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茂密的森林中陽光幾乎無從透入,透著一股陰涼的氣息,林間的一塊空地上兀立著一堵殘破的牆,像是某種建物的遺跡。
那是一面看起來有些年代的石牆,上面斑駁的痕跡紀錄著歲月也刻畫著歷史──是的,那上面曾經有著精美的浮雕,可惜如今已經模糊得讓人無從辨識,牆面延伸出兩條粗粗的鎖鍊鎖著一名身穿白袍的青年,他低垂著頭髮絲凌亂,可那本來應該是落魄至極的畫面,卻在青年抬頭時變了個模樣。
青年有一雙好眼睛,那是雙彷彿會說話的眼,儘管青年容貌十分普通最多也只能稱之為清秀,那雙墨色的眼瞳卻有著令人沉醉的魔力,只一眼便讓人不願移開目光──但也只不過是一瞬間而已,青年眨了眨眼之後,那種惑人的魔魅便消散得無影無蹤,好像剛剛所見的一切都只是幻覺,那只是雙普通的黑色眼眸,除了清澈別無其他,如同青年給人的感覺一般淡然如水也沉靜如水。
青年嘗試著活動了一下身子,鐵鍊也隨之叮噹作響,他看著手腕上的鐵銬微微皺眉,「嘖,這可真是……」真是什麼他沒有說出口,眼中卻晃過一抹和他的淡然氣質頗為不相襯的凜冽,雖然很快又恢復了平靜,但方才的凜冽也確實存在過。
青年吐出了古老的咒言,似吟唱又似傾訴,最後一個音節落下之後不知從何而來的厚重冰霜便覆上了鐵鍊逐漸蔓延卻始終沒有延伸到鐵圈上,伴隨著一陣脆響青年右手便只剩下了一只鐵圈,原本禁錮著他的鎖鍊則碎散在地上不復原本的形狀,青年急促地喘著氣,強行動用法力破開禁制讓他有些氣血不暢,如今不過是強撐著沒嘔出血,事實上體內已經受了不輕的暗傷。
他其實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有辦法逃離此處──至少目前不可能,但是看著那禁錮他的鐵鍊怎麼看也看不順眼,一時忍不下去便動了手,他背靠著牆壁大口大口地喘氣慢慢地坐了下來,額間滲出冷汗,臉色顯得有些蒼白。
還是太勉強了啊,他這麼想著。他知道眼下他最好的養傷方式就是睡眠,可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青年仍然保持著清醒,而且很是警覺地用精神力注意著周圍的狀況。
「唷,我才多久沒來看你,你就弄傷自己了,明知道逃不走還想逃,你有毛病嗎?」熟悉的嗓音搭上充滿嘲弄的語調,感受到落在身上的法術波動將他受的傷治好了大半卻故意留了一丁點沒治癒完全,青年很清楚來人是誰卻不願抬頭去看,只是盯著地面好像那裡有什麼令他在意無比的東西──好吧,他承認他這是心虛了,他不敢看男人臉上的表情。
下顎傳來一陣刺痛,來人有些粗魯地擒住了青年的下頷迫使青年抬頭,「我在跟你說話呢,風──還是你比較希望我叫你小草?你就這樣對待替你療傷的主人?」
青年終究還是對上了那雙讓他無比熟悉的血紅雙眼,看著男子那張他絕對不陌生的英俊面容,他甚至稍微恍神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放手。」
「這是你對待主人的態度?嗯?」男子的手指不安分地在青年的頸部巡梭,看似調情的動作卻透著冰冷的感覺,「需要我提醒你的身分嗎?」男子的手滑入了青年的衣襟,青年平穩的表情頓時出現了裂痕。
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自平復心中的翻騰,「……是我錯了,請您原諒我。」青年的語氣聽起來十分誠懇,「是什麼風把您吹來的?」
「你破壞了我設下的禁制,你以為我會沒感覺嗎?」男子瞇了瞇眼,「作戲過了頭可就不有趣了呢,風。」
「我不認為這種小事會驚動您,畢竟……」青年輕輕敲了敲手上的鐵圈,「這玩意兒還在。」地上的鐵鍊碎片神奇地恢復了原狀,再度將青年的右手鎖回了牆上,「看吧,禁制主要的部分我沒辦法弄壞,只是右手暫時可以自由活動而已。就算我兩手的鎖鏈都弄斷了,只要鐵圈還在我手上我就離不開這面牆太遠,更別說是要離開這裡。」
「風,有沒有人說過你這樣很不可愛?」男子似乎有些不快。
「很多人。」青年倒是一副漫不在乎的樣子,「就算是同一個身體,還共有大部分的記憶,你也知道我並不完全是小草──自然不會像他那樣討你歡心。」
「但是你和小草都是我的,不過是不同人格在我眼裡你們的靈魂並沒有分別,所以你最好不要隨便玩火。」男子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口的。
「喔,我好怕喔。」青年的語氣毫無誠意,然後他也毫不意外地感受到臉上熱辣的疼痛──男子扇了他一個耳光。
「風,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挑戰我的限度。」男子將青年壓在牆面上惡狠狠地瞪著他。
「我只是想知道你來這裡要幹嘛而已。」青年聳了聳肩,「沒想到你這麼容易生氣。」
「本來只是打算來看看你在搞什麼鬼,不過……」男子惡劣地掃視了一下青年,彷彿視姦一般的灼熱目光讓青年產生了非常不妙的感覺,「我現在更想幹你。」
不祥的預感應驗了,可是沒等青年吐出任何拒絕的話語,男子便用深吻封住了青年的唇舌,整齊的白袍也在男子刻意的拉扯下鬆了一大半,露出了青年白皙的身軀。
這可真是糟糕,果然不應該隨意試探那個男人的忍耐底線嗎?他想,這時青年突然感到下身傳來一陣刺痛,那種痛楚他十分熟悉,顯然是男人懶得前戲直接把傢伙捅進了他的體內,如果不是他死死忍著差點就叫了出來。
「看來我真的是太縱容你了,這種時候都能走神,」男子的語氣明顯有些不悅,「風,我會好好調教你的。」
走神錯了嗎?腦子裡面要想什麼你才不會介意又不是我能知道的,都被你這樣那樣姦來姦去好幾次了,難道還指望我現在能心如止水?又不是聖人。青年忿忿不平地想著,他知道男子可以輕易地讀取他的想法,眼下又因為身體太痛而沒辦法好好講話,所以乾脆不說話只用想的。
「你只要想我就好了。」男人這麼開口。
聽似誘人的情話,實則透著不容拒絕的蠻橫霸道,青年忍不住瞪了一眼那個男人,卻只是輕輕地喘氣,沒說出什麼氣死人不償命的話──他還是很愛惜自己的小命的,也很清楚跟那人唱反調對他沒好處,只是一時忍不下那口氣。
反正這一切總會結束的……總會結束的。
畢竟就像那人說得一樣,那是同一個靈魂、同一個軀體,僅僅是人格的差異,某些方面就像是雙子一樣,但雙子還有兩個靈魂、兩個身體,不會時時刻刻形影不離,他們卻共有一個魂魄和一個身軀,就是想分也分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