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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2014-05-05 11:55

[達人專欄] 【耽美】Lythrum

作者:Azoth



  史堤爾芬,沐浴在眾人景仰和光芒之下的你,不能理解吧?

  理解我這樣扭曲、失控的力量與思緒……

  你可知道我多麼羨慕你,忌妒著你。

  被眾人所信賴的、總是如高塔般的你啊……



  擦著手中的豎琴,燦金色的琴身是彎月般的流線造型,一根根纖細的琴弦在零碎的陽光下折射出柔和的光彩,襯著持琴者那雙細緻、相當適合彈奏樂器的手,格外的優雅。

  獨身側坐在公會領地中最大的樹根上,史堤爾芬正一絲不苟地保養著他的武器,在這個溫暖到有些悶熱的天氣,他依舊身穿一襲名為自然詠讚者的淡綠色長袍,點綴著銀與金的服裝就像它名字那樣充滿了溫柔與和諧的氣息。

  不過,要是問問公會的成員們他們對這位副會長的印象,大多數人第一個反應就是「是個可怕的人」、「相當嚴厲」,而女性們還可能會多出一個「要是他說話不要那麼刺人就好了……」的對話選項。

  他是陽炎實驗機構這個公會的副會長之一,名為史堤爾芬。

  以精明能幹與嚴肅聞名於各成員之中,他在別人面前總是最完美的狀態,任何艱難的任務都無法打破他的冷靜與安排。雖然不是主要的攻擊角色,還是負責擋下魔物的近戰職業,但一點也不影響他巨塔般穩固且令人畏懼的形象。
  
  可誰能知道,被人如此又敬又畏的副會長大人,正被一件事情所困擾。



  每個人都知道,史堤爾芬與會長凱倫是很久以前便認識的朋友,在沒有創立公會的前期,他們兩個總是結伴旅行以及處理各種亂七八糟的任務。因為使用法書的凱倫相當脆弱不經打,於是史堤爾芬便努力提升自己的治療水準,以及耐打程度。

  他吟唱著光編織而成的歌謠治療傷勢,驅使光的音符擊退、削弱敵人,而凱倫則是使用與他完全相反的闇色力量,一再召喚那些參雜著血色與暗紫的咒術,擊殺魔物。

  對於凱倫驅使的黑色法術,一開始史堤並沒有想太多,只當作是每個人的天賦不同。只是在旅途中發生的幾件事情,讓他稀奇地擔心起同伴的身體狀況。

  在過去,他們兩人偶爾會為了省點錢擠一間雙人房,那時的史堤爾芬時常被凱倫吵醒。他本身就是相當淺眠的人,而凱倫每晚被惡夢纏身的呻吟聲,總會讓他在深夜中獨自醒來,那時的他會拿出從家鄉帶來的紫色豎琴,一邊彈奏著輕柔的音符,一邊低聲吟唱起從小照顧弟妹時所使用的安眠曲,直到凱倫再次陷入熟睡才停歇。

  為什麼會這麼在意他?史堤爾芬納悶地看著睡死的凱倫,他明明不喜歡對方那種過於柔弱的性子,但卻與他一同旅行,面對危機時還不忘拉他一把……總被村民說冷漠的他,現在居然成了一個這麼完美的保母,要是被那些村人知道,一定會嚇掉他們的下巴吧?

  他不否認自己對於凱倫多一份留意與關心,但也僅僅是當成這是對於第一個旅伴所展露的些許關照而已,而且凱倫這種個性,他的確得多留意。

  史堤沒有發現自己與凱倫的互動過於親暱,甚至到了曖昧的地步,只是將對方當成夥伴、朋友,甚至是兄弟般關照著。直到某天有個女性使者笑著說道:「你們兩個真討厭,別在單身女性面前放閃啊。」

  他才隱約察覺凱倫看自己的眼神不太一樣。

  複雜、混亂,還有一些現在的他讀不出來的高昂情感……史堤爾芬對此感到困惑,之後他趁凱倫出外回報任務後,向那名女法師更詳細的詢問了下,才發現凱倫真正的想法。

  那時發現真相的他,下意識的與凱倫疏離了點,不光是因為自己不太習慣這種親暱的肢體觸碰,還有更多的……不解與擔心。

  凱倫跟他還年輕,所以凱倫會誤將友情與戰友情誼當成喜歡,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這種表面依舊熱烈親暱,實質卻低迷的生活過了好一段時間,直到凱倫和他在旅程上,遇到那個被打趴在地上的雙槍手。

  身穿赤衣的雙槍手有著一頭相當帥氣的紫色短髮,碧綠色的雙眼像是春天的枝枒般明亮,搭配那張酷臉(他後來從認識的女性口中學到這個詞)對女性的殺傷力肯定倍增。

  史堤爾芬沒想到,這個女性殺手的魅力,竟然強到連凱倫都沒辦法招架。

  

  那是一個早晨發生的事情。

  習慣性準備去叫凱倫起床的他走到門前,習慣性的轉了下門把後,發現門竟然沒有鎖。臉上帶著些許困惑的他推開房門,準備好好問一下對方為什麼又忘記鎖門時,看著眼前的景象不免得神色一滯。

  他看見凱倫的床上躺著一個人,紫色頭髮、帥到會讓其他女性同胞吞了他的臉,還有對方光裸還佈滿奇怪痕跡的上半身……這不是那個賽什麼的雙槍手嗎?

  「唷,史堤。」

  「……我可以問一下現在是什麼狀況嗎?」

  「就像你眼前所看到的一樣啊。」

  在一旁穿著衣服的凱倫走了過來,沒有扣好的上衣讓史堤有種想拉著他耳朵大喊「把衣服給我好好穿上」的衝動——

  接著,渾身散發著股淫靡氣味的他,以平時打鬧的口吻時使用的輕浮口吻說著。

  「我跟賽弗爾特上床了啊,你很意外嗎?」他笑著。

  ——他突然發現,眼前的這個笑得燦爛的凱倫是如此陌生。

  之後免不了的幾句質問,穿好衣服的凱倫就這樣直接離開,丟下他和不知是睡昏還是累昏的賽弗爾特在他的房間裡,雖然他想趕快離開這個充滿淫靡氣氛的房間,但可悲的是他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把人丟在這裡自己離開。

  最後他還是幫賽弗準備好一壺溫水,和一罐不知在那方面有沒有效的藥擺在床邊,接著悄悄闔上門後,在門上幫人掛了一個「休息中請勿打擾」的牌子,才離開。

  之後他們為了這件事起了爭執,史堤爾芬第一次這麼想把凱倫揍到連他媽都認不出來,但看著對方那樣瘋狂的眼神,他感覺自己的心中有個地方正在快速龜裂。

  「我們用聲音、用文字、用手勢、用圖像,束縛了你無法想像的存在。」

  「操控他們,驅使而為我們開路,你知道是什麼嗎?」

  「與你侍奉的不同,那股力量……對,就是『黑暗』。」
 
  「這個世間萬物都伴隨著黑暗,即便是你所讚美的聖光也是。」

  「我們法書操控黑暗,一切事物的黑暗。」

  回想起凱倫當時的這些話,史堤爾芬突然感到茫然無措——

  這種情緒他還是第一次體會。

  凱倫跟自己不一樣,他使用治療的光,他卻使用破壞的黑暗。

  在他沐浴於光芒之下治療他人傷口時,凱倫真的有被治療到嗎?

  為何他已經沉入無光的黑暗沼澤,再也聽不見自己的歌聲與琴聲?

  而那時的安眠曲呢,那股溫暖也都傳達不到……嗎?




  某次的任務歸來,他因為替凱倫擋下一技而失去逃跑能力,被怪群包圍時他只是死命地、瘋狂地彈奏著樂曲,治療與攻擊的技能如同暴雨般……瘋狂地使用著,彷彿要將身體內所有的力量通通宣洩出來似的粗暴手段,過往的他不曾使用。

  最後任務還好順利完成,其他隊友們也沒有受傷,只有他的模樣比較狼狽而已。

  面對同伴的詢問他只是淡淡地說聲「不要緊」,沒有等凱倫把任務回報完就離開,自己一個人回到那間在領地的小小屋子。

  那棟不會有人等著他歸來、卻也可以不用顧忌他人目光的冷清屋子。

  他推開門,走到二樓並坐到窗前的椅子上,雙眼仰望窗外的寬廣藍天,斷斷續續地歌唱起那首自旅程開始的少年時期便陪伴著他、不曾離開過的安眠曲。

  ——沒關係的,他沒問題的。

  ——是的,他沒問題的。

  如此想著,口中的輕盈曲子染上溫熱的哀戚。

  飄渺的音符迴盪在獨屬於他的領域中,久久不曾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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