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天氣炙熱,無法想像這是冬天。工業區大門口旁站著一位賣便當的老人,老人滿頭大汗地揮動乾燥又滿是皺紋的雙手驅趕蒼蠅,卻苦無生意上門。
路邊忽然冒出幾個青年來,幾個青年每個都穿著花花綠綠的鮮豔襯衫,臉上還帶著不可一世的囂張笑容。他們發現老人之後,一言不發的走向他。
水果攤的老闆看到對我說:「小天,這下那個老人家可慘了,那幾個小混混可是這一帶出了名的吸血鬼,社會上的毒瘤。」我放下手中的木吉他,望了過去。
只見當中一個青年對老人笑道:「老頭!你是不知道在這裡做生意是要交清潔費的嗎?」
賣便當的老人惶恐道:「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走。」說著連忙收拾東西。
有個傢伙見狀,搶上前來一腳踢翻桌子,疊在桌面上的便當散落一地,老人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那傢伙看的滿意,露出得意的微笑。
開口的青年笑道:「幹啥!給我偉姬哥,偉大的姬哥一個面子好不好,好歹我也是社區關懷老人協會的一份子。」話說的誠懇但他臉上油膩膩的青春痘閃閃亮亮,襯托出一種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眼的奸詐形象。
老人深感惋惜道:「這些都是老人家我一大清早起來準備的,全都是新鮮的,要不是我孫子要繳學費,我也,我也……」講到後來,老淚縱痕。
偉姬哥笑笑道:「這下你可發了!告訴你一個賺大錢的好方法。」說著,拿出一條白色條狀物,繼續道:「這條是XX公司代理的牙膏,一條市價要兩千,我念你年老體衰,一把年紀還要出來幹活,特別為你打對折,一條賣你一千就好,你可以再跟我多買個幾條,回去賣給你的左鄰右舍,這下不只孫子學費有著落了,還保證你每個月月入數十萬,機會難得你可要好好把握喔!」
老人氣急敗壞道:「我賣便當一天都賣沒一千,而且你當我不懂,你們根本就是金光黨老鼠會。」
偉姬哥陰謀當眾被揭發,惱羞成怒,吼道:「好歹我也是關懷弱勢老人,盡心盡力從不餘力,我的心靈受到創傷了,需要用你的痛苦來補償,弟兄們給我往死裡打,讓這個食古不化的老宅男知道什麼是對的!」
「姬哥是對的!姬哥是對的!」一群混混嚷叫著莫名其妙的口號,迅速的包圍住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飽以老拳伺候,咚咚咚咚的悶重拳頭撞擊聲響徹十里開外,幾條街外的人都跑出來張望,但竟然沒有人趕出面制止這樣無法無天的暴行。
水果攤的老闆無奈道:「真是道德淪喪,要是那個傳說中能以一己之力,力抗十名大漢的男人在場的話,唉……」講著講著發現旁邊空無一人,站在那裡的我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一把破爛的木製吉他,吉他上用刀片刻著一個天字,字體井然有力,像是出自名家之手。
老闆赫然調頭看到我那蕭索的背影,沒由來地驚道:「莫非這把個月總是在路旁彈奏民俗歌謠,每天過著三餐不濟的落魄青年小天,就是傳說中的霸天哥。」一會又覺得荒謬不堪道:「我怎麼會把一個看起來憂鬱又斯文的青年和傳說中的奇男子霸天哥聯想到一塊。」啪~老闆打了一個響指道:「因為這兩個人都是沉默寡言啊!」
「哈哈哈哈!過癮哪!」一個矮個子的傢伙哈哈大笑道:「讓這老宅男知道他賣的飯有多臭,什麼年代了還在吃便當,要吃就要吃我們公司代理的健康食品,為老不尊的老頭,你賣的都是垃圾都是廢物,你自己吃的飽吧!」說著,伸手抓起地上從便當盒裡灑出來的飯團往老人嘴邊塞去。
一旁的小嘍嘍助興道:「好耶!好耶!郝宅哥快餵這老不死的東西吃垃圾!」
早就快要只剩下一口氣的老人看到那團沾著塵土的飯團靠近嘴邊,又看到路旁的行人個個以冷漠又興災樂禍的目光關注他,崩潰的哭喊道:「你們這群喪盡天良的雞嘟徒。」郝宅哥趁機將飯團奏上前。
就在郝宅哥得意忘形之際,啪!的一聲炸響,郝宅哥只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從他的臉頰上爆發出來蔓延到全身,身體不由自主的飛上空中,眼前景色倒飛,直到他的身體撞入圍牆內卡在其中這才停止下來。
原本喧嘩的路上頓時鴉雀無聲,一個看起來憂鬱斯文的有為青年站在虛弱的老人身前,目視著前方暴漢群與其對立,孤獨偉岸的身軀帶給人一種英雄遲暮的悲壯之意。
我不知道我自己是誰,當我醒來的時候身邊只有一把木吉他。
我更不知道原來我的右手,除了會彈吉他之外,還具有如此強大的爆發力,方才我搧了郝宅哥一個巴掌,掌聲之響亮不少路人還以為是工業區內,某工廠的炸藥走火爆炸。
更讓我不解的是,為何我只要看到有人持強凌弱,就會有股怒火在我心中熊熊燃燒,充斥全身上下,不吐不快。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時候我就是應該挺身而出的那個人!
「小子!你長的真像我討厭的那個人!」偉姬哥驚訝的裂嘴道:「伲郝宅的電宰神拳有我的八分真傳,竟然還沒使出來就被你給暗算了,算他倒楣死好。」
「不過,嘿嘿!」偉姬哥笑了笑,臉上的痘痘更顯油亮,表情更加猥褻道:「大夥上,打死這小子,等會我請你們吃炸雞皮!」原來他臉上痘痘多都是因為雞皮吃太多了。
一群為了雞皮飢不擇食的飢渴暴漢擁了上前,危機當頭,一道人影閃到前方抱住偉姬哥的大腿。
「年輕人!你快走!這裡阿伯來擋!你是個有為青年!還有大好的將來在等著你!你走!快!這裡有阿伯在!」抱住偉姬哥大腿的人,是迴光返照的賣便當老人。
「走──」當老人說完這最後一個字後,偉姬哥一腿抽開老人,一拳打的老人假牙崩碎,滿地找牙,接著又是一計成名絕技電宰神拳,打的老人痛苦呻吟,七孔流血,駕鶴歸西。
「哈哈!電宰神拳利害吧!」偉姬哥鼓舞自己,乞討炸雞皮的豬朋狗友們奉承道:「姬哥是對的!姬哥是對的!姬哥是對的!」
「不──」我不能原諒自己,朝天虎吼!
震的附近停在電線上的麻雀四處飛散,電線桿也隨之劇烈晃動,所有的人的中樞神經據痛不堪。
身子一躬,一秒鐘不到的速度撲進早已臨陣膽怯的人群當中,去勢之兇猶如餓虎直奔羊群,來勢之猛更如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
「啊!」慘叫一聲,一個人被我打的撞向行道樹,行道樹因而斷裂。
還未鬆懈,我一計手刀往後橫劈而出,劃破空氣的尖銳聲響,四、五個人應聲倒地不起,臉上帶著痛苦的表情。
「吼~」虎吼一聲,彈腿跳起一腳砸向對方的下巴,對方立刻下巴脫臼,身體脫離地吸引力的規範飛向空中掛在電線桿上。
不少路過的人,看到這一幕,皆不可置信……
這根本就只會出現在武俠小說中或是電影當中的情景,大俠斬奸除惡,正義使者行俠仗義的場面,居然被一個看似斯文卻走落魄風格的青年給真人真事,原汁原味的呈現出來,這世界當真無奇不有啊!
一分鐘後,在某條原本應該是人來人往,現在卻是倒著成推成山暴漢,哀嚎之聲此起彼落的市區道路上,一個看似斯文的英俊帥氣青年,步步逼近一個因為雞皮吃太多而滿臉痘痘無惡不作殘害老人的邪惡大漢偉姬哥。
一身霸氣的青年每前進一步,邪惡大漢偉姬哥就像後退一步,完全沒有前面那種囂張的氣焰在。
「你,你到底是誰?」邪惡的偉姬哥吞了吞口水問道。
「為了守護無辜老人的笑顏……」我低沉道。
「等,等,等,我是在問你到底是什麼人?」說話當中我又逼近幾步,偉姬哥又退後幾步。
「為了孩童們那天真無邪的笑容……」我的聲音依舊充滿磁性而且咬字清晰。
「狗娘養的!雞同鴨講啊!」偉姬哥退無可退靠在圍牆邊上。
「為了維護世界的和平。」我閉上雙眼舉起手臂。
「娘的!利害的豪洨唬濫!」偉姬哥緊貼在牆壁上,倔強的撇過頭去,猛然驚見到郝宅哥的屍體從圍牆上滑落下來,一邊的臉頰腫的根豬頭一樣,看起來半人半豬,估計連他爹娘看到都大吃一驚,嚇的雙腿發軟無力的向我跪下。
「大俠!不!大哥哥饒我一條雞命,求求你……我會給你雞皮吃。」此時的偉姬哥全然沒有在場外發文時那種自誇自壘的嘴臉,嚴然一副膽小弱雞的模樣。
「為了場外的安寧,還有數以千萬巴友們的歡樂……」我漠然道,像是在宣告死刑的法官一樣,拳頭一握緊,數條筋脈瞬間暴現。
轟──我的拳頭擦過偉姬哥那醜惡的頭顱,打樁機般的轟倒了那一面圍牆,磚瓦四處飛散,現場一片狼籍。
死裡逃生的的偉姬哥則是口吐白沫,小便失禁,下半身不斷顫抖。
我淡然道:「我相信從今以後,無論何時何地,我帶給你的恐懼將無所不在。」
說完,我信步走向水果攤帶上吉他,在眾人目瞪口呆中,我慢慢遠去,只留下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孤傲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