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大學社團又要聚會了。Line群組整天噹噹噹的響個不停，原本沉寂很久的聊天室被貼圖還有問候以及無意義的歡呼給塞滿。在回復主辦人會不會參加之前，我按進去先瀏覽了一遍已經表明參加的人。
之前在韓國做交換學生的同學回來了，原本正在教師檢定中水深火熱的朋友自修羅脫出，將帶著嶄新的證照大搖大擺地炫耀（不過師範體系畢業的大家過半都有教師證，不就象徵失業炫耀個屁），婚禮無限期籌備中的某人似乎下定決心斬斷前緣，顯然是一個需要安慰的對象。
然後，我看見了其實應該正在當兵的他，因為時間上許可，由第三者轉達了出席的意願。果然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會和軍營裡的他打電話、傳簡訊，偶爾見面有的沒的。
當下決定不參加了，雖然出國在即，但想見的人還是自己一個個單獨約出來說話吧！刻意在他說要出席過後，隔了二十多行對話，我才打字說自己有事不會去，免得又遭人議論。雖說事實好像也擺明了，如此明顯的互相走避。
不用奇怪，事實只是很簡單的，我們並沒有在一起，與大多數的人相同。當有人問我為什麼最後沒有結果，其實這問題是無聊的，因為不在一起永遠比在一起簡單。
沒在一起不奇怪，因為我們都知道畢業之後各自紛飛，一個要去德國，一個要去美國，一個要讀哲學和比較文學注定失業，一個要讀生物化學注定操勞到死在有毒化料漫佈的實驗室裡（他說的）。從不知哪個時間點起，你就頻頻暗示，不在一起比較好，現在想一想，我又沒有告白，你暗示什麼，很奇怪耶！不用奇怪，因為你並不喜歡我。
奇怪的是，我曾經有過這樣的幻想：當我離開了台灣前往德國，進入大學之後某個晚上，接近聖誕節，屋外風雪紛飛，整座慕尼黑都化作雪白，我接到身在美國的你越過大西洋的電話，另一頭只有微弱的氣音，幾個顫抖無法構成單字的音後你掛斷電話。
我茫然而且擔憂，隔天有報告，下周有小考，但是我毅然決然請假（假裝台灣家裡有事），跳上直達美國的廉價航班直奔波士頓中心，搭了計程車停在你紅磚瓦的十層樓老式公寓樓下。波士頓氣溫是慕尼黑在滴十度，冷到我直罵髒話。
你的黑人室友開門但不上讓我上去，罵我是拋棄你的賤人婊子，我這才了解原來你被甩了，那是一通醉後亂打的求救電話。我向你的室友（幻想中他總叫做彼得，或者麥可，或者是喬丹），解釋我是身在德國的你的大學朋友，昨晚接到電話，就來了。
然後然後然後，我會在紐約過聖誕節，聽你哭，看你酒醉，說故事，告訴你你還有我，大西洋不寬飛機五小時就到，不用覺得慚愧這世界上愛你的人很多。美國沒有、歐洲沒有，台灣還有更多。
很奇怪嗎？以大學生來說少女又幼稚的幻想，對未來可能的某種形象塑造，永遠的摯友。但是事實上也不用奇怪，因為當時我還愛著你。
沒有在一起，說愛不奇怪嗎？其實不用奇怪，西蒙波娃和沙特也說他們沒有在一起，羅密歐與茱麗葉說穿了也不算有在一起，狐狸和小王子沒有在一起，哈利和妙麗沒有在一起，天狼星跟路......，嗯。米蘭達可兒和奧蘭多布魯沒有在一起。大概只有達西先生與伊莉莎白在一起了，他們很奇怪，為什麼總有人願意在雨中散布到得肺炎才甘心呢？
但是這其中有爭吵吧？有誤會吧？有第三者閒言閒語介入，有個性不合，有科系落差，有人生願景安排不同，有男人的幼稚女人的非理性堅持…….總有點什麼，讓曾經如此緊密的我們沒有在一起。曾經我檢視著我們斷裂的情誼，冷言冷語默然無視，反覆看著質問自己質問別人，然後得到了這不需解釋的答案。
不用奇怪，我們只是很簡單沒有在一起，就和大部分的人一樣。
PS.感謝吳青峰，讓我們連當怨婦都如此詩情畫意。
L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