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百之五、心牆。
諾克薩斯巨型競技場。
由達瑞文主導的死刑秀已經正式告一段落,觀眾紛紛帶著釋放了些什麼的情緒,滿足的離開場地。
稍早被達瑞文盯住的旅行者,他靠在外圍圓環走道牆上,似乎在等待那個人的到來,但他不東張西望去尋找身影,反而將連身帽的邊緣壓的很低,好像也希望不要有任何人可以認出他般。
「唷!小魔甘娜!」
即便附近沒啥路人,這突如其來的呼聲還是讓她抖了雙肩。
「達、達瑞文先生…我在諾克薩斯算是特殊隱秘身份的…別那麼大聲…」魔甘娜不自覺的拉低帽緣,她同時也注意是否有人額外盯著這裡。
「唷!特殊隱秘身份不就代表沒人認識妳?那還怕啥?哈哈哈!」達瑞文從走道的另一處一邊揮手一邊靠近,老實說注意達瑞文的人反而還比較多。
「但…」魔甘娜畏畏縮縮低下頭,希望別再有更多人看向她。
「哈哈!別擔心!別擔心!話說小魔甘娜,本帥的表演行刑秀如何啊?有沒有被本帥迷住?」達瑞文走到魔甘娜面前,他用手掌抵住牆壁,身軀極為靠近著魔甘娜。
「這…我…」魔甘娜面對他的壓迫,顯得驚慌失措,除了他身上那強烈的熱氣外,更讓她注意的、是那揮散不去的血腥味。
「整、整體是很精彩,只是有點…殘忍…」魔甘娜撇開眼神,她仔細想了那個過程,一種不捨湧上心頭。
「唷!那些都是罪犯和敵人!是不用任何憐憫的!」達瑞文笑的開心,他向後解除對魔甘娜的壓迫。
「但…都是生命…」魔甘娜又一次低下頭,淡紫色的瀏海從頭罩裡垂下,將她那迷人又細長的睫毛輕微遮著。
「唷!那他們加害過的人又算什麼?就像那什麼狗屎審判天使那樣對妳!妳又算什麼!?」
達瑞文回應這句的瞬間,魔甘娜像是斷了理智或是被觸發什麼開關一樣,她用那帶著尖銳指甲的手掌,冷不防的扣住達瑞文的喉嚨,稍早那溫柔又帶著慈善的眼神彷彿像假的一樣,頭罩因為大動作而掀開,她咬著牙瞪著達瑞文,卻換來一絲不屑的回應。
「沒錯,那妳又算什麼?」尖銳的指甲讓相對薄層的喉嚨肌膚濺出血液,但達瑞文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著沒意義的東西般,就那麼直視著魔甘娜。
而這個舉動讓一直想低調的魔甘娜引來所有路人的注意,達瑞文向周遭比出勝利手勢,要他們別多事。
「我…我…」魔甘娜憤怒的神情被達瑞文那樣的眼神盯著,也漸漸被瓦解開來,她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即使有滿滿的不甘願。
「唷!想起妳的『一切』是什麼了嗎?」
達瑞文將話題拉回之前他們最後一次談話的內容,魔甘娜設身處地的想與凱爾同歸於盡,最後被達瑞文阻止,魔甘娜當下是極為不能接受的,最後達瑞文只用了『失望』來告訴魔甘娜他的情緒,然後他便轉身離去。
魔甘娜在諾克薩斯的邊境毫無目的的遊蕩一陣子,不知不覺的,她聽到由達瑞文主辦的處刑秀即將開演,她身體不知不覺的就走到了這裡。
想見他…但…見了又能如何?她到底該怎麼辦,自己也完全不清楚,就像是空著的靈魂,需要有某種意念去灌它才會保有它的存在目的。
「唷!妳就是想了太多了。」達瑞文抓住魔甘娜的手腕,然後用額頭猛力的撞向她的額頭,受到強烈的衝擊,魔甘娜後退了數步,而被抓住的手腕則形成非常好的緩衝。
「妳的一切不是只有那個什麼審判骨頭的!但本帥可以當作妳的一切!」達瑞文看著還摸著自己額頭的魔甘娜,他用拇指朝向自己,然後自信的笑了起來。
「……」雙方就保持各自的姿勢陷入一陣沈默。
「噗…呵、呵呵呵…」儘管額頭的疼痛還未退去,但魔甘娜卻眼角帶著淚水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達瑞文則更是豪邁的笑著。
「本帥不會跟妳唧唧歪歪的,但妳出現在這,代表妳想清楚了,只是願不願意承認而已。」達瑞文自信的說著,魔甘娜卻難以形容她內心掀起的洶湧。
心牆、看起來像是為了保護自己而出現的圍欄,但卻忘了,這也將自己封鎖在其中,動彈不得。
當跨出心牆的第一步,世界是多麼的遼闊,雖然險峻、卻痛快。
對,痛快,所以、現在就盡情的哭吧。
魔甘娜的淚腺突然潰堤,她雙腿一軟跪坐了下來,而達瑞文只是露出他明白的微笑,將抓住手腕的手向上,輕輕牽起她的手掌,然後難得安靜的等待魔甘娜情緒結束為止。
————————————————
諾城頂端廣場。
『謀略家』斯溫站在圍欄旁邊,他盯著諾城那帶些沉紅的夜景,小烏鴉在肩上發出咕咕的聲響,暇意的理著身上的羽毛。
「魔甘娜會留在諾克薩斯,至少目前是如此。」一道熟悉的女聲突然發出,粉色的水晶法杖先探出頭,然後其主人在緩緩走出轉角,她是『詐欺師』勒布朗。
「嗯,那劇本暫時是往好的方向走。」斯溫沒有回過頭,只是點點頭回應勒布朗。
突然一股溫暖從背後湧上,勒布朗輕輕從後方抱住斯溫,她將頭埋在斯溫的長袍內,輕輕轉啊轉。
「……怎麼了?伊凡?」斯溫露出疑惑的表情,但他被抱著沒辦法轉身看向她,只能輕握住她抱上前的手掌。
「沒事…只是看著他們兩個的互動,突然想起我好久沒跟你私下相處了…」勒布朗並無避諱的說出自己現在的情緒,她想念斯溫。
「……抱歉,國家政策有許多要—」
「我知道!我知道……」勒布朗打斷了斯溫想解釋的話語,但後續的聲音卻小的連這樣無任何干擾的空間也難以聽到。
「烏鴉…」勒布朗輕喊了一聲斯溫。
「我在這。」斯溫稍微加大握住手掌的力道,讓勒布朗確實的感覺到他的存在。
小烏鴉跳下肩膀,往欄杆站去,似乎像是識趣的空給兩人空間,星空、城鎮夜景、安靜的兩人氛圍,一切是那麼美好。
「……抱歉,在這時候我還是必須說,我有要交代妳的任務。」斯溫想了一會,並且空出一點時間讓勒布朗感受剛剛的氣氛,然後他還是下定決心要講出正事。
「……嗯,說吧。」短暫的沈默之後,勒布朗依然抱著斯溫,然後點點頭,那回應的聲音充滿著無奈。
「內閣有一位反對派的高官人事,他的作風與我完全違和,甚至處處與我作對,我找出他有一位老婆,而且對她寵愛至極,甚至會把所有政治情報都告知她,也有許多決定會由她老婆參與。」斯溫先介紹這反對派人事的情況,接著繼續將任務說下去:
「我要妳先除掉他老婆,然後偽裝成她的樣子,進而去干涉改變他對政壇論點的想法,然後慢慢將他逼上困境,再給他嚴厲的精神打擊,最好是像是讓他以為從一開始就被耍了。這點妳比我還會拿捏吧?伊凡?」斯溫發現抱住他的雙手突然鬆脫,斯溫終於能轉身看勒布朗的臉龐,但她卻是一臉慘白。
「我……」勒布朗又後退了幾步,她的神色不知該如何形容,神情慌張、不敢置信、臉色慘白、眼神飄浮,她似乎非常不能接受斯溫的策略與想法。
因為她就是這樣被利用過的人啊!
現在要用近乎一樣的方法去對付另一個人?那不是等於看著自己過往的樣子,先沈溺幸福之中,然後被利用完全沒有自覺,還為了想要對方一句稱讚差點賠上性命,然後在最需要對方拉一把的時候…狠狠推妳下懸崖。
「伊凡?妳臉色很糟,怎麼了?」斯溫拉起手想觸摸勒布朗的臉頰,卻被她奮力的反手拍開。
「不要碰我!不要!」回憶和思緒的混亂讓勒布朗弄不清現實狀況,她頭痛欲裂,渾身顫抖的靠向一旁的牆壁,她摟著身體然後緊閉起眼。
不,別過來!
我不要想起過往!別讓我想起那張臉!
「伊凡!」一句平時近乎聽不到的嘶吼讓她回過神,斯溫單手摟住勒布朗,左手用拐杖撐住兩人有些搖晃的身軀。
「我…我…」勒布朗有些無法反應,她用雙手觸摸斯溫,確認他是真實存在的。
「抱歉…那跟妳的回憶…過往有關吧?我從未主動去問妳這件事情,如果傷害到妳…我真的很抱歉。」斯溫很快就弄清楚狀況,她明白勒布朗的反常和失去以往的冷靜一定有其原因,斯溫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他只能試圖讓自己冷靜,別讓自己同樣的慌張。
「不…是我的問題,我一直以為有烏鴉在我身邊,我就無所畏懼…但聽到你講出這種想法,我好害怕…我好害怕這才是真正最大的騙局…」
詐欺,究竟是欺騙別人來相信自己,還是欺騙自己來讓別人相信?
斯溫只是靜靜的摟住勒布朗,而她第一次將自己將自己的回憶一點一滴的告知斯溫,直到天色開始微亮,兩人看著日出從諾克薩斯的海岸線緩緩上昇。
直到勒布朗累的倒在斯溫胸口上緩緩睡去。
而斯溫只是皺著眉頭,想著自己是如何在不知情的情況去狠狠的撕開她的傷口,一想到這點,他心頭一股悶痛,他從來不會後悔,但如今卻有這樣的情緒在他腦中。
心牆,是當妳以為已經卸除了,開闊了,卻忘了,它是為了保護妳曾經受過的傷。
待續。
—————————————
後記。
心牆呢,主題應該很明顯,斯溫長大啦!像個男人了~
用兩種不一樣的狀況來形容心牆,為了脫離拘束和保護離開了心牆。
和離開心牆,卻忘了自己是多麼不堪一擊,好久沒更新,一整過破紀錄,真的對各位讀者非常抱歉!
嗯?看不懂劇情?那就從頭看一次吧(竊笑
勒布朗從未跟斯溫提過自己的過往而斯溫因為尊重,他也不打算深究,但他沒想到這次要執行的政治佈局卻剛好狠狠的戳了勒布朗的過往傷口。
大概是這樣~上班中,不知道下班會不會看到0回覆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