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他們只是搬了家。
收拾了本來就為數不多的行李,退還了鑰匙,踏著夜色離開了不過短暫居住了兩個月的租屋。
離去的路上,夏茵一手拖拉著行李箱,回頭望了望那棟燈火通明的公寓,以及一旁那即將施工的招牌,聳了聳肩,繼續向前走。
「安瑟,對不起,你才剛搬來又叫你搬走了。」她側過頭對身邊的友人語帶歉意地道。
「沒甚麼。」男子無所謂地笑了笑。
因為事實上的確沒甚麼。他搬來才不過三周,連一個月都不到,認識的也根本除了夏茵還有那位在公園偶然碰見過兩次的少女以及同為品茗愛好的女子和她朋友之外,沒有任何人。
那個居所沒什麼好留戀的。除了那名應該是再也無緣遇見的少女與大概是沒機會拿回來的畫冊讓他有點可惜之外。
「倒是妳,離開不會捨不得嗎?」男子將她手中過多的行李接過了一些。
「沒什麼捨不得的。不過就只是個暫時的居所。」她毫不遲疑地搖了搖頭。
她真正感到有些遺憾的是做為較親暱的友人的犽,竟然一聲不響地連通知她一聲都沒有就直接搬走了。
雖然這麼說,不過她也沒有告訴其他任何她所認識的人搬家的消息。
做為經常四處移動旅行、沒有長期固定居所的人來說:所有認識的人都只是人生短暫的過客。
毋須奢望些能夠長久連絡之類。能夠擁有少數知心朋友就是莫大地幸運了。
她抬頭看看越來越濃重的夜色,眼前的路燈整齊地相隔一段距離就佇立一盞,她伸出手牽起了他的手。就像是朋友一同出去郊遊那般,穩穩而牢固。
男子沒有反抗、沒有掙扎,只是握緊了她的手。
眼前的道路通向的遠方,不知道會有什麼出現在前方呢。
前幾天,夏茵在信箱裡收到她的族人寄給她必須趕回去的信,他們才會這麼迅速地收拾了行李離開。
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這麼緊急想來是很重要的事情。於是安瑟爾也就跟著一起去了。如果有需要還可以幫把手。
其餘比較大型一些的行李,他的祖父已經派人先行接走了。這或許是家裡有點力量的好處吧。不過他的祖父倒是對安瑟爾還沒安頓好多久就又搬走的行為表達了不滿。
儘管用新的環境會更好來說服對方。不過這件事情大概會成為有心人拿來說嘴的一件事情吧。
想這麼多也不過是將好心情給弄得更糟。安瑟爾乾脆不想了。
現在的他身處的環境是在夜晚的街道上,不是在那裝潢精緻細膩的大宅裡;身邊的人是他親暱如家人的朋友,不是那一群心思難以琢磨的人。
安瑟爾抬起了頭,夏茵見狀也跟著向上望去。暗藍色的天空有著點點的星光閃爍,遠方一顆特別閃亮而耀眼,似是指引的光。
那夜,他們只是搬了家,朝著遠方,展開了一段新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