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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2013-11-11 15:19

【極短篇】永遠的月台

作者：婕

　　每早在等地鐵時總是會在月台看到同一個白髮蒼蒼，看來已邁入耄耋之年的老婆婆。她不搭地鐵，就只是一直坐在大理石製的板凳上說著同樣的話。

　　現在這個年代什麼奇怪的事都有，但是這個老婆婆還真的是個很奇怪的人。

　　「Mind the gap，小心間隙。」今天果然也不例外，在登上地鐵時我又聽到了每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會聽見的聲音，說著好幾年來從沒變過的話語。

　　儘管歲月早已在她的臉上留下了無數的痕跡，她仍然是個優雅的女士。

　　每晚獨自躺在床上我都會靜靜沉思，思考著究竟是什麼理由使得這位老婆婆每天在月台這樣。

　　就算自己想破頭也得不到答案的，說不定去問她本人還比較簡單。

　　下定決心後的那天，下了地鐵的我並沒有像平時一樣直接回家，而是在月台裡尋找著那個身影。

　　在月台那個專屬她的位置，我易如反掌的看見了她。

　　「老婆婆，請問我可以坐在您旁邊嗎？」我走到她身邊的空位，她以微笑回覆了我。

　　「為什麼您......」當我轉過頭想問她自己心中一直的問題時，我發現她注視著月台的眼神和普通人不太一樣，但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一樣。

　　「有問題儘管問吧，只要是我能回答的我都會告訴你。」貌似聽見了我的聲音，老婆婆緩緩的將臉面向我。

　　好慈祥的笑容，可是我怎麼有種她並沒有看著我的感覺？

　　「啊，抱歉，我忘記說了，我的雙眼早就失明了。」就像讀得懂我的心，老婆婆給了我沒說出口的疑問一個答案。

　　「我是想問您，為什麼您每天都會坐在這裡說著同一句話呢？」鼓足勇氣，我提出了好幾年來一直掛在心上的問題。

　　「我的先生十年前就去世了，原因是因為他某天跌落了月台。我在認識他時就失明了，所以他一直都是我的雙眼。但是那天......」老婆婆突然停住了，雖然沒有哽咽或流淚，我卻能感受到她的悲傷。

　　「對不起，問了你這樣的問題，害你想起那種回憶......」我低著頭向她道歉，但是她卻露出了微笑。

　　「沒關係的，我相信所有關於他的回憶都是好的。」令人不捨的笑容勾起了十年前的回憶。

　　「那天我和他就是在這個月台。我一不小心沒踩好，差點跌下了月台......是我先生救了我，不過他也因此失去了性命。或許只是不想讓更多人受到這種失去愛人的痛，我每天都會來這裡重複同樣的話。」

　　其實我不是故意不說話的，只是聽了老婆婆的故事後所有想說的話都卡在喉嚨裡了。

　　「Mind the gap，小心間隙。」吵雜的月台裡一個細柔裡帶著關懷的聲音說著，這還是我第一次這麼近聽她說這句話。

　　「Mind the gap，小心間隙！」唯一從嘴裡溜出的話是聽了好多年的話，那句既陌生又熟悉的話。

　　老婆婆有些驚喜的看著我，泛著淚光的雙眼和臉上的笑容有些搭不起來。

　　那晚我徹夜難眠。

　　不論是那位我從來沒見過的先生對老婆婆的愛，不惜犧牲自己也要讓她活下去的心意，還是老婆婆不願讓其他人和她一樣，失去自己最心愛的愛人的想法，都讓我有了深深的感觸。

　　就算相隔的距離遠遠超過十萬八千里，兩人十年前的愛不曾變過。在那個月台裡，互相守護著那個再也無法相見的身影。

　　「Mind the gap，小心間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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