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創作

日誌2012-11-28 15:11

這樣的恐懼很真實

作者：亞蘇

　　最後證明，那件事情只是一場虛驚。

　　只是，帶給我們內心的恐懼，是真實的。

＊＊＊

　　我在工廠工作，每兩個禮拜輪一次日夜班；這個禮拜是夜班，下午四點一直工作到晚上十二點，吃完午飯的我，正準備回房間準備睡覺。

　　雖說是午睡，不過通常不會真的睡著；頂多躺一下罷了。



　　這隻小貓是這間房間的新房客；她的名字叫茶茶。是從我家附近認養的一隻流浪貓，個性活潑又可愛；妻子在三天前把她帶回來，由於年紀還小，再加上之前感冒，健康狀況還不是很穩定，因此我們決定暫時將她安置在我們的臥室，而不是直接與另一隻已經養了兩年的貓咪同住。

　　過幾天大概會替她弄個新的窩，不過現在暫時還是用紙箱代替，裡面鋪了寵物用電毯；我們家很冷，寒流來的時候室內也可能低於十度。那不是一個適合幼貓居住的環境。

　　由於養在房間，茶茶很好動、愛亂跑，因此我們小心的把衣櫥給拉上，廁所門也關緊，當然大門也時常緊閉，進出門要特別小心，這隻貓不像我們養了兩年的那隻成貓一樣膽小；她具備了貓咪的好奇心與初生之犢不畏虎的勇氣，對於陌生環境一點也不膽怯。

　　打開門，很好，不在門後，大概還在紙箱裡睡覺；我俐落的關上門，換件衣服準備躺上床，無奈朋友這個時候利用午休時間的尾巴打了電話過來，我與他講了大約五分鐘，然後結束通話；我的心情很放鬆，知道貓一定在紙箱子裡，所以睡得很安心。

　　不知道該說大意還是愚蠢，或許我應該要先檢查一下紙箱子的。

　　應該至少要瞄一眼的……

＊

　　妻子在午飯後出門買東西；去買貓用品。過了半個小時回來了，我半睡半醒，迎接她送上床的親吻。

　　「小貓呢？」她看似漫不經心的問。

　　「不是在紙箱子裡嗎？」我翻身，背對紙箱，抱著被子準備繼續睡。

　　她回頭檢查紙箱，我以為她會直接叫小貓的名字或是直接把貓抱出來。

　　「奇怪，茶茶不在這裡啊。」

　　不在紙箱子裡？我還沒意識到她話裡的意思，她回頭掀開被子，暖和的被窩突然灌入大量冷風，我頓時變得清醒些，但我還是沒有起來的意思。

　　「她不在這。」我躺上床已經二十分鐘了，貓有沒有在床上我很清楚。

　　妻子露出疑惑的表情，念著「奇怪」一邊下床，開始在房間裡找尋小貓的蹤影。

　　我們下樓的時候浴室門是關著的，而且浴室很小，能躲藏的地方頂多就是洗臉台底下，而那裡沒有貓。

　　窗邊的小茶几、兩張沙發、梳妝台底下都沒有，我也開始加入尋找的行列；兩個人幾乎快要把房間能躲藏的地方都找遍了，但還是沒看見貓？

　　妻子這時露出了緊張又疑惑的表情。「你確定進門的時候貓還在嗎？」

　　我以為她是認為可能在我把門打開的時候，小貓偷溜出房間，但我回想起進門時的景象，認定不可能有機會讓她跑出房間，因為我那個時候沒有看到貓。

　　「我們最後一次看到她是什麼時候？」

　　因為昨天我們很晚睡，凌晨四點才抱著手機跟掌上型電玩上床，所以我們睡到接近中午的十一點，才離開房間，下樓吃午餐，所以最後一次看到貓是在那個時候。

　　「那個時候茶茶還在房間裡啊！」妻子說話的語氣變得有些強烈；我們開始猜想這隻活潑又勇敢的小貓究竟跑到哪些地方去了，而且開始往一些看似不可能的方向去找。

　　我們開始搜尋衣櫃上吊的袋子。會不會她太貪玩跳進了其中一個袋子？書櫃上的臉盆足足有兩百五十公分高，也許她踩著書櫃一格一格跳上去跑進臉盆裡了？

　　「會不會在衣櫃裡？」我打開衣櫃，吊著的衣服跟堆放的飾品出現在我眼前，但轉而想想……不可能，為了防止小貓溜進衣櫃，我們一直都關得很緊，衣櫃的門是滑動式的，很大，可以藏進兩、三個成人，只是門厚重得打不開，貓會在這裡面？

　　此時有了一個更不可能的想法。「會不會在床底下？」理智的我告訴自己不可能，我們床舖底下有擺放空間，但那要掀開床板，那需要將近十公斤把床板往上舉的力量，小貓不可能進得去！

　　但我跟妻子當時毫不猶豫的把床板掀起來檢查，而裡頭也毫不意外的看不見小貓的蹤影。

　　所以貓沒有離開房間，對嗎？兩扇密閉窗沒有被打開的跡象，對貓而言，這是一間密室，貓應該還在房間裡。

　　但就是找不到！

　　我們一次一次的搜尋她可能躲藏的地方，紙箱、棉被、沙發底下、書櫃、浴室……沒有找到的困惑跟恐懼慢慢升高。

　　「該怎麼辦？」妻子的表情很不安。

　　我於是打開門，往客廳走去，在發現小貓曾躲藏過的沙發底下並沒發現她的蹤跡時，我的腦子開始慢慢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貓關在看似不可能逃脫的房間裡，但是此刻她卻不見了。

　　貓在房間裡消失了。

＊

　　為了迎接新婚生活，所以我們加蓋了四樓的鐵皮屋，那裡當作洗衣間跟倉庫；堆放著小時候用的書桌以及各種雜物，我在充滿灰塵的雜物縫隙尋找小貓的蹤跡，沒有發現。

　　二樓有四間房間加一間浴室，包括倉庫、我以前的房間、姊姊的房間與養了兩年的小貓專屬房間，沒有發現。

　　此時妻子走出我們的房間在三樓問我，「有看到嗎？」

　　「沒有！」小貓究竟躲到哪裡去了？我回到房間持續無意義的尋找，妻子問我二樓找過沒有，我說找過了，但沒看見。

　　在十分鐘之後，已經徹底查看過三個樓層的我們來到一樓，母親在浴室裡，她聽見我們在翻找東西的聲音。

　　「你們在找什麼？」聲音從浴室裡傳出來。

　　「媽，小貓不見了。」

　　母親用非常訝異的語氣重複著，「不見了？」

　　她知道我們把剛帶回來的小貓養在房間裡，知道我們會關門，所以貓裡當應該會待在房間裡。

　　但是就是找不到貓。

　　母親也加入搜索的行列。「從剛剛到現在，大門都一直關著，貓不可能跑出去，她一定還在房子裡。」

　　我相信是這樣，但在一樓也搜索過，並且一無所獲之後，我們心裡的不安開始擴大了。

　　貓在哪裡？怎麼不見的？難道是逃脫了嗎？什麼時候、從哪裡逃脫的？天氣這麼冷，她能去哪裡？

　　一個又一個的疑問不斷冒出頭，儘管很難去相信，但在沒找到貓之前，我們不能不去思索這些可能。

　　縱使那想法非常荒謬。我甚至以為貓會不會跑進冰箱裡而把冰箱打開來查看！

　　我們三人在屋子裡反覆搜索，我提議每搜索過一個房間就把門關上以確認搜索完畢，盡可能不放過任何縫隙，即使再怎麼認為不可能，只要小貓能躲藏的地方都去尋找。

　　門後面的縫隙，沒有；箱子與箱子之間，沒有；抽屜裡，沒有；地上的塑膠袋，沒有；浴巾與電暖器，沒有；冰箱後面，沒有；窗簾與窗戶之間的窗台，沒有！

　　持續超過一個小時的尋找，我們在夾縫與棉被之間仔細尋找，帶著慌亂的心情，我們沒有看到任何看起來像貓的身影。

　　外面下著小雨，而我與妻子兩人帶著滿腹疑惑與憂心回到房間。

　　快要下午三點了，我應該要睡一下，晚上要工作；妻子則很不放心，帶著緊繃而壓抑的心情，穿上厚外套。

　　「我出去找，儘管媽說不可能跑到外面去，但是家裡面都沒看到，我們不能把這當作不可能。」

　　我能了解她的心情，她是那麼想要為我們原本的小貓再找個伴；茶茶是那個伴，我們都很喜歡她；她很可愛，喜歡在地上打滾，一邊繞在你腳邊央求著你陪她玩或是要吃的，會很聰明的埋伏在門邊，一發現門打開就衝進客廳去……

　　儘管她只跟我們相處了兩天，我們已經開始把她當作家人看待。

　　妻子默默的走出房間，我躺在床上，思考著這一切，並看著窗戶；外頭陰雨綿綿，房間裡只有十七度，小貓能去哪裡？真的失蹤了嗎？如果她還在房子裡，我們大動作的尋找應該也能發現她。
　　又只剩下一隻貓了，是嗎？妻子吃過午飯還特地出門去買逗貓的用品，諸如雷射筆、逗貓棒之類的，還買了獎勵小貓的點心……

　　如果我們與小貓沒有緣份，她會不會真的就這樣離開了？那麼可愛、需要幫助的小貓，難道她不要我們的領養嗎？如果不要，那這兩天跟我們玩耍，蹭在腳邊的撒嬌又代表什麼？

　　如果她真的失蹤了，我相信這會是最難接受的結果；我們認為萬無一失，把貓關在房間裡，但她卻憑空消失了！一隻活生生的小動物！

　　妻子在十分鐘後回來了，她沒多說什麼，只是脫下外套，整個人趴進床舖。

　　然後，不可抑制的開始痛哭。

　　妻子是個善感卻堅強的人，認識她多年，我幾乎沒看過她這樣哭泣；我拍撫著她，淚水同時無聲的滑過臉頰。

　　難以接受，但卻是事實—就像是一場美夢，也像惡夢—小貓消失了，在我們的房間裡；我們找不到她，她也沒有出現。

　　如果貓是死了，雖然難過，但我們可以接受；她氣數已盡。但在房間裡消失，這是什麼樣的事實？

　　擺在眼前，可以找的地方幾乎都找過了，小貓不見了。

＊＊＊

　　哭過之後，妻子重新整理情緒，不發一語的走進浴室，在她走出浴室時，我們相擁。

　　「等一下……」我像是心有所感，突然回頭，看著緊閉的衣櫃，走近它，然後打開。

　　我們離開房間的時候，貓還在房間裡。

　　這對貓來說，是一間密室。

　　我們反覆尋找房間各個角落，乃至於房子裡的各個角落。

　　沒發現貓的蹤影，所以我們認定貓不見了。

　　衣櫥總是關上的，因為貓有可能跑進去。

　　慌張、著急、難過、疑惑的心情，讓我們失去應該有的理智。所以我們開始設想各種不可能的情境，但那都不是正確答案。

　　所幸在尋找的過程中，房門還是一直緊閉著。

　　所以……

　　小貓一直都在房間裡。

　　當她靜靜的待在衣櫃深處，與我四目相望的時候，我頓時像是整個人又活了過來，我伸出手，把她從衣櫃裡抱出來。

　　「她在這裡。」

　　她一直都在這裡，只是，我們認為、並相信她不見了。

　　她沒有離開，只是我們心裡害怕她真的無聲無息的離開了。

　　事實證明，這是一場虛驚，只是……

　　這樣的恐懼很真實。

＝＝＝＝＝＝＝＝＝＝＝＝＝＝＝＝＝我是分隔線＝＝＝＝＝＝＝＝＝＝＝＝＝＝＝＝＝

　　我把我們昨天的真實經歷用小說的方式跟語氣來寫，感覺還滿有趣的吧？


　　我們以為緊閉的衣櫃，實際上可能因為門板拉動牽引，所以造成了類似這樣細小的縫隙；或許比這個還小，茶茶就可以鑽進衣櫃裡。



　　事實證明！她一直都在房間裡面，這就是茶茶小貓上演的魔術秀；運用了人們認知上的盲點跟脆弱的心理。

　　故事裡面提到的事件跟轉折幾乎都是實際發生的；我們養的另一隻貓就是墨墨～話說那隻黑貓雖然才兩歲，但跟這隻比較起來完全就是老貓……整天只待在自己的窩不出來，除非要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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