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淺井智子提供了獎券這條線索後,美砂立刻傳喚森崎透到案說明,並詢問了森崎有關淺井宏之要求他代買獎券的事情;森崎本人雖然矢口否認,但在他身上確實找到了上一期的獎券。核對中獎號碼後,令美砂吃了一驚的是,中獎金額不是如智子所說的只是十幾萬的小數目而已,而是一千萬。對普通上班族來說可是一大筆錢。
警方遂將森崎透列為主要的嫌疑人,並且徹查了他的財務狀況。與妻子離婚的他育有兩個孩子,又是在外租屋,同時也背負著其他債務;在經濟狀況不佳的情況下,為了私吞彩券獎金鋌而走險,相當合情合理。
「……後來我們去問了其他同事,確實上個星期二淺井宏之拜託了森崎透代買獎券,星期二開獎的獎券好像是……」美砂一邊吃著剛買來的醬油拉麵,側著頭瞇眼回想著獎券的名稱。
「MINI LOTO!」栗林突然指著她大喊,讓吸著麵條的她登時嗆到。「上個星期我也有買!」
她咳了幾聲,白了栗林一眼,從包包裡抽出面紙,「就是那個,謝謝你哦,助手先生!」無視他回應的鬼臉,她擦著臉又轉向湯川,「後來我們偵訊的時候也問出了那封遺書的來歷,果然,淺井宏之沒有自殺的理由,遺書是他為了混淆視聽而偽造的;在我們的偵訊中,他也把自己原本的殺人計畫和盤托出了。」
報案時所說的「剛開車到公司」並不正確,實際上他是比淺井更早到永野金屬加工去等待,只因為他猜想淺井宏之沒把星期五的工作完成,必定會犧牲些許假日時間前往公司獨自作業;由此可知淺井對工作十分重視,是個負責任的員工。
可惜這樣負責的態度反而害死了他,早已埋伏在公司內部的森崎發現淺井的到來,立刻採取行動;他先偷了淺井放在置物箱裡的車鑰匙,拿著早已偽造完畢的遺書入侵淺井的轎車,原本打算對車子動點手腳,製造淺井自殺的假象,但在行動的過程中卻意外聽見廠房內發出巨大的撞擊聲響。
「所以他從一個打算謀害淺井的兇手,變成了通知警方這場工安事故的熱心人士。」美砂撇著嘴,喝了一口湯頭。
不過諷刺的是,儘管森崎原本預先的殺人計畫沒成功,卻反而遭到了突如其來的工安事故。只能說該來的還是躲不掉。
「一千萬元啊……雖然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但為了這筆錢殺人也太……」栗林抬起頭,望著實驗室的天花板。
「那你們最後是以意外身亡來結案嘍?根據那個兇手的證詞。」湯川翻閱著雜誌,頭也不抬的對著美砂提問。
「似乎是這樣,因為除了森崎之外,我們沒查到其他人有殺人動機啊。」
她把剩下的湯喝個精光,等到放下碗的時候。湯川不知何時收起了雜誌,以一種銳利的眼神盯著她。
「咦……湯川老師,你、你幹嘛那樣看我?」
他望向實驗室的水槽,緩緩從椅子上起身。「妳不如思考一個問題:被害人的直接死因究竟是什麼?」
美砂頓了一下,「是由於起重機吊掛物墜落而導致頭顱破裂身亡……」
「那為什麼吊掛物會掉下來呢?是因為起重機本身的過捲預防裝置沒有啟動,而當天根據現場的觀察,那台起重機的過捲裝置的斷電系統因為短路失靈,所以被害人是在機具不安全的狀況下操作的。」
美砂點點頭,她的視線微仰,望向白色天花板。「嗯……是沒錯。」
「但就算是如此,只要被害人不要讓起重機產生過捲,捲筒上的鋼索就不會斷裂,所以吊掛物也就不會掉下來砸中被害人;那問題來了,被害人當時操作起重機時,有什麼理由或是原因,讓他在操作中導致鋼索過捲呢?」湯川雙手負於身後,繞過了辦公桌。「最直接的原因,吊掛物如果不往上升,會碰撞放在現場的其他物品,但是當天他所需要吊掛的鋼桶一直到出貨區的平台間並沒有太高的障礙物,也就是說,他沒有把吊掛物升到最高的必要。
「那麼,難道說是他誤觸遙控器?也不對,根據永野金屬加工的現場以及遙控器的樣式來看,遙控器是雙手操作的;起重機吊掛有個最基本的原則,那就是人員在吊掛過程中,必須緊盯著吊掛物;如果他是緊盯著吊掛物的情況下作出過捲的操作,而過捲裝置的短路又是他自己造成的話,那就符合自殺的要件,但是就報案人的自白了解,被害人並沒有自殺的理由。
「以上兩點如果都不成立的話,那就要思考被害人是否可能基於某種原因,在鋼索過捲的情況下站在吊掛物墜落的範圍內,然後被吊掛物擊中致死。」
湯川一口氣把自己的推斷說完,美砂不由得回想當時勘查現場時,站在起重機軌道上往下看的情景。「湯川老師所提的我們也想過,就是是否有可能淺井在工作時分神,然後某個人使用了一些特別的方法,例如在電路上動手腳,或是使用另一組遙控器讓安全裝置失靈的起重機過捲。確實有另一組遙控器作為備用,但我們在檢查的時候發現那組遙控器是故障的。」
「備用遙控器卻是故障的?」栗林撥了一下額頭的頭髮,眼睛來回盯著她與湯川。
「只是小問題,就是遙控器裡頭微處理器的電路板有點鬆動。」美砂邊說邊收拾紙碗。「好像是有被拆解過的樣子;松島一夫表明是他拆解的,原本是想試著處理看看,不過成效不彰;反正主要的遙控器還能正常運作,所以他也就不急著做處理。」
「大概壞了多久了?」湯川打開水龍頭洗手,末了把手上的水珠甩進不鏽鋼水槽。「那個備用遙控器。」
「應該有一個多禮拜了吧?」她把空碗丟進實驗室裡的垃圾桶,呼了一口氣,然後背起提包。「時間差不多了,那我也該離開了。」
「早就該離開了,湯川老師下午還有兩堂課要上;還有,妳別老是把垃圾丟在我們這裡!」栗林指著放在垃圾桶最上層的空碗大喊。
「助手就應該勤勞一點,垃圾都快滿出來了!」美砂抬起下巴對著他頤指氣使;踩上階梯幾步後像是想起了什麼,又回過頭來。「湯川老師,你剛剛的推論我會記住的;我也覺得淺井宏之的死因沒這麼簡單……」她嘆了一口氣,「等一下我會去淺井家致意,希望不要遇見他的父母……」除了不忍心看見老人家傷感之外,要解釋起調查經過也令她感到困擾。
「先這樣啦!」她對著面無表情的湯川揮揮手,然後跨出實驗室大門。
***
淺井智子剛送走前來弔唁的同事,關上家門;原本五坪大的小客廳如今布置了一個小型的靈堂,至於遺體則停放在葬儀社;畢竟這裡空間太小,又是租來的房子。
就在前天,智子終於打電話給她公婆,告知宏之意外身亡的消息;婆婆本就有心臟病史,在接到消息的當下甚至傷心的要暈厥過去,公公事後通知她,說等婆婆身體狀況穩定了,會盡快來到這裡協助她處理後續事宜。
耳邊聽著佛經,靈堂前的宏之還笑得很溫柔,那是她們的結婚照;也只剩下用記憶或照片來回憶他的容貌了吧?因為被重物擊中,所以別說是面目全非,就連上半身也都毀了大半,如果不是警方慎重的把遺體交還給她,並證明是淺井宏之,她真的不敢相信躺在冰櫃裡的是她的枕邊人。
她抹掉眼淚,正打算稍微休息一下,不料放在茶几上的電話突然響了,她拿起來一看,毫不猶豫的按下通話鍵。「學長……對,送回來了……好啊,剛剛我的同事才來過,現在沒有其他客人……好,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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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至於到寫不出來的地步,但是光如何引導出犯人以及背後犯案動機我就已經修改了兩三次。
果然還是因為不習慣的關係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