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2:帶走
張篆榮自殺未遂。
對台中市刑大來說,這無疑的是一層負面新聞。
一個專門掃黑緝毒的幹員,綽號蒜頭,是個黑白兩道人面極廣,辦案能力極強的幹員。
沒想到,竟然因為找不到自己的前妻,在自宅公寓內飲彈自盡,子彈偏差了零點五公分沒有打碎腦髓,沒當場死亡,但是比死還要悽慘...
昏迷指數2T,大多數海馬體以及過半小腦壞損,縱使搶救了回來,未來還有奇蹟能夠清醒,不但失去了記憶,就連大小便都不能控制,終生介於癱瘓與殘廢之間,連哀嚎與哭泣都辦不到...
「我不認為是自殺。」劉景咬牙切齒道:「是殺人未遂,是謀殺!」
「別傻了。」綽號衰尾陳的另一個幹員替蒜頭的拍檔地上咖啡,道:
「沒有強行入屋的痕跡,鎖也沒有撬開,屋內只有蒜頭一個,怎麼稱的上謀殺?」
「如果是自殺的話,那又何必在牆上多幹三槍?」劉景道:
「當時屋內絕對有第二人。
沒有強行入屋,那就是代表著侵入者不是熟人,就是持有鑰匙的人...
他媽的,要不是急診室那群醫生不給我採指紋,早就能逮到是哪個王八蛋搞蒜頭了!」
「你要在哪採指紋?」衰尾陳道。
「蒜頭的右手。」劉景道:
「他的右手很不自然的僵直,像是被人強行壓住板機塞到他嘴裡硬扣的。
可是,手術完之後,人的皮膚分泌物、汗水以及環境微塵把指紋殘餘給破壞了。」
「如果真有其他人,我們鑑識單位可以找到其他人的...」衰尾陳說到這,立刻搖頭閉嘴。
「你很清楚我們的鑑識水準比墨西哥還落後三十年。」劉景道:
「了不起能用碳粉在玻璃上找到指紋就不錯了!那群該死的立法院豬玀,每次預算審查就先砍治安預算!好像我們幹條子的都不用預算一樣!
幹,要不是台灣小到雞不拉屎,沒地方可躲,操他媽的怎麼辦案啦!」
「老方法。」衰尾陳道:
「先拉嫌犯。反正台灣犯罪水平屬於低智商情緒化犯罪,不是錢就是女人而已,很簡單。」
「這就是問題了。」劉景道:
「最大嫌疑的人,就是蒜頭他那婊子傳播妹前妻宋夢彩,她在案發當晚失蹤了。」
「失蹤?」衰尾陳道:
「失蹤的人又怎麼是嫌犯?
我記得他那婊子前妻是個只敢把委屈往肚子裡吞的笨女人而已。」
「問題是蒜頭的身故意外險的受益人還是她。」劉景確信道:
「整整三筆合計新台幣八百萬,笨女人也能幹出媽媽嘴咖啡店那種殺人案!
別忘了,蒜頭送醫時酒測值高達2.4,就算是女人也能輕易搞他!」
「隨便你想。」衰尾陳道:
「大隊長的意思是要盡快結案,大選快到了,台中市政府可不想再多鬧些負面新聞出來,你愛鑽牛角尖是你的事,但是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是指向自殺未遂。」
「加工自殺。」劉景硬是補充道:
「我不想跟你多辯,反正叫大雅分局的該死替代役男盡快把大樓監視器錄影帶弄來就對了!我出去帶證人回來作筆錄。」
* * *車一路疾駛,劉景搖下車窗,任由呼嘯過的狂風吹拂著他的髮梢以及探出窗外的手裡菸,在吞雲吐霧之間,一樣深黑色的事物突然擋在大馬路上,劉景不得不緊急剎車...
刺耳的剎車聲,在廉價的輪胎與凹凸不平的柏油路面上拉出了四道打滑的剎車痕,劉景死命抓住方向盤不要翻車,在橫向飄移了十多公尺之後,廉價的福特汽車才兩光的爆出安全氣囊,撞的劉景兩眼昏花,他非常相信他看到了幻覺,因為,一頭黑色的雲豹拄立在他的引擎蓋上,對著他張牙舞爪的咆哮著...
眼冒金星,兩眼昏花的劉景掙扎的解開安全帶爬出車子,在鄉間小路上,一行不知道是送葬隊伍還是喜繽的隊伍,沿途敲鑼打鼓的扛著許多深黑色的箱子經過,還有一輛由黑馬所拉著的馬車嘶吐著白氣,隊伍的最尾端,一個穿著黑色連帽大衣的男子緩緩步向劉景,用著冰寒的聲音低聲道:
「你慢了一步...我已經帶走我的新娘了,劉警官...」
男子的冰冷笑聲中,劉景看著一條深黑色的蟒蛇對著自己吐著蛇信,一旁黑色的雲豹虎視眈眈地瞪視著他,滿天飛滿了烏鴉與蝙蝠,將整個夜晚月光徹底吞沒...
* * *「操!」劉景猛然驚醒,他握著方向盤開在同一個路段,同樣的地點險些再次打滑,但是他並沒有踩剎車,直挺挺的輾過了一隻流浪貓...
「去你媽的,蒜頭!」劉景終於意會到怎麼一回事了,立刻把手裡的殘菸以及整包香菸扔出車外...
局裡一直有傳聞蒜頭在嗨粉,看來這傳聞是真的,就連蒜頭留在桌上的峰都加了古柯鹼!早知道就不要貪方便順手拿手了...
「幹,差點出車禍!」劉景拍著方向盤破口大罵著,這時,劉景的手機響起了詭異的鈴聲...
『伊唷、伊唷、啵啵娜,
伊唷、伊唷、啵啵娜。
深淵的王子帶走了第一個新娘,
使者只能目送儀隊,無奈惆悵。
第一個公主成為了時間塔的支配者,
每到一點,惡夢就會帶來瘋狂。
伊唷、伊唷、啵啵娜。
伊唷、伊唷、啵啵娜。
無辜的人快點回家,
王子赦免你有好心腸。
伊唷、伊唷、啵啵娜,
伊唷、伊唷、啵啵娜。』
詭異的童謠聲嘎然停止,劉景面如死灰的看著儀表板上的時間:
AM 01:03
「操,裝神弄鬼是吧?」劉景抓起手機,對著那不曾看過的號碼按著回撥鍵,對面響起了接通聲...
「你她媽裝神弄鬼很有趣是不是?」劉景也不等對方開口說話,立刻破口大罵著。
「我們這邊是台中市立殯儀館,裝神弄鬼是館中大忌。」對方無奈的說道:
「請問是張篆榮張先生的搭檔劉警官是嗎?他的手機一直打不通,所以我只好聯絡你了。」
「是,有什麼是嗎?」劉景道。
「是這樣,劉先生。」殯儀館館方道:
「張先生昨晚一直在搜索他前妻的下落,甚至主動聯絡我們殯儀館詢問是否有送錯的屍體...
怎麼說好呢...昨晚的確在午夜時分真的有弄錯。
昨夜,同樣在旺旺來社區,有兩起救護車呼叫,一個是身分不明的女子跳樓自殺,一個是老榮民心臟病發,而兩台救護車鬧烏龍,將跳樓女子誤送至殯儀館,而老榮民則送到了醫院撿回一條命...」
「你說什麼?」劉景道。
「身分不明的女子,跟張警官傳來的E-MAIL照片極為相似,希望你能聯絡他來認屍。」
「認不了了!」劉景近乎崩潰的對著電話咆哮道:
「蒜頭昨天凌晨三點自殺未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