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是由神奇的思緒構成的(人家絕對不會說是今天又被虐到了咧QAQ
在宛若被人用刀割著身體的強烈痛楚後，意識漸漸渾沌。彷彿墜入無盡的黑洞一樣，感覺不到溫暖、更遑論光亮。
在最後意識彌留之際，湧上心頭的、是少女咬住下唇強忍悲傷的模樣。
堅強、而讓人心疼。
「不要哭……」人們所謂的遺言裡，他只有這簡單三個字，給予那個他用生命保護的少女。
就算我因為死亡而有可能看不到，我也希望妳不要哭。
「嗯……」無意識的呻吟著，眼瞼緩緩顫動似乎藏於其下的清澈瞳眸就要讓人看見。
「咦？」睜開眼看見的是被夕陽所染紅的天空，連忙站起身看見的卻是展覽館的大門，掛在外面的旗幟跟貼在布告欄上的海報就跟自己看到的時候一模一樣，館內通知客人們即將閉館的廣播還依稀能聽到，Garry對於這樣太過日常的場面感到有些混亂。
他、不是已經死了嗎？但是現在看到的又是什麼？難道經歷的一切是場夢嗎？但是也太逼真了吧！那種生死一瞬間的感覺、撕心裂肺的痛楚至今仍然深深烙印在心頭上，根本就不能騙自己說是一場夢阿！
那麼，現在的情況又是怎樣？
還在思考著，就聽到一聲溫潤的女聲從自己前方傳來。
「Ib，今天還開心嗎？」柔美的女性看著走在自己身旁的女兒輕聲問著，只見神色冷淡的少女略微遲疑了下隨後點點頭，殷眸中卻有著不可察覺的慌亂情緒閃過。
「Ib！」看到自己掛心的少女安然無恙，Garry興奮的揮著手。而少女卻像是毫無所覺般完全沒有回應人的打算。
「Ib？」不能明白人的冷漠，Garry有些心慌的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少女下一秒卻張大了眼。
迎面而來的少女毫無阻礙的，從自己的身體穿透過去。
不敢置信的瞪眸，隱約明白發生什麼事的Garry連忙抬起手放在眼前，而後像是證明了什麼一樣，輕輕的笑了、笑聲中卻有著無比的苦澀。
殘陽的餘光毫無阻礙的穿過自己的掌心進入眼中，讓他感受到強烈的刺痛，眼角那一點因日照而生的酸疼化為溫熱的液體沿著頰面而過。
原來、是這樣嗎？
哪怕仍然身處在熟悉的環境中、哪怕仍能在陽光下行走著，他也已經沒有心跳了。沒有了呼吸，所以就算看到心愛的人也不能呼喚她，因為她聽不見，所以不可能得到回應。
明明心臟已經失去作用，卻仍能感到痛楚從那停止跳動的肉塊傳來，遠比玫瑰花被一瓣一瓣撕下來時還要強烈的痛苦讓他幾乎無法支撐，只能跪坐下來愣愣的看著少女停在遠方的身影。
而後是一台寶藍色的轎車停在少女前方，少女打開車門後彎身進入。搖下車窗後殷眸朝著自己這個方向看來，像是要說些什麼般動著唇，卻因為有些距離而看不清楚。
遠去的少女大概不會知道吧，知道自己的注視、以及自己的呼喚。不過這樣也好，能夠看到她平安無事就好，Garry笑笑，閉上眼努力壓抑心口的疼痛蔓延。
總會過去的，這是他當時做出決定時就告訴自己的。所以哪怕痛苦、哪怕悲傷，也總是會過去的。
現在，他只不過是需要一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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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接下來呢？」平靜下來的Garry看了看被黑夜所籠罩的四周，心裡有些茫然。是要像小說漫畫裡去投胎嗎？可是又該怎麼去呢？這個城市雖然自己沒有很熟，但也應該沒有會通往異世界的大門之類的東西吧。
……不，說不定真的有。畢竟他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說不定能看到些不同以往的東西。像是外星人阿之類的，越想越覺有趣，Garry不禁露出一笑。
既然現狀已經不能改變，那也不能讓自己一直落入悲傷的循環當中。
「喂。」突如其來的拍肩跟喊聲，Garry不禁大叫一聲。
「阿！」回頭看見的卻是一個穿著有些邋遢、但樣貌英俊的中年男子正好奇的打量著自己，那雙細長的眸中閃過一絲不明的光芒。
「抱歉嚇到你啦。」雖是這樣說，男子臉上卻沒有太多愧疚的神情。
「沒關係。」搖頭表示不介意，但隨即像是想到什麼一樣Garry伸出手顫抖著指著眼前的陌生人。
「你、你碰得到我？！」
「那是因為我跟你一樣。」沒好氣的說著，對著眼前青年不敢相信的模樣搖搖頭，怎麼會有那麼傻氣的孩子呢。真是阿……但也因此，對於他感到更為抱歉，他真的、沒有想過會變成這樣的。
「這樣阿……」得知事實後就覺得理所當然，本來還抱有期待的說。還以為能夠有特例讓自己假裝還活在這個世界上，還能感受到陽光的溫暖、以及繼續還沒完成之事。
──逃出去後就一起去吃馬卡龍吧。
他真的很想，實現跟她的約定。
「那這位大叔，你找我有事嗎？」左看右看都不是自己認識的人……該不會是什麼地獄使者吧！是要抓自己回去的嗎？
腦袋還在胡思亂想著，隨即被人一聲輕咳給拉回注意力。
「其實也沒有，只是我看你好像很煩惱，所以才想問問看你需不需要幫忙。」
「喔！」眼睛倏地一亮，原來是個好人呀，Garry摸摸鼻子有些開心的想著。
「只是在想接下來該怎麼辦……」不會感到飢餓、也不會感到疲累，扣除掉占據生命最基本也最重要的需求之後，且因為碰觸不到這個世界，他就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了。
或者說想做的有，但不知從何做起。畢竟，再也沒有人可以發現自己。
「……會待在這邊，就是因為你還有牽絆喔。」男子笑笑，笑中卻有著Garry不能明白的感情。
「牽絆阿……也是呢。」的確是有阿，但那又如何呢？
的確很留戀，但卻不知該如何繼續表達自己的掛念。因為就算是在同一片天空下，也已經不再是同一個世界。
看著青年眼中的迷惘，男子無聲嘆了口氣。「因為放不下，所以才會在這裡的。」看見青年的注意力放回自己身上，男子抬手摸上了那頭紫色微捲的髮。
「所以，不需要壓抑。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像是長者教誨晚輩一樣，男子露出了慈祥的一笑。
「……可是人家好怕。」就像今天下午一樣，看得見她、她卻看不見自己。連擦身而過都做不到，因為不管怎麼樣、那雙漂亮的紅色眼睛都不會映照出自己的模樣。
沒有辦法，忍受熟悉的人們對自己的漠然。
他從來就不是個多麼堅強的人。
像是可以明白人的恐懼，男子只是瞇了瞇眼繼續說道「你的離開不也同樣讓記得你的人難過嗎？所以阿不要去害怕受傷，因為人生本來就是這樣的。」因為生命會受傷，所以他才會盡心投入作畫，在他的畫中世界裡只有他的天馬行空，不會有所謂的現實。他把畫作視為全部，正是這份執著讓他也在這世界徘徊。就為了多看那麼一眼。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太過專注竟因此而創造了一個虛擬世界，更甚去傷害到了眼前這個善良青年。但又能說什麼呢？在這個當頭，就連道歉都是薄弱。
「……」聽著男子的話，Garry眼前突然閃過Ib的面容，那樣一個冷靜、不容易表達感情的孩子，也會因為自己而難過嗎？
緊握拳，Garry你還算是個男的嗎！就因為害怕自己會受傷所以就裹足不前是怎樣阿！
「我知道了，謝謝你。」點點頭，漆黑的眸裡是堅定的情感。
「呵呵，想明白就好。」
「不過，那我接下來該怎麼辦呢？」有些困擾的抓了下頭髮，Garry有些為難的說著。雖然他真的很惦念跟Ib間的約定，但其他在意的人也還是很多阿，這樣他要從何找起咧？
「不是說了嗎？因為放不下所以才在這裡阿。」無視人的困擾，男子輕鬆的說著。
「這裡？」Garry有些訝異的說著。只要待在這裡就好？
「嗯。」看著人露出疑惑的神情，男子只是慢慢露出一笑。
「很快你就會明白的。在那個時刻來臨以前，就先等待吧。」
「咦？」
「嗯，或者也可以說，你只能在這裡喔。」牽掛會帶著靈魂前往最嚮往之地，就如自己一樣，不知已徘徊多少年，但卻總是在這的，在他所心愛的孩子們身邊。
「耶？！那、那人家不就變成了所謂的地縛靈了！」感覺好可怕喔。
「不是這麼說，而是因為你最在意的人或物就在這、或會來到這，所以你才會在這的。」一切並不是沒有理由，只是有些事是當事人才知道的，要他講解也很困難阿。
「是這樣喔。」Garry抬手摸摸下巴，開始思考身邊的人事誰最有可能來參加展覽會的。
「……好像、沒有什麼人耶。」畢竟是比較適合一個人的活動，因此他沒有邀過朋友也很少聽他們提過。除了剛認識的Ib以外，好像還真沒人了。
但，一個認識不滿二十四小時的人會是自己最深的掛念嗎？
還想再問，卻發現男子就如來的時候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耶？」Garry搔搔頭，所以、就是要他等就對了？
會等到誰呢？佇立在視線的盡頭、思念的盡處會是誰呢？
不禁有點緊張、也有點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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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清脆的鳥叫聲響起，Garry眨眨眼隨後伸了個懶腰。雖然不會累，但神奇的生理時鐘還是讓自己在固定的時間感到睡意。還在揉著眼，就看到熟悉的身影在大馬路那側出現。
「……Ib？」是她？自己等的人是她嗎？
少女仍然沒有聽見自己的呼喊，只是慢步往自己這邊而來。Garry突然感受到以前因為太過震驚而呼吸瞬間停止的心情，有點複雜、卻是無比的喜悅。
他看著Ib在自己前方的長椅坐下，然後從懷中的紙袋中拿出了他熟悉不過的東西。
「馬卡龍耶！」Garry開心的說著，雖然那紙袋上的logo他並沒有印象，不過看到自己最喜歡的食物還是很開心。
「但是，為什麼Ib要特地來這邊吃馬卡龍呢？」
Ib看著手上的馬卡龍出神，為什麼會突然有這種衝動呢？想要帶這東西來昨天才剛看過的展覽會，何況展覽會場是不能吃東西的呀。
──逃出去後就一起去吃馬卡龍吧。
「咦？」陌生、卻極其溫柔的聲音。是誰呢？是誰那麼溫柔的向自己提出邀約呢？
克制不住的心痛突生，Ib只能愣愣的流淚。
「一起……」可是誓約的另一方是誰？又去了哪裡了呢？
「欸！怎麼突然就哭了？」看著人咬住下唇努力壓抑悲傷的模樣，就連哭泣也不是放聲大哭，而是默默的啜泣。這樣一個不會把自己的難過害怕說出來，總是放在心裡獨自對抗的女孩太過成熟、卻也因此讓人特別心疼。
Garry突然有些明白了。原來是這樣阿，原來自己最掛心的真的是這個堅強而沉默的女孩。或許有些莫名其妙，畢竟認識的時間不到一天，但是那種強烈的保護欲就是這麼自然而然的在心底滋生了，以至於那時他不過是猶豫一下，便決定拿自己的玫瑰交換。
他是個成年人，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但是當時真的完全沒有多想，就這樣把自己的生命交付出去。哪怕後來冷靜了，也絲毫沒有後悔。
沒有誰欠誰，一切是他甘願。
Garry看著Ib默默流淚的樣子蹲下身，比空氣還要透明的指尖劃過少女沾著淚水的臉頰。
「不要哭喔。」即使知道自己的聲音不能傳達給對方，Garry仍然緩慢而堅定的說著。揚起的笑容就像是葉上的露珠一樣，透明而澄澈。
手上做著的是徒勞無功的事情他也毫不在意，他只是這樣安靜的看著少女。
彷彿這一瞬間，就是永恆。
他突然就能明白Mary的心情，注視著的人不會注意到自己，哪怕綻放多麼燦爛的笑容也不能被看見。太過寂寞的心情，終究讓她走上了不歸路。
其實、她也只不過是想要溫暖。
不管是作為怎樣的存在，只要擁有了感情，那麼就絕對無法忍受孤單的。
「我可以喔、可以忍受孤單。」因為，是為了重要的人阿。所以，不用為了這事哭泣，他是願意的、雖然有點遺憾。
他理解Mary，可他和她終究是不一樣的。她的渴望是感受這個世界，而他早已明白，所以他期待的是別的東西。一樣的摸不著，卻很容易就能擁有。
就如此刻穿透他指尖的淚水。
也許妳已經不記得為何而哭，但我卻知道這眼淚中所包含的一切。
那麼，就已經足夠。
因為，並不是真的被忘記阿。注定不能夠成為回憶的記憶，並不能存於她腦海中，說不定早已化為更為深刻的東西侵入骨血之中了。
所以，她才會帶著馬卡龍來到這裡。
「不要哭喔，因為人家還在這阿。」死亡最可怕的不是無法呼吸的痛苦，而是閉上的眼再也看不了這個偶爾殘酷，但仍是美好的世界。可是他仍能看到，也能知道他所掛懷的人並不是真的無視自己，那就可以忍受、忍受這不得不的無奈與心酸。
像是聽到自己的話語一樣，少女的眼淚有止歇的情形。可那柳眉卻微蹙起來。
「好奇怪……」Ib喃聲念著，突如其來的眼淚到底是為了什麼呢？完全沒有頭緒呀。而且也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彷彿有人在陪伴著自己一樣，可是明明就沒有人呀。
但是，這種無聲的陪伴似乎也曾經有過。但是是什麼時候呢？為什麼會有這種強烈的熟悉感呢？沒有任何印象，但感覺是很重要的存在……
是、什麼呢？
「一點、也不奇怪喔。」明白的Garry坐上少女一旁的空位上。
「不用強迫自己去想喔。」因為我確實知道，妳仍然記得。
遺失了所有畫面，卻仍然記得曾有的感情。就像是有時候會忘記自己看過的一段文字、一張畫，卻仍會記得，它帶來的感動。仍然試圖安慰Ib的Garry沒有想到下一刻會看見最難忘的一幕。
「謝謝。」Ib對著一旁的空位露出恬靜的微笑，真的感覺身邊有人陪伴，就是錯覺也好，她只是很衝動的，想要說一聲。
──謝謝你，所做的一切。
恍惚感覺到，這聲道謝包含了很多、遠超過自己想要表達的情感。
那、又是什麼呢？
真的想不起來呢，可是也不要緊了吧。因為她已經明白了，雖然回憶裡沒有，可在心底，卻有那麼一個無比重要的存在。
彷彿陌生、但其實熟悉。
Garry愣了會，然後勾起大大的笑容。「好像那時候沒有跟妳說呢。」因為根本就沒有想到還有機會吧。但是既然有了，那麼他不想再有遺憾。
他看著少女如紅寶石般璀璨的殷眸，嘴唇輕動。
「再見囉，Ib。」
雖然妳不知道，但我一直看著妳。
所以、跟妳之間的一切我都無法當作回憶。
因為，妳一直在我眼前。
不會呼吸了，所以妳的身影、是我唯一的理所當然。
那之後
「你還在阿，小夥子。」Garry回頭，是那個常常莫名消失的男子又回來了。這麼久了，他也大概能猜出男子的身分。跟隨著自己心愛的作品流浪世界嗎？不愧是藝術家呀。
「嗯哼。」點個頭算是回應，他的目光仍是落在眼前的長椅上。
「喔，她就是你所等待的人嗎？」
「嗯。」
「想不到也這麼多年了呢。」看著眼前佝僂的身影，男子不禁感慨著。
這麼多年了，他卻也跟自己一樣堅持下去。而他比自己還要辛苦的是並不是長伴，而是每天都要接受可能會失望的期待。
「呵呵，看著她長大也才有原來人家還在這個世界的感覺呢。」看著她出落的亭亭玉立，在這個社會打滾，然後再到如今的蒼老，突然也就能感覺到了，這就是所謂的一生。
即使，已經盡頭。
「謝謝！」看著小孩子們的天真笑顏，Ib輕輕的一笑，將空了的紙袋摺好揣在手上。
這麼多年來，她總是不定期的帶著馬卡龍來這裡。雖然仍是沒有想起，但她並沒有很緊張，因為她總會知道的。
知道那個、在等待的人究竟是誰。
「你知道嗎？我一直就在等待和你一起吃馬卡龍的日子呢。」她輕輕閉上眼，悠長的呼吸漸漸變得輕微而不可聞。
終於，等到這一刻。
「那這次換人家說再見了。」Garry站起身，看向男子。
「快去接她吧。」擺手。
看著青年不見，男子垂眸看向長椅上彷彿睡去的人。
「看到什麼了呢，露出這樣幸福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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