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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2014-07-24 14:56

[達人專欄] 那天,我成了恐怖小說家 第一章 租金便宜的房子十之八九都死過人 03

作者:鐘鳴貉

  「唉呀,早說你是房客就好了唄,我還以為又是附近的國中生來搗蛋呢!啊,不過門還是得要花錢修喔!」

  前一分鐘如同渾世大魔王般可怕到足以讓人閃尿,後一分鐘又變回了普通的熱情歐巴桑。這翻臉與翻書無異的變臉速度雖然讓人嘖嘖稱奇,但對於差點尿了一褲子的我而言,往後與之相處還是盡量別惹她發怒才好。

  只是,雖說她家的大門早已破舊的足以進入歷史博物館,我還是得要用新門的價格賠錢。對於這一點我也沒有回嘴什麼,因為身體告訴自己,那種幾乎能拔出鎖骨的驚人體驗我可不想再來一次了。

  對了,這位歐巴桑正是房東太太,汪大媽。

  肥大的屁股上、套了一件頗具懷舊風味的大紅花圖案七分褲,身上則穿著大賣場常見的特價成衣。雖然兩者在文化歷史上有超過二十年的差距,但說也奇怪,上衣鮮豔到詭異的圖案倒是與褲子上的花叢十分相襯,令我不得不佩服汪大媽在穿衣上的巧思。當然,這其中或者也只是剛好給她矇到了而已。

  隨著汪大媽的腳步一同上樓,我心中對於房間預想的不安馬上再次襲來,因為親眼所見並不會因為樓層的提高更好,反而變得更糟。三樓右側房間的大門之破爛不會遜於房東所住的那間,而左側的房看似沒事,卻貼著令人怵目驚心的黃色布條。再往上走,通往四樓的樓梯甚至還有一個大窟窿,哪怕只是一個不小心,整個人都會就這麼往下跌去。

  可是僅管如此,汪大媽畢竟還是房東,而不讓房客對自己租下的房間感到不安、那似乎就是房東該有的責任之一。

  「不是我要說,你租下的房子是全棟最好的喔!畢竟整個四樓都是你的嘛!」

  聽到房東這麼說,我不免小小期待了一下,或許我所租下的房間就跟房東家一樣、是打通牆壁包下整層的房間吧?只要想到用一丁點錢就能租下普通房間兩倍大的地方,內心的陰霾也稍稍掃清了些。

  可是在答案揭曉之際,我終於了解房東這行畢竟不是慈善事業,仍是唯利主義之一:牆上那個大洞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究竟是惡作劇還是真沒打算維修?右側的房間就像一名放棄治療的病患,不僅連一扇大門都沒有,還貼上幾條膠布草草了事。也難怪汪大媽會說整層四樓是我的了,因為對面壓根連個鄰居都沒有呀!

  值得慶幸的是,我要住進去的左側還算正常,但依然如同我所預料般破舊。大門銹跡班班,鎖孔也難逃腐朽的劫難。光是看汪大媽因為鐵屑堵住鎖孔而用

鑰匙又插又挖的將之掏出,我便對未來的生活倍感灰暗。

  當大門一開,那顆因不安而高懸的心頓時落了下來--盪至谷底!

  二十坪大坪數不含機車汽車專屬停車格、距離主要道路林森路步行僅五分鐘、書櫃桌椅衣櫃床具乃至冰箱電視冷氣洗衣機一應俱全、再加上包水包電包網路以及第四台,而當這些全部只要每個月兩千元有找時,我就該猜到裡頭的案情絕對不單純,但搶便宜的心仍然雙眼矇蔽,並不斷騙自己再怎麼糟糕也不會差到哪去……可是,想像與事實永遠相差十萬八千里!

  這裡真是四樓嗎?裡頭飄散而出的灰塵夾雜著霉味與濕氣,如果不是窗外還不時投射進幾分陽光,不然我真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進了地下室裡;屋內的大燈明滅閃爍,即使光源穩定仍不時發出漏電似的吱啪聲;然後屋頂上那一片片黑鴉鴉的玩意兒是壁癌還是漏水?汪大媽竟然跟我胡扯是上一位藝術家身分的房客留下的壁畫!妳這歐巴桑當我是傻了嗎!

  其他還諸如會自動脫皮的書桌衣櫃與床具,以及散發熱氣的冰箱冷氣、與發出詛咒般呢喃聲的電視機,洗衣機自動冒出的汙水更有如血水一樣駭人不已。我不得不提一下電燈的拉繩,那根本就是上吊用的麻繩吧?上頭足以套入腦袋的拉環甚至還殘留著疑似血跡的玩意兒呀!

  我已經不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到了鬼屋裡,而是確定此地本身就是兇屋無誤!先不論此地已咒殺了幾位房客,我現在就想衝回台北、並把推薦這個房間給我的編輯喵公王先生給活活勒斃!我是答應要寫本恐怖小說出來,但可沒答應自己要成為恐怖小說中的一份子啊!

  我應該退掉……不,我是絕對要退掉這個房間才對!不管今天晚上能不能找得到地方睡,我是肯定不會睡在這的!

  然而內心話依然是內心話,在我打算說什麼來推託這個房間時,汪大媽搶先開口了:

  「對了,你的行李早上就到囉!因為你人還沒來,所以我就先請送貨的人把東西放到房間裡啦。」

  什麼?行李?既然當初決定只住一個月,我當然只會帶最簡單的行李過來,用一個背包就足以應付,所以又何來行李之說?只是當我往房裡一瞧時,那映入眼簾的現實可比任何恐怖片都讓人膽顫心驚:為什麼我在台北的全部家當都被塞在這裡頭了呀!

  很神奇的是,在這氣急敗壞的當下,不用一秒我便在腦中得到了答案:那坨天殺的喵王!

  這一定是讀心術吧?或是他能夠看透未來!不然的話,喵王這傢伙怎麼會知道我此時此刻有另租他處的打算?現在可好了,從襪子到電腦全數備齊,就連我書架上的漫畫也是一本都沒少。先不說之後我能不能告喵王那個渾球擅入民宅或者偷竊的罪,至少我得因為他的雞婆而住在這邊好一段時間。就在這棟有著妖婆婆跟死小孩的凶宅!

  然而汪大媽似乎還不清楚我心中到底積存了多少不滿,一再說著那些我無心去記的居住訣竅。就在她正說明如何以四十五度手刀去改善電視機畫面模糊的問題時,我直接插嘴道:

  「好的,我全都知道了,謝謝。」

  「喔?真的嗎?不過還有一些沒有說哩。」

  看汪大媽對於講解如何使用屋內這些破爛是如此躍躍欲試,我只好故意眉頭緊皺、腳步踉蹌,能讓自己看起來多累就有多累:

  「如果我真有什麼問題會再去請教房東太太的,不過今天我只想趕快安頓好就早早休息,畢竟才剛搭完四個小時的車。」

  「唉呀,這樣也對。不好意思,人上了年紀就會滔滔不絕的講個不停,希望你往後別見怪呀。那麼我也先回去了,修理費的事可別忘囉。」

  汪大媽說完便轉過身往門外走去,我也不忘在這坑錢歐巴桑的背後多比個中指送行。

  話雖如此,當大門關上的同時、那突如其來的靜謐不免讓人感覺有些心寒。

  「嘛……哪個地方不死人,不是嗎?」

  就像是在回答我一樣,方才仍是一團雜訊的電視忽然恢復正常,海綿寶寶驚人的笑聲頓時傳出、魔音灌腦。但這種時候我不再像往常覺得好笑,只能在驚嚇之餘慌張的將其關上。

  整整一個月?喵王,等我回台北還不親手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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