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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2014-03-08 22:27

【短篇】打結的紅線

作者:的路人甲

該停止嗎?

看著千篇一律的對話內容,我開始有些遲疑了。

打從在網路聊天室認識他以後,到現在的LINE,中間也過了十來個年頭了……

但從何時開始,自己已經對這樣的關係覺得厭倦了。

每天固定的「安安!」、「今天好嗎?」、「早餐吃了嗎?」、「心情不好嗎?」、「假日有沒有去哪裡玩呢?」……等等日常生活問候,到LINE上的貼圖攻勢,像無線迴圈般的,你來我往的傳著逗趣的貼圖,又或是分享一些網頁或照片、新聞。

算特別的朋友嗎?

在網路上聊了十幾年,但對話內容卻僅止於相當平凡的對話,並沒有特別的觸碰到彼此內心,也從來沒有想過要網聚見個面……我連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也沒聽過他的聲音。不過,至少我知道我騙他說我是男的。

每天都是問候、聊天,就這樣過了十幾年。

有些人說,這是很特別也很難得的緣份,有的就直接說我有病了。沒要進一步發展幹嘛花那麼多時間跟陌生人對話啊?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可以堅持這麼長久的時間跟一個陌生人對話,也許是因為他一直都很有禮貌,也許是他一直都主動跟我對話,也許即使我不特別回應,他也還是會照常發短訊問候的關係吧。

也許。

每一個「也許……」都讓我拖過一天又一天,就像不斷加水稀釋過後的茶水,淡而無味,卻又比一般的水少了一絲甘甜,多了一分苦澀。

我們之間的關係剛開始曾被同學們拿來當作茶餘飯後的下酒菜,那時年輕,被眾人嘲笑的感覺非常的糟,又羞又惱又怒,最後我都把脾氣發在他身上,整整兩個月沒回他的短訊。

但他仍然是每天照時間發訊來。不論我是否回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開始也有了點私心,想去測試友誼的保存期,我也學著他,在固定的時間點發固定的問候訊息。

安安!

早餐吃了嗎?

昨天睡的好嗎?

午餐時間吃什麼呢?

轉眼又到晚餐時間了。

今天一天還好嗎?

晚安!

日復一日,直到我自己也覺得倦了。就像每天上班打卡,下班打卡一樣,規律的讓人想打瞌睡。

身邊的朋友不乏已經結婚的,又或是有固定對象的,可怕的是,他們的對話跟我跟他的對話其實也差不多,只是用詞遣字跟語氣的問題還有後面多幾個愛心的差別而已。

看到這樣,我又猶豫了。

也有的人說,其實一成不變就是一種穩定的象徵。這麼說也是……要是他突然傳個不一樣的短訊來,也許我會嚇到吧。

比如說剛剛那一則。

『我要交女朋友了!』

……

剛看到時,五味雜陳。

沉默了五分鐘,我還是不知道要怎麼回應他。

心裡頭千絲萬縷的想法纏繞在一起,好不容易理出個頭緒,卻又在準備出口時再度糾纏在一起。

打結了吧?我想。

最後那則短訊變成了「已讀」,可是沒有回應……

不論是他的,還是我的。

曾經想放手的,最後卻是被放手了。

數十年來,第一次,他中斷了彼此間的短訊。

也是啦……打結了,就是要斬掉吧?

時間過了一個多月,我也曾想過要主動發短訊,但不知為何的,我發不出去。

無論打好了再多的訊息,就是那個「發送」,我按不下去。

就當我決定這期手機合約到就換個號碼時,我的手機響了起來。

0989開頭的陌生號碼,搞不好又是信用卡公司打來的,但我還是接了。

「喂?」

『愛莉絲您好,抱歉打擾您,請問我有這個榮幸可以認識妳嗎?』

當聲音從手機跟身後傳來時,我僵住了。

從我的左肩後方,傳來了淡淡花香。

「……很高興認識你……愛胥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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