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哼哼。我病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你們根本不了解我,各顧各地說著自以為是的話。父親也是、母親也是、你們也是,你們這群偽善者!」小柚憤怒地咆嘯著,透明無色的淚水劃過她紅潤地臉頰,水中倒映出的相反景色隨著落地的瞬間一同消逝。
「聽好,我們也──」
「我想,談判破裂了喔。大人們總是在雙方爭吵不下時,以暴力來解決。你們就是這樣教導我們的喔,所以……哼哼哼哼……」空氣中飄散著一絲的汽油味,我想如果是小柚是不會採取這種玉石俱焚的方法的……
剎時,在場所有人都傻了眼,塵埃漫天飛揚,兩道刺眼的遠光燈令人難以直視。亮光之中似乎有個人影,但我無法確認。直到塵埃落定,我才看清楚原來是一台汽車衝了進來,而亮光之中那個人……
「最後你是選擇這樣的結局嗎?林洵柚小姐,不對!這時候我應該稱呼你〝艾莉絲〞,沒錯吧?」我猜想這個人應該是醫生,車上的駕駛座好像有個眼熟的身影。不過,這麼多人到來,未免有點太過戲劇化了吧。
「哼哼,我可不知道你老人家喜歡用這麼華麗的方式登場阿。話說回來,你來這做什麼?可不要老套地說什麼我是來阻止你之類的,再加上一個警察和醫生也是無濟於事的。」
「哈哈哈,我醫生只負責看診、治病。我是來重新填寫你的病狀和病由的。」
「妾身可不記得有生過什麼病。」
「在遙遠的西方大陸上,有一顆水晶。持有它的種族稱它做『拉斐爾』,這種紫水晶相當奇特。起初由巫醫掌管,後來將它鑲入到手杖當中,轉眼間那名巫醫就成了統領數十個部族的精神指標。直到帝國興起,巫醫和手杖也就不知下落。相傳後來水晶輾轉落入了不列顛國王手中,它被精靈鑲在劍鞘上,守護它的主人。但後來劍鞘不知遺失何處,水晶也就此消失──」
「妾身對於你的故事一點興趣都沒──」
「這可是你的故事喔!不是屬於林洵柚的,而是艾莉絲的喔!」醫生笑著說道。就像在吊三歲小孩胃口一樣,大人惡作劇的嘴臉。
「什……」顯然,她很動搖。
「過了數百年,這顆紫水晶被某位手藝極差的工藝家得到,但他卻用水晶做出了鬼斧神工的精緻人偶。我想,那個人偶現在就坐在我的前方。」
小柚回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人偶,這是他第二次回頭了。在我看來,那人偶的表情依舊一樣。
「我知道你想說這是騙人的,但現實往往比戲劇更戲劇化。所有拉斐爾水晶的持有者都經歷過折磨與痛苦,你可以有兩個選擇, 一個是放棄它,一個是咬緊牙根面對它。但是你既無法放下也無法面對,反而衍生出了虛假人格艾莉絲。將自我分割而無法正視自我,永遠活在猶豫、苦痛之中。當初那顆藥,是強行讓你放棄它的,有紀錄指出這顆水晶會迷惑人,我們才出此下策的。」迷惑人?我想這是有可能的,我永遠忘不了那本黑色日記帶給我的震撼。
「迷惑……我?……被騙了?……我殺人了………?」
「這不能完全怪妳,父母期望你的成績、師長期望你的未來、朋友的期望、另一半的期望,過多的期望最後就成了枷鎖,加上遇到接二連三的挫折與失敗,在迷惑與搧風點火之下,最後就引燃了日常生活中不斷積蓄的情感,而你所接觸的人事物都將無可避免地燃燒殆盡。回想一下吧!林洵柚小姐!」醫生到現在一步也沒動過,但是看起來身影卻越來越大。
小柚沉默許久後開口:「還不是你們全部──」
「我承認,我們是有不周全的地方。但是,你又為自己做過什麼努力、多少努力了?」
「……我……阿………對不起……我什麼都沒做……嗚嗚……」小柚癱坐在地上。
「身為你的叔叔,我覺得讓你知道自己做什麼事就好了。你的父母也一定這樣認為的,所以他們才心甘情願地吞下藥。不論如何,記得這個世界上你還有個叔叔家可以住。」眼鏡男一手拎著他的妻子,一手拿著人偶。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
就這樣,我和小柚目送著遠光燈遠去。夜晚的溫度似乎低了幾度,我站了起來。我伸出手示意要拉她起來,她搖搖頭。於是,我把她背在我的背上,朝著月光一步一步走著。
「第一次爆炸時,你的腳就被木塊扎傷了吧。」我看著月光,慢慢地走著。
「恩……其實,到現在我還是分不清楚誰說的才是對的……」
「那麼,你想當小柚還是艾莉絲?」
「我想當林洵柚。」
「那就好了。你知道拉斐爾嗎?」
「不知道耶,剛剛的水晶?」
「拉斐爾是操弄治癒術的天使,但是在諾斯底思想中他成為了墮天使。你知道天使跟墮天使的區別嗎?」
「不知道耶,都是天使吧。」
「對阿,天使和墮天使都是天使、小柚和艾莉絲都是林洵柚。」
「不准你這樣取笑我!」她在我腦袋上狠狠地敲了一下。
「唉呦!才沒再取笑妳呢!我很認真的,就跟黑人是人、白人也是人、黃人也是人一樣。」
「嘻嘻……」
「嗯?」看樣子她是睡著了。她睡得很沉,身心疲憊的她肆意地在我背上打呼著。
「我也不明白,究竟怎麼樣才是正確的生活態度與姿態。但是至少痛苦與挫折到來時,我們一起接受一起承認它;快樂與美好到來時,我們再一起歡笑。至於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那又有什麼關係呢?答案,我們再慢慢地、努力地去找……好嗎?艾莉絲。」我望著月亮,一步一步地走著,腳旁的草不時發出沙沙聲,草間竄出的螢火蟲在黑夜中忽明忽暗。
你認為月光是什麼呢?我想那不過就是太陽的一部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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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寫完了~~(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