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歲以前的記憶,對她而言就像霧中看花一般,怎麼看也看不清。
因為自己跟別人「不太一樣」,所以國小以及國中初期的課程都是請家教來指導的,之後雙親又怕她無法融入日常社會中於是才將她轉入一般中學……等等的記憶就像是催眠指令般植入她的腦中。唯一清晰的記憶只有自己曾在母親講床邊故事時說過「要當拯救王子的公主」一事。
但是她不在乎,只要能夠跟爹地、跟媽咪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就好了。
然而就連這麼小小的夢想,都被無情地摧毀了……
還記得那天夜裡,她因為肚子餓想去問媽咪有什麼可以吃的,卻發現主臥房的燈光從微開的門縫呈直線狀地傾洩出來。
她走近,剛要喊一聲「媽咪」時──
「星,妳……妳真的不考慮把她送走嗎?」渾厚低沉的男音,在她的印象中總是充滿慈愛的聲音,此時卻彷彿不帶一絲感情地傳入她耳中。
「夜……再怎麼說她是我的女兒啊!我怎麼可能做得到……」像是在壓抑著什麼,母親痛苦地說著。
「可是,再這樣下去痛苦的是妳啊!無論如何,我都不想看妳受苦……」父親用著一樣難過地聲音說著。
「那麼……我離開好了。」
「什麼?!」
「只要我離開她,這樣我的痛苦就能減少一點,但我希望你答應我……」
後面的話再也聽不下去,她逃也似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撲上床舖痛哭的她,早已忘了饑餓的感覺,昏沉沉地想著剛剛的話──
為什麼爹地想把她送走?
為什麼跟她在一起媽咪會覺得痛苦?
是她做錯了什麼事嗎?她是壞小孩,所以神要這樣懲罰她嗎?
──這一切一定是場惡夢!
嗯!夢醒了就會沒事了,然後一定會像以前一樣,全家和樂融融地吃飯,雙親笑著聽她說在學校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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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場惡夢似乎沒有醒來的時候──
隔天吃早飯時,父母說出了離婚之事。
她沒有大哭大鬧,直到母親抱著她含淚離去時,她也只說了這麼一句:
「媽咪不用擔心我,我會當個乖孩子聽爹地的話。媽咪要好好照顧自己喔!」
只要她當個乖孩子,媽咪一定會回來的。
她如此地堅信著。
然而,隨著時間一天天地經過,她的母親卻沒有絲毫要回來的跡象……
某天傍晚,夕陽所映照的大地就如火般地豔紅。她在放學途中被幾個不良少年圍住──
「上次就是這小鬼把你燒傷的?」帶頭的混混個子很高大,雖穿著不知道哪裡的高中制服,但看起來卻一點也不像高中生。
「老大小心點,這個『魔女』可恐怖的。」在旁邊站著的是上個月頭髮被她燒掉的小嘍囉姓白名七,原本的紅色頭髮已不覆存在,變成了光頭。
「是嗎?」混混老大伸手拉住她雙馬尾中的其中一邊馬尾,用力一扯──她雖然痛到眼淚都飆出來了,卻還是不吭一聲。
「我看也沒什麼嘛……」老大露出猙獰的笑容。
她要忍耐、她要忍耐,決不可以隨意使用「力量」……
這是上個月「肇事」後,媽咪叮嚀她的話。
一定是自己隨意使用了,媽咪才會離開的。
「真無趣。」老大說完用力一拉,她被這股力量牽引而往前跌至地上。「我還想看這『怪物』會從哪裡噴火咧!」
魔女、怪物……人類對於自己所不知的強大力量總是具有恐懼或排斥的先天性反應。
「說不定就是因為這傢伙是個怪物,才使她老娘離開她的吧?哈哈……」不知從哪聽到小道消息的混混,正在一旁笑著。
「!!!」她的眼睛頓時睜大,但雙眼卻完全無法對焦。
「把這怪物痛扁一頓消消氣吧!」
「痛扁她太可惜了……雖然是怪物但長得還挺可愛的嘛!」其中一個嘍囉露出猥褻地聲音說著。
「黃八,原來你對她有興趣啊──哈哈哈!」
周遭的混混們打笑喧鬧著,渾然不覺她已站了起來。
「我是乖孩子,我沒有錯……我是乖孩子,我沒有錯……我是乖孩子,我沒有錯……我是乖孩子,我沒有錯……我是乖孩子……」喃喃地,像是唸咒語,又像是壞掉地唱片機一樣不斷地唸著同一句。
「喂!妳搞什麼──哇──啊啊──!」想伸手過去的混混手上著起了火。
不僅如此,火燄就如同保護她的結界般,在她周圍形成了一圈。
「哇!怪──怪物發火啦!」「救──救命啊!」混混們已失去原本的氣勢,呈鳥獸散般地拼命逃命著。
她站在火燄的中心,舉目所見,一片緋紅。
但她卻視若無睹般,只是不停地唸著:「我是乖孩子,我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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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明治努力地想了解自己到底是在天堂還是在地獄?
依照臉前的兩團觸感應該是天堂,但是他快要窒息而死了,所以應該是地獄吧……?
被玉霜兒抱在胸前的他不知是因為理智戰勝還是基於求生本能,很賣力地試著叫玉霜兒起床:
「快──點──起──來──啊──!」
「嗯……」不知是因為姬明治命不該絕,還是要讓他以後有更慘的死法(例如被喵兒的料理毒死……等),總之,玉霜兒終於鬆開了雙臂,緩緩地睜開眼睛。
但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團火紅……
「著火啦!」玉霜兒跳起,第一時間拿起角落的滅火器,向火紅之物──姬明治噴去。
「咕咕咕──!妳做什麼啊!」從火紅變成一身雪白的他氣得跳腳。
這時他突然覺得還是胸部窒息死法比較好點……
「啊?原來是你啊……」定睛看清眼前物的她想起了昨天把「牠」撿回來的經過,也終於認清眼前是「雞」而不是火。
「不是我是誰啊?咕……真是的……」使盡力氣拍啊抖啊,那層白色粉末卻還是緊黏著他的羽毛。「我要再去淨身一次了,唉……明明睡前才洗過的……」
「不洗也沒關係啊!這樣看起來像沾了糖粉一樣……嗯……或者是說像沾了粉的雞排,拿去炸一炸應該蠻好吃的……」玉霜兒兩眼發直地看著他,八成在她眼裡姬明治已經變成「食物」了吧。
「告辭了。」匆匆丟下這句話後,姬明治奮力地往前一跳,用兩邊翅膀扭開門把,然後不知是用跑的還是用滾的向浴室推進。
「噗…哈哈哈!」望著他狼狽離去的背影,玉霜兒抱著肚子大笑著。惡夢所帶給她的鬱悶感也隨之一掃而空。
或許她撿到了一個寶也說不定……玉霜兒這麼想著。
(To be continua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