卻像被人用布給蒙住般,整個場景顯得模糊不清。

  而原先的書櫃現在確實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漆成純白的水泥牆壁,床舖後頭有著木製的檯子,但上頭放得並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些書本,而是盥洗用具、幾本冊子與便條,以及鑲在牆上的紅色按鈕。

  那熟悉的小夜燈也不同了,發出白色光芒的光源並非來自一旁,而是來自上頭的日光燈管。

  她有些驚惶的看向門口,卻看見本應是純白的木製房門,竟已變成鑲有毛玻璃的巨大拉門。

  同時靜謐的室內有著些許刺鼻的藥水味,看到這副景象,相信就連頭腦再怎麼駑鈍的人也知道這裡是哪。

  「病房……」僅管自己再怎麼不願相信,但這兒無庸置疑就是心中所想的地方,而母親那哀傷的叫喚聲,再再告訴自己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住院了嗎?媽?我發生什麼事了……」她無奈的問道,甚至有些哽咽,但這房間就像徹底將自己和外界隔離似的,沒有任何人開啟那扇沉重的門,也沒人告訴自己究竟發生了些什麼,唯一知道的,就只剩腦中那悲傷的呼喚聲。

  「對不起,媽媽……」筱敏道了聲歉,但她內心十分明白,就像完全無法傳達給母親的字句,她也將永遠被困在這間為白色所包圍的密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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