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創作

日誌2012-10-07 17:18

如何增進文筆—人物的塑造（一）

作者：亞蘇

　　讓大家久等了，（為什麼開頭老是這一句＝　＝？）這個禮拜終於要進入寫作小說最核心的部份：人物與劇情了。

　　講完之後，接著就可以脫離作品本身，來到作者身上了。（但還沒講完、沒講完啊！喂！回來！）

　　「我、我可以挑過人物跟劇情的部份嗎？」（抖）

　　好，別鬧了，進入主題。

　　人物的設計究竟該怎麼作、有哪些步驟？其實很不一定，這關係到作者想怎麼「用」這個人；如果是主角，那當然是劇情的主軸、故事的亮點或是基調，那會是很重要的人物，當然從身高、體重，五官長怎樣，臉上有幾顆痣，小孩子的時候用那一牌的紙尿褲、喝什麼奶粉，讀什麼學校，長大之後希望做什麼，出現在故事中的年紀，教育程度、家庭背景……爸爸媽媽當然有，那有沒有兄弟姊妹？甚至就連祖宗十八代都要挖出來，基因密碼最好也設定一下才算完整！（也說得太誇張了吧……）

　　如果是配角，用完就丟，那就簡述一下他是男是女，接著一槍（或是一刀）斃了他（她）就可以送焚化爐了。（會不會太隨便了！草「管」人命啊這！）

　　對，根據作者想怎麼「用」角色，角色設計的詳略差異就是可以差這麼多。

　　不過重點來了，一切的一切，問題點還是在於怎麼「用」；所以配角那些先不考慮了，在談如何構築一個人物的時候，我會用設計「故事主角」的態度來討論。

　　而我會先從人物從無到有，最一開始的過程中講起，所以這次只會先講「取名」以及「人物外貌」兩點。（沒錯，光兩點就可以講一篇文章了＝　＝ｂ）


一：從取名開始

　　在小說裡面，為角色取名很重要。

　　非常、非常、非常……（請大家複誦十次＝　＝ｂ）重要。

　　讀者從角色名字可以直接讀出兩項訊息；第一：你（作者）有多重視這個人物？第二：你（作者）的程度大概在哪裡。

　　多「重視」這個人物就不用提了。因為除非刻意為之，否則我們不會把主角的名字取什麼好笑或不雅的諧音，（例如：張冠蘭、王子面、吳遼晷之類的）或是菜市場名，（例如志豪、怡君……等一下，先聲明我對取這些名字的朋友沒有任何歧視或冒犯的意思；只是舉例，因為在台灣，這名字真的很常見……）一定希望給主角取個好聽、意思又好，又獨特的名字；相反地，配角我們就可以稍微隨便一點ＸＤ
　　直接用名字告訴讀者「這個人很重要」或是「這個人不太重要」，光一個名字就有這樣的意含了。

　　而名字也是人物正式成型，與讀者連結的橋樑，所以，我不建議亂取，取名字，要照「規矩」來。

　　這樣要帶到第二個問題，讀者從作品中的人名可以讀出「作者的程度在那裡」；作者的程度有兩個面向，一：寫作的經驗。二：作者的實際年齡與人生經驗。

　　為什麼我說取名要照「規矩」來，這是很重要的。
　　坦白說，我看過許多因為玩網路遊戲或是讀輕小說而投入寫作的年輕朋友的作品，光看到人物的名字大概就知道「這作者要不年紀很輕，就是缺乏寫作經驗」，而年紀輕幾乎要與寫作經驗淺跟少歷練劃上等號。

　　所以我每當看到主角名字取個什麼單名，例如說「翔」啊，（純粹舉例！請別對號入座……我知道這一槍開下去，一堆單名叫「翔」的主角全都中槍了……）或是「烈」啊，（砰！）「凜」啊（砰！）「滅」啊的……（砰！）
　　沒有姓氏，單純丟一個覺得很帥的字當名字，除了設想作者年紀輕或是寫作經驗淺，大概也沒別的答案。

　　取名字要照「規矩」來的。一個字當名字，沒姓氏這樣，是說不通的。

　　我們華人自古以來取名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分五個部份，姓、氏、名、字、號。
　　原本姓跟氏分開的，秦漢之後姓與氏才合一，名與字我們大概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名是出生就有，代表長輩對孩子們的期待；字是成年禮之後才取的，男人是二十歲，女人是十五歲；號則是人在名、字外的尊稱與美稱，是本人自己取這樣子。

　　寫小說不用搞這麼複雜，除非很重視，而且背景剛好又是古裝，否則簡簡單單的姓、名具備就可以了。

　　有看之前的主題的朋友大概知道，因為我的背景都是設定在古代，取個名字常常想破頭……韞卿與靜韜兩個人大概是我近期作品裡面最具代表性的兩位了，兩位姑娘的名字，我想了足足兩天，還翻字典……
　　茉白與棠緋這兩個我只想了其中一個，茉白是我取的，我內人則幫我想了棠緋這個名字；兩個人正好也是相對的個性跟設計方針，一紅一白非常搭配。

　　至於西方的名字呢？哦……我常常看到很多人設定西方奇幻背景，講家族如何如何，又或者扯上爵位，只是連姓也不給就太奇怪了。
　　我們不是西方人，（至少看這文章的大多數朋友不是ＸＤ）對西方人取名的方式不是很清楚，但至少姓、名還是必備的。直接扯一個單名，感覺又像是中文才會用的音節，歪國人不會用到或是不常看到，這也會讓人覺得怪。

　　或許有些人會覺得：「啊就架空背景啊，名字的部份當然也就會跟著背景走。」所以我這樣講好像有失公平？（尤其是還扯到了作者的寫作經驗等等的）

　　我的看法是這樣的。

　　就算是架空背景，一個人有家族、朋友，還有所處的社會，需要一個在社會上足以代表自己的標記；取單名？只有名字我還ＯＫ，不過那是建立在時空環境背景允許的情況下，（例如日本時代以前的平民百姓，沒有姓氏，只有武士階級以上才有姓；或是原住民，他們有些也沒有姓氏，這樣的情況只取名反而比較恰當）如果不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副西方人的外貌設定，又只給一個單音節（中文寫作的我們，一字一音節）的名字……（如上述那樣子）
　　這種問題太大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而取名更深一層意含，不僅考量時空背景，種族（牽扯到音節問題）國家，還要考量教育程度的問題。
　　我記得我看過「中央車站」這部電影，裡面的小男孩「約書亞」與他的兩個哥哥「摩西」跟另外一個……我忘記叫什麼名字，反正也大概是聖經裡面翻得到的偉人、聖者的名字。

　　取這樣的名字代表什麼意思？他們都不識字。

　　家長可想而知也不識字，又要給小孩子取名，怎麼辦？當然取自己聽過的，覺得意義不錯的名字，那大概就是以偉人、聖者的名字居多，約書亞、摩西都是。

　　而我前面也提過了，取名除了考量上述主、客觀條件之外，它是這個作品人物與讀者銜接的橋樑。

　　對我來說，一個人物要成形，得從給他正式定名開始。

　　相信大家都應該會認同你腦海裡出現一個人物的意象時，通常可能會先想到他的外貌或是技能，或甚至是武器裝飾之類的，總之我想應該很少人會先想到一個名字，覺得這個名字很棒很好聽，然後開始寫故事的，這種例子應該是不多才對。

　　但是在講人物塑造的時候，「名字」是我第一個要提的；在作品裡頭，有名字，人物才有「存在感」。

　　舉個例子：我的拙作《蘭沐清泉墨含香》裡面，棠緋在故事敘述裡有「四位」宮女伺候，而其中除了一位在後期佔有重要地位的老宮女我有取名之外，其他三位通稱「年輕宮女」；她們在故事裡有出現，而且不只一次，但是我沒有給她們取名。
　　這算是比較特別的例子；照理說有戲份，（不是路人甲乙丙丁）那應該要有一個代號給她們幾個，可是我覺得就算不給也不影響故事進行，所以我「省略」了。（當然劇情敘述時就要小心繞過去）

　　所以她們三位確實存在於作品裡面，但說存在感？稱不上，因為她們沒有一個與讀者連結的代號。
　　那就是名字。

　　有名字，人物就有存在感；有存在感，身為作者的我們才會開始對這個人物投注大量感情，講求細部設定、安排背景等等，而劇情就是從這裡鋪排開來的。


　　所以取名，很重要；羅列一下我個人取名的幾個要點。

　　１．不要單音節、單名，不要有名無姓。（除非必要）
　　２．姓名要雅、好聽或特別。（寫ＫＵＳＯ劇情要求名字有「笑果」的不在此限）
　　３．如果是西方姓氏，強調其音節的變化與選擇。（講個例子：如果我有個人物叫做洛特，那在取其他人物時，洛、特這兩個音節就盡量不要出現，或是不要密集出現）
　　４．根據人物的種族等細部背景，決定其姓名的音節轉換。（例如：JONES瓊斯，很標準美國人的姓，Cannavaro卡納瓦羅，明顯的讀音不相同，所以這是義大利人的姓氏；諸如此類）

　　不只考慮意義，就連人物的生長背景、教育程度、社會地位等條件加以考量，甚至還要考慮音節的不重複與變化；我取名字的時候就會考量到這些。

　　取名，其實並不那麼簡單。（重點是別把取角色名當成在取ＯＬＧ角色的ＩＤ，切記＝　＝ｂ）


二：決定他（她）的外表

　　讀者可以從人物的名字讀出許多訊息，同樣的，外表也能夠告訴讀者很多事情。

　　年齡、社會地位、消費能力、在故事中所佔的比重與其他可能的變因。（這裡只單純強調人物的外貌，所以人物還沒開口說話，個性那些就先不提）

　　身高，這是讀者最能感受到的部份之一；體重，是胖還是瘦呢？而這也牽扯到作品中社會的審美觀的問題；（講審美觀還有很多方面可講）現代還是古裝作品？這跟衣飾、器物與科技條件有關，也牽扯到社會地位與消費習慣等等，可以說光是決定人物外貌，要求到飾品、器物就又是一堆等待作者去做的功課了。

　　而外表當然也能跟人物的個性作巧妙的搭配或反差；以一個作品主角的外貌來說，這當然也很重要。

　　舉個例子。
　　例子Ａ：
　　是個女人。披著一頭又長又直的金髮，穿著皮夾克；由於沒拉起拉鍊，夾克底下僅剩一件黑色小可愛。那纖瘦的細腰、豐滿的胸部於眾人面前展露無疑；下半身也很精彩，低腰熱褲襯得那潔白雙腿更顯修長，搭配踏在木質地板上的馬靴，成了完美的性感尤物。《獵．魔者》序


　　這是獵．魔者主角艾芙琳在故事裡第一幕登場的打扮；我詳細的描述她，（五官被省略）從又長又直的金髮，皮夾克沒拉起拉鍊，所以是露胸又露腰的小可愛；下半身只穿著低腰熱褲，潔白雙腿顯示她沒穿絲襪，再搭上一雙馬靴，毫無疑問那是男人會產生「興趣」的對象。

　　這樣的外貌就帶有很強烈的目的性；請讀者想像這樣一個人的出現，（從後面的敘述可發現這人也不難看）是不是有如羊入虎口般的走進滿是男人的酒吧？擁有一個性感外貌的女人，再加上作者的強調。
　　怎麼看都覺得這個人會有戲！

　　如果讀者意識到這一點，那就表示作者的目的達到了。

　　外貌就是一個利器；設計角色的外貌（尤其是主角）會是作者達到其劇情或是意義上的途徑。

　　試想為何武俠小說的主角大多都是年輕小生？為何言情小說的女生一定都要強調她很美？寫實社會小說通常主角會選擇失意的中年人或是歷盡滄桑的老年人？偵探小說的主角偵探不是精明幹練（正向）的形象就是蓬頭垢面、不修邊幅（反向）？角色的外貌可以決定、涵蓋、影射很多意思，而外貌之一的年齡、身份不僅決定故事走向，多少也會決定讀者群。

　　所以我們會看到一堆十七八歲的少年郎開鋼彈或是把故事背景設定在校園；要不就是置身於奇幻世界，然後這些人不僅外表亮麗，也天賦異稟；作者在設定人物外貌的時候，多少也在決定這部作品要寫給什麼年齡層、什麼身份的人看。
　　這或許才是現在初入寫作的朋友的主要考量吧？

　　不過，在此要提出一個看法。

　　人物外貌（尤其現在是以設計主角為前提）固然重要，身為作者的我們，一定心裡要有個既定形象；只是能夠傳遞多少？（這在相貌上會出現比較多的問題）或是究竟有沒有必要傳遞？（人物每次登場都一定要帶到她的衣著嗎？有必要才寫）書寫時詳略如何？（是要把她身上包含戴什麼造型的耳環講得仔細，還是簡單用顏色跟衣服大概樣式帶一下就好）都沒有所謂的「標準答案」。
　　也就是說，作者不一定非要「告訴」讀者這人多高、多壯、多漂亮；就算作者心中已有定見。

　　要等有必要才說；如果即將發生一件兇殺案，被害者傷及後腦，但又是在站立的時候被襲擊，身高一百九。
　　那，除非兇器是棒狀，如果是磚塊，兩個人身高就不能差得太遠對吧？這個時候身高這資訊就很有用了。

　　所以不用為了描寫角色外貌而花費大量字數或堆砌形容詞；讀者會「忘記」，字數膨脹之餘，寫出來沒有意義。

　　而對於角色的「美」，如果真的很重要，那就不管怎麼樣都要努力把這意象放進讀者的腦袋。
　　也就是所謂的「置入性行銷」＝　＝ｂ

　　例子Ｂ：
　　美人撤下玉手，琴弦震顫，碎玉般的音色由強轉弱，最後終歸寂靜。

　　「妳說呢？」棠緋一手支著下顎，淺眉輕挑、似笑非笑的睇著她，神態嫵媚輕鬆；可看在老宮女眼中，卻足以嚇出她一身冷汗。

　　「是啊。」低頭看著澄澈茶湯，玉指輕輕的，朝溫熱的茶水上點了點；平靜的水面上，受到這點驚擾，冒開了一圈圈漣漪。

　　棠緋那頭青絲還透著晶瑩濕潤的色澤，後頭跟著一位宮女，不斷地以布巾包裹著擰乾；會選在這時彈琴，大概只是單純的想找點事兒來做？

　　她身披雪白輕裘，頸項上圍著禦寒圍巾，此時雖是寒冬，可衣裙間卻是綴滿了豔麗牡丹，一時望上去，還誤以為自己入了花叢。《蘭沐清泉墨含香》


　　寫一連串主題下來，大概就算沒看作品的朋友也知道她了。

　　之前我的朋友月亮熊跟我討論過筆下人物意象的問題，我就說：「如果這個人物是個美人，那最好的方式就是『無時無刻』提醒讀者。」

　　面貌，只是表達人物美感其中一種方式；動作、局部面貌（頭髮也行）、衣著、飾品，如果強調人物貌美真的很重要，（實際上就是很重要……對言情小說而言）那就「無所不用其極」吧！

　　交代人物外貌，方法其實多得是；所以我們可以盡量把這些訊息打散，放在作品的各個角落，讀者看到，一點一點的放進腦海裡，讓「讀者自己」來拼湊角色的模樣。這種方法會「遠比」一口氣把人物外貌從頭寫到尾要高明的多；而如何把訊息打散放進作品裡，不也正考驗著作者本身安排劇情、文字表達的功力嗎？

　　正所謂人物不是「寫」出來的，而是「活」出來的；名字，是人物連結與讀者間的橋樑，也是人物於作品中的標記；外貌可濃可淡，是作者深化人物魅力，與個性等要素連結的絕佳利器。

　　設計角色，太多細項可說，此篇只是針對最初、最基本的兩項要素做個簡單的心得分享；等到下一回，我們再來談個性的部份。

　　我們下次再見吧＝　＝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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