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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2012-10-15 21:26

蘭沐清泉墨含香 番外 十一章

作者:亞蘇

  郭嘉雖然才剛回來,可出外作戰這麼多個月,朝中政務堆積如山,再加上這回出外征戰,曹軍是得勝了,但也絕非沒有損傷,因而如何增補兵員,添補糧草,都是當務之急。

  只是不管公事再忙,郭嘉每天晚上仍然照常回府探望嬌妻,就如同兩人成婚之初那樣。

  棠緋對此自是高興的不得了;所有宮女一致認為,打從郭嘉回來之後,就算是他沒待在家裡,棠緋的臉上也總是掛著笑的。
  郭嘉的努力沒有白費;棠緋終究是把他給真正看入了眼底。


  由於心疼郭嘉沒件厚實又體面的冬衣,棠緋趕緊吩咐老宮女給他趕製;不消幾天,便趕出了兩件新衣來。
  撫著衣料,她不禁滿意的點了點頭;雖說她覺得郭嘉老是穿墨色也不是辦法,不過那頭飄逸白髮實在太過醒目,因此這回給他訂製的衣裳雖非墨色,但都是深色紫服。以郭嘉頎長的體態,著紫服一定好看的。

  棠緋急著想與他分享這件喜悅,卻不料左等又等,就是等不到郭嘉歸來。

  「殿下,這都酉時了,要不您就先用飯了吧?」

  棠緋聽了,靜靜的放下書卷,走到窗邊探了探頭。「外頭下這麼大雪……奉孝卻到現在還沒回來。」她一臉憂心,旋即回頭吩咐,「玉枝,妳遣人去宮裡看看,問問姑爺的下落;如果半個時辰內能夠回來,妳就叫他陪姑爺一道,知道嗎?」

  老宮女頷首,卻沒即刻行事,張了張唇又勸。「殿下,時候不早了,依老奴看,姑爺他一時半刻還回不來;這菜都……」

  「沒看到奉孝的人,叫我怎麼吃得下?」棠緋杏眼圓睜,拂了拂袖,「快去,就說是本宮的旨意。」

  「殿下,這……」

  玉掌重重地落在案上,「連我說的話都不聽了!」

  老宮女趕忙跪了下來,「殿下恕罪!老奴……老奴這就去。」臨走前,不經意的又看了看滿桌子飯菜一眼,這才搖了搖頭,趕緊出門辦事去了。


  郭嘉直忙到將近戌時,這才冒著霜雪,風塵僕僕的趕回了居所。

  棠緋趕緊撐傘來迎,外頭冷冽寒風,差些吹得她站不住腳。郭嘉輕攬佳人纖腰,接過了傘。「夫人……先進去再說。」

  拍打著大氅上沾著的雪水,郭嘉抖了抖衣裳,這才交給外頭侍衛,與棠緋連袂入內。「對不住……事情一忙忘了時辰,讓夫人憂心了。」

  棠緋握了握他的手,轉而低頭朝老宮女吩咐幾句,「外頭天氣冷寒,偏偏弄到這麼晚才回來,這不是存心讓我替你掛心麼?你今兒個又是騎馬入宮,這雪這麼大,地上又滑,我還以為你……」

  郭嘉點了點頭,知道棠緋是擔心他出意外,「下回要是再遇到這等情況,我一定差人回來告知夫人。」

  棠緋牽著他來到餐桌旁,與之同時,老宮女又在郭嘉座位後頭,多添上一只火盆。「夫人還沒用飯?」

  「這些天來,哪天晚上不是與你一起吃飯,少了你怎麼行?」佳人俏臉微嫣,朱唇淺勾,優雅入座。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抹了抹頰。「夫人這麼說,倒讓我心底更過意不去了。」

  棠緋提起酒壺,替自己與郭嘉滿上。「所以,你以後可不許這麼晚回來了。」她捧起酒杯,與他的相扣,「今晚不煮茶。為妻的陪你對飲,暖暖身子。」

  郭嘉點頭謝過,兩人對飲幾杯,棠緋臉上明顯染上潤澤,他眼尖,即刻放下酒杯來,捨不得讓她再喝。

  棠緋也明白他的心意,從善如流。「話說回來了,奉孝,你昨兒個不是才說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怎麼今天弄到這個時候?」

  「夫人……實不相瞞。」郭嘉低著頭,覷了棠緋一眼,而後靦腆一笑。「今兒個的事確實剩下一些,我急著一口氣處理完,這才好……」

  棠緋親自夾了一些時蔬到他碗裡;耳邊沒了下文,於是順著話尾問下。「怎麼不說了?這才好什麼?」

  他淺淺一笑,「好與主公談條件。」

  喲?一向以公事為重,對曹操忠心耿耿的郭嘉,這回居然說要與主上談條件?這天莫不是下紅雨,還是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了。
  「談什麼條件?我怎麼不知道郭嘉這個忠於主上,把主公看得如性命般重要的人,還會恃寵而驕的與主公談條件?」手上的箸輕敲漆盤,棠緋睜大雙眼,好生意外的盯著他。

  郭嘉不禁笑出聲來。「夫人言重了。其實也是我自己言不及義,應該說討賞比較正確些。」

  「不……那就更奇怪了。你既不貪財,也不好女色,對於那些個珍奇古玩、金銀珠寶是一點興趣也沒。」望著他的眼神不由得瞇細了,不得不說郭嘉越是解釋,越是撩撥起棠緋的探究之心。「還是好名、貪權呢?也不像;我可沒忘與我成親前,你的名聲跟我比起來,那是五十步笑百步呢。」

  他聽了,竟是笑得愈發開懷了,「夫人多想了,我要的自然不會是那些賞。」尤其是女色,他已經有了一個豔絕無雙的可人兒隨侍在側,哪裡還需要其他的庸脂俗粉?

  「那究竟是什麼?」棠緋挑起淺眉來,徹底沒了耐性。「你一定得給我說明白不可,不然……不然今兒個晚,咱們便別想同床共枕了。」

  郭嘉瞄了身旁的宮女一眼,尤其是離他們最近的老宮女,發現每個人聽到這句話,全都有志一同的別開頭,裝作沒聽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掩面。「好,夫人要問,我自然是得說的,再說……
  「這個賞,確實與夫人有關。」

  「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快說。」她擺了擺手催促。

  「實際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把這回早點把事辦成,主要是為了向主公……討一天假。」他叉了一塊魚肉入口,扒了口飯。

  「討假?」棠緋恍然大悟,明白為何郭嘉要說這與她有關。「我明白了。」她揚起朱唇,笑得欣喜,「那曹操怎麼說?」

  「主公他為了嘉許我,倒是答應的爽快。」

  棠緋點點頭,亦是明白曹操確實是個賞罰分明的主子。「那什麼時候用這假期,又將如何安排?」

  他撫著下顎思忖著,「夫人問得好;我想等天氣稍微回暖些再說,咱們成親這段日子,也實在沒好好出外遊玩過一回。我想咱們別跑太遠,就許都郊外繞繞走走,找幾處風景秀麗的地方,也足以使咱們開懷愉悅了。」

  「嗯,就照你安排的去做吧,我這身子骨也確實沒法子遠走。」棠緋頓了頓,像是想到了什麼,忽地擊掌,「啊,瞧我,一看見你回來就忘了,有件東西要給你看看。」沒等郭嘉提問,她指著老宮女,示意她把東西呈上來。

  郭嘉探了探頭,這才發現老宮女捧來的,竟是新衣。「夫人?」

  棠緋接過,撫了撫那兩件冬衣,而後在他面前攤開來。「瞧,我之前提過的,說要給你裁幾件厚實體面的冬衣;你看看怎麼樣?」

  郭嘉莊重的接過,放在自己身上套量著,發現尺寸分毫不差,合身的不可思議。「夫人……這衣裳……」他又驚又喜,撫著兩件新衣,狀似寶愛。

  棠緋輕笑出聲,又替他添了幾道菜。「有什麼好意外的?我是你妻子,要想拿幾件你的舊衣給裁縫依樣畫葫蘆還不容易?
  「喜歡麼?」

  他頷首,望著兩件貴重紫衣,不由嘆道:「喜歡,可這……太貴重了。」

  「佛要金裝,人要衣裝。我說奉孝,你好歹也是個司空軍師祭酒,官位不小,再穿之前還未出仕前的幾件舊衣,可說不過去啊。」棠緋撩起寬袖,擱下了筷子。「我這個人,居住的地方可以不講究華麗,吃食呢,可以簡簡單單、粗茶淡飯,但這衣裳、飾物,關乎身份、禮法,以及皇室門面,省不了的。
  「要穿上或收著都隨你的意。只是改天與我一同出遊時,我一定要看見你穿上它們,才不枉費我一片苦心。」

  郭嘉淺笑著,將之摺妥,「我明白了,夫人的好意,我領受就是。」


  光陰荏苒,又過了個把月;夫妻倆期間作息照常,棠緋偶爾於閒暇時刻見見茉白,待郭嘉歸來後,兩人一同撫琴、下棋、談天;每天晚上與郭嘉相處的一兩個時辰,成了她每天最期待的時候。

  終於,年關將近,天氣漸漸回暖了些,郭嘉之前提過的假,就用在這上頭了。

  棠緋於那兩件紫衣後,又替他裁了四、五件冬衣;郭嘉似乎還是喜好墨色,又或者是他覺得那紫衣太過貴重捨不得穿,印象中,棠緋似乎只看過他兩件各穿了一回,而後就一直藏在櫃子裡。

  不過他顯然還記得兩人間的約定;要出遊的那一大清早,棠緋醒來,一睜開眼,就看見那身華貴紫衣明擺在她眼前。
  「夫人,早啊。」白髮男子漾開溫雅淺笑,親暱的以指順了順她的髮。

  平時為了處理公事,他起來的時間本就比她早些,但鮮少有機會睜開眼時還能看見他在身旁,尤其又是這樣親暱的姿態……棠緋眨巴眨巴大眼,而後卻是不爭氣的紅了面頰。

  昨兒個得知今天是兩人出遊的日子,棠緋高興得幾乎快睡不著覺,折騰了好半晌,最後還是在他的「幫忙」之下,這才倦極得入眠了;今兒個雖然給他叫醒,但仍顯得有些精神不濟,就連老宮女伺候她梳洗時,她都還半睡半醒的。

  「夫人,沒事兒吧?昨晚沒睡妥?」郭嘉來到妝臺邊,看見她忍不住倦意閉上眼時,還體貼的握了握佳人柔荑,獻上關心。

  棠緋芳唇微噘,礙著身後老宮女在場,沒好意思發難,只是賞了他一記白眼。
  還說呢,這罪魁禍首,究竟是誰哪?

  「殿下,要不……晚點出發,您再歇會兒?」

  棠緋搖了搖頭,拿起熱帕子擦了擦臉,「不用,再睡下去,今兒個奉孝好不容易得來的假就泡湯了。玉枝,今兒個為了出遊方便,不上簪了,替我紮上辮子。」

  老宮女楞了一會兒,「是。」俐落的動起手來;即便棠緋平時鮮少紮辮子,但她們宮女平日都做如是打扮,因此紮起辮子的動作熟練至極。「殿下想怎麼紮?」

  棠緋吩咐她隨意;老宮女給棠緋紮了一道長辮,長過腰際,再纏上月白絲線,另外還紮了一條細辮,盤在髮頂上,以髮帶固定,瞧上去雖與平日的棠緋有些不同,卻更顯得俏麗明快;棠緋瞧了瞧銅鏡中的自己,而後滿意的點了點頭。

  換上那件白底牡丹衣裙,罩上輕裘、披上圍巾,棠緋走出房門,迎上郭嘉那雙驚訝的目光。她抿嘴一笑,扯了扯他的衣袖,「梳洗花了點時間,咱們快點啟程吧。」

  宮女遷來馬匹,夫妻倆共乘一騎,身後帶了六名隨從,便愉快的出了門。

  外頭沒落雪,只是天氣仍顯得有些冷,馬匹開始飛馳後,棠緋這才發現自個兒忘了戴上帽子禦寒;身後的郭嘉發現此點,便體貼的將頭頂上的毛帽大方出讓。
  隻手把帽子壓上嬌妻頭頂,他一手拉著韁繩,另一手的動作自然細膩不到哪兒去。

  「奉孝!」她嬌呼抗議,掙扎中那頂毛帽還差些掉了。

  「夫人,戴上這個。」他微微一笑,在棠緋耳畔說了這句,沒等懷裡嬌妻回應,「坐穩了!」話語方落,左手便扯動韁繩;腳下馬匹如箭般疾馳而出,一下子便將後頭的隨從拋得老遠。

***

  兩人一路往許都郊外奔馳,行至城外,郭嘉這才放慢速度。

  棠緋不禁慶幸自己做了紮髮辮的決定,要是換做平時,再漂亮的髮髻被他這樣一攪和,哪裡還能見人?

  「你是算準了我紮髮辮,才這樣嚇人?」若不是親眼所見,棠緋真不敢相信這男人居然敢載著她騎這麼快。

  「夫人對不住,我沒嚇人的意思,只是我想夫人想必沒這樣駕過馬,這才想讓妳也嘗試一回。」郭嘉搭上棠緋的肩膀,柔聲安撫。「咱們行軍時,常常這樣策馬急行;順利的話,一天就能趕上百里路。」

  棠緋原本還有些微慍,聽他這麼一說,要罵人的話也全都拋了開。他會這麼做,一定是以為以她喜好嘗新的個性,遇上他這樣突如其來的「驚喜」,或許還會感到高興的。
  「罷了罷了……下不為例。」

  郭嘉拂了拂愛妻的幾綹髮絲,策著馬來到溪邊。「夫人妳看,現下雖已是冬末,可那寒梅傲骨,絲毫不減啊。」

  順著郭嘉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見開在冷溪畔的幾叢梅花;時值冬末,梅花已隨著這寒風漸緩而逐漸凋零,但仍有不少花兒,仍是堅持把握著最後這片刻光陰,盡情綻放傲人風姿。

  「真美啊!這……」棠緋看著那點點白梅,其間幾朵花蕊心處還透著淡紅,一片望去,美不勝收。
  她不是沒見過梅,在她的院子池塘邊,也種有一棵梅樹,但一棵梅樹所綻放出來的花朵,焉能及得上一片梅樹啊?

  「咱們近點兒。」郭嘉微微一笑,策馬走近。

  棠緋的雙眼像是全被這些梅花給吸引住了,一瞬也不瞬的望著它們。直到距離伸手可及,郭嘉這才停下馬匹,攙扶著愛妻下馬遊溪賞花。

  雖是寒冬,一旁溪邊還能聽見潺潺流水;暗香浮動,與那傲然勁骨相互交映,更顯花容貌美,雍容大度。

  「怎麼知道這個地方的?」棠緋撫著枝頭上的梅,回身笑問。

  身後的夫君笑了笑不答,反而順手搭上了枝頭上的一朵梅花,指尖施力,折出一道輕響;替愛妻取下毛帽,而後將梅花,簪於佳人雲鬢之間。

  棠緋看著郭嘉向她笑著走來,那一身深紫長衫,與他一頭只上了簪的白髮,忽有一種狂狷、儒雅交錯的奇異之感;她從未見過這樣的郭嘉,不由得發楞,眼底不僅驚喜,更透了些迷戀……
  這是她的夫君?她……放在心上的男人。

  「夫人,妳知道麼?」郭嘉鄭重的牽起她的雙手,嗓音深沉低啞,深情魅惑的低喃。「在我心底,論美貌,妳是那國色天香、豔絕無雙的牡丹;論氣韻、才華,妳會是生於空谷間,皎潔清雅的幽蘭;可論品行、姿態,卻像這翦白梅,一身傲骨,任由世俗如何詆毀,妳,仍是妳。」

  棠緋一時間心跳如擂鼓,受他這樣盛讚,自是感到羞怯的低下了頭。「不……你別取笑我……我哪有你說得這麼好呢?又是牡丹又是幽蘭的,現在……還扯出了個白梅。」她望了他一眼,又慌忙得躲了開;只是朱唇間那抹淡笑,卻是洩漏了她的欣喜之情。

  棠緋自認不是一個喜歡受人奉承的人,尤其是才學、容貌,只是從郭嘉口中說出的,意義就是不同;尤其她知道,這個男人待她雖好,但就是不怎麼懂得說好聽話。
  這回難得,可惜的是詞兒雖動聽,難免有詞溢乎情的味兒在裡頭,可聽在棠緋耳裡,卻是無比受用。

  「夫人,瞧。」郭嘉指著小溪,牽著棠緋來到溪畔;底下的溪水還流動著,上頭卻仍帶了點薄冰,權充鏡子,倒還算勉強可行。「這梅簪在妳的頭上,豈不是極為相配?」

  「哎,你……就懂得利用機會奉承我,我……我、我不管你了。」棠緋瞧了一眼,撇下郭嘉,踩著細碎步伐,往另一頭溪邊奔去;身後傳來清冷寒風,還伴隨著男子的一串朗笑。


  身後的隨從為了跟上主子,花了點時間;郭嘉命他們待在原地看守馬匹,隨時戒備,與棠緋一齊來到另外一頭,離六人足足有十丈之遙。

  郭嘉牽著愛妻,先是在石子上鋪上毛毯,再請棠緋落座。「夫人覺得冷麼?」察覺身旁的棠緋縮了縮身子,令敏感的他立刻繃緊神經。

  「不,身上這件輕裘暖,不冷。」棠緋搖了搖頭,拉郭嘉一同坐下;望著溪畔冷石,溪水潺潺細響,迴盪在兩人之間,更顯得靜謐。
  像是不願破壞這份寧靜似的,兩人十指交扣,誰也沒開口說話;忽地,一聲石子入水的響聲引起兩人注意,「奉孝,看。」棠緋指著水面上,只看見小溪裡激起一道小水花,轉瞬間恢復平靜。

  郭嘉收回視線,「是什麼?我沒看清。」

  「大概是鯉魚吧,跟咱們在菜盤裡看見的一模一樣。」她睞了身旁的夫君一眼,彎唇巧笑。
  她這番戲謔話語不僅逗笑了郭嘉,同時也起了話匣子。

  「奉孝,我有件事兒放在心底很久了,一直沒機會問。」佳人順手拋了個餌,誘他上鉤。

  眼看花簪歪了,令他忍不住伸手,給棠緋調正來,「夫人問,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言無不盡。」

  她格格輕笑,「你一定知道。應該說,這件事兒你不說,天底下也沒第二個人能替我解惑了。」

  「哦?」

  「在成親之前,我倆不過就見這麼幾次面,你說,你怎麼知道我這麼多事兒的?還有,究竟是怎麼看上我的,從實招來。」

  郭嘉回過頭來,迎上棠緋那張笑顏,「這……並不難的。休說我有一個與夫人幾乎朝夕相處,亦師亦友的文若,還有滿朝曾與夫人或多或少有過交集的大臣們,要打聽一些夫人的事兒,是易如反掌。至於如何喜愛上夫人……成親前那回談話,我已經透漏些給夫人知道了。」

  想矇混過關?可惜他遇到的對手不是個二楞子,而是棠緋。「你是說一點兒,但我只記得你說你願意了解我。那背後的原因呢?」

  郭嘉不由得冷汗直冒。「夫人……」

  「先向你提個例子。茉白曾對我說過,你似乎同文若提過我的事兒;雖然當時茉白不在場,不過以你的個性,我想大概是勸文若別與我走得過近是吧?」

  「夫人冰雪聰明;大致如此。」

  棠緋一副「給我猜中了」的神情,「既然如此,那你對我的印象想必不好,尤其我的名聲不佳;你沒對我心存成見,我可不這麼認為。」

  郭嘉心底陡然漏了一拍,不禁暗自嘆氣;棠緋的聰慧,放眼天底下只怕難有姑娘與她匹敵,只是有時候這份機敏聰慧,卻不自覺成了壓力。

  俊臉上開始泛起了淡淡紅暈,兩人身旁散著寒梅冷香,仔細一看,興許還誤以為寒梅的淡粉色澤,透過冷香,映在他的臉容上。

  「我與文若提這件事的時候,還未與夫人見上面呢。」他淡淡側過臉,不敢直視棠緋,「等到與夫人相見,我才明白『三人成虎』的道理,也總算明白了,為何文若會對夫人迷戀至此……」

  「這麼說,你對我是一見鍾情了。」說到那四個字時,棠緋的唇角不自覺又往上揚了幾度;這男人情感純粹,幾乎要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她究竟做了什麼讓他著迷的事兒都不知道,這才會想打破砂鍋問到底,要他給她解惑。

  「算、算是。」

  「是就是,哪有什麼算不算的?」這樣的回答當然無法讓棠緋滿意。

  右手從與她緊扣的掌中抽出,他繞過佳人腰際,將之往自己身側摟近幾吋。此舉動略顯唐突,就連棠緋也有些意外。

  「是,我是頭一眼看見夫人時,夫人的影子就印在我腦裡,抹也抹不去了。這樣說,夫人滿意否?」郭嘉被她逼得急了,有些賭氣,也有點豁出去的意味在。

  棠緋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瞧著他,直到郭嘉心底發窘,又別過頭去。「夫、夫人為何不開口?莫非……莫非問這問題的目的,只是為了尋我開心?」

  「不是,我怎麼會拿這種事兒尋開心……我只是聽了你這麼說,心底複雜。」她嘆笑一聲,搭上他環住她腰際的手背。

  「是我讓夫人誤會了。」郭嘉恍然大悟,明白了棠緋為何要說複雜。「我漏說了幾項。夫人印在我腦海裡,揮之不去的,妳的美貌只是其一,更多的是令我讚嘆不已的機智聰敏,以及妳審時度勢的獨到眼光,我這才知道,原來一個姑娘,也能擁有不亞於我們這些謀士的才智。
  「與夫人相見的第二回,妳的真性情,對文若夫妻倆的用心,更是讓我著迷不已……」說到這裡,郭嘉不禁苦笑了起,「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漸漸明白了什麼叫做爭風吃醋。
  「再來就是與夫人互辯的那一回了……」

  棠緋垂下眼來,淡淡開口,「奉孝,我明白了,不用再說了;夠了……夠了。」

  郭嘉側眼望著棠緋那細長髮辮,一時間,竟無法分辨她話裡的真意;她指的是他所說的,已經足以解她心底疑惑,還是……帶了點其他的意味在?「夫人?」

  抬起眼來,明眸裡早已盈滿笑意,映著郭嘉那張疑惑的俊顏;棠緋的眼神看起來澄澈專注,此時此刻,不管是眼底、心底,都只有一個人。
  「不用說了。我總算明白你為何執意要我……雖然我早心知肚明的,你不是個貪戀美色的人,只是我這面皮害人不淺,弄得我疑神疑鬼的,心底總沒個踏實……奉孝,你不會見怪吧?」

  「夫人哪兒的話……也是我不好。只是因為這種事兒……說來也讓人害臊,尤其與夫人妳講白。既然夫人沒問,我也就一直壓著,如今機會難得,也終是給夫人挖了出來。」撫著她的髮辮,溫柔疼愛之情表露無遺。「這樣也好,了卻了一樁心事……妳我都是。」

  「是啊……」棠緋攏著圍巾,拍了拍素色衣裙,「哎!奉孝,這兒雖美,咱們也別一直待在這兒。還有沒有其他地方可走?」

  「當然還有;時候差不多了,況且一直待在這兒,我也擔心夫人受寒。」扶著棠緋起身,將毛毯摺妥,郭嘉牽起嬌妻的手,準備走回隨從所在之處,不料身旁佳人卻是挪動藕臂,勾上了他的臂膀。

  「夫人……」

  棠緋故作不知,只是對他拋了一記眼色,繼續別過頭去,欣賞著傲骨寒梅。

=================我是分隔線=================

  這章特別多……實在也是因為兩人出遊中間不想斷開,所以一次到底。
  下一章就會是最後了,「蘭墨」目前所寫到的篇幅大概就是這樣……說這樣也怪怪的,明明字數還滿多的XD

  感謝看到最後(或是只看番外)的朋友,衷心的希望大家能喜歡這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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