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創作

日誌2013-06-02 02:25

翻譯『Schell:Bullet』1 ADEN ARABIE(上)完

作者:只成一事


參考用翻譯,(※+英文字)為註釋,在文末於對應英文字下作註解
相關連結:
翻譯『Schell:Bullet』1 ADEN ARABIE(下)完
翻譯『Schell:Bullet』2 ABRAXAS(上)完
翻譯『Schell:Bullet』2 ABRAXAS(中)完
翻譯『Schell:Bullet』2 ABRAXAS(下)全完成

作品名:Schell : Bullet 1 ADEN ARABIE
原文::シェルブリット I ADEN ARABIE
超混作者簡介
作者:幾原邦彥、永野謢
幾原邦彥:美少女戰士、少女革命等監督
永野謢:五星物語作者、重戰機、Z鋼彈等機體設定
小說連載時間:1999~2000
這本小說大概是永野做人物機體等設定,劇情則交由幾原架構,說大概是因為詳細內容也還沒看,
多處可發現永野的壞習慣,例如總共260頁裡有25頁的用語註解,幾頁詳細到不必要的機體剖面圖。
可能的話會作一個超~級省略的用語註解,大概是像把36注音省略到6那樣。
 
前言
在遙遠的未來。被分為三種的人類種。
進化。變化。人類的命運。
第一的人類,基因運行者(GeneLiner)。活生生的宇宙船。
人類史上最大的重大事件。能以自己的意識來設計自己,獨占宇宙貿易的"最為進化的人類"。
第二的人類,基因權貴者(GeneMajor)。遺傳因子上完成進化的人們。進化會帶來富裕,富裕會促使進化。
不停地追求著更加優秀的遺傳因子的特權階級。
第三的人類,基因普遍者(GeneMinor),沒有受到恩惠的人們。作為物種的能力尚未進化的最下層的人種。
──佔全世界大多數的為基因普遍者。
已經進化的人種,在基因運行者之中也最為優秀、最快速的宇宙船,蘿奴.巴爾特。在宇宙長距離高速巡航的高速船(clipper)。全長850公尺的14歲少女。使看到的人為之震懾並迷戀的活生生的船。她既是將世界給一分為二的大企業巴爾特航運公司的當紅明星,也是象徵,也是吸引力的這艘「船」,將作為故事的開始。
 
人物介紹
  歐魯斯.布雷克 
原文オルス・ブレイク,19歲,基因權貴者。作為歐魯斯‧布雷克搭乘基因運行者蘿奴‧巴爾特。就任時是槍砲管制員,但由於既是夥伴也是上司的諾瑪‧庫伊克,被強制從事任務為船外索敵的Schell Bullet的船員。
  黛爾比.艾巴斯 
原文デルビ・アイバース。19歲,蘿奴‧巴爾特的船員。基因權貴者。C群管制官。歐魯斯搭乘蘿奴‧巴爾特以來第一個認識的人,之後與歐魯斯變得親近。  
  諾瑪.庫伊克 
原文ノーマ・クイック。25歲,基因權貴者。與巴爾特航運公司的子公司,巴爾特貨運服務締結契約的Schell Bullet船員。原為陸軍地上攻擊機駕駛。雖然是女性型,但是行為舉止相當男性化。
  蘿奴.巴爾特 
原文ローヌ・バルト。因為遺傳基因的發達而可以在宇宙航行的第一種人類。基因運行者的其中一人。推定14歲。號稱當代最快速的長距離航行生物宇宙船。武裝高速船,性別女性。
  雷蒙.弗雷
原文レイモン・フレイ 28歲,男性型基因權貴者。原為陸軍的精銳機師。與基斯船務締結契約,搭乘貝爾塔‧基斯的老手駕駛。
  皮娜.帕瓦茲
原文ピナ・パワーズ。23歲,女性基因權貴者。貝爾塔.基斯的另一位Schell駕駛。原為海軍長距離侵攻戰鬥團、攻擊型潛水空母的王牌駕駛。
  貝爾塔.基斯
基因運行者。船籍在與巴爾特航運公司二分天下的基斯船務公司之下的武裝高速船。蘿奴.巴爾特之後第二快的船。推測14歲。與蘿奴.巴爾特在做速度競爭。

本文
我曾經是二十歲。但絕對不讓任何人說那是人一生中最為美好的年齡。
因為只要走錯一步,一切就會結束。
戀愛和思想和家族,以及進入大人的群體中都是。
明白自己在世上擔任怎樣的角色,那是一件痛苦的事。
                           Paul Nizan 『 Aden Arabie 』
 
鳥兒為了破殼而奮鬥。蛋就是世界。想要誕生於世上,就不得不破壞一個世界。
鳥兒朝向神明飛去。神的名字是阿卜拉克薩斯。
                           Hermann Hesse 『 Demian 』
※以上是二次翻譯物,與原文可能有出入
 
PROLOGUE
 巴爾特航運公司的最新銳宇宙船,武裝高速船「蘿奴.巴爾特」的航線上發現了東西,那是在值班換班給第三班之後立刻的事。
 以標準時間來說剛好是從宇宙港出發後一百二十小時,蘿奴.巴爾特還在往外宇宙加速的途中。
 位在船體中央的管制室,是個集中管理著操舵、通訊等的天花板很低的小房間。
 發現「那個」的管制室人員,當時正在對歧視基因普遍者(※J)的流言而裂嘴笑之中。
 管制室的第三班人員之間,有著必須在勤務中說些「不高尚」的笑話,這種不成文的規定。由於勤務時段的關係,船長和航海長時常不在管制室。於是他們就充份的利用那機會。
「那男變得不像個基因權貴者(※J),嗎...真慘...」
基因普遍者(※J)的管制員忍著笑的同時,眼睛對上了綜合雷達控制台。
下個瞬間,他就反射性的為了將資訊轉送到宇宙域模擬器上,手指開始在操作台上舞動。
在幾乎沒有照明的管制室中央打開了宇宙域模擬器,柔和的光線擴散在室內,室內的笑聲瞬時間就收斂了。
牽牛花形狀的空間中,顯示著加速向量矢上蘿奴.巴爾特的可機動領域,從R面有著像要讓軌道交錯的紅點在接近。某種東西正朝著蘿奴.巴爾特的航線而來...。
管制官朗誦了在紅點上表現出來的文字。
「Alert・PhaseOne(第一度警戒)」
「正在加速嗎」
資歷最深的二等航海士詢問。
「正在加速。軌道也正在變更」
在即時標示著可機動領域的宇宙域模擬器上,紅點的行動領域與蘿奴.巴爾特的行動領域的重疊漸漸擴大。
而且,紅點的加速向量史標示開始閃爍。
很明顯是人工飛行物體。
「Alert・PhaseTwo( 第二度警戒)」
二等航海士朗誦。基因權貴者切換至心流(※F)語言與船交談了短暫時間。
基因普遍者不了解其內容。不過,也沒有閒暇被那干擾。
「軌道再度變動,與襲擊航線模式相似」
「蘿奴.巴爾特沒有變更航線的意思」
二等航海士換回一般語言後說了。回應那的這回換成基因權貴者的操舵員使用心流語言來會話,與船「蘿奴.巴爾特」交談起來。
「Mr.哈拉,請呼叫船長和航海長・・・」
「Miss.艾巴斯,準備航線索敵」
「從船長進入管制室那一刻起,宣布AlertPhaseThree(第三度警戒)」
從二等航海士的身上飄起些許不安的氣息。
那男的變得不像個基因權貴者...。
歐魯斯.布雷克才剛上床且正打起小睏時被叫了起來。
年輕的甲板員糾纏不休地搖一下又停一下的搖晃著歐魯斯的肩膀。
「請起來。有索敵請求」
歐魯斯模糊不清地看著甲板員的臉,因為對方釋放出強烈的不安氣息而醒了過來。從小床上拉起身詢問。
「那之後過了多久...」
「著艦後兩小時,當值人員換班之後就立刻出現。船還在加速當中,在航線前方有著什麼」
說完有著什麼的同時,對方的不安氣息變得更加強烈了。
普遍者對於自己的氣息是遲鈍而且不自知的。說哀傷就會有哀傷的氣息,高興的話身體便會穿上歡喜的氣息。
像動物一樣...。
歐魯斯對自己說不像個權貴者不行,說要學會抑制感情。
「諾瑪呢?」
「在機庫航線索敵(Schell bullet)待機中」
當僅穿著內衣的歐魯斯跑到Schell的機庫時,諾瑪的Schell正準備要被裝填到通往彈射器的氣密室去。
對還沒有完全收納到狹窄氣密室的Schell機體,如金屬塊的閘門從上下左右的一邊發出沉重的呻吟,一邊像要碾碎般的逼近。
像這樣從外頭看彈射器的裝填,感受並不怎麼好。帶著弧度的Schell機體像是要被硬擠到金屬的洞窟中。或者該說這是新型的榨檸檬汁機嗎...。
複數的閘門一個接一個的關上,金屬的碾軋音在室內回響,帶電似的發出藍色火花。
「庫伊克機,於發射點」
黛爾比.艾巴斯管制官的聲音從附近甲板員的耳機裡聽見。
如地鳴般的重低音作響,氣體吹出的大音量撼動著頭蓋骨。赤裸的腳底板如觸電般的發麻。似乎整棟房間現都要爆炸似的。
歐魯斯在自己的Schell前 ,從整備員手上接過剛洗淨的固定具(※S)同時,一邊讓他們幫忙穿上它。為了保護耳膜,整備員幫忙戴上預備的頭套。
歐魯斯仰望起自己的schell。
看起來就像是巨大的金屬卵子正在變化成人類的樣子。
還在剛長出脊椎,長出手腳的階段,因為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只好繼續縮著身體...。
古代的奇怪潛水裝、深海的螃蟹、有史以前的種族其眷屬...。不同時候看這傢伙就會有不同的印象。
頭部和胸部雖然無法區別,但前端部位延伸著像觸角般的天線。今天的歐魯斯來看的話,就像是蛹的狀態中,還在變態的昆蟲。
巨大粗獷的手腕上,畫著巴爾特航運公司的白色放射狀螺旋,底下是淡黃色將拳頭給圖像化的標誌。
複雜的曲面所構成的身體上,到處覆蓋著巨大的裝甲板群,肩膀、腰間則裝著巨大的火箭發動機(※R)。
那表面雖然閃爍著如研磨後的大理石般的光輝,但只是站在裝甲旁邊就有種像要被壓扁般的重量感。
孩童時代因為發燒而意識矇矓的睡夢中,搞不好這傢伙也有出現...。
歐魯斯第一次像是在看人一般的仰望了。
存在本身就是力量的重金屬巨人...。
比什麼都要強...。
比什麼都要快...。
無敵的....。
對了。
無敵的「勝利者」。
隨著房間全體發出巨大聲響的同時,頭套中聽見黛爾比.艾巴斯管制官的聲音。
「庫伊克機,準備發射」
被拉回現實的歐魯斯的身體,感覺到因為大聲響而觸電般震動的內衣和有如冰一般的地板。
孩童時代夢中的巨人消失了。
眼前的這傢伙還不是「勝利者」...。
「布雷克機,準備彈射器裝填」
聽見黛爾比的聲音。
歐魯斯的身體機械式的反應起來,爬進了Schell的駕駛艙。
整備員的手將歐魯斯的身體緊緊地推擠進操縱席之中。
當操縱席被密封起來,斷絕與外界的聲音後,歐魯斯才第一次的發現到自己的身體散發出恐懼的氣息。
是從何時開始的?
不像個基因權貴者可不行,不然的話......。
連心中恐懼的根源都在如此告知著。
「歐魯斯.布雷克搭乘」
歐魯斯的嘴巴擅自動作的說了。
「了解。在船外作業之前確認裝備」
黛爾比的聲音朗讀起確認名單。歐魯斯回應起名單。
最後黛爾比的聲音這麼說了。
「布雷克機,於發射點」
被塞進昏暗的洞窟中,像金屬牙齒般的閘門逐漸往周圍逼近的景色,歐魯斯看著看著,如此的思考了。
船外作業。
或許真的是那麼一回事。
但是,接下來歐魯斯將會被與船身同等長度的電磁柏青哥(※D)給丟到航線前方去,還必須要完成「船外作業」。船外作業主要就是「航線索敵」任務,也就是通稱的「Schell Bullet」。
更進一步說的話,航線索敵任務的「敵人」是什麼,其實就是敵對公司的Schell。
企業間的競爭居然包含實際的武力行動,這點是歐魯斯作夢也想不到的。
直到三個月前為止...。

1  蘿奴.巴爾特 Verginity Balt

「你是蘿奴.巴爾特的船員?」
被不認識的人從背後攀談的歐魯斯稍微受到驚嚇。
明明已經確認過聯絡船的大廳沒有人。
將視線從長條狀窗戶轉向男子之後,男子附加上船員風的舉動
「抱歉,不好意思打擾了。因為看你很熱心的望著船...」
些許困惑地這麼說。歐魯斯這才發覺到自己的警戒心表現在臉上,急忙地做出面無表情的面具。

男子可說是典型的基因權貴者。
不對,正確地說應該是典型的男性型權貴者。
人工設計的遺傳因子所誕生的基因權貴者,基本上為兩性具有體,擁有男女兩性的生殖器,外貌也是中性,但因為各種理由,跟原有種的基因普遍者一樣有外觀上性別差異的也是存在著。當然,那樣的男性型與女性型的基因權貴者也仍是兩性具有...。
不說淺黑色的皮膚,漆黑的頭髮,這個男子有著一眼就能看得出來是基因權貴者的獨特優雅的什麼。就算被問是哪裡不同,也難以清楚說明的那個...。
是基因權貴者的歐魯斯應該要有但是卻沒有的東西。
——就是「勝利者」的氣息...
歐魯斯感到了煩躁。
同時,也巧妙地將那感情隱藏在面無表情的面具下。
連自己都覺得孩子氣。
在媒體間發現到好似通曉一切的權貴者之時、或是碰到喜歡擺出頓悟一切而放棄了什麼的普遍者的大人時,歐魯斯便會強烈地感到煩躁。
那是在一瞬間會接近殺意的情感。原始而且凶暴的大浪在心中掀起狂瀾,然後迅速地消失。
理性無法壓抑住那個,只能勉強的搪塞、裝作沒事。

「不會,正無聊著」
歐魯斯像心中的大浪不曾存在似的冷漠地說了。
自己的言語「無聊」是謊言。
歐魯斯接下來正準備要作為宇宙船的船員來首次搭船。緊張感讓無聊根本無法靠近。雖然過去也曾經來過宇宙港,但是充其量只是到大廳罷了。為了搭船,而這麼地靠近一群宇宙船還是頭一遭。歐魯斯直到剛才都還沉浸在第一次看見的景色之中。
「是嗎。那我們就是同志了。我的名字是<權貴者>雷蒙.弗雷」
自稱弗雷的男性露出特徵的單邊酒窩後,伸出了手。
雖然健壯的體格甚至感到有威壓感,但柔和的表情讓人不會那樣感受。
歐魯斯和對方握手了,是巨大的手。
「<權貴者>歐魯斯.布雷克」
歐魯斯被對方的健康淺黑色肌膚給奪去了注意。歐魯斯的皮膚是白的。
只有這點無法巧妙地敷衍。
在心中某處的其他歐魯斯,低聲的命令說"再做的更好一點"。
弗雷來到歐魯斯身邊,往直條窗戶注視。
「不過...,Mr.布雷克,能看到那個還感到無聊,看來是生在很富裕的家庭吧」
從窗戶往外看的弗雷的身體,飄散著歡喜的氣息。
確實從窗戶所見之物很壯觀。

看見包覆著閃爍光點的船。
是艘令人嘆為觀止的美麗船隻。
沐浴到太陽光的船身純白地閃耀,在漆黑的宇宙中浮現出流線型的輪廓。
還不是普通的流線型。仔細一看,細部會使人聯想到女性的身體部位。不,與其說是女性的身體,不如說是少女的裸體。
那個流線型不折不扣的是處女純潔的結晶。
因為這樣嗎,第一次見到「那個」的時候,歐魯斯受到了衝擊,甚至動搖。那就像只是想看看宇宙船而往窗外一探,卻發現到全裸的少女躺在那一般...。
那是入港進軌道船塢的宇宙船「蘿奴.巴爾特」。
她是基因運行者(※J)船隻也是高速船等級的貨物船。比起宇宙軍所使用的人造郵輪,在一般空間的速度遠更優秀。
蘿奴.巴爾特刷新了十幾條的定期航線的速度紀錄,而且那些幾乎都是被認為不會再有紀錄更新的頂級高速船。甚至還有人曾說那已經是基因運行者的進化極限。
進化的基因運行者。
沒錯,基因運行者的船隻是活著的。
那般巨大的物體居然是生物...。
連結在蘿奴.巴爾特的腹部下的兩艘小的宇宙船,看起來與歐魯斯從宇宙港搭乘過來的聯絡船是相同型號。聯絡船像是會躲進被蘿奴.巴爾特的機體安定裝置(※S)的陰影下的,僅有那樣的大小...。
歐魯斯接下來將作為船員來搭上這艘高速船。是首次的搭乘。全身打冷顫般的經驗。

「還真是美少女阿......。感覺光是看著也都有罪惡感...」
弗雷感嘆的說了。倚靠在窗邊桿子上的弗雷的側臉,看起來是打從心底的驚嘆著。
歐魯斯對於那毫無防備的側臉儘管感到失望,但是也思考了那是盤算很深之後才裝出來的毫無防備。因為毫無破綻,反而會讓對方的注意轉向自己。
歐魯斯不得不成為有如空氣般的權貴者。
「其實從剛才就很在意...」
弗雷將臉轉向這邊後說了。
「該不會你是男性名的Miss.布雷克」
歐魯斯頓時間,沒能理解對方在說什麼。可是,很勉強的,發出了這種場合時的慣用台詞。
「不管哪邊都可以。不過我是Mr.布雷克」
「是嗎...,那麼果然我還是打擾到了嗎」
這回就真的不知道在說什麼了。
歐魯斯只能盯著對方的臉。
然後,等著對方說話。
「沒有,只是你的身體有淡淡的憤怒的氣息」
沒有發現...。
但是,歐魯斯沒有動搖的回答了。
「因為想了很多事」
「是嗎,那我就坦率地相信你說的吧」
「......」
「我大嘴巴的地方能請你見諒嗎。因為我以前待過軍隊」
因為歐魯斯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就繼續保持聆聽的一方。
同時壓抑住自己的感情...。
「因為部下全都是普遍者呀。那些傢伙除了吃飯就是聊天,而且是連自己身體的氣息都不曉得的傢伙。有時要去責罵,有時要去激勵,因為不了解氣息所以不一一用嘴巴講不行啊」
與聽起來好似厭煩般的言詞相反的,弗雷的表情或是誇大的手勢是滿懷著喜悅的在向歐魯斯訴說。
「我是機師,但也和普遍者一起挖章魚甕(※T),還是丟手榴彈的狀況卻是意外的多啊。互相分享餅乾(Biscuit)分久了,就在壕溝裡做出了基因普遍者風味的基因權貴者啦。」
彷彿是在模仿基因改造的雞「權貴雞肉」的廣告台詞。
弗雷的說話態度像是在對小孩,歐魯斯這麼的感覺了。
雖然再次感覺到自己心中要再吹起小小的風暴,但歐魯斯抑制住了。
「還真辛苦。對於權貴者議會的派兵決議真是感到疑慮」
原本是打算輕鬆的把難以啟齒的事說出口,但是歐魯斯的語氣有著僵硬的地方。而且即使盡力逞強的說出議會這詞,但對於原為軍人的機師,並非是妥當的話題,脫口後這才發覺。
然而,弗雷卻是
「因為無法確立起交戰規則,於是議會想讓基因權貴者從戰線撤退。似乎打算讓現場的基因普遍者隨便去搞」
如此不改神色地回應。
或許被當成小孩來應付是錯覺也說不定。
從弗雷的笑嘻嘻的臉上是什麼也看不出來。
「是說,你是那艘船的船員嗎?
歐魯斯在思考映照在弗雷眼裡的自身樣子,而沒能立刻回答。
不回答不行的那份焦慮,變成舉止並趕在言語前跑來了出來。
歐魯斯保持沉默的點了頭。
歐魯斯對自己的舉止感到是如同小孩般的動作。
淡淡的屈辱,淡淡的失望,淡淡的憤怒湧現出來,然後消逝。
看著自己的看著自己的自己...。歐魯斯就像是被鏡子包夾的詛咒給束縛。
但是,眼前的弗雷則是繼續著什麼都不變的日常。
「這樣啊。我是很想搭乘她,可是似乎不行...」
弗雷將視線移至窗外的蘿奴.巴爾特。
「報酬方面怎樣都談不攏」
無法巧妙地適應大人的基因權貴者的自己,被那樣的自己給束縛的歐魯斯只能給予隨便附和的回答。

在聯絡船與蘿奴.巴爾特銜接前的時刻,歐魯斯當起了弗雷說話的聆聽對象而渡過了時間。突然之間失去了能夠巧妙應對的自信,只有不安在漸漸擴大。
窗外的蘿奴.巴爾特一時的接近後,開始急遽地變大,模糊的全貌膨脹成無法收進窗戶框架裡的體積。
自己並不是與這艘厲害的船相襯的人物。
感覺被眼前的「從戰爭回來的男性」「大人的權貴者」給強迫認識到這件事。
自己能辦得到嗎。像這男子一樣。
歐魯斯的理性告知說,只能做了,沒辦法回頭。
自從得到「《權貴者》歐魯斯.布雷克」這個名字,並且決意不放手的時候就確定了的事。
就在應付著弗雷的話題的期間,不知不覺的聯絡船已經連接上蘿奴.巴爾特。從某處的擴音器,粗獷的男性聲音告知連接的結束與搬運作業的開始。
在返回個室的途中與弗雷告別了。弗雷說了。
「有機會的話還會再見面吧。我接下來就要開始最後的營業活動」
然後,最後說了。
「你也好好幹吧,別忘了是個基因權貴者啊。」
對歐魯斯而言,是句聽起來意義深遠的話。

歐魯斯走在被搬運著的巨大貨櫃旁邊,往蘿奴.巴爾特乘船去了。
對著似乎是巴爾特方面的搬運書類的人員提示身分後,被用比預期還要更冷淡的態度告知了要在船內完成事務手續。工作員對著一邊避開八隻腳的起重機,一邊往通路去的歐魯斯的背影這麼說了。
「死小鬼,別走搬運路!我可不想打掃!
看來似乎是在警告的樣子。
到達前往通路的隔牆,碰觸了門旁的按鈕後,門一聲不響的打開了。裡面延伸的通路,看起來不像是人在走的,狹窄陰暗到甚至覺得是什麼排氣管。
歐魯斯看了看周圍。也沒有其他類似通路的地方。另外察覺到搬運工還盯著這裡。用拿在手上的面板的角拍打著大腿,那態度就算是遠遠地看,也只會覺得是在表示煩躁。
沒有辦法的鑽進通路後,背後的門立刻就關上了。感覺是那個搬運工用遙控關上的。
連手持的公事包都感覺礙事的通道走了一段後,碰到了叉路。也沒有顯示去向的文字,U字型的分歧平行的往內部延伸。兩邊看來都通往同一個方向。
依照那個男人的說法,應該是一條路才是...。
不知道該往哪邊走的歐魯斯,再度尋求線索的環顧四周。
結果,在分歧點的尖部牆壁上,發現到小型的發光素子兩個並排的貼在牆壁上。右邊的正閃爍著。
但是,因為沒有註釋,所以無法了解那代表什麼含意。
面對像是某樣啟示般的發光素子,迷惘了一會兒後往右邊的通路進去了。
往這個通路前進之後,碰到有人從前方過來。
往這邊來的男子注意到歐魯斯後,用舌頭發出像是碰觸髒物般的聲音後,要讓路似的用背貼緊了牆壁。由於男子穿了類似簡易氣密服的作業衣,光是要讓身體不要碰撞就很勉強。
背離滴咕著什麼的男子再走一段後,走過來的通路與其他通路連接起來的變成一條通路。感覺會合的其他通路是剛剛分開的道路。分歧點也有兩個發光素子並排的貼在牆壁上,但這回兩個都沒亮。
而從那裡開始,有兩個人能並排走的通路和想前往的事務所。

事務所是只有一名普遍者女性工作員的小地方。
歐魯斯向她出示巴爾特航運公司的契約證,並報上名後工作員這麼說了。
「對我自我介紹是沒意義的喔。因為我是從宇宙港的派遣公司來的人。跟巴爾特航運還是這艘船都沒有直接關係,出港前就會下船然後窩到其他艘船的事務所裡。還有,我已婚了」
工作員迅速地用讀取機掃描過歐魯斯的契約證後,就直接丟進了眼前的再生機器(※S)裡。一路寶貴地拿著過來的契約證在再生機器裡被攪成碎片的聲音,歐魯斯茫然地聽著。
「許可搭船了」
她事務性的說了。
然後,再次面向終端機的桌面,開始別的工作...。
就在歐魯斯煩惱該這麼離去,還是詢問接下來該怎麼辦而正要開口時,好似制人於先的工作員說話了。
「我想只要再等一會兒就會有非值班的船員會來這裡」
「......我明白了」
「其他還有什麼問題嗎?」
儘管被工作員的制式微笑的氣勢給壓倒,歐魯斯還是詢問了。
「...在通路的分歧點上有的信號一樣的東西是什麼呢」
「亮著的那邊有人」
工作員簡潔地回答了。

過了一會兒,在事務所出現的是與歐魯斯相同年紀的紅髮女孩子。
她看到坐在小板凳上的歐魯斯後便走了過來,伸出手。
「Mr.歐魯斯.布雷克?」
歐魯斯反射性的站起身,想要握住那雙手而讓放在膝蓋上的公事包掉到地上。一瞬間猶豫了要優先哪個,
「我是《權貴者》歐魯斯.布雷克」
這麼回答後握了她的手。
而她握著手的,用左手拾起在地上的公事包,拿給歐魯斯的同時一邊說了。
「來迎接你了。我是在蘿奴.巴爾特當任C群管制官(※C)的《權貴者》黛爾比.艾巴斯。多多指教」
歐魯斯想用右手拿公事包,但多虧了黛爾比.艾巴斯小姐的手而被阻止,勉強地一邊用左手接過一邊回答。
「...請多指教」
用彆扭的姿勢回答完後瞬間,她就放開了手,留下歐魯斯擺著兩手交叉在前的可笑姿勢而去。
一回神,黛爾比.艾巴斯已經要從事務所出去。在門口向工作員打招呼。
「Mrs.加沙雷絲,感謝您」
「不客氣」
女性工作員回答。
歐魯斯慌張地跟在黛爾比身後飛奔出去。
黛爾比.艾巴斯就在事務所的隔壁等待著。她靜靜地看著飛奔出來的歐魯斯...。
歐魯斯感覺到要說些什麼的來掩飾自己的慌張。
「Miss.艾巴斯,她......Mrs.加沙雷絲一直都是那樣子嗎」
黛爾比立刻的回答。
「勤務時間外,叫我黛爾比就行了。跟Mrs.加沙雷絲是初次見面。不過,你看」
黛爾比手指的方向上有事務所的門的名牌。
「從外部來的人是紫色名牌。所以,紫色的牌子是絕對要看的。然後你說的『那樣子』是怎樣的感覺我並不曉得」
歐魯斯告知了剛才的對話。
「雖然不是很清楚,但只是依循派遣公司的守則吧。不過,我認為接受詢問是她的好意就是...。因為是很繁忙的工作,對於不會去記憶自己名字的人,我想會更冷淡才是,一般而言。」
歐魯斯被說了很忙的工作,才首次意識到不發出聲音的對終端機輸入資料的Mrs.加沙雷絲其手指速度的含意。要那樣子維持一天,或許是相當沉重的工作...。
由於黛爾比走了起來,歐魯斯只好默默地跟著她。
歐魯斯一邊走著,一邊開始思考關於搭上蘿奴.巴爾特後的自己,還有自己沒有能察覺到的事物。
到了比先前還要寬廣的通路後,黛爾比說了。
「這艘船雖然很大,但並非比地上的城市還要大。所以沒有多餘的東西,我想通路的連接也是相對上比較容易記憶才是。首先順序呢。以你的床鋪為中心,先記住大條和使用頻率高的通路。訣竅是不要去記路線,而是記住氣氛。」
「氣氛?
「船內的通路全都是不同的設計,也有配合基因權貴者使用的氣息。也有陰森的通路或是吵到過頭的通路,但那也是設計。一旦開始記憶,沒多久就會記滿艦內地圖,將所有通路給把握住喔。」
「可是...,那樣的設計不會是多餘的嗎?」
走在前方的黛爾比露出側臉的說。
「我不是你的上司,所以不用死板的說話方式也可以喔」
聽到黛爾比說的「你」,歐魯斯才注意到一件事的說了。
「歐魯斯就行了」
聽了那個後,黛爾比重新轉向這邊,一邊向後走的一邊露出笑容。將嘴唇兩端往上拉到很緊的可愛笑容。
跟基因權貴者特有的健康褐色肌膚相較之下,明亮的眼睛與露出嘴唇的白色小小牙齒顯得醒目。看著她的外貌與令人感到伶俐的朝氣,如果這女孩不是權貴者的話......,歐魯斯下意識的想了。
「設計上,人造物的部分是蘿奴.巴爾特,不是的部分就是她的雙親。一定會利用什麼附加產物,絕對沒有多餘的東西」
沒有錯。因為蘿奴.巴爾特是武裝高速船的同時也是人類。然後,她所屬的基因運行者種族,謠傳說沒有無法設計的東西。說甚至連自己的基因都會去設計...。
通路快到下個交叉點時,像隔間的一部份的高低差來到附近。黛爾比再次一邊向後走的一邊看著歐魯斯的臉。
「啊,那裡」
黛爾比連歐魯斯的聲音都沒去聽的,維持向後走的,流暢的跳躍過通路的高低差。
「這也是設計喔。障礙物的周遭絕對有設計著提示」
歐魯斯不知如何是好的看了黛爾比。
黛爾比停止笑著的再度轉向前。以她在前頭的,兩人進到了像乘船時通過的狹窄通路。
「要是不知道『規範(code)』或是『規則(role)』,那可不行喔
黛爾比看著前方的說了。
「是這艘船設計的規則性,對吧」
「那點也是有,不過也有眼睛看不見,只有這艘船才有的規則」
歐魯斯思考了貼在通路上如信號般的發光素子。那也同樣只是眼睛看得見,但卻無法去理解的東西。
「自從搭了這艘船,就感覺自己怎麼好像變笨了對吧?」
被黛爾比這麼一說,歐魯斯不自覺地點了頭。明明她看不見對方...。
「我也是。還是最近的事」
她露出的側臉浮現著惡作劇般的笑容。
「蘿奴.巴爾特不友善,又不親切,而且還愛看不知道規則的人四處徬徨。我想她啊,一定在高興地笑著。」
「該不會,從我乘船開始,蘿奴.巴爾特就...」
「我想有在看喔。我的時候,差點被運送貨櫃的機器起重機給撞到而被罵了一頓,還在迷宮般的通路裡迷路,在登記乘船的事務所裡等了好久。登記乘船的事務所裡的冷淡又不友善的守則,說不定還是她寫的」
戴爾比好似愉快的的語氣讓歐魯斯感到不快。
「那也是這艘船的規則...是嗎」
「對,我也對你做了不是。歡迎新人的招呼。在事務所的握手」
歐魯斯想起了一邊握手一邊拿過公事包的事。
「你是故意,做了那個...」
「不過有一半是即興...,曾經在古老影片的喜劇裡看過,所以想做一次看看」
「......」
「不要生氣嘛。因為這是歡迎新人的規則,也是測試。雖然是喜劇風格」
「說測試...。都已經完成搭船登記手續了」
「歐魯斯跟巴爾特航運公司的契約不會有變,不管做怎樣奇怪的行動,契約也不會被作廢。只是,蘿奴.巴爾特會去看,誰會如何的『解讀(decode)被隱藏的暗號』,或是如何的去認識『規則』,會去遵守嗎之類。然後,什麼都不做。就只是,看著而已...」
隔著快步走著的黛爾比的肩膀往裡頭看,發現通路的分歧。也看到了那時候的信號。
「真難啊...。好像社會生物學」
「要說的話應該是駭客。應用與實踐的遊戲」
黛爾比說完,就往信號素子亮著的那條路進去。
「黛爾比,對面會有人來」
「知道啊」
歐魯斯停在信號前,但是黛爾比卻連頭也不回
「要丟下你囉」
說著的往前進。結果,只能追著黛爾比而去。
黛爾比與歐魯斯在狹小的通路中,與從對面來的作業服男性碰面了。男性與黛爾比談了值班或出港預定的事後,被介紹給歐魯斯。
與作業服的男性錯過身後,歐魯斯詢問了。
「為何挑了有人在的通路呢?
「為了讓你看打破『規則』啊。聽好喔。不是只會找人問這艘船的規則,是自己也要去找才行。規則並不是為了遵守才存在,而是為了使用才存在。你的話能夠明白吧?」
歐魯斯注視了黛爾比的背部。
她是什麼用意才那樣說的呢...。
歐魯斯努力裝作冷靜。
「是那樣嗎。如果是為了打破才存在,我想那樣稱不上是規則吧」
「不是打破。而是使用。雖然沒有確信,但是被期待著規則的變異、移轉、意義的幅度喔,被蘿奴.巴爾特...」
「跟進到有人在的通路有什麼關聯嗎?」
黛爾比切換到擅長的背面跳步後說了。
「讓人記住了我的名字。我可是這艘船裡唯一的10多歲女孩。被期待著脫序的行為,可是容許範圍喔」
「原來如此...」
歐魯斯一邊用面無表情的面具面對眼前的少女,同時感謝著自己湊巧與她是同一年代的事。要是把黛爾比當成乳臭未乾的小女孩而鄙視,可能就會被外表看不出來的伶俐給出奇不意,然後露出破綻也說不定...。
黛爾比露出看似天真無邪的笑容後,注視著歐魯斯。
可是,她並非如同外表的單純。再怎麼說,可是最快的基因運行者船隻的組員,也是基因權貴者。
讓黛爾比來迎接的是蘿奴.巴爾特嗎,歐魯斯思考了。

在宇宙船內,實際上並沒有黑夜。
一天的循環是以標準時間為準的三班交換制的值班來形成。
結果,「那一天」僅是請她帶路到床鋪,然後再請她教導共用浴場的利用方法和食物的受領方式就結束了。因為黛爾比的值班那時正在逼近。
站在如鳥巢箱的個人房前,歐魯斯才第一次的聽到自己有關的工作內容。
「歐魯斯跟我一樣是在C群管制所,職掌為槍砲管制官輔佐。工作地點在槍砲管制室。還好跟這裡的房間很近」
「槍砲管制?
「對,因為是武裝高速船。可能連最終兵器(※S)也有喔」
歐魯斯則是心想民間的貨物船怎能會有那種東西...,這麼的想後看了黛爾比的臉,並保持了沉默。可能是開玩笑,但也無法斷定說沒有。
基因運行者的船裝備著什麼,正確上是誰也不清楚。
「別忘了搭船後24小時內一定要露一次臉喔。因為有守密義務,還有很多麻煩的手續呀」
歐魯斯在分開的時候向黛爾比道謝。
「真的很感謝妳。教了我許多事,幫了大忙」
「雖然也是義務,但也有一點好意,所以你不用太在意。而且,既然要跟我道謝的話,那就更不應該忘記Mrs.加沙雷絲阿。那麼,再見。」
揮手與黛爾比分開後,歐魯斯進到個人房。個人房裡有床與貼在牆上的桌子,以及小小的廚房。如果沒有通風口的話,感覺是會窒息般的狹小。
歐魯斯打開先送來的行李箱,小睡片刻後才去了槍砲管制室。因為以標準時間來說已經是深夜了。如同黛爾比所說的,與初次見面的人的相會,恐怕會演變成一連串的『被控制好的麻煩』。可是,只要知道是由那樣的規則來進行的話,能夠巧妙跨越過去的自信也就出來了。
躺到床上的歐魯斯思考了感覺漫長的這一天的事。
今天一大早還在地上。完全沒有湧現順利地搭上了衛星軌道上的高速船這樣的實感。
而且不清楚的事還堆積如山。黛爾比與聯絡船的那男人的言語也不得不思考才行。果然,不給肌膚的顏色做些什麼不行嗎?

從宇宙港回來的船長帕斯沃登,從航海長的諾瓦歷斯那裡聽到他讓索敵人員(Schell Driver)的諾瑪.庫伊克進入船長室一事。
「是索敵關聯的事嗎」
對於船長的發問,航海長聳了肩。
「因為我被趕出了房間」
「有一半是個人的私事呀。Mr.弗雷怎麼了?」
「沒能達成契約」
「本公司也有自己的打算。可是,真是可惜的人材」
「技術很好的樣子。連分局調查部(※F)都叫嚷著要我盡快確保住他」
帕斯沃登放下腰座到管制室的椅子上。
「我最後跟蘿奴對話是什麼時候了啊...」
「如果是諾瑪那次,已經過一年了」
「過了真久...」
「是做得很好的證明」
對於那點,帕斯沃登也沒有確信。

2  Schell

歐魯斯搭船後的第三天,蘿奴.巴爾特從宇宙港波特.克雷亞出港了。
貨物是機械零件,資料箱(※D)、自立型軍用貨櫃(※J)、被冷凍的脊椎(※R)等等。目的地是波特.利物浦,依照在宇宙港提交的證件,航海所需天數為一百二十標準日。
歐魯斯的職場槍砲管制室的地點,是離幾乎是蘿奴.巴爾特中心的中央管制室一個區塊的其外側。
「區塊」是隔間所分開的領域,有各式各樣的容積,一般上由內向外的容積會變大。
也就是說,最裡面的中央管制區塊為最小,外緣的非加壓貨櫃區塊群最大。各區塊擁有半自立型的生命維持機能,鄰接的區塊會相互補足對方。
對這個鬆散且結合,又自立的區塊的單位賦予著「管制區」「貨物區」等名稱。其中也有「全裸海灘」還是「靈氣之盒(※O)」「第四耶路薩冷」這種奇妙的名稱...。
出港的前三天,記住迷宮般的通路與各個區塊的配置就是歐魯斯的工作。
至少,那是槍砲管制室室長,歐魯斯的上司的Mr.馬溫托歐利布的指示。
Mr.馬溫托歐利布是看起來基因權貴者風的壯年基因普遍者。
「Mr.歐魯斯.布雷克,現在只要去記憶就行了」
馬溫托歐利布說了。
「沒有許可不准說話。不准碰控制台。不准在室內走。不准發出聲音...」
馬溫托歐利布對老實的坐在控制台前的歐魯斯,陳列單子的說了。依照歐魯斯的計算共有四十八項目...。
「...沒有許可不准發問」
說完四十八的項目。
「複誦一遍,Mr.布雷克」
馬溫托歐利布說了。
歐魯斯豪不費勁的復誦了四十八項目。
「太完美了(xcellent),Mr.布雷克」
不苟言笑地稱讚了歐魯斯的馬溫托歐利布,那次之後別說開口,甚至連視線都不跟歐魯斯對上。
歐魯斯的同僚Mr.金,對於那態度用如此來表現。
「消毒完畢」
歐魯斯細心地觀察周遭,確認到對於自己並非受到特別對待後,特別感到安心。槍砲管制室的人員全都通過馬溫托歐利布的「消毒完畢」。
槍砲管制室的工作為操控裝備在人工外殼部分(※J)的12座砲塔。砲塔是艾爾瑪公司的57米厘脈衝光束砲。口徑雖小但強力的槍砲。
出港後與Mr.金兩人擔任第一值班的歐魯斯,貪婪地閱讀了相關資料。因為對於武裝高速船的武裝部分有興趣。
「像是護身用的手槍。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
然後,這麼的說了。
「那不是你的小鳥,不要亂碰」
只是,連金的警告都不需要,因為砲塔的控制是完全自動的。
中央管制室的電腦與輔佐那個的人工智能組合能夠直接的從那操作砲塔,並且發砲,那也是一般的操作守則。雖然轉移控制給槍砲管制室的電腦,再從那用手動操作也是可能的,但需要船長的許可。
而在那更之前的,是這些脈衝光束砲實際上不曾發射過的樣子。
在勤務第二天「發現」到那個的歐魯斯對金提問了。
「為什麼,我們在這裡呢」
「不要問哲學性問題」
與生氣般的聲音相違背的,金開心的回答了。
「因為完全自動並非完全所以我們才在,雖然這是正規的回答,但實際狀況是因為這是工作所以我們在這裡,這才是正確答案」
「因為是...工作?」
「你,應該會拿薪水吧,七百小時後」
「是...」
「不用講金額也行,權貴者小鬼的薪資我才不想知道」
「......」
金是基因普遍者。
然而,一般上權貴者領的薪水較高。
「因為有工作我們才在這」
金斷言了。
「可是,實際上沒有工作對吧」
歐魯斯不肯退讓的說。
「有」
金斷言了。
「證據就是我們有領薪水」
「......」
「你該不會,是想用這水槍打異星人的宇宙船吧?」
金擺出想睡的表情說了。
「異星人的船至今都沒發現過,要是發現的話也被禁止任何類型的接觸」
對於金的挑釁,歐魯斯用模範回答做回應。
在人類所殖民的眾多星系中,雖然有發現固有的動植物,但是沒有能稱得上是異星人的有智能者。
雖然曾經有過某個行星上的高智能海生哺乳類被議論是否該稱作異星人,或是宣稱基因運行者就是異星人的議員下台的事件,但全都是久遠以前的事。
是否該將遙遠過去的「最初的基因運行者(※S)」事件作為真正的與異星人第一次接觸,如此內容會被當成八卦最大話題般的,在人類的勢力範圍中是完全沒有異星人的痕跡。
「太完美了(xcellent)」
金模仿馬溫托歐利布的口氣說了。
「既然那麼模範的話,這次航行結束後立刻就會有異動喔。要是去了中央管制室,麻煩下手輕一點啊」
一開始,歐魯斯還不明白金所說的意思。不過,簡約金的苦水和諷刺的話便是這麼說。
槍砲管制官的職位經常被異動到其他部屬。會異動的大多是基因權貴者。經歷數個種類的部屬,成為航海士後就下船。這就是年輕權貴者的菁英路線的典範。
作為航海士在其他艘船持續勤務立志當船長的人,換到地上勤務立志做重要職位其領導的人,還是辭職進入政治界或軍事關聯企業的人,目的雖然各式各樣,但曾經有在基因運行者勤務經驗的人不管去哪都會很吃香。
另一方面,也有像馬溫托歐利布那樣持續長期勤務的普遍者在。
雖然是被跟地上無法比擬的報酬給誘惑才志願的宇宙勤務,但其實是「被時間吃掉」的人們。
高速航行的基因運行者船隻,船內的時間流動與外面世界並不同。船內時間比外界還要更緩慢的流動。為此,變得無法適應外面世界的人被稱呼為「被時間吃掉」。
基本上單身的宇宙勤務者之中,馬溫托歐利布是稀有的有過結婚。
他為了給自己小孩良好的教育才進到這世界,然而結果卻是知曉了小孩的未來,而且還掃過墓。
在地上已經到處都沒有他的容身之地...。
金像口頭禪似的老是說「不想變成跟馬溫托歐利布一樣」,但那樣的他也是錯失了下船的時機,船內勤務是第八年。金的信託存款已經能設立兩三間小公司,可是他自身現在,已經不知道要在地上買什麼,賣什麼才好了。
金雖然是個優秀的基因普遍者,但沒有家族也沒有戀人,連自己想要什麼都不知道,對於會改變樣貌的世間是毫不關心。
金是迷失了目的的男人。
出港後大約六百小時的期間,歐魯斯學會了這些。
那是不怎麼快樂的體驗。
「你那樣,是想說自己偉大到能夠同情前輩的Mr.金嗎?」
黛爾比看似倦怠的說了。
「不是那個意思...。不過,也可以那樣理解嗎...」
對於黛爾比預料外的反應,歐魯斯支支吾吾起來。
交班的片刻,於食堂碰面的兩人一起吃飯。交換許多的話題,其中也有槍砲管制室的謠言。歐魯斯說了許多關於金的事,但或許如同黛爾比所說的,含有同情的語氣在也說不定。
黛爾比用叉子指著歐魯斯的說了。
「Mr.金會船內勤務連續八年,巴爾特航運公司不想讓他走或許是有,可是實際上只是那個人害怕外面的世界。雖然好像很閒,但是那個人,每次進入宇宙港就會發表學術論文或是申請專利,這你不曉得吧?」
「可是,本人說不知道該做什麼呀」
「那種事下船後就全都會解決喔」
黛爾比自信滿滿地說了。歐魯斯反射性的對那種態度感到抵抗。
「我認為沒有那麼單純」
「很單純喔。而且雖然你說Mr.馬溫托歐利布是『被時間吃掉』,但是那個人的孩子們是普遍者議會的議員,在歧視基因普遍者的問題上奮鬥過來的人們喔。Mr.馬溫托歐利布可不是一事無成的活過來」
「......那我就不知道了」
「對吧。把所有個人問題都轉嫁責任到系統問題的人的想法,都是不負責任體系的出發點唷。我認為Mr.金還是Mr.馬溫托歐利布都是能靠自己來創造自己棲身之所的大人喔」
歐魯斯感覺到了自己的心靈深處的某部分對於『大人』這詞有了反應。
自己是大人嗎,歐魯斯經常這麼思考。
結論出不來。
因為沒有大人的定義。但是,實際上想要去定義的話,年齡啊、社會責任感啊、結婚或性行為的問題啊,不得不更加檢討的言詞就會堆積如山的出現,而一切又都會沉入到混沌的深淵之中而無法看見。
簡單來說就是很麻煩。
儘管如此,卻認為要判斷對方是否為大人還是能辦到。
感覺自己的父母就只是裝成大人樣子的人們。
那麼,金和馬溫托歐利布就是大人嗎?
那不曉得。
也無法反駁黛爾比。
不過,黛爾比本人看了沉默的歐魯斯後,怯弱地追加了。
「......只是...我沒有確信就是...」
歐魯斯對黛爾比其態度的可愛,不由得笑了出來。
黛爾比雖然很有自信、伶俐,對所有事情都有獨到的見解,但果然還是跟歐魯斯同年紀。黛爾比偶爾會露出的,如同普遍者少女的表情很有魅力。
黛爾比注視歐魯斯的臉說了。
「比起別人,歐魯斯打算怎麼辦呀」
「說怎麼辦?」
「四年後要下船嗎?」
歐魯斯不知要如何回答。至今搭乘基因運行者船隻就是自身最大的目的,實際上沒有想過搭上之後的事。
「接下來慢慢想」
真的也只能這麼說。
一邊聽著黛爾比的話,歐魯斯一邊思考,或許自己才是真正沒有目的的人。
在結束用餐要從食堂出去之時,黛爾比在歐魯斯的耳根旁低聲說了。
「說話的時候,從身體發出憤怒的氣息了喔。像普遍者那樣...」
黛爾比一說完,就背對歐魯斯的走掉了。
隔天,職班時間前一刻才去槍砲管制室露臉的歐魯斯,被馬溫托歐利布指示說去靈氣之盒。
「靈氣之盒嗎? 外緣部的?
「我沒有去過所以不知道」
「有什麼嗎」
「天曉得,去了不就知道」
馬溫托歐利布的答辯沒有半點親切。
看到別過眼睛嘆氣的馬溫托歐利布,歐魯斯想起了被禁止發問這一事。
交班時間前就進到管制室的金,跟歐魯斯四目相對後嘟起嘴巴聳肩。金似乎也什麼都不知道...。
由於靈氣之盒位在最外緣部,歐魯斯帶上簡易氣密服的箱子後出發了。
走在運送貨櫃等的車軸周圍的通路上前進之時,雖然看到幾個通往鄰近的非加壓貨櫃區塊的空氣閥門,但是通往靈氣之盒的通路全都有通氣,所以似乎沒有用到氣密服的必要。
在靈氣之盒的入口處有著警備員的待機室。隔著防彈玻璃提示了身分證後,從擴音器傳來原地等待的指示。
待機室的警備員有武裝。以為有武裝警備員的只有中央管理室的歐魯斯開始緊張了。
怎麼回事啊,這裡?
蘿奴.巴爾特的船體外緣的大型區塊應該都是貨物用的貨櫃空間才是。記得在槍砲管制室裡看到的船內地圖上,靈氣之盒也跟周圍的非加壓區塊是相同顏色的貨櫃空間。
跟槍砲管制室有什麼關係的區塊嗎。
在待機室裡的警備員們不時的往這裡看,還一邊說著什麼,但是重要的內容卻聽不見。
真是奇妙的氣氛。
就好像是弄錯了什麼似的歐魯斯才會在這。那樣的氣氛。
肩膀寬大的警備員消失在待機室裡的房間後,剩下的兩人像是監視的盯著這裡。
歐魯斯對警備員們的視線反盯回去一陣子,但是受不了那個氣氛而把視線轉向靈氣之盒的隔牆去。看起來跟其他區塊的隔沒有太大差別。
雖然黛爾比曾經說過船內的所有東西都被細心設計了各種意涵,但是歐魯斯的眼睛是什麼也看不出來。
歐魯斯把眼睛拉回待機室。
警備員還是不厭其煩的監視著歐魯斯。
他們好像能從歐魯斯的外貌來看出什麼被隱藏的事實。
忽然間,如此想到的歐魯斯聯想到最糟糕的事態...。
----被發現了。
這麼一想後,歐魯斯的背脊上竄過冷冽的顫慄。
想像自己會被警備員給拘束的歐魯斯,開始想要從走來的通路逃走。
可是,要逃去哪呢?
宇宙船的船內是無處可逃。
儘管感受到要麻痺般的恐懼,歐魯斯還是沒有把面無表情的面具給卸掉。一瞬間的恐懼沒有被任何人察覺。
不管怎樣,都沒有逃跑的地方。
如此一想,心情反而平靜了下來。
「Mr.布雷克,確認通行許可了」
不管是聽見待機室裡的警備員的聲音,或是靈氣之盒的隔牆打開之時,歐魯斯都用坦然的態度來面對了。不知道是否因為隔牆內部的氣壓很低,風微微地向裡面吹進去。
歐魯斯向打開完畢的隔牆裡面踏了進去。
之後回想起來,這便是歐魯斯人生的分歧點。
靈氣之盒區塊的內部與其說是貨櫃區塊,不如說像是工廠內部。在天花板與牆壁上有門式起重機般的設備,在地上遍布著比視線高度還稍微低一點的隔板來區別開來的機械群。
室內冷的要命。空氣冰冷到連吐息都會變白,空調像是沒作用的,氣壓低到甚至會感覺輕微的呼吸困難。
這是什麼設備啊。
歐魯斯毫無頭緒。
天花板的高度雖然讓人聯想到倉庫或機庫,但就算環視周遭,也沒有發現貨物櫃類的,不知道是收納什麼的地方。對於習慣了平日狹窄難受的生活空間,還是很低的天花板的眼睛來說,是個異樣的空間。
向注意到這邊的作業服男性表達姓名與來意後,男性便指示在此等候,還一邊上下打量歐魯斯的走了。看了那名男性的反應後才第一次注意到,自從歐魯斯進到這個區塊後就似乎一直被注視著。作業服的男性們隔著距離的觀望,幾乎都是普遍者。
這個氣氛,似乎不是被歡迎著。
果然穿幫了嗎...,歐魯斯思考了。
不過即使這麼想也沒有焦慮,心情只是泰然自若的想要看完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歐魯斯佇立在那,打開了五感的等著。
在這冰冷的空間,會被宣告什麼呢。
太古的宇宙船的船員,對於不名譽的事件似乎會被宣告死刑。
歐魯斯心想,應該不至於會被判死刑吧...,但是比死刑還要糟糕的狀況在等著也說不定。
再怎麼說都是擁有好比是斯巴達式戒律的獨自法律的基因權貴者,會出現什麼都不稀奇...。
然而在等待著未知的什麼的歐魯斯的周圍,作業服的男性們開始忙亂的行動起來。不只如此,從地板下作響的重低音逐漸變大,最後大到要震聾耳朵似的充斥著空間。
比這個區塊還要更巨大的裝置在動作著,那種感覺的聲音。
也看到穿了耐火服和氣密服的男性們。
有什麼要開始了嗎。
歐魯斯等待了。
然後,歐魯斯等待的未知的什麼以意外的姿態現身了。
巨大的金屬互相撞擊的聲音震懾著腹部深處,以為是隔牆一部分的牆壁開始動作。由於過於巨大,不認為會動的牆壁開啟,歐魯斯抬頭看從裡面被擠壓出來的物體。
鋼鐵的巨獸從洞穴中爬了出來......。
Schell的第一印象與作業用機械是完全不同。
感覺會被那壓倒性的重量給壓碎般的,歐魯斯仰望著Schell,往後退了一步。
Schell的機體從巨大的氣密室一出來後,後方的門便開始關閉。看似金屬塊的閘門完全的封閉後,眼前的Schell就以兩手伏地的方式跪坐在那。
那一連串的動作甚至讓人產生是活著的錯覺。
震動著地板的重低音與高亢的驅動音收斂起,變成與歐魯斯剛進到這區塊時相同程度的噪音。
歐魯斯甚至感覺是寂靜。
--什麼啊,這個......。
啞口無言的仰望Schell,歐魯斯從思考停止的狀態清醒了。
並非作業用機械這點是一目了然。
不是那種機器常被賦予的輕快感設計。而是毫不遮掩的機能性,會震懾人類,讓人恐懼的壓倒性重量感。
這種設計...,不對,這不是被設計才有的外觀。是沒有雜質的素材被外界給研磨,不純物被磨掉後的造型物,人工自然進化的型態......。
「這是...,兵器嗎?」
歐魯斯一邊吐著白色氣息的低語。
停止動作的Schell的胸口部位兩重、三重的打開,駕駛員現身了。
駕駛員似乎是女性。雖然褐色肌膚讓人以為是基因權貴者,但身材卻又如同基因普遍者的豐滿。像緊身衣的服裝強調著那點。
女性駕駛使用固定在Schell的扶梯來從密合著身體的駕駛艙出來,赤裸著腳。一降到地上後便收下遞來的大衣還有沒有腳跟的鞋子,然後一邊穿著,一邊看著這裡。
在旁邊的男性似乎是在說明歐魯斯的事。
歐魯斯一瞬間的,心想局外人的自己是不是看到不該看的,但是立刻打消了那個想法。不如說,是為了讓自己看這個才叫過來的還比較合理...。
女性駕駛向隔壁的男性回答了什麼後,和歐魯斯保持視線的,向著這裡走了過來。
「歐魯斯.布雷克嗎?」
女性用鏗鏘有力的聲音詢問了。
這就是與《權貴者》諾瑪.庫伊克的相遇。
諾瑪帶了歐魯斯到靈氣之盒內的一間無人控制室。是有著起重器類的控制台的小房間,比起外面還要溫暖。
「知道為什麼進這房間嗎」
「...因為外面會冷...嗎」
「因為這房間是完全隔音」
諾瑪簡潔的回答,然後坐在歐魯斯前方的椅子上翹起二郎腿。
大衣的前面,凌亂的讓像是內衣的緊身衣露出來。諾瑪看起來是完全的女性,而不是兩性具有體。歐魯斯慌忙的別過眼睛。
諾瑪平淡的看著那樣的歐魯斯。
那雙冰冷的藍色眼睛沒有眨眼。
以基因權貴者來說藍色眼睛很稀奇。但是,那個眼睛與基因權貴者特有的異常端正的臉孔組合之後,就變成了冷酷到可怕的印象。
看起來不像是有血液在流動的人,歐魯斯這麼想了。一動也不動的看著歐魯斯的諾瑪就像是雕像。
沉默持續著,忍受不住的歐魯斯向諾瑪尋問。
「是Miss.庫伊克叫我來的嗎」
「對」
「......,是工作的事嗎。因為是在勤務時間中--」
「你認為為何被叫到這?」
諾瑪打斷歐魯斯的說。
「...,我不知道」
諾瑪看了歐魯斯困惑的表情後微笑了。
「因為接下來,要在這裡做快樂的事」
「......」
諾瑪專注的看著呆若木雞的歐魯斯,單手操縱了控制台。
控制室的所有窗戶都無聲的降下金屬製的隔板。
歐魯斯把看了隔板的視線拉回來後,諾瑪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然後下個瞬間,歐魯斯的臉部就受到了衝擊。
手按著臉,打開眼睛的歐魯斯,看到了兩手滿是血。
然後,把口中的硬物給吐了出來。
掉在地上的是門牙。
看到從鼻子和嘴巴不停滴落的血,歐魯斯對那顏色感到了衝擊。
被毆打了,如此意識到,並感到遲鈍的痛感已經是之後的事...。
「冒牌貨!」
諾瑪如此的大叫了。歐魯斯押著嘴巴的往上抬頭。
諾瑪抓住歐魯斯按住嘴的手,往背後擰上去。右肩的痛楚被打進到腦髓之中。諾瑪將呻吟不出像樣聲音的歐魯斯給押到牆壁的板塊上。
「這個山寨的蛆蟲垃圾!在石頭底下爬吧你!」
對著想要從陸軍式的謾罵,與肩膀痛楚中逃離,而立起腳尖站立的歐魯斯謾罵。
「把你捆起來塞回媽媽的肚子裡,這個狗屎的山寨垃圾!」
無法想像是從諾瑪美麗的嘴巴裡吐出來的台詞...。可是,諾瑪一邊散發著強烈的憤怒氣息,一邊向上擰起歐魯斯的手。很強烈的握力。
「看我擰死你,這個色胚大便蟲」
諾瑪抓住歐魯斯的衣領,好幾次的往板塊上敲打。額頭撞到牆壁,視界的顏色變得奇怪。
被激烈痛楚給支配的歐魯斯的頭腦,變得什麼都無法思考,身體反射性的發出悲鳴。散發出了恐懼的氣息。
諾瑪發覺到那點,便把歐魯斯推出去。
歐魯斯往地上倒。
從地上抬起臉時,諾瑪已經用跟剛才同樣的姿勢坐在椅子上了。像不會呼吸的雕刻般的...。
「你,真的以為自己是歐魯斯.布雷克嗎」
諾瑪的聲音裡絲毫感覺不到直到剛才的凶暴。
「...裝作權貴者到底是哪裡有趣」
對於諾瑪的話,歐魯斯的身體凍僵住。

3  歐魯斯.布雷克  Ma. Ors Break

諾瑪說話了。
「回話」
從地板上站起來的歐魯斯用手掌擦拭從嘴唇流漏出來的血。
「我是......《權貴者》歐魯斯.布雷克...」
歐魯斯倚靠在身旁的控制台,看向諾瑪的眼睛。
「......是嗎...」
諾瑪微微地翹起眉毛,露出權貴者特有的侮蔑表情後,從緊身衣的側邊包裡拿出擁有終端機功能的攜帶資料夾(※D)後連結到控制台。
「以最高安全層級,將該資料顯示給眼前的男人看」
諾瑪以一般語言的對資料夾下命令。
確認到最高安全層級的控制室的諾伊曼型(※N)電腦,由於資料夾的指令反而進入附屬(slave)型態,物理性的從船內網路獨立出來。
歐魯斯倚靠著的控制台開啟了電源,螢幕進入開機狀態。
「看清楚顯示了什麼」
歐魯斯望向螢幕。
映照在螢幕上的是以一般語言與心流語言來圖形化的圖形(life diagram)。
這類生命圖形(※L  life diagram)是記錄了所有人其一生之間所發生的事,由世界政府(※S)來管理。
某人的出生至死亡所發生的事以及其能力,故事會以圖形的方式來記述。若是比較兩個圖形發現相似的話,就代表那兩個人過了相似的人生。
在螢幕上,顯示著用一覽全貌的宏觀視角來描繪的某個基因普遍者集團的圖形。
幾乎一模一樣的圖形的層面毫無止盡的延伸著。
大多都尚未完成。
這個大量的圖示,就是現在還活著的基因普遍者的紀錄。
其中以宏觀視角來看,也很異質的圖形單獨一個的混在裡面。其他圖形幾乎都是相同的形狀,就那個圖形是歪曲著...。
螢幕高速的放大該圖形,同時打開其他視窗,以一般語言的展開(decode)了那個生命圖形。
那個少年是歐魯斯。
以一般語言來展開(decode)了那個少年的紀錄,顯示出儘管是基因普遍者,卻擁有發揮出與基因權貴者同等能力值的可能性。

《普遍者》歐魯斯.布雷克 19歲 GMi(基因普遍者) 男性

在名字的標記旁,有歐魯斯的臉以及全身的立體影像。
是穿著普遍者風格衣著的姿態。
下方有紅色的字在閃爍著。

遺傳因子特異體 --彼希自治區(※B)管轄

「也顯示另一個人的資料」
諾瑪向資料夾命令。
螢幕的畫面分割,再次的顯示了生命圖形的群體。這回是有著各種歪曲形狀的生命圖形集合體。
這是基因權貴者的生命圖形集合體。與基因普遍者相比,極端形狀的有很多。
螢幕快速的放大了其中一個,然後展開(decode)。

《權貴者》歐魯斯.布雷克 19歲 GMa(基因權貴者) 社會性別(gender)傾向--男性++

『這個歐魯斯』沒有圖像。幾乎是上流階級的權貴者,因為害怕恐怖攻擊或是誘拐,於是向世界政府購買一族所有人的圖像檔案是常有的事。
「有趣...。那你認為這個又該如何理解」
諾瑪從螢幕抬起眼睛後看了歐魯斯。
「.........」
歐魯斯的眼睛離不開螢幕。
「可能性1、《權貴者》歐魯斯.布雷克懷有其實是《普遍者》歐魯斯.布雷克這種不可能會有的嫌疑。可能性2、《普遍者》歐魯斯.布雷克在自稱《權貴者》歐魯斯.布雷克...」
對於諾瑪那種玩弄事實再明白不過的言語,歐魯斯領悟到不管再說什麼都沒有用...。

《普遍者》歐魯斯.布雷克出生於邊境星球的基因普遍者自治區。
雙親是世界政府職員的中產階級普遍者,沒有兄弟。
歐魯斯雖然與其他普遍者小孩一同度過平凡幸福的孩童時代,但是在十一歲的春天時突然宣告結束。
歐魯斯每個月一次的,都會到地區的國立醫院。因為雙親說「因為身體虛弱,要小心不要生病」,所以才會一直跑醫院。
確實歐魯斯那時的外觀也是有如女性的纖細。由於那本來應該是基因權貴者才有的特點,因此也經常被同學戲弄那一點。可是,與纖細的外觀相反的,歐魯斯是連感冒都不曾有過的健康強壯,甚至還會快樂地幻想,其實真正的自己是基因權貴者...。
十一歲時的歐魯斯如同往常的一個人進到有別於其他病樓的研究樓裡,如往常的檢查後,接受了醫師的診斷。醫生從至今負責歐魯斯的老醫師,換成了年輕的實習醫生。
年輕的見習醫生是個喜歡小孩、善良,也是個多嘴的人。
這個實習醫生偏偏不小心地讓歐魯斯知道了「遺傳因子特異體」這件事。
遺傳因子特異體。
聽起來令人忌諱。
因為這句話,歐魯斯幸福的孩童時代結束了。

在基因普遍者之中,極稀有的會誕生被稱作遺傳因子特異體的存在。
那樣的基因普遍者的能力並非後天獲得,而是遺傳因子級別的突發變異。
那種個體是從「最初的基因運行者」回歸地球,以人工設計遺傳因子創造出基因權貴者這種族之後才開始被發現。
對某種病毒尋求原因的說法、認為是生機論(Vitalism)的其中一種,生命場所這種沒有科學根據的實例的說法、或是這類突發變異體過去也曾經存在只是沒有被檢測出來的說法等等,雖然有各種言論,但是這類孩子誕生的原因依舊不明。

「不用害怕也可以喔,因為將來你會變成跟基因權貴者差不多一樣優秀的大人喔」
對原因不明的戰慄而顫抖的自己,安慰著的年輕實習醫生的表情至今仍忘不掉
當然,遺傳因子特異體的潛在能力跟權貴者是同等的這種事並沒有被實證。遺傳因子特異體只是作為研究材料很稀奇罷了。雖然歐魯斯還只是個孩子,但也明白那點事。
與其他人不同的感覺,從集團孤立的心情...。
對於十一歲的歐魯斯來說,除了恐怖之外什麼都不是。

在基因普遍者之中誕生的遺傳因子特異體,其存在並非什麼秘密。
雖然是會被一般家庭收看的新聞節目給播報出來般的稀有,不過還是大眾所知之物。
不過,歐魯斯小心行為舉止的,對父母保密著知道了自己是遺傳因子特異體一事。
結果,遺傳因子特異體的少年,對於雙親認識了很多。
雙親那時早已經同意將歐魯斯安置在政府保護下。
為了被安置在保護下的歐魯斯,政府小心翼翼地建立醫療檢查、就職、還有交配計畫。
歐魯斯的人生被政府給詳盡地計畫。
「結婚」被用「交配」來表示。
是有人權的實驗動物,歐魯斯心底想了。
有關於那些的大量同意書,雙親全部都簽字了。
花了大約一年...。
歐魯斯無法離開出生地的彼希自治區一個月以上。
若歐魯斯的小孩並非遺傳因子特異體的話,雙親就可以主張歐魯斯小孩的扶養權。
作為把歐魯斯安置在政府保護下的補償,雙親會領到普通四倍的終身年金。只是,那些年金被指定匯款到歐魯斯名下的戶頭。
雙親是「平均上為善良的人」。
所以,也才會只是對政府的指示做能做的選擇而已。之所以讓年金匯到歐魯斯名下的戶頭,也只是在飾演「平均上善良的父母」。
雙親,只要在歐魯斯追問一切之時這麼回答就好。
「這是為了你好」

第一次用那雙眼睛看到基因權貴者也是在那時候。
那是,一直糾纏父親,要求帶去宇宙港看宇宙船時候的事。
對於靠港的閃耀並排的宇宙船隊列,當然感到了興奮,但比那更衝擊的,是在大廳裡看到用心流語言進行入港手續的基因權貴者的大人。
一瞬間,血液騷動起來。
淺黑色皮膚,漆黑的頭髮,中性的樣貌,結實的肉體。
不只外貌的差異,與站在旁邊的父親、學校的老師、自己至今看過的大人,很明顯地擁有跟他們不一樣的什麼。
歐魯斯第一次的感覺到人類的氣息。
權貴者發出了「勝利者」的氣息。

在那之前,歐魯斯僅在媒體上看過權貴者。在新聞節目或地方網路上播放的權貴者傳統技藝的運動直播等。
沒錯,所有職業運動,都是為了讓各個用特權繼承遺傳因子設計的權貴者來競爭優劣的傳統技藝。
經過好幾個世代的時間,權貴者與普遍者的能力差異已經拉開到無法彌補的地步。而那是權貴者們靠特權來不斷改良自己遺傳因子設計的結果。
雖然靠權貴者的施惠交配,普遍者的孩子也可能會是權貴者。但是願意與普遍者發生關係,而讓自己的遺傳因子設計「劣化」的老好人權貴者,不是說有就有。只是,在地方網路播放的「權貴者與普遍者的跨越種族純愛故事」雖然被許多住在自治區的普遍者說「無聊」,但是卻廣受好評。

變成十二歲的歐魯斯,開始參加網路遊戲(※N)。
那是從世界各地來的許多玩家共同參與的統治行星的模擬遊戲。不過,參加者都是「平均上善良的人」,也就是限定普遍者。歐魯斯在遊戲世界中參與了議員選舉,也當選了。選舉公約是「和平的世界與綠意的城市」。
為了實現這個公約,歐魯斯是有打算認真的做。
但是,成為議員的歐魯斯,很快地就領悟到為何有多數的「平均上善良的人」會參與這種遊戲。
了解到「平均上善良的人們」只是想在遊戲世界中,享受現實世界裡無法得到的菁英意識罷了。
我不想要正常還是平均...
歐魯斯對所有一切都感到了憤怒。
開始與遊戲世界的軍人或是危險分子有交流後,在十三歲生日的那天參加了軍事叛變。
由於許多人對遊戲世界的寧靜感到無趣而一半好玩心態的幫忙,使這個叛變成功了,叛軍機甲部隊包圍了議會,接著殺光了議員。
進入軍事政權中樞的歐魯斯接下來實行的,是把帶著一半好玩心態來參與叛變的人給肅清。
兩百人被特別諜報警察給逮捕,沒有經過裁判就被處刑。
在遊戲中重現了羅伯斯比、史達林的時代。
被處刑的議員或反政府勢力的人們再度連上網路,重生,變成自由鬥士(Resistance)。
還有存在著譴責暴力的善心人士、自由主義的政治運動家、和平運動家,甚至有人主張網路遊戲只是娛樂,不可以原諒這種事。
成為內政部長官的歐魯斯徹底地打壓了這些人。
悽慘的殺戮與暴力,在虛構的世界中吼嘯。
最後演變成高談正確道理或正義的人,會在街角被警察給毆打到死。
歐魯斯任命十歲少年所操縱的中年男人「奧古斯丁」為特別諜報警察後,隔天就將他處刑了。
那是理性無法理解的世界。
歐魯斯陣營的軍事政權的人們,雖然只是把現實中無所適從的憤怒,任由它的在假想世界中釋放,但是不可思議的是對於那樣的歐魯斯眾人,居然出現了信奉者。
軍事政權越是殘忍,那些贊同者(Sympathizer)就信奉的越是狂熱。
那些幾乎都是十幾歲的少年們。
當人們了解到軍事政權的統治方式是堅定不搖之後,開始出現放棄模擬統治的玩家,結果,由於遊戲管理者的命令,軍事政權被解散了。
來自遊戲管理者的郵件內容是這樣
「請實現選舉公約--和平的世界與綠意的城市」
歐魯斯離開了網路遊戲。

在這遊戲中當上特別諜報警察長官的十歲少年「奧古斯丁」,開始頻繁地送信給歐魯斯,兩人變成網路上的朋友。
這個少年其實是基因權貴者。使用普遍者的名字參加了遊戲。
「這種程度,無關緊要」
奧古斯丁的信件裡這麼寫。
「話說回來,對自己人生不滿到會爆發出那種感情的話,怎麼不早早駭客人生,像我一樣去偷別人的名字」
駭客人生,是會讓人想笑出來的新點子。不過,歐魯斯回信說那樣違反良知。
奧古斯丁則這麼回答了。
「良知什麼都救不了。良知救不了你」
歐魯斯感覺到能跟這少年學習很多事。

歐魯斯得到少年奧古斯丁的協助,花了五年駭客了自己的人生。
《普遍者》歐魯斯.布雷克侵入世界政府的資料庫,偷了《權貴者》歐魯斯.布雷克的名字。
不對,正確上不是偷,而是製造出來。

基因權貴者的家族構成有嚴密的規則性。
遺傳因子設計上的問題、繼承遺產上的必要性、基因權貴者特有的戒律,依照地區,這些還可能會被宗教上的制約給支配。
歐魯斯與少年奧古斯丁首先是寫了會自動生成基因權貴者家系圖的軟體。家系圖的自動生成由於變數(Parameter)的錯綜非比尋常,並非是件易事。為此,了解到首先必須製作為了寫軟體的支援工具(Tool)。到此就花了兩年。
接著找出侵入網路的連線路徑後,檢測其安全性同時,也製作了自動在網路上蒐集資料的使魔(Demon)。
被放到網路上的使魔每60秒切換連線路徑,一邊不斷尋找跳脫出規則性的基因權貴者的家系圖。由於世界政府沒有擁有家系圖這種形式的檔案,所以必須從可稱之為戶籍的生命圖形上來建構家系圖。
發現到家系圖裡有不自然處的基因權貴者的一家,已經是第四年的事了。
為了傳承遺產而不得不生小孩的基因權貴者女性,有一個沒有孩子。
其理由不管怎麼調查都不清楚。
少年奧古斯丁這麼留言了。
「天曉得,有很多理由吧」
這名基因權貴者的女性,社會性別傾向女性++,其子孫一人就是《權貴者》歐魯斯.布雷克。
如此的同步改寫了會互相對照的數百個資料庫之後,少年奧古斯丁送了郵件過來。
「恭喜,歐魯斯。你變成身處灰色地帶且有如空氣般的男人了。真的很羨慕你沒有被賦予任何要扮演的角色」
少年奧古斯丁在那年,正要從大學院畢業,成為腦外科醫師。
「這是很好的回憶。可是,往後我們就是陌生人了。我不知道你的事,你也不知道我的事。這跟兒童時代的惡作劇記憶是一樣的,不該跟任何人談起」
從那之後,就沒有再來自他的郵件。
歐魯斯與少年奧古斯丁,最終都不知道對方的本名。
歐魯斯變成是被給予後就被放生的處境,但由於對被給予的東西太過感到歡喜,而對其他一切都不在意。
《權貴者》歐魯斯.布雷克這個名字,就是為了逃出「這裡」的護照。

「......因為想搭基因運行者船隻...」
歐魯斯看了諾瑪。
「...從小時候開始的夢想,待在彼希自治區的話只有作為遺傳因子特異體,連旅行都不行的日子在等著」
因為門牙斷了,不只說話困難,血還好像會從嘴裡漏出來。
「別會錯意。我不是政府的人。理由根本無所謂」
諾瑪淡泊地說。
「你是基因普遍者的事也沒向政府通報的打算,也沒意思要告訴其他人。知道這件事的只有我和另一個人而已」
「......那麼,為什麼...」
諾瑪向資料夾命令了。
「顯示契約證,紀錄起來」
在歐魯斯前方的螢幕,從生命圖形切換到像似契約書的書面。在右上方有巴爾特航運公司的企業徽章的螺旋形家系圖。
在契約書的書面上密集的塞滿著小文字,如果要看寫了什麼,感覺甚至有必要將臉貼到螢幕上去。
「沒必要看」
諾瑪斬釘截鐵的說了
「在上面簽字。你沒有選擇權」
「這是...什麼的契約證...」
「閉嘴簽字。簽了就讓你搭乘剛才你看到的怪物」
怪物指的是Schell。
歐魯斯並沒有想要去搭乘那種東西。
「你說搭剛才的那個...,是怎麼一回事。完全搞不懂」
「不懂也行」
「......不簽的話,會變成...怎樣」
「沒去想那種事。因為不簽的話就將手指一隻隻的折斷。可是會痛到全身噴汗喔」
諾瑪溫和地笑著。
回想起剛剛擰起歐魯斯的手的時候那異常熟練的手法,就感覺不是單純的恐嚇。
感覺諾瑪可能連人都殺過。
雖然歐魯斯這時還不知道,但諾瑪.庫伊克曾作為陸軍地上攻擊機的機師而有過從軍經驗,被丟到嚴酷的局地戰場上,也曾和步兵一起參與肉搏戰。
歐魯斯的第六感答對了。

歐魯斯向契約證簽字了。
血液開始凝固,臉部開始嚴重地作痛。既無法忍耐這以上的痛楚,而且就算忍著手指被折斷的痛苦,感覺也不會有人來救助...。
簽字後抬起頭,不知何時的諾瑪站到了身後。
歐魯斯受到驚嚇,想要後退的大力地踢倒了旁邊的椅子。
「伸出手」
諾瑪說了。
「...已經簽字了......」
「伸手就是」
不顧意願的強硬態度。
「.........」
以為手指會被折斷。
歐魯斯向前伸出了左手。
手顫抖到令人害羞。
「把手掌朝上」
歐魯斯將手掌向上翻。
諾瑪在那上面放了什麼。
是沾滿血的門牙。
「到醫療室固定。會恢復原狀」
諾瑪冷淡地說完後,便野蠻地從控制台上抽出資料夾,然後從房間裡出去了。

被一人留在控制室裡的歐魯斯,感覺到自己也無法理解的高昂情緒。
身體顫抖,眼淚滿溢到想止也止不住。
並非僅是對於不可理喻的暴力給屈服了的緣故。
歐魯斯想起來了。在網路世界中肆意揮舞力量,認為能夠支配一切的自己,在現實世界中不過是被支配的一方。
歐魯斯那時只是滿腦模擬體驗的小孩。
現在才察覺到這事,而對此感覺到激烈的憤怒。
----用力量對抗!
來自歐魯斯精神深處的部分發出了叫喊。
----把一切都摧毀掉!
那是瘋狂又甜美的叫聲。
----讓那些傢伙臣服!
想要有打倒一切的力量。
想要成為「勝利者」。
那個怪物,Schell對自己是必要的...,歐魯斯這麼想了。

「怎麼認為,船長」
航海長諾瓦歷斯一邊用指尖轉著原子筆的說了。
原子筆在諾瓦歷斯的細指上轉了一圈後,這回轉向了反方向。
船長帕斯沃登眼睛追著那動作的回答了。
「還能怎樣。既然是上頭在盤算,不管我說什麼都只會是感想」
船長與航海長在船長室裡面對面著。
話題是關於C群所槍砲管制員的歐魯斯.布雷克的異動。
數小時之前,船長帕斯沃登才剛剛被用船內郵件通知說槍砲管制員的歐魯斯.布雷克被巴爾特航運公司解雇了。發信者是蘿奴.巴爾特。
接著,從巴爾特航運公司的子公司,巴爾特貨運服務(※B)來了雇用《權貴者》歐魯斯.布雷克作為契約員工.Schell駕駛的通知。這個的發信者也是蘿奴.巴爾特。
完全沒有描述理由還是過程。
對於帕斯沃登而言則是晴天霹靂。
說到巴爾特貨運服務的契約社員,這艘船裡只有索敵人員的諾瑪.庫伊克。
帕斯沃登立刻回想起諾瑪與蘿奴.巴爾特在出港前有交談過。
雖然正確上發生了什麼並不知情,但諾瑪和蘿奴.巴爾特跳過船長而在策劃著什麼是確實的。
這是無法坐視的事情。但是,關於組員的人事,除了緊急事態以外,船長並沒有發言權。
於是船長和航海長就決定把兩人的對話給紀錄下來。
對話的大略就是「對歐魯斯.布雷克被解雇一事表達遺憾」。
這份紀錄會在發生什麼預料外的事故時,減輕對船長和航海長的責任追求才是。
「真是可惜啊,雖然我無法判斷是否為適當的異動......」
「是啊,究竟歐魯斯.布雷克夠不夠格當Schell駕駛,我也不知道。只是......太危險了」
船長一邊說,一邊心想蘿奴.巴爾特也在聽這段對話嗎。
蘿奴.巴爾特能夠監視船內的所有房間。
而帕斯沃登與諾瓦歷斯,就是為了讓第三者聽到,才在演著「被製作的對話」。
「是否有考量到操縱困難到死了好幾位測試駕駛員這件事,不得不令人懷疑」
----把原為宇宙軍機師都無法控制的怪物機器丟給那樣的孩子......
「況且也有Mr.弗雷這個選擇」
----雇用Mr.弗雷不就沒事了
「為了航行不要出事,真希望Mr.布雷克能夠謹慎」
----混蛋!...就是擺明會出事...
帕斯沃登辛苦地隱藏內心。

與諾瑪.庫伊克的契約,使歐魯斯.布雷克成為了Schell駕駛。
Schell,雖然是正式名稱「G-SCHLL 1554宇宙作業機」的SCHLL部分強硬發音後的產物,但自從開發階段就被使用過來,而且也有「shell/貝殼、砲彈」的印象,於是就作為俗稱的固定了。
「G-SCHLL-1554宇宙作業機」,是巴爾特航運公司委託基因航運系企業,航運美塔利加公司(※R)所開發的宇宙空間作業用有人機器,雖然從開發結束為止已經過了五年,但仍沒有對外公開,也不存在照片。
那是因為Schell並非如同字面的宇宙作業機。
Schell是最新銳的戰鬥機械。
移動於宇宙空間中的人工飛行物之中最為快速,過於激烈的機動也能達成的就是Schell。最高速甚至凌駕史上最快的高速船蘿奴.巴爾特。
是人類能駕馭的最高速有人機。
之所以能實現如此的高速,被認為是因為有了基因運行者所獨佔,且是祕密的異星人科技。只是,由於Schell的零件有太多被黑盒子化的結構存在,就連在蘿奴.巴爾特進行整備的技術員都不了解其真偽。
這個最高速的戰鬥機械的存在,只被基因運行者與部分的基因權貴者所知。反過來說,雖然是公開的秘密,但真正看過實機的也只有一小部分。
宇宙軍曾經與航運美塔利加公司交涉,要將這Schell作為實驗機來採購。
而交涉在談妥之際破滅了。
謠傳是宇宙軍的預算買不下全部,也無法擰出買下之後的維持費用。但也有謠傳說是因為對方為擁有政治力的基因運行者系企業,在該方面體質上較虛弱的宇宙軍被拒絕販賣。

實際保有並運用Schell的除了巴爾特航運以外還有一家企業。
那就是巴爾特航運的對手企業,基斯船務公司。
基斯船務晚了巴爾特航運一年的,讓傘下的堺重工(※S)出廠了幾乎同性能的Schell。
然後兩週之後,由巴爾特航運與基斯船務的最初的彼此都是Schell的戰鬥被宇宙軍的警戒船給觀測到了。

4  高速船競賽  Clipper Race

四年前,在邊境宇宙進行的最初的彼此都是Schell的戰鬥,其記錄並沒有被留下。
Schell駕駛,還有母船的基因權貴者是誰都不明。甚至宇宙軍裡也沒有觀測到類似戰鬥行為的事實。
紀錄都被抹消了。
當時,收到基因運行者船隻在互相戰鬥的報告的宇宙軍上層,對於要如何反應,表現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因為沒有因應那樣事態的守則。
基因運行者船之間的戰鬥行為是犯法的嗎。假使是犯罪的話,讓宇宙軍行使警察權可以嗎。還有,實質上「佔領」著宇宙空間的基因運行者種族,對他們行使警察權那又會是什麼涵意呢...。
世界政府指導部門與宇宙軍困惑了。
當然沒有前例。
如此的事態很快地便在世界政府軍的參謀本部作戰課視為問題而被提出,還實驗性的做了模擬。可是,那是純粹作為軍事問題來看待,最為重要的政治判斷一切都保留了,普遍者議員不用說,連名門的權貴者議員都只能表達模糊不清的意見,是如此微妙的問題。
事件後經過幾週,由權貴者議員與巴爾特航運公司、基斯船務公司的代表以「座談會」的形式辦了會談。其內容為政府極機密,宇宙軍的紀錄因為政府的要求而被抹消。
接著數日之後,觀測到史上最初的基因運行者船之間的戰鬥的警戒船船長
----觀測,並要接受救難要求。
接收到如此來自宇宙軍的指示。
這是宇宙軍對於數量龐大的觀測資料的回答。
自從據說與異星人接觸的「最初的基因運行者」回到地球,基因運行者船這種遺傳上為人類的活生生的宇宙船開始擔任高速大量運輸開始已經過了數百年。
雖然剛才用「事實上佔領著宇宙空間」來說明,但實際上並沒有誰在宇宙中佔走什麼,也沒有法律依據。
只是,橫越諸多星系之間的廣大空間都是基因運行者種族的活動領域。
能夠最為高速且低成本的航行於星系間的基因運行者船隻,以經濟原理驅逐了所有機械船,「沒有活著的船」變成了只有沒有續航力的小型船或宇宙軍的艦艇。
通常,如此的獨佔狀態會帶來財富與權力的集中。

基因運行者向財富伸手了。
甚至雇用普遍者或權貴者、成立企業,如果那是有關星間航行的企業,就自己當幹事並身兼資產。
起初,基因運行者的企業創立讓世界政府寢食難安,雖然也有抗議經濟獨佔狀態的動作。但是,一切都被共享著部分異星遺傳因子設計技術的有關基因權貴者,被他們的政治力給壓了下去。
議會上某個權貴者這麼演說了。
「我可以很明確地說,雖然基因運行者同為人類,但由於過於異質,所以不會成為我們的競爭者。基因運行者並不想要居住的土地或是財產」
這句話是真實。基因運行者對於普遍者還是權貴者所居住的行星,一切都沒有干預。
基因運行者系企業一直以來都是使用經濟輔佐世界政府的福祉政策作為一貫態度,另外也時常擔任局地戰爭的調停者。
想不到有其他比基因運行者種族還要更中立的「人類」。
所有星系的權貴者或是普遍者,都深信基因運行者是和平的而不疑有他。
起初,害怕基因運行者在宇宙的霸權的世界政府,在如此狀況橫越幾世紀後,就完全放下心了。
----基因運行者對於權力沒有興趣。
這變成了世界的常識。
發現這個應該是和平的基因運行者們開始起了變化是在這數十年的事。
基因運行者們在企業間開始了被稱呼為「高速船競賽(※G)」的競爭。
雖說是比賽但並非競技。
這是被稱為高速船,能夠高速航行的基因運行者運輸船在競爭定期航線之間所需要的時間。
一切開端為基斯船務公司的宣傳部門,某個權貴者員工提出「比什麼都快...基斯高速船」這樣的宣傳口號為開端。這個提案被採納,實際也被運用在宣傳上。
事實上,某條航線的最快紀錄也是由基斯船務公司持有。
對此,對手企業的巴爾特航運公司則從其他航線找來最快的高速船來對抗。
巴爾特航運公司最快的高速船立刻就更新了這條航線的紀錄,使得基斯船務公司無法再使用那個宣傳口號。
這艘高速船的名字叫作,妮娜.巴爾特。
在遺傳上是蘿奴.巴爾特的母親的基因運行者。

基斯船務與巴爾特航運的高速船,開始在所有星系的所有航線上競爭航海所需天數,高速船競賽這個已經不被使用的單字便復活了。

這個單字指的是在內燃機關實用化之前,靠帆船在地球上做海洋競爭的速度競賽。主要為從澳洲或中國運送羊毛或茶葉到英國的高速帆船,它們就算在暴風雨中也不會收帆,就算要冒著危險也會持續航行。
那不是為了利益或獎賞,而是賭上高速船的名譽在競爭。
當時,有艘名聲遠播的船,叫作「卡蒂薩克號(Cutty Sark)」。這艘高速船在長距離航線上打出了驚人了紀錄,即使好幾次就要失去帆,依然不放棄的全速航行。至今那個名號仍被作為高速船的名譽而受人記憶。

高速船競賽的這個稱呼,也造就一般人注目的契機。
基因運行者為這個世界上「跑最快」的人們,大眾再度發覺了。
雖然沒有實況,但是高速船競賽的結果會與運動或動力運動並列的出現在新聞節目上,在小孩子之間,知道世界最快速的船隻的名字,已經演變為「常識」。

最先注意到某艘快速船有武裝的是宇宙軍的運輸船。
偶然地觀測到遠離星系而在外宇宙航行中的高速船,「發射」了像是能量系的兵器。
受到宇宙軍報告的世界政府,向該高速船所屬的基斯船務公司詢問了相關事實。
基斯船務
----武裝是為了清除路線上的障礙之物。以及,擁有武裝高速船的並非只有本公司。
如此的回答了。
儘管世界政府對「武裝高速船」這單字受到了衝擊,卻沒能夠再追問更多事。
因為議員或官僚們,認為比起轟出全壘打,不要失分更為重要。
雖然宇宙軍加強了警戒體制,但那也已經是所能做的全部了。可以把威脅作為現實來認識的宇宙軍,缺乏能夠表達意見的政治力。
然後,Schell彼此的戰鬥發生了。
但是基因運行者用力量來壓下世界政府,而那事實成為了秘密。
宇宙軍也沒有能夠抗衡的兵器,事到如今世界政府指導部門對於應該要說什麼也毫無頭緒了...。基因運行者對於權力機構沒有興趣,過去的這個常識只是幻想。
在地上的人們,對宇宙中發生了什麼還渾然不知。

歐魯斯被捲入到那個漩渦之中。

「哎呀,好久不見」
被攀談的歐魯斯抬頭看了對方。
對方是黛爾比.艾巴斯。
「...黛爾比啊......」
「這裡,我坐囉」
就像不聽歐魯斯回覆也知道似的,黛爾比坐到對面的位子上去。
雖然早知道在食堂吃飯的話就躲不掉黛爾比...。
坐在眼前的黛爾比沒有要吃飯的樣子,只是凝視著歐魯斯的臉。
「怎、怎樣啦...」
「......看不清楚」
「咦?」
「門牙」
被諾瑪折斷的門牙的事。
----為什麼知道牙齒的事呢...
「好嘛,讓我看看門牙。只是講話的話看不見」
黛爾比一隻手的手肘放在桌上的,注視著歐魯斯的嘴巴。
以為是在開玩笑,但是黛爾比的表情是認真的。
雖然歐魯斯想過用困擾的氣息來說服黛爾比,不過她的話不會因為那點事就退縮吧,這麼想之後就放棄了。
歐魯斯將上唇往上翻的露出門牙。
「啊哈,啊哈哈哈哈哈」
黛爾比像是要往後倒似的笑了出來。
就是早知道會變成這樣才不想做的...。
歐魯斯的門牙被強化塑膠的套子保護著。套子是將門牙那一排全部都套住的形狀。
雖然多少有點不好看,但是不至於是讓人大笑般的奇怪。
奇怪的是那套子上大大寫著的羅馬數字。
歐魯斯的套子上寫著「II」這個黑色文字。
在數字旁還寫著船醫的註釋。
醫療室的船醫說
「我不接受一切不滿。以後不准再折斷門牙。就算不那樣也夠我忙的了」
如此的退回歐魯斯的抗議。是個相當粗魯的醫師。
黛爾比兩手放在桌上,將臉埋在裡面的,好似痛苦的漏出喀喀笑聲。

基斯船務公司的武裝高速船「貝爾塔.基斯(※B)」採取跟蘿奴.巴爾特並行的路線,於航行第六十日進入了發射Schell Bullet的射程內。
船長堤普塔夫特,和Schell駕駛的雷蒙.弗雷、皮娜.帕瓦茲進行整體的作戰確認,接著告訴弗雷於船身側邊的Schell Bullet已經一切都準備就緒,接著再次的,強烈地要求盡早提交出擊計劃書。
以攻擊為目的的Schell Bullet的具體出擊計畫書是由Schell駕駛來提交,再由船長和貝爾塔.基斯來認可。
可是,隊長的弗雷遲遲未能提交出擊計畫書。
弗雷明白船長在感到焦慮,或許連貝爾塔.基斯都是
現在,在眼前的船長甚至身上還戴著淡淡的憤怒氣息。
關於Schell Bullet的作戰會議或是簡報全都會被記錄。
為的是當有什麼醜態時,來作為審判的證據。
船長的體臭讓人聯想到的是,警告、斥責、還有微微的失望。與責罵小孩的教師的態度很相似...。
----或許連侮蔑也有...
弗雷這麼想後,儘管感覺到肚子深處有東西在滾動
----...生氣就免了。沒有必要配合對方跟著變成小孩子...
如此的重新思考。
「明白了,船長。雖然Schell的介面調整還不夠充分,但是會在明天之前提交出擊計劃書,並且為了能夠立即地回應出擊請求,我會盡我所能」
「但是整備課的報告說介面的調整已經是沒有問題的等級而結束了喔...」
船長好像預測到弗雷的回答般的立刻回應了。
「船長是在希望技術性的討論,這麼理解可以嗎」
弗雷很細心地挑選言詞。
船長像試探的瞪了弗雷之後,
「技術的事怎樣都行。Schell的介面調整到底是好了,還是沒好,只要回答其中一邊就行」
----船長以前是軍人啊...
這是軍隊式的「陷阱」問題。調整好了,調整沒好,不管回答哪個都會被挑語病。
如果是過去的弗雷的話,當場就上演「軍隊式耍呆」了吧。要不要故意的不小心選其中一邊呢
「我不知道」
要如此大聲的回答嗎...
但是,準備要迎接三十歲的弗雷,對於要形式上的配合這種巨嬰大人已經是漸漸感到疲憊......。什麼都不想要管了...壓抑住這樣突發性衝動後
「Miss.帕瓦茲,為了證實我的發言,妳來回答」
弗雷將船長的問題丟給了旁邊的皮娜.帕瓦茲。
皮娜是個會讓人以為是肢體纖細的少女的女性(社會性別傾向女性++)。
皮娜也是軍人。因為獨特的站姿所以一看就懂。
睜亮眼睛等著弗雷回答的船長,一瞬間露出洩氣的表情後,立刻又回到原本有威嚴的船長。
「我並不清楚Mr.弗雷的機體,但是我的機體並非為最佳狀態。對於出擊感到有若干危險」
海軍式的沒有抑揚頓挫的報告語氣。
船長聽了皮娜冷淡的言語後,一下子就滿臉通紅。弗雷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等著船長爆發。
但是,船長忍住了。
看樣子沒有忘記正在被記錄的理性還殘留著,弗雷這麼想了。
「.........就信你們說的,出擊計劃書我就再等等。...可是,不要忘記延遲的帳會算在你們頭上...」
看來船長放棄追問了。
從船長室被解放的弗雷在感到疲憊同時,
----至少皮娜不是公司那邊的人...
如此茫然地想了。
因為介面調整什麼的是天大的謊言......。

弗雷之所以沒有提交出擊計劃書是有理由的。
有什麼很詭異。
當弗雷還是陸軍機師,深入敵方戰線之時會感受到的氣氛。
弗雷的第六感很準確。有感覺到詭異的地方,就一定會有偽裝的SAM(短距離對空飛彈)或是對空地雷的陷阱。
他並不相信靈異感應力或是超能力之類的。
那不過是頭腦接收到意識看漏的細微徵兆,卻意識性的分析其意義,然後解讀(decode)罷了。所以,意識無法理解其理由...,這是弗雷的見解。

這回在這艘船的工作,打從一開始就感覺到詭異的氣氛。
有Schell駕駛經驗的弗雷,在與巴爾特航運公司的武裝高速船「蘿奴.巴爾特」締結契約失敗之後,立刻就被基斯船務公司給找上,並且締結下Schell駕駛的契約。
但是,等到上船之後才首次發現,「貝爾塔.基斯」是為了攻擊「蘿奴.巴爾特」而刻意出港的。雖然「貝爾塔.基斯」是武裝高速船,但船艙幾乎都是空著的。
而且在「蘿奴.巴爾特」上還有過去的戰友諾瑪.庫伊克作為Schell駕駛在搭乘......。
偶然、命運的諷刺,還有......
----世間真是狹窄,嗎...
弗雷苦笑了。
只是,並不是因為舊戰友成為敵人而在猶豫。
至少弗雷本身並沒有那麼想。特別是那個諾瑪當對手的話,怯弱的瞬間就會被徹底攻擊吧,弗雷心想。
----並不是那樣...,只是......很怪.....
怪在哪裡弗雷也不清楚。
只是,他的第六感這麼告知著。
狀況不明朗的時候就不行動。這是弗雷的戰術鐵則。
----這種時候,諾瑪會怎麼做呢......
下意識的思考了過去的夥伴的事。
----是她的話就會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照樣突擊。而制止她的人則是我...
但是弗雷現在的夥伴是皮娜.帕瓦茲。
----皮娜的話...。對她還不了解...
皮娜是跟弗雷一起搭乘「貝爾塔.基斯」的新人Schell駕駛。
雖然依照軍務經歷、Schell駕駛的經歷,是由弗雷來接下了Schell人員的領導,但是看完皮娜的履歷後的弗雷彈了舌頭。
皮娜.帕瓦茲作為海軍的攻擊型潛水空母的機師,是從十七歲到二十歲的四年間,擊墜了敵機八十七架的王牌機師。也曾轉戰到紛爭地帶,隸屬在海軍長距離侵攻戰鬥團(※K)這個地上軍最強的菁英部隊。
這個部隊是以高作戰成功率及高死傷率而聞名。
然而,至今的Schell駕駛的死傷率還比這部隊更高。
----真是厲害的新人...。但是,究竟是為何...
為何來到這種地方?
似乎是基斯船務公司與海軍交涉,在最後用強迫挖角的形式使其退役。雖然皮娜的履歷被輕描淡寫,但弗雷的眼睛仍看得出來。
有這樣的經歷,就能轉職到更安全又安定的工作。轉到別名宇宙救助隊這種沒有戰鬥的宇宙軍,或是到民間的地上勤務穩定下來之類...。
弗雷出於個人興趣的,向皮娜提問說是否願意當性行為夥伴。
皮娜爽快地答應了。
軍隊的權貴者機師的夥伴之間,只要肉體合適,擁有這種關係是很普遍的。弗雷的社會性別是男性++,而皮娜是女性++。
六十天的共同生活下,弗雷留下的印象是皮娜的如體操選手般結實的肉體,與她不經意說出的雙胞胎妹妹的故事。
故事是,皮娜在六歲的時候,雙胞胎的妹妹溺死了。弗雷詢問妹妹的名字後,皮娜就
「忘記了。因為是輸家」
的回答了。雖然對話僅就如此,但是給予弗雷深刻的印象。

從船長室回到個人房的弗雷,從抽屜裡拿出以前準備好的出擊計劃書之後重新閱讀了一遍。
主旨是對於蘿奴.巴爾特的航線進行所謂的「找碴」。
這種作戰已經漸漸變成是日常功課了呢,弗雷這麼的想。在巴爾特航運方面也有新人Schell駕駛。雖然是未知的要素,但不認為會是阻礙。
計劃書本身並沒有問題。
----可是......
弗雷環視了室內。
皮娜不發出任何聲響的坐在床的一端。她看著這裡。
共同生活剛開始時,弗雷有時會對如同雕刻那樣靜靜地看著自己的皮娜給驚嚇到。因為皮娜完全不讓人感覺到氣息,......讓人聯想到在盯著獵物的野獸。
但是,那也習慣了。
弗雷把自己最後的懸念,向皮娜訴說了看看。
「我們,在某人製作的舞台上被操縱著...。沒有那種感覺嗎」
皮娜的回答很爽快。
「沒有呀」
「是嗎...」
「那麼,是誰在操縱呢?船長?
「......那傢伙也是被操縱的一方...。戰場上最危險的局面...,現在沒有那種感覺嗎」
皮娜沒能夠明白弗雷突如其然的話。
沉默持續了。
皮娜從床邊站起來,接著靠近在桌邊的弗雷,將手放在肩膀上。
「害怕嗎?老頭子機師」
「...不是很清楚」
「我喜歡害怕。是我們的話就可以一邊害怕,同時還存活下去」
皮娜將下巴放到弗雷的頭上。
那是暗號。
「貝爾塔.基斯正在看喔...」
這是慣例的台詞。
「就讓她看呀」
皮娜嘻嘻笑的回答。
每當弗雷這麼對話時,都會想起諾瑪。
皮娜和諾瑪很相似...。弗雷想到這件事的時候,心情就會很複雜。
----一邊害怕的,存活下去,嗎...
弗雷為了集中精神在眼前的皮娜的臉,反芻了皮娜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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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解&用語
【B】
巴爾特航運公司
「蘿奴‧巴爾特」所從事業務員的基因運行者系企業。擁有多數的傘下企業、就航航線數量而與「基斯‧市民」公司二分化勢力的大企業。Mr.筆頭從最高速船的「蘿奴‧巴爾特」到多數的「運行者一族」在宇宙各地就航之中。現在,擔任會長一職的是「蘿奴‧巴爾特」之母的「妮娜‧巴爾特」。
彼希自治區
由基因普遍者組成的自治區。作為避暑勝地也有許多權貴者的別墅。
・巴爾特貨運服務
巴爾特航運公司的子公司,負責貨物管理與搬運。Schell Bullet人員在組織上為甲板員,因此與實際甲板員同樣同屬巴爾特貨櫃服務,只是由於工作危險度極高,所以非正式員工而是契約式。
.貝爾塔.基斯
與蘿奴.巴爾特擁有同等級武裝的基因運行者船隻。儘管採取同樣路線卻仍敗北,久而久之被稱作「輸家」。為了奪回名譽,基斯船務開始妨害工作。但貝爾塔本人純粹只想跟蘿奴競爭紀錄。
【C】
C群管制官
航線作業員支援人員。「 C群」代表航線領域,主要代表在航線上進行作業的船外甲板作業員(主要是schell駕駛)。
【D】
電磁柏青哥
發射schell的電磁彈射器的俗稱。
資料箱
放為了記錄情報的媒體的箱子其總稱。作為主電腦的輔助記憶裝置或終端機的主記憶裝置來使用。
資料夾
小型攜帶記憶終端機。連結電腦的網路後可迅速下載或顯示資料於無連接網路的電腦。有強力的視網膜或聲音認證,除本人外無法窺探內容。
【F】
心流語言
Flow語言,像算數般沒有明確記載答案的語言。與基因運行者交談不可或缺的。因為要操使此語言需要特殊才能,一般都是由基因權貴者來擔任。
分局調查部
「巴爾特航運」公司有進行市場調查等的調查機構存在於各分部。其中也調查非市面上的極機密訊息,構成員也有退役軍人或電腦,為了確保人材也擁有一定的人事權。
【G】
高速船競賽
自從巴爾特航運以及基斯船務之間的速度競爭勃發以來,高速船競賽(Clipper Race)這個中世紀用詞就復活了。源頭為中世紀帆船在競爭定期航路的運貨速度,但因為內燃機關的登場,帆船的運輸年年衰退,高速船競賽這詞也就被遺忘了。
【J】
・歧視基因普遍者
淺意識上對於能力比自己弱的普遍者有歧視的基因權貴者很多。而將那如實表現出來的就是「歧視普遍者笑話」,內容滿溢著對普遍者的嘲諷和侮蔑。雖然基因普遍者一開始表示忿恨,但隨著權貴者的支配構造固定後,漸漸有人作為自虐含意的來使用,「那男的變得不像基因權貴者...」是最為該當的,意思是「那男的明明是基因權貴者卻變得跟我們基因普遍者一樣...」,這種作賤自己的笑話。另外不是笑話的歧視也存在於一般日常。例如基因權貴者系企業對普遍者員工的不當解雇或拒絕僱用、中斷對普遍者企業的融資、企業恐怖攻擊等,每天般的出現在報章雜誌上。
・基因權貴者
獨佔「最初的基因運行者」所帶來的異星技術,運用該技術來設計自己遺傳因子,達到肉體能力的飛躍性成長的人們。靠著該技術儲蓄莫大的財富,事實上為這世界的支配階層。與基因普遍者比較,其外表上的傾向有,1.中性的人較多、2.髮色漆黑的人較多、3.肌膚淺黑色的人較多、4.姿容端正美麗、5.雌雄同體;外觀上有特徵人物大部分為反映了雙親的對美的意識。為此他們的遺傳因子與普遍者不同的,一般交配下遺傳因子會產生抗拒反應而無法生子。若要和普遍者交配,在取得許可後再用試管等科學交配方式來抑制抗拒反應。另外基因權貴者種族為了避免進化過於單一化導致在特殊情況下會滅亡的情況,有採取「種族多樣性」政策。為此,除了一般生殖外,還有單性生殖(非複製人,而是自己的改良版),同性生殖,操作遺傳因子的近親結婚等也很普遍的在進行,因為關係到傳承遺傳因子設計與遺產,所以家族關係混亂。
・基因普遍者
沒有、無法給遺傳因子作改造的人種。因為除了醫療用的遺傳因子設計之外,都被權貴者給獨佔了的緣故。由於未經改造,所以與創始期的人幾乎無異,也有雌雄區別。雖然與基因權貴者共有生活圈,但在經濟等利益上實乃位於最下層。
基因運行者
以異星球的遺傳因子設計技術與人類的DNA所創造出,並將其科技帶給地球的「活生生的船」。
擁有單體在恆星間的運航能力。作為身為「生命體」的證明,船身被並非是金屬,而是被帶有金屬粒子的絹一般柔軟的特殊外殼所覆蓋。驅動方式為讓對應的存在於船體上部與下部,似魚鰭般的物體共鳴,使電漿‧火箭發動機(プラズマ・ロケットモーター)加速。
共鳴的鰭會散發出美麗的光環,就如深海中巨大發光水母的觸手般綿綿的延伸。
這也是被稱作「花群‧牧神(fleurette‧Faune)」(※法語)的基因運行者的識別點,基因運行者的能力是出生就決定,據說其長度最長有至15公里。
將光輪伸展開來的那樣子是無可比擬的優雅且美麗,雖然誰都希望能親眼所見,但實際能見到這高速航行的人僅屬有限。基因運行者船隻可從外部確認其精神狀態。在船身前面上面的橢圓形凹槽(雖然依個體會有地方或形狀上差異)就是,在此會浮現出象形文字般的東西表示著基因運行者的精神狀態。
另外基因運行者的直接想法會顯示在鑑內各地方、各房間內必有的黃色照明處。
武裝高速船的船體武裝配備雖然會因船而異,主要搭載著鏡頭口徑2000~3000毫米的神經細胞光線砲或是小口徑的脈衝光束等等。
另外也有船搭載傳送攻擊兵器貨櫃至目標點上的裝置。
基因權貴者們也因為基因運行者所提供的遺傳因子技術的恩惠,事實君臨在人類的支配階級,但實質上現在也為重要的遺傳因子設計情報的大部份都還為基因運行者持有的事實還鮮為人知。
由於通常與航運船的交流需要進行高速語言或心流(Flow)語言,一班上輔佐是由擅長特殊能力的基因權貴者擔任。但特殊場合也有使用合成聲音向基因權貴者或基因普遍者攀談。
另外,在基因運行者之間,雖然有確認到用一種短距離的精神感應交談的痕跡存在,但由於認為基因運行者與一般人型的人類是擁有相異的精神構造,所以對話內容之類至今仍不明。
自立型軍用貨櫃
內藏全自動平衡器,不需要繩索的特殊貨櫃。雖說軍用但因為結實所以一部分民間也使用。
人工外殼
要給予基因運行者船施加配備(outfit)的情況,非直接改造外殼,而是裝備人工外殼。
【K
加尼哈機關
由於人口爆炸,成為人類像宇宙拓展契機的恆星間航行系統。
.海軍長距離侵攻戰鬥團
NAVY  LONGEST  ATTACK  COMBAT,由穿梭戰場並活下來的強者組成的精英集團。由於過於強大,甚至有在投入他們的同時,敵方就投降的情況。如果能活著退役,其軍餉足夠玩三代。作戰成功率與死亡率都極高,因此大部分在十幾年內便會轉隊或退隊。
【N】
・諾伊曼型電腦
中世紀左右的科學家「約翰.馮.諾伊曼」所確立理論的電子計算機。已經過數代變革。
・網路遊戲
基因普遍者專用。
【O】
・靈氣之盒
對外事蘿奴.巴爾特的最外緣貨物區塊,實則為Schell的整備機庫。警備比中央管制室要嚴格。
【R】
火箭發動機
schell的推進系統,正式名稱為「Plasma Link Rocket Motor
被冷凍的脊椎
從美洲野牛的變種上採取,用來製造對於神經衰竭的藥材。
・航運美塔利加公司
開發基因運行者船的一系列裝備的運行者系企業。開發從氣密服到調理工具等。非官方的也開發兵器,因為經營上層全是權貴者,所以對世界政府也擁有一定發言權。
【S】
・Schell
原文シェル,巴爾特航運公司的高速船蘿奴‧巴爾特所搭載的航線索敵用船外機體,Schell(人型高機動戰鬥兵器)的一種,全長12公尺,自重75噸。極機密,開發後5年也未公開。速度甚至凌駕蘿奴.巴爾特。外部活動時間極限45分鐘,進入戰鬥狀態後會縮短。內裝武器頭部37mm脈動光束砲x2,腕部電漿飛彈或光學飛彈,外部武裝主要為光學散彈砲「Riot Blaster」或兵器傳送系統的「定位發射器」。另外也有從基因運行者傳送過來的重武裝「whale Bullet(鯨彈)」,這是重100噸以上的船錨,作為武器相當原始,但高速移動的Schell將自己作為發射台來投擲的話,速度加上質量後能輕易的貫穿巡洋艦,但也因為大質量在運用上有困難。
・Schell  Bullet
原文シェルブリット 從基因運行者往前方發射名為Schell的宇宙工作機。從事目的為確保航線的船外工作。由於企業之間嚴苛炙熱的競爭,所以厭惡減速、繞路的基因運行者所採用的究極系統。為了要以人工的方式排除航線上的障礙物,從高速航行的基因運行者的電磁飛彈彈射器往前方射出的Schell駕駛,必須以超高速接近障礙物,並在一瞬之間將那完全排除不可。並且歸還也只能靠自己力量,失敗的情況下也不會進行回收。這名稱是Schell駕駛帶有自嘲般使用(反正我們只是用過就丟的子彈(Bullet)),爾後大眾化之物。
固定具
Strap,這裡為固定schell駕駛員的裝備
機體安定裝置
於高速行動時緩和機體震動的系統,可內藏或分離。
再生機器
將物質化為原子並重組再生利用的機器,在一般家庭也很普及。
最終兵器
人工製造的黑洞,連星系都破壞的掉的究極行星破壞兵器。
最初的基因運行者
人類成功的開發加尼哈機關,向外宇宙探險過三世紀之時,在木星軌道上發現一艘奇妙的船。該船正是於150年前探索第三星系的調查團的女性成員之一。行星開發調查時碰上流星群,瀕死狀態的漂流在宇宙時,被異星船回收並改造,而關於異星船,最終都沒有開口談過。
世界政府
中世紀後由於巨大隕石撞擊以及伴隨的地殼變動,大量發生的變異病毒,面臨僅僅2年人口就失去3/4的空前危機。為了避免人類滅亡,各國首腦提倡消除國界樹立統一政府。現在其上層領導全部為基因權貴者。
・警戒船
在宇宙中監視宇宙船的航行與狀況,或取締違法船隻。
・堺重工業公司
原本就與軍需產業有關聯,但被基斯船務合併後轉變為民需企業。幹部全部被替換成基因權貴者後,以要守信交貨給軍隊為由,持續著兵器開發。
【T
章魚甕
原指捕抓章魚用的壺狀陷阱,這裡指戰場上避難用的壕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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